《同心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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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心珏-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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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卿砚笑而不语——这契丹人葫芦里卖的是甚么药,他突然有些好奇了。

    “不是不是!”赵攸怜截过话来,“我何时说过我想要恢复功力了?这又不是当铺,内力岂是说借就借的?我就现在这个样挺好的,大不了一年半载武功就调养回来了。”

    和林卿砚呆在一起久了,她也学会无理取闹、信口雌黄了。

    林卿砚淡笑着,“多谢萧兄提点!”

    “好说好说!”萧焱爽朗一笑。

    吃过干粮,饲了马,三人继续启程往南。

    马儿刚吃了粮草肚子鼓胀,跑得较之前慢了些,萧焱和林卿砚便信马由缰,让马儿小跑一段,消消食。不料一旁的赵攸怜忽然扬起马鞭,一鞭子抽下,她座下的小红马“咯噔咯噔”飞快地跑到了前头。

    “阿佑马术不精,怕出甚么岔子。”林卿砚向萧焱一抱拳,“萧兄,少陪!”

    言罢,他一夹马肚追了上去。

    追到与赵攸怜比肩之时,他们已与萧焱拉开了三十余丈的距离。

    见林卿砚追上来,不消他开口,赵攸怜便轻拉缰绳让马儿放慢了速度,一面皱眉低声道:“你觉得,萧焱有没有问题?”

    “何出此言?”

    “方才午饭时,他说了那么多,就是想让你将内力传给我。你本就身受内伤,到时候内力不济,就敌不过他了。”

    林卿砚摇头笑道:“那你觉得,他在武功上胜过我,为的是甚么?”

    “为的是甚么……”女子犯了难——契丹人又不兴中原武林比武排行那一套,分这么个高下确实没甚么意思。萧焱曾救过她的性命,看样子也不是趁火打劫之辈……

    “我想不出来!反正我就是觉得他奇怪!”赵攸怜嘟囔道,“一直用话激你,想要逼你把内力传给我,甚么朝思暮想……我才不想恢复内力呢!”

    林卿砚觉着她这副赌气的模样甚是可爱,不由得逗道:“我把内力传给你不好吗?萧兄不也说了,有借有还,你先借去用用,应个急,不是很好吗?”

    “不好!”女子当即反驳道:“内力也是说借就借的?练功重在日积月累,愈到后面愈难进益。武学大家精纯的功力分成几份,就是几份的平平无奇,你将内力传给我,根本就是浪费!”

    “若你喜欢,”林卿砚低声道,“又怎么是浪费……”

    “你说甚么?”

    “没甚么……”他忽地勾起半边嘴角,标准的坏笑,“我倒觉着,萧兄提出这个法子,的确有他自己考量。”

    “甚么意思?”

    “或许,他是想试试,看我肯不肯将内力传给你。”

    “试试?这有甚么好试的?这也是能试的?”

    “若我肯将内力传给你,让你得以防身自保,那就证明——”林卿砚道,“我对你是真心的。”

    赵攸怜呆了一秒,水汪汪的桃花眼扑棱着,结巴道:“他……他真是多管闲事……”

    “不见得。”他稍稍敛起笑容,点到即止,“我倒觉得,他是真心希望你找到自己的良人。”

    女子方才还眨得厉害像在抛媚眼的一双桃花眼望风而愣,坐在马上晃了两晃,怔了半晌。她似乎听出了林卿砚话外的意思,又似乎没有。

    “因为你是他新近认的妹子啊。”

    林卿砚乍地补上这么句话,猝不及防地打破了空气中的所有遐思。女子的小脸一时间扭曲得厉害,面上表情不可谓不丰富。

    “所以啊,你好好当人家的妹子就成了,别整日怀疑你大哥居心叵测……”

    话到嘴边,他终究没有点破。
………………………………

第七十一章 缘聚缘散?土中翡

    座下那三匹均是百里挑一的好马,脚程不赖。所幸这一路未生变故,第二日午后,三人便驭马进了南昌城。

    萧焱在城门内住了马,抱拳道:“兄弟、妹子!我们就此别过罢!有缘再见,到时再来寻二位喝酒,不醉不归!”

    他这突然辞别委实意外,林卿砚再三邀萧焱入府一叙,言辞恳切。

    这萧焱却是个风风火火的脾气,说一不二。他随口就扯了个谎来,说自己还有要紧的事,片刻耽搁不得这就要走了。

    林卿砚自是懂得不强人所难的道理,只能下马送客。

    “五日前,大哥说要送我们回南昌时,可不是这样一番说辞!”赵攸怜坐在马上不肯下来。

    经过林卿砚的“开解”,她总算相信萧焱真的是为她着想的好义兄。既然信了,她这人就是别人对她十分好,她就要还回去十二分的性子,如今猝然分离,她自然是舍不得的。

    “妹子,事有轻重缓急。”萧焱咧嘴笑道,“譬如说,送你们回来这是一桩急事,可到府上喝茶就算不得急事了。眼下我有比喝茶更重要的事,你说我该去不该?”

    赵攸怜被他堵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知道,是自己又耍小性子了。在汴梁时,二哥每每要出远门来向她辞行,她都要发上一通脾气——虽然她知道,这样一通脾气甚么都改变不了。

    但是,她的脾气既然发了,就没有收回去的道理。故而,她仍高高地坐在马上,生着闷气。

    募地身子一轻,整个人脱离了马背,靠在了一个结实温暖的怀抱中。他身上的气味再熟悉不过,她心虚地别过头去不看,就这么被他抱下了马背,双脚踩在地上。

    “阿佑的马术是我没教好,一时下不得马来,让萧兄见笑了。”林卿砚负歉地笑着,将女子往前推了推,“跟大哥作别。”

    “哦……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赵攸怜耷拉着个脑袋,很是敷衍。

    林卿砚和萧焱也不去逼她,三人便在城门口分了手。

    林赵二人一左一右坐在马背上,晃晃悠悠往林府而去。林卿砚见女子板着小脸、悒悒不乐,便猜到了她是为着方才的分别。

    “你舍不得萧兄?”鬼使神差,他问出了这句话。

    她默然良久,微微地点下了头。

    “聚散终有时,会再见的。”

    “可大哥是契丹人,又常年走南闯北,这一分离,可能就是永别了。”

    经她这么一说,林卿砚想想,好像的确是这么一回事。他交朋友素来讲究一个缘字,有缘相见、无缘离分。既是好友,见时诚心相待、别时各自安好,辞别时从不去计较下次相见何时。

    如今,见赵攸怜因分别伤怀,他才恍然意识到,女子心思细腻,对待友人的态度怕也是大相径庭——还是说,她不仅仅将萧焱当做新结识的好友?

    想到这里,林卿砚眉头一皱——他突然不想再见到萧焱了。

    刚进林家大门,消息灵通的苏鸢又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自告奋勇地带林卿砚和赵攸怜去“案发现场”巡视。

    “官府的人来查过了,他们说为防遗落了线索,让先别把东西归置起来,仍照原样摆着。”苏鸢一面说着,一面推开了奂溱园中主屋的正门,映入眼帘的是满地狼藉。

    书册零零落落地铺了满地,林卿砚平日里闲着无聊收集的那些伪古玩瓷器也尽数移了位,或翻倒在地上,或一溜儿滚到了墙角,或被随手摆回了墙上的木格中,上下颠倒,摆得很是没有美感。

    这根本不是偷窃,若说抄家也不过如此罢!

    “你信里说,那夜,没有一个下人听到这屋里的异响?”林卿砚问苏鸢道。

    “对啊!”

    “是没听到,还是听到了装作没听到?”

    “他们说的应该是实话,离得近的几间下人房,他们都说一觉睡到大天亮,甚么动静都没听到。”

    迷香。林卿砚淡淡地扫过地下的杂乱不堪,眼睛微眯——他们,果然是来找东西的。

    女子脱了鞋,小心翼翼地踩进了屋子,站在满墙的书架下目不转睛地看着,半晌方转头冲门外的两人道:“这小贼该是误会了,他以为你的屋里有甚么密室的机关。这才费尽心思地拨落了每一本书簿,移动每一样摆设,每一格书架的墙上都沾了些手掌上的灰……这样挨门挨户地找机关,也是难为他了。”

    末了,她又转头四顾,伸出指头数了数:“一、二、三……四。四种手印子——看来,那夜一同前来光顾的小贼,还不少。”

    苏鸢听的是目瞪口呆,这遭了贼的屋子他至今不敢一个人进去,未来少夫人不仅进去了,站了这么一会儿就将官府的衙差搜证多日的结果一股脑地倒了出来,这这这……

    “少夫人真是明察秋毫!不错,官府的人说,当夜行窃正是四人伙同作案!”

    赵攸怜现在已经对林家夫人这个称呼免疫了,似乎这个称呼并没有甚么不对劲的地方。她踮着脚尖走出来,重新将鞋穿上。

    林卿砚扶着她把鞋穿好,吩咐苏鸢道:“奂溱园先这么放着罢。给我另备一间厢房。”

    “少爷的房间已经备好了,就在少夫人屋子的隔壁。”苏鸢一面说着,一面昂起头等待着主子的赞誉。

    “算你懂事!”林卿砚白了他一眼——这种事还用得着吩咐?苏鸢这小子要是敢把两间房安排得鹊桥两隔,这总管之位立马就保不住了。

    “我娘午睡起了吗?”

    苏鸢抬头望了望日头,回道:“再有半个时辰,老夫人便该起了。”

    “好,知道了。你先下去罢。”

    苏鸢刚走,赵攸怜便将林卿砚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拍着心口道:“瞧你这气定神闲的样子,我就知道那红翡玉不在这间屋子里。”

    “虽说不在屋子里,离屋子却也不远。看来,这半珏是时候重见天日了。”

    林卿砚四下望了望,往园中的花圃走去,拾起了墙角的铁锹。赵攸怜很快就明白过来,他说的“离屋子不远”是甚么意思。

    在屋后的墙根旁,林卿砚铲下了第一锹土。尘土飞溅,他利索地掘了几十铲土,足有两尺深的地下方现出一个漆木盒的顶面。

    赵攸怜叉着腰站在一旁看着,不由得啧啧称奇:“你埋东西也埋太深了点……离掘地三尺就只差一尺了……”

    “我爹死后,我就将这玩意埋了。之所以埋得这么深,是想着万一我死了,这半块石头也尘归尘土归土,算是我给这世道开的最后一个玩笑。后人若再想寻这叱咤天下的同心珏,可得费一番工夫了。”

    “呸呸呸!瞎说些甚么!”赵攸怜佯怒道,“不许再说这些死不死的话!”

    “好好好,我这不是把东西挖出来了吗?以前的事,不提了!”林卿砚咧嘴一笑,抬腕揩去脸上的汗珠,俊逸的面庞多了几分雄隽的味道。他腕上的袖子挽到了臂弯处,露出结实白净的小臂,身上丝丝缕缕的汗味散了出来——她不知怎么的,竟觉得十分好闻……

    “我……我知道了。你快挖罢……”女子心虚地别过脸去,专注地盯着两尺深坑中巴掌大的漆木盒。

    林卿砚又挖了几锹,漆木盒很快露出了庐山真面目。他将铁锹扔在地上,双膝跪地,伸手将土坑中的盒子给捞了出来。拍开盒面上的细土,将盖子面上的灰吹了吹,林卿砚沾满土灰的手拉开漆木盒的插销,将盖子掀了起来。

    赵攸怜凝神看去,那小小盒子中铺满了金黄色的罗绸,盒子正中央端端正正地躺着那枚让华夏各国争得头破血流的红翡。佩面光洁,丝毫不为盒外尘土所染,剔透的佩体将午后耀目的日光晕染成鲜红色,姣妙得教人心惊。

    她曾有幸持有这让天下人眼红的半佩足足五日,可那时候,她百虑攒心,未及这般仔细地欣赏这鬼斧神工。今日,这小匣子被他捧在手心里,阳光暖暖地拂照下来,她静静地注视着那一方翡玉,方知何谓希世之珍。

    “你拿着,我去洗手!”

    林卿砚将盖子一合,往女子手边抛去。赵攸怜堪堪回过神来,赶忙将木盒接着,口中骂道:“你是真不把这玩意当回事啊!要是摔着了怎么办!”

    “掉地上了也不一定摔得坏,摔坏了——反正里面的图样都已经被我拓出来了。”他走到花圃边,舀出浇花的清水来冲去手上的尘泥,一面道,“你若喜欢,送你作定情信物如何?”

    她吃了一惊,嘴上逞强道:“哪有定情信物只有一枚半珏的!我不要!”

    林卿砚直起腰来抖抖手上的水珠,好整以暇地笑道:“你方才看得眼睛都直了,真不要?”

    “不是都说吗?这些个玉珏是有灵性的,各持半佩得以合璧者便是缘分天定,好些人家结亲的时候喜欢用双佩为信物,这不有现成的吗?省得买了……”

    “哦?”女子白了他一眼,“那这么说来,持有另外半佩的公子,才是我的缘分天定了?”

    “算了,你还是把这玩意还我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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