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说完，凯蒂又把头低了下去。
联系上面的对话，这已经有点怀疑甚至质问龙傲天的意思了。
但这个当老师的年轻人却是眉头都不皱一下，反而颇有兴致地问：“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凯蒂还是低着头，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
“我自小的感觉就比一般人敏锐，成为了魔法师以后，这一特点就越发明显了。虽然在多次的战斗中，老师你的手段并没有太强悍的直接杀伤力。但是，我还是隐约能感受到，老师你的真实实力无比强大，至少比见过的那几个黄金斗士，要高出几个大大的档次。”
龙傲天点头，说道：“所以你觉得我原本是可以把你及时的抢救回来，不至于挨那断臂的一刀，是这样吗？”
“是。”
既然说开了，凯蒂也不遮遮掩掩，这几天憋在心里，也够她难受的了。
“而且你让我把东西给送过去，本身这安排就十分奇怪。我们佣兵团里这么多人，就我一个是法系职业，也是最不适合做这事的人。但你偏偏让我去了……”
“所以你觉得，我是故意让你上去挨那一刀。而这几天的苦闷和不解，也是因为想不通我的用意，是这样吗？”龙傲天接下她的话头，脸上居然还带着笑。
少女再次肯定的答道：“是！”
“很好，不愧是我的徒弟，这敏锐的感觉和冷静细致的分析都很不错。”
龙傲天轻轻抚掌，微笑说道：“没错，你猜对了，我是故意让你上去挨这一刀的。”
凯蒂张大嘴巴，圆圆的大眼睛瞪得更大了。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但龙傲天亲口承认，还是对她造成很大冲击。
为什么？自己可是他的学生，他的徒弟。
即便龙傲天用大治愈术当她把手臂恢复原状，凯蒂依然感到无法理解。因为这一切，本来是可以避免的。
龙傲天站起来换了个位置，坐在少女的对面，静静的看着凯蒂双眼，表情少有的严肃。
他知道自己这个徒弟心中的疑惑迷茫，也清楚她的难以接受。所以龙傲天决定，应该告诉她一些她原本不知道的东西了。
毕竟，这是自己真正意义上的徒弟，她应该慢慢接触和了解自己这个老师掌握的知识和力量。
“凯蒂，你相信命运吗？”
“命运？”凯蒂的表情更加迷茫了。
龙傲天的神色却是更加严肃：“是的，命运！”
他站起来，走到窗边，指着外面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事物，包括我们每一个人，都有一条属于自己的运动轨迹。在什么时候应该走到哪个点上，都是早有了约定。”
凯蒂静静听着，没有出声。可以看得出，她被龙傲天的话从迷茫中吸引了出来。
“命运是一只看不见摸不着的手，一旦发现有谁偏离了原来的发展轨道，就会蛮横地把他抓起来，强行的按回他应该待的位置上。”
龙傲天继续说道，声音幽远而冷漠。
“这只大手的力量极其强大，远远超出了一般人的想象。即便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在它面前也同样无法抗拒。”
凯蒂啊的一声，捂住了嘴巴。
命运这个词，她当然不会是第一次听到，但一般也只是当做闲聊或抱怨时的一个虚无的词汇。她的老师今天所说的，显然大不相同，是实实在在的一种不可测度的存在。
下一刻，龙傲天就把话题转到她的身上。
“而你，凯蒂，就是一个偏离了原本轨迹的活生生的例子！”
这话原本并没有透露太多信息，但魔法少女在这一刻突然福至心灵，脑海中轰的一声，一些原本零碎散乱的信息，居然神奇的连接组合起来，指向一个堪称恐怖的答案。
她想起了龙傲天之前做的魔法项链，命名为命运护身符……
其他人戴上项链的时候，没有任何异常，轮到自己的时候项链吊坠却突然碎裂……
跟二爷的一战中，龙傲天击飞的那根冲着她而来的黄金长枪……
接着是最近的那一场战斗，黄金斗士挥出一刀，将自己的胳膊整条砍断……
“难道说，按照我原本的命运轨迹，我已经……已经……”
凯蒂连话都说不下去，一张精致的小脸白的吓人，整个人摇摇欲坠。
龙傲天却没有怜香惜玉的上前搀扶的意思，口中冰冷的说出凯蒂不敢想的答案。
“是的，你已经死了！”
终于听到这个残酷的答案，凯蒂仿佛已经越过了惊慌恐惧的极点，反而诡异地冷静了下来。
“是跟奥利维拉家族战斗时，那根突如而来的黄金长枪吗？”
“不是。”龙傲天摇摇头，“更早之前，在临沧城为那对姐弟俩出头的冲突中，你就已经死了。也是这个原因，弗朗哥团长他们匆忙离开，原本倒是没有跟奥利维亚家族交战的一段。”
“呵呵，原来我死的这么早。”凯蒂很奇怪，自己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这是一种非常古怪的体验，凯蒂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居然会跟人讨论自己是怎么死的。更诡异的是，不是“将会”怎么死，而是“原本应该”怎么死。
“看来不单单是我的命运改变了，就连团长他们，因为我也偏离他们原本的轨迹。”
说到这里，凯蒂才突然感觉到异样。
“老师，你居然、居然能看到我们所有人的命运和未来？”
第371章 遗迹
对于凯蒂的疑问，龙傲天先是点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
“原本是可以的，但是现在，就有点难说了。”
凯蒂怔怔的问道：“为什么？”
“因为，命运的轨迹已经被改变了啊。”
每一个人的命运如果比作一条丝线，那是清晰明了的。但所有人的命运夹杂在一起，互相纠缠，就会变得复杂无比。
龙傲天能看透众人的未来，并不是随随便便得来的结果。而凯蒂一个人命运丝线的改变，变化的并不止她一个人，还包括弗朗哥等人。而灵狐佣兵团所有人发展轨迹的变动，引起的变化就越发大了。
如此一来，原本如同乱麻但起码还是静止的命运棋盘，一下子就变成了动态的，其繁复程度何止增加了千百倍。
现在还只是灵狐佣兵团等众人，龙傲天也一直小心控制着影响范围，例如贝斯特家族和奥利维拉家族，大致上没有发生太大改变。但随着时间推移，这种影响的深度和广度也必将慢慢加大。
当然，只要给时间龙傲天慢慢推算，他还是能算出来的。但这推算的难度，速度，还有结果的精度，都将要大打折扣。
“哦。”凯蒂一脸失望神色。
龙傲天看她的样子，语气幽幽的说：“很失望吗？其实，这是一件好事。”
凯蒂不解：“为什么？”
“看到自己或别人的未来，这有什么好兴奋得意的。如果你早知道自己会遇上好运，当好运来临的时候，因为早有所料，那种惊喜的心情自然大为削减；如果你知道自己将要遇上厄运，那么坏事还没来到之前，恐惧悲伤绝望的情绪可能已经提前将你击倒，至少让你失去生活的乐趣。这样的窥视未来，是你想要的吗？”
听着龙傲天的描述，凯蒂在脑海里稍稍想象，立即发现这种能力还真是有不如没有。
除非，能改变命运……
凯蒂一个激灵，才突然又想起原来的问题。
“老师，如你所说，我的命运是已经改变了吗？”
迎着少女满怀期待的目光，龙傲天却只能残酷的摇头：“只能说，我正在尽力的帮你，希望能抗衡命运的安排。”
凯蒂目光黯然，但很快又振作起来。
最初听到自己已经“死了”的消息，她确实整个人都懵了。但是，如果反过来看，这事其实是自己赚了。而且每活过一天，自己就多赚了一天的时间。
即便她看不到明天的太阳，知道有人曾经为了替自己挣命，跟强大到无法形容的“命运”做斗争，也足以让她含笑九泉了。
不知不觉间，少女看向龙傲天的目光，夹杂上了一点别的味道。
“那么，团长他们呢？”
龙傲天没有察觉少女的目光，只是轻叹一声：“你既然听说了关于命运的东西，大概也能猜到一点吧？”
凯蒂也跟着轻叹一声，话语中带着化不开的哀伤：“我们灵狐佣兵团，最终是要全部战死吗？”
“在这人间界，又有谁是可以长存不死的？活在当下，这才是最重要的。”
魔法少女似懂非懂。
这一次谈话，远远超出了她原本预期。不到半天的时间，少女感觉自己像是成长了几十岁。
但是，今天龙傲天所展露的神秘一面，让一直以来她所好奇的那个问题，越发的难以忍耐了。
“老师，你到底是什么实力层次？”
这一次，凯蒂还是没能得到确切的答案。
“你猜！”
……
弗朗哥和拉姆兴冲冲的回来了，看他们脸上神色，好像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咱们这回发财了！”这是团长大人的开场白。
盗贼一贯的插科打诨，或者说是捣乱：“团长，你喝多了吧？”
“去去去，你难道还不知道，我根本不喝酒吗？”弗朗哥没耐烦的说。
约克哈哈的笑了一声，说道：“那难道是摔了一跤，磕坏了脑袋？”
弗朗哥怒了，一脚踢在约克屁股上。后者捂着屁股，嗷嗷叫着跳开了。
被他一打岔，弗朗哥也冷静了下来。
“刚才我碰到了一个老朋友，说他们探知有个上古时期的遗迹，正在秘密组织人手，一起前去探险挖掘。因为我俩之前有过不错的交情，所以他也邀请咱们灵狐佣兵团参加。”
“有这样的好事？”约克也不搞怪了，一边问，一边走了回来。
精灵射手尖尖的耳朵微微的抖了抖，显然也是十分意动。
只有凯蒂没有一点激动的表现，看着队友们跃跃欲试的样子，心里骤然升起无限的担忧。
她想起了龙傲天的话。
“一处尚未经过探索的遗迹，里面的财富和机遇足以改变一个普通人的命运。有这样的好事，他们为什么不自己悄悄的发掘，而是找人一起探索分享？”
弗朗哥转头看她，其他人也是把目光聚焦过来，大家都感到十分奇怪。
这种持重的话语，一般都是拉姆和弗朗哥才会说的台词。以往活越好奇的魔法少女，今天的表现有点怪异啊。
“据我那朋友说，那处遗迹面积很大，里面也有不少强大的防护机关和措施。单凭他们的力量，不但吃不下这么大的一块蛋糕，而且恐怕连外面的鸡蛋壳都敲不开，所以才想着找人合作，一起瓜分。如果不是我们有以往的交情在，他还未必会邀请咱们呢。”
虽然觉得奇怪，弗朗哥还是详细的做了解释。
凯蒂心里那不祥的预感挥之不去，才不管弗朗哥的解释合理不合理，反正就是不想大家参与到这件事情里面去。
“按团长你这么说，这处遗迹危机重重，太过凶险，咱们还是不要去了吧。”
这一下子，就连盗贼约克也感到不对劲了。
这是要抢我戏份的节奏啊！
“我说丫头，该不会喝多的那个人是你吧？还是说，你昨天睡觉从床上掉下来，碰到脑袋了？”
他和所有人一样，不觉得少女突然之间变得老成持重了。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她跟自己一样，纯粹是在搞怪。
虽然她的样子看起来挺严肃的。
凯蒂没有理会约克，只是对的弗朗哥说：“团长，我是认真的。”
弗朗哥看着小脸绷紧的少女，不由得有点挠头。
凯蒂说的这些，不能说是无理取闹。但是，他们是佣兵啊。接受雇主各种各样的委托，完成任务，赚取报酬的佣兵，平日里面对的危险还少了吗？因为害怕风险，连犹如宝藏一样尚未开发的遗迹都不敢前去探索，那还当什么佣兵，不如干脆回家种地好了。
但凯蒂不同约克，后者是搞怪惯了，也同样习惯了被弗朗哥呵斥。如果给魔法少女跟约克同样对待，弗朗哥担心她会不会接受不了。
正在为难的时候，一直默不作声在一边旁观的龙傲天踏前一步，轻拍凯蒂肩膀。
“凯蒂，你偏执了。这个世界上，做什么事没风险呢。就好像我们刚刚完成的送货任务，其中的凶险之前你们谁曾想像过？至于探索遗迹，危机肯定是有的，但我们谨慎一点，小心应对也就是了。只有经过奋力拼搏，我们才可能得到理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