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楚石浑身一硬,强压住狂蹦的心跳,缓缓扭过了头来看向程三郎。
只是他那副僵硬的表情,程处弼只当是这货被自己问得有些狂躁了。
一想也对,当年太子李承乾想要弄死亲爹,那是因为他一瘸就瘸了十来年。
……
再加上魏王李泰那个死胖子恃宠而骄,动作频频,而李世民各种骚操作,让天下人都觉得魏王李泰有可能会取代太子。
那种情况之下,李承乾才与侯大将军合伙搞事情,想要弄死亲爹。
但是现如今,魏王李泰那个死胖子自打腚眼暗疾治愈之后,运道就一直不好。
气运似乎也随着腚眼之疾的消失而消失,不是出这样的问题,就是闹那样的毛病。
反正就程处弼所知晓的,那家伙典型属于喝凉水都塞牙的倒霉货。
反倒是李承乾,自打治愈了腿疾之后,真可谓是运道一日好过一日,跟那另外一个历史时空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嘛,太子对李世民孝顺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再跟侯君集那个倒霉货色蹲一块去算计大唐天子。
一思及此,程处弼打了个哈哈,朝着贺兰楚石歉意一笑。
“程某就只是好奇,不说算了,哈哈。好了贺兰老哥回聊。”
“……”看着程三郎扬长而去的背影,想到他之前的表情变化,贺兰楚石怎么也无法控制自己。
他觉得已经不能再继续拖延下去,必须早一点告诉老丈人,程三郎这个耳明目聪的妖蛾子,怕是已经查觉到了什么。
自己一定要跟老丈人好好的沟通一二,最好劝他老人家放弃那种想法才是。
接下来的时间,已经下定了决心的贺兰楚石仍旧小心翼翼地努力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盯着程三郎。
果然,贺兰楚石很快就查觉到,程三郎仍旧在左内率的一干精锐之中,寻找着什么。
……
下了值,贺兰楚石匆匆地离开了东宫之后,跃上了座骑,先是朝着家的方向与一干弟兄行了一段。
这才一拍脑袋,哎呀一声。“某还有些事情,得到我丈人家一趟,诸位弟兄你们先行。”
与一干结伴的弟兄分别之后,贺兰楚石便催马朝着陈国公府疾驰而去。
不多时,赶到了陈国公府,陈国公府人,自然认得这位颇受老爷看重的爱婿,听闻是要寻老爷,赶紧入内禀报。
“贤婿怎的过来了?”
侯君集看着这位这才下了职,连一身衣甲都还未解,便赶到了自己府中的爱婿贺兰楚石。
心中不禁生疑,难不成出了什么意外?让向来颇有气量涵养的贺兰楚石显得有点气极败坏。
“丈人,小婿,小婿觉得那程三郎似乎查觉到了什么。”
“嗯?!”侯君集双眉陡然一扬,浑身收敛的气势陡然勃发。
方才的他如果像是一头打盹的豹子,现在则像是发现了危险,浑身炸毛的状态。
贺兰楚石面对着侯君集那如刀般锐利的双目,平心静气地开始将自己这几日与程三郎的相处,以及自己所观察到的情况都尽数知会出来。
例如,程三郎不论当值与否,都会于夜里,悄然地入宫,虽然有同僚说他入东宫只是为了陪皇子李象抓虫子。
但问题,有这个必要吗?更何况,太子一向都是谨守持正的秉性。
皇子李象平日里就是因为胡作非为,不知道被太子收拾过多少次,太子殿下怎么可能由着程三郎如此胡来?
再有,程三郎突然之间,就被太子李承乾委任为校检东宫左内率副率,官复原职。
“……东宫群君,欲向太子殿下讨个说法,程三郎乃是陛下下旨罢掉官职的,太子殿下这么做,岂不是有违父命之嫌?”
“可偏偏太子十分固执,甚至为了此事,跟东宫属臣再起争执……”
“再有,程三郎入职太子左内率副率之后,并未如过去一般,在东宫之中打牌消磨时光。”
“而是频频地与一干左内率的将士分别进行密谈……”
听到了这里,原本还满脸不以为然的侯大将军的呼吸也陡然粗重了起来。
阴枭的目光之中,也不禁多了几分的惊疑之色。
“楚石,你可有打探到,他与那些人等都密谈些什么?”
贺兰楚石吐了一口浊气,脸色显得有些难看地道。
“小婿找过几位相熟的,只是他们……他们吱吱唔唔,说是程将军就只是打听了他们的家事……”
“若是打听家事,那他们犯得着对小婿询问时,如此敷衍?”
“……”
第1715章 请蒋先生你过来,就是希望提前动手
侯君集终究是当朝名将,听闻此言,哪怕是心中一震,可是表情上却巍然不动。
“你且继续说下去,再有,他可有与你交道?”
“有。”贺兰楚石深吸了一口气,无比笃定地答道。
“之前,小婿与他交道不深,而且小婿当时入职东宫之时,也尚未与令爱成亲。”
“当他听闻了小婿的娘子,便是令爱之后,他的表情……”
贺兰楚石砸了砸嘴,努力地回忆着程三郎当时那副古怪的模样。
好像是恍然大悟,又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那种感觉,令贺兰楚石浑身都不自在。
听着贺兰楚石的解释,侯君集抚着长须,两眼越眯越细,眼中仿佛有刀剑在交错。
“最后之时,他还问了小婿一个十分古怪的问题,太子殿下,与丈人的关系是不是很亲密。”
“之后,他很是古怪的一笑,就自顾自的去了。”
啪的一声,贺兰楚石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就看到不知何时被老丈人捏在手中的一只紫毫笔已然折成两截。
“……”贺兰楚石再抬头,看到此刻丈人虽然仍旧坐在跟前,抚着长须。
可是那眼神却显得无比的危险,就如同一只仿佛落入了陷井的猛兽一般,随时有可以暴起择人而噬。
足足数息之后,侯君集的气息才平稳了下来,有些艰涩地开口道。
“可还有什么异样?”
“没了,不过丈人,小婿觉得,那程三郎想必不知道从何必收到了些许风声,暗中奏与太子殿下。”
“不然,太子殿下不可能毫无因由,便将其突然官复原职。”
“程三郎也唯有官复原职之后,方才在东宫之中查验……”
“老夫倒觉得,那小子应当不过是其他事情,凑巧而已,兴许也有蛛丝蚂迹,让他好奇。”
“不过不妨事,这小子焉能坏得了老夫大事。”
“可是丈人,咱们真的还要继续?小婿我担心,那程三郎……”
侯君集呵呵一笑,抬起了大手摆了摆,脸色再一次恢复了从容。
“好了好了,你不必再说了,一切尽在老夫掌控之中,你莫要慌张才是。”
……
侯大将军插嘴岔开了话题,没有继续,而是关心地询问起了怀上了二胎的闺女现如今怎么样。
得见老丈人如此,贺兰楚石也只能接着老丈人的话往下说,几次想要把话题扭回来,奈何都没成功。
最终,留在了陈国公府又去拜见了丈母之后,留在这里用了饭。
看到丈人毫无再跟自己谈话的兴趣,贺兰楚石只能无奈地起身告辞。
侯君集亲自将贺兰楚石送到了府门口,大手重重地拍在爱婿的肩头之上。
“贤婿,老夫多的就不说了,你且宽心便是,一切自有老夫在。”
“好好照料好我那闺女,让她安生静养,明白吗?”
贺兰楚石只能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大步跃上了马背之后打马而去。
看着女婿的背影渐行渐远,消失在了那黑夜深处,侯君集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消失。
转过了头来,朝着身边的心腹侯韬低声吩咐道。“速速去请那位蒋先生过府一述。”
“现在?”侯韬看了一眼天色,不禁有些迟疑。
“就现在,快去!”侯君集沉声吩咐了一句,负起了双手快步朝着府中深处行去。
回到了书房之后,侯君集却没有第一时间坐到习惯的案几后边,而是站在屋内踱步良久,这才朝着跟随在身后边的心腹管家侯智问道。
“方才你也都听到了,老夫问你,你觉得那程三郎与太子知晓多少?”
立身于书房门内的管家侯智深吸了一口气,阴沉着脸道。
“老爷,小人觉得,太子与那程三郎所知应当不多,不然,就不会让程三郎再度入职东宫,四下查探。”
“他们倘若是有半点真凭实据,怕是早就飞马奏报天子,而不应该如此打草惊蛇。”
“嗯,与老夫所想无二。”侯君集满意地点了点头,扫了一眼这位心腹管家。
“老爷,既然太子只是心中生疑,拿那程三郎查探,咱们要不要先按兵不动?”
侯君集缓缓地摇了摇头,抚着长须在屋内踱步言道。
“按兵不动……不可能的,这等密谋之事,拖延越久越伤士气,就更容易泄密生事。”
“而且那程三郎虽然只是一个小辈,可终究也非蠢材,倘若让他真的追查到什么。”
“什么也没有做,便功亏一篑,那岂不是变成遗臭千年的笑话?”
“侯某宁可一决生死,也不愿意那样憋屈地死掉。”
“小人明白了。”管家侯智也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如今已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
蒋亚卿怎么也没有想到,陈国公侯君集会大半夜的着人请自己过府一述。
在这个时间点,特别是大事将近之日,蒋亚卿也不敢怠慢,只能无可奈何地出门而去。
好在之前就为了便于密商,蒋亚卿已然在陈国公同一坊采办了一间宅院,从这里过去,倒不会惊动什么人。
赶到了陈国公府之后,由着侯君集的心腹侯韬引领,直奔书房而去。
看到了坐在书房案几后边的侯君集那张显得倍感凝重的表情,蒋亚卿心中一沉。
“见过陈公,不知陈公深夜召蒋某前来,可是有什么变故?”
“的确有变故,就在东宫里边……”侯君集抬起了手指,虚指向东宫的方位言道。
此言一出,蒋亚卿不由得脸色大变。那一双原本搁于膝上的双手瞬间一紧。
“陈公还请明言,到底出了什么变故?”
“太子似乎查觉了些蛛丝蚂迹,可是他又不知谁可以相信,便启用了程三郎重为太子左内率副率。让他来暗中查探……”
“程!三!郎!”蒋亚卿听到了这个令魏王殿下最为刻骨铭心的名字,也忍不住磨牙道。
“正是他,而且这程三郎虽然是个莽撞小辈,却有些小聪明,重要的是,这小子运道奇佳。”
说到了这,侯君集眯起的两眼之中,寒光闪过。
“所以,老夫今日请蒋先生你过来,就是希望提前动手。”
第1716章 还请侯大将军,万万要致那李承乾于死地
蒋亚卿有些愕然地看了侯君集一眼,下意识地想要反驳。
可是,侯君集那句运道奇佳这话,亦让他的心悬了起来。
那小子,简直就像是魏王殿下的克星一般,几乎每一次,魏王殿下的大事被坏。
或多或少,都有这小子在背后作妖,而魏王殿下无数次想要用明面上的手段对付于他。
结果呢?这小子除了名声臭不可闻之外,对他几乎可以说是毫发无伤。
这种不走寻常路的程家人,名声再臭又如何?何况这小子越来越被陛下看重。
莫要以为陛下将他罢官去职,是因为恼怒,在蒋亚卿看来,这分明就是为了修建行宫,避开朝争而提前筹谋。
魏王殿下已然从长孙皇后那里探听到了消息,那就是,只待那洛阳行宫一成。
那便是他程三郎迎娶陛下掌上明珠晋阳公主殿下之日。
太子殿下能有今日,正是他程三郎各种手段上下其手而得来的。
太子殿下对他的信任,更是令人无语到极点,甚至在官宦圈子里边隐隐有一种议论。
拿程三郎与太子殿下,来与陛下和长孙无忌这两对搭档进行类比。
“既然陈公有此打算,蒋某没有意见,只是不知道陈公如何打算?还请明示。”
“五日……不,两日后,老夫会请太子殿下往北衙抚军,观留下的北衙飞骑军演。
老夫会先赶往留在长安的北衙飞骑营中,率飞骑恭迎太子殿下……”
眼前侯君集铺开了一张地图,那正在长安的详细布防图。
……
北衙飞骑营原本是紧靠着玄武门这边,但是,侯君集会以军演之名,引往西苑之北。
那边位于东安水畔,地势开阔而平缓,的确很适合进行骑兵军演。
而且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太子只是储君,仍居东宫,而非皇宫,自然不可能往玄武门出入。
所以,太子需要经由玄德门出,然后从西内苑的东偏门出城再径直向北。
“这一带,原本是陛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