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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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骨- 第3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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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兵领命而去。

于是那位这回是真心想要立功的谋士,被从阵前拖了下来,发出几声惨叫,就再没了声息。

城墙上的李延年这时却是微微点头,心道:“能不被对方故意暴露出来的破绽所迷惑,到底还是有些斤两。”

若是秦城知晓李延年心中所想,一定会骂道:“废话,就是一个不懂阵的人,也知道两王联军不会在如此紧要关头露出破绽,而且还这么明显,你当老子是傻大的?这种伎俩,也就能骗骗公孙敖那白痴!”

吴怀素不急不忙将军阵变完,看见南军军阵纹丝不动,嘴角微勾,暗道一声“有些意思”。

“易战之法,五车为列,相去四十步,左右十步,队间六十步。险战之法,车必循道,十五车为聚,三十车为屯,前后相去二十步,左右六步,队间三十六步。纵横相去一里,各返故道。”刘安在吴怀素身后轻声道,“军师不必试探了,秦城这厮虽然让人生厌,但本事还是有几分的,不会看不出来这其中的道道。”

吴怀素微微一笑,不以为意,“那便如何?在下守阵变攻阵已成,秦城接下来又能怎样?大王且看,在下如何破他偃月阵!”

“好!”刘安只单单说了一个字,对眼前这位军师,刘安有着绝对的信任。

因为自从此番出征以来,吴怀素指挥大战无数,未尝一败。皆是大胜。

“这是何阵?怎么从未见过?”两王联军新阵既成,但见对方大阵绵延十余里,鼓行而进,车马来回奔驰,步卒交相掩映,乍看处处破绽,细看却是处处杀机,柳木暗暗心惊,同时疑惑不已。

“吴怀素号称淮南国第一大才,岂会真是浪得虚名?”秦城脸色如常,声音清冷,“便是他自创一阵,也没什么稀奇。”

“这都何时了,你还有心思夸赞人家?”柳木白了秦城一眼,有些焦急,“前阵要接头了!”

秦城抬头,手遮在额前看了一眼日头,然后问柳木道:“偃月阵能坚守多久不破?”

“对方阵势不明,我不该保证。”柳木思索着道,“不过两个时辰应该不难。”

“两个时辰。。。。。。”秦城喃喃道,“若真能坚守两个时辰不破阵,此战便能胜了。”

柳木看向秦城,怔怔的不说话。

秦城忽然一把拔出环首刀,向前一指,决然下令道:“杀!”

第四百五十五章大名城外有阵战(三)

(感谢会飞的山猪的月票!

嗯,这章,会很有感觉。。。)

秦城一个“杀”字喊出口,南军军阵顿时鼓声雷动,随之而来的是八万南军将士有度有节的奔行,或急或缓,或剧烈或小步,不一而足。

偃月阵主体却兵之处,战车大阵开始纵横奔驰,带起阵阵烟尘,战车虽然往来不停,但却始终在战阵最前。战车带起的浓浓烟尘之后,数队铁甲重步卒从烟尘中现出身形,这些重步卒,无不托举着高大的重盾,一行一步之间,大地被踩踏的有节奏的晃动,甲胄碰碰作响,音律分明。重步卒之后,身着皮甲的轻步兵弓箭手排成数列,延伸开来,第一列坐而用需要借助腿脚腰垮才能拉开弦的大号强弩,第二列半跪用强弩,第三列则直至站立用长弓。这些弓箭手按照校尉的指令到达指定位置,便将箭壶中的箭矢抽出插在地上,以备开战时以最快的速度拾取。而无论是重步卒,还是轻步兵弓箭手,皆采用叠阵,即阵后还有阵。一旦前阵受损,或者作战达到一定时间,便由第二阵将第一阵换下来,以确保战阵战力的始终旺盛,保证战斗输出。在军阵最后,则是暂时按立不动的骑兵。这些骑兵是南军在阳翌城大战后剩下来的骑兵,也有三五千之数,准备随时响应号令出阵厮杀。

战车阵,重步卒阵,弓箭手阵,骑兵阵,组成了南军偃月阵的主体。

在偃月阵两翼,情况则要复杂的多,这本是暗藏凶险之处,为了达到安静时隐蔽、作战时出其不意的效果,柳木特意在这两翼之处点上了滚滚浓烟。浓烟布置的位置也极有考究,既要要求不被来攻的两王联军看清两翼的军阵,又要保证浓烟最大限度不阻碍南军自身的视线,而一旦两翼战事起,还要保证这里的将士能够立即杀入战场,不被浓烟阻碍了行动。

在这个细节上,还要考虑的因素有地形、风向、天气等,而柳木凭借其过硬的本领,硬是将其处理的十分到位。

南军军阵自身脚下的大地在震动,面前的广阔平地同样在震动,那是两王联军军阵碾压过来的标志。

十万人的大阵,不动则已,一动威势自然震天动地。

十万人的大阵,人、车与马成队列,真刀真枪的一步步逼近,饱含杀气。而比刀枪更加令人心悸的,是那刀枪之后的玄机。

唯未知,最能杀人。

两王联军十余万人,南军八万人。从数量上说,南军并不占优势。但战阵的较量从来都不是比拼人数多少,而是比拼军队平日的训练,将帅临阵的调度。

战阵之妙,玄之又玄,妙不可言。

面对两王联军在飞溅起的无数烟尘中逼近的大阵,塔楼平台上的秦城面容严肃,目光锐利。

大阵动,杀气迸,天地失色。

而置身其中心的秦城和吴怀素,不动如山。

一人着将袍,手持长刀;一人儒衣长衫,手握令旗。

面对强势压过来的两王联军,盯着对方步步逼近,秦城没有下令大军冲杀出去。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这话本身就不适用于战阵,若是战阵玄妙,仅仅可以凭先手即破,那古往今来就白白有那么多用阵高手了,阵型的存在也就少了很多意义。

秦城身后,柳木的神态动作与秦城如出一辙。唯一与秦城不同的是,秦城眼中只有战场,而柳木眼中除却战场,还有面前的秦城。

战事紧锣密鼓,让战场内外的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屏住呼吸,全身绷紧,汗水从毛孔中渗透而出,一颗一颗顺着汗毛滴落。

那军阵中,一个手握重盾的重步卒,兴许是长久保持着持盾的动作,手臂有些僵硬了,又或许是为了缓解内心的紧张,便趁着两军还未接阵,伸出一只手甩了甩,算是活动筋骨。

那城墙上,第一次有机会亲见二十万大军正面相抗的李延年,目光死死盯着两军军阵快要接头的地方,仿佛要将其看穿一般,心脏情不自禁随着大阵军士的脚步声在剧烈跳动,手已经攥紧了拳头,嘴中有意无意的喃喃道:“兵法有云:方阵者,所以搏也;圆阵者,所以榑也。如今敌阵成方,我阵成圆,正是敌攻我守的态势。”

一里,三百步,两百步。。。。。。

在两王联军大阵前列战车离南军军阵前仅有两百步时,秦城果断下令:“强弩!”

一声令下,鼓声起。

鼓声起,强弩动,铁箭出。

数不尽的箭矢,从南军军阵中飞驰而出,在空中滑过一个半圆的弧线,越过前方的战车阵,砸进刚到射程范围内的两王联军前阵。

箭如雨下,点点夺人命。

在秦城下令的同时,吴怀素也从嘴中吐出一个字:“盾!”

两王联军大阵前阵,盾牌林立竖起。

箭雨击打在盾牌上,也射落在军士身上,击打在盾牌上的箭矢或者弹落,或者插在盾牌上,而射落在军士身上的铁箭,则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入体声,和军士最后的惨呼声一起响起,再和军士一同栽倒在地。

有的铁箭射在军士身上却没有破甲,有的铁箭射在军士身上却没有射中要害,于是那些军士便带着铁箭一起前进,不少人看起来都像是一只只变型的刺猬。

不知多少人在此间丧命,但是军阵不会停歇。

“弩!”

“弓!”

秦城秦城继续下令。

遮天蔽日的箭矢仿佛没有尽头一般,如同流星,一阵接一阵从南军军阵中飞起,前后衔接几乎没有空隙,然后撞进两王联军军阵中。

不停的撞击,没有留空白。

天衣无缝,何如箭雨无隙?

箭雨起,箭雨落,血雨起,血雨落。

两个军阵就如同两个运转周密的机器,不停转动。

当平地沦为战场,这沙场上的汉子,便不再是一个个单纯的人,而更是一个个战斗机器。军令不止,战斗不休;战士不死,战斗不止。

弓箭手弯弓搭箭,动作有条不紊,不管之前神态如何,这一刻,每个弓箭手都有着一张死神的无情脸庞。

其他将士肃然而待,眼球充血,肌肉紧绷,都在等着那个让他们冲杀的将令。

两王联军将士咬牙前行,每个军士都恨不得一步跨过这几百部的距离,杀入南军军阵中,用自己手中的长刀带起一阵阵腥风血雨。但是有军令在,他们便只能一步一步前行,每一步都按照规定。

只不过那眼神,比死神炙热,比死神嗜血。

“弓!”

吴怀素令旗一挥。

两王联军军阵,以战车在前,盾牌兵掩护弓箭手在中,后面跟着步卒主体,骑兵伺机而动。吴怀素一声令下,弓箭手便从盾牌后露出身来,开始冒着箭雨还击。

这些承担远距离反击任务的弓箭手,弓箭未放,先死百千。

弓箭,对于他们来说,即是他们杀人的利器,也是他们被杀的锋刃。

战士因兵活,也因兵死。

多番弓箭交锋,两王联军车兵终于零距离接触到了南军的战车。

战车,所以攻也,所以守也。车兵冲阵,是最锋利的进攻利器,环车而御,也是最坚固的防御强盾。

战马嘶鸣,战车翻滚,无数战车翻到,无数御手摔下战车,然后被后来者碾压的尸骨无存。

不曾杀敌,先为同袍杀。

“进!”

吴怀素令旗再动。

两王联军军阵中,弓箭手后撤,徒战步卒进身上前。

“退!”

秦城同时下令。

南军军阵同样变化,手持一丈五长戈的步卒,从轰然打开的盾牌后现出身形,冲了出来,迎上两王联军军阵的军士。

战场上已经躺下许多的同袍,也死去了许多敌人。此时,正该轮到他们杀敌,建功立业为同袍报仇,或者被杀,沦为对方的战绩。

贴身肉搏,厮杀一发即酣。

血打烟尘。

从两军军动时开始就弥漫整个战场的烟尘,因为半空中洒下了足够多的血,竟沉淀下不少。

烟尘起起落落,鲜血挥挥洒洒。烟尘无尽,血洒不止。

两王联军将士,突入南军军阵中,两者厮杀成一团,彼此交揉在一起,分不开彼此,却又彼此分明。

厮杀起来,战场看似混乱,却又条理分明。秦城和吴怀素睁大了眼睛明辨战场形势,也竖起耳朵听着一个接一个军报,然后根据战场情况再行调度全军。

“阵法者,所以训齐士众,使其上下如一,前后左右,进退周旋,如身之运臂,臂之使指,无不如意。”李延年目光炙热,周身筋脉紧绷,额头上汗珠密密麻麻,其身体的反应竟是比在战场厮杀的将士不遑多让,他呢喃的声音也渐渐变得微微颤抖起来,“十万人的大阵,却在双方主将的指挥下进退有度,如臂指使,即便是在混战的时候也显得条理清晰。。。。。。秦大将军,吴怀素,都乃真将才也!”

李延年眼中的真将才秦城和吴怀素,随着战斗的持续进行,都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浑身湿透,此时的天气并不如何燥热,两人身在军阵实则除却下达一条条简洁的军令外,并未如何行动,实际上,柳木发现自战斗开始,秦城的脚步就没有挪动过。

流汗并不一定要身热,有时候心热就可以。

秦城久经沙场,征战无数,但像今日这般未亲身厮杀而汗流浃背的情况,却是少见。

二十万人的大会战,便是对秦城来说,也是第一次,况且还是第一次指挥调度步卒阵战。

而吴怀素此时也少了那份风度翩翩的,只剩下整个人如同水人儿一般,像是刚从跌落的河水中出来的一般。梳起的长发有几缕贴在额前、耳鬓,让吴怀素整个人看起来有几分狼狈。

但吴怀素整个人在此刻散发出来的杀伐之气,却是让那些传递军令的军士,都不敢靠的太前。

一介书生,杀气重至于斯。

只因手握十万人命,心中有十万兵戈。令旗一挥,便是十里战场的腥风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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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军绞战在一起已经好半响,南军偃月阵的主体已经成了最残酷的修罗场,方圆数里,刀光与鲜血齐飞,生命共尘土一色。而今战斗的主体是两军的步卒,在上演最原始同时也是最热血的搏杀,嘶吼声,喊杀声,兵器的碰撞声,**的闷哼声,喝令声,鼓声,号角声,此起彼伏。

这是根植于人世间好男儿灵魂深处最动人的乐章,只存在于你死我活之间,只存在于同生共死之间。

两王联军攻势如潮,南军步步为营。

“好厉害的军阵,攻中带守,队队相依,盘根交错,从伍到军俱是交相援引,一阵坏他阵救,一阵胜他阵趁胜追,无缝无隙,无强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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