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德勒手中的战报捏得紧紧的，仿佛快要被捏出水来。他苦思冥想，绞尽脑汁，对于敌人为什么突然像磕了药一样集体发疯，还是不得要领，摸不到一点头绪。
无奈之下，辛德勒也只好放弃独自寻找答案，转向自己的手下发问。
“其他战场，可有什么异常的情况传来？”
被问及的将领暗叫倒霉，知道主帅心情不好，不想触这个霉头，却又不能不回答。
“禀报将军，东面淮水关战况激烈，暂时还没取得实质性进展。西线阿伯丁主动收缩防线，弗兰奇将军行进顺利，但也不敢冒进，双方主力暂时没有接触。勃艮第南部战线，布鲁塞尔大军则依然是毫无动静。”
这位倒霉的将领摸不准怎样的情况才算主帅认为的“异常”，只把各战线的战况简略的都说了一遍，以免出现纰漏。
辛德勒将军没有留意下属的小心思，只是在心中琢磨：既然不是战局发生突变，那敌人像是自家女人被抢了一样突然抽风，却又是为了哪般？
左右想不清楚，辛德勒只好暂时搁置这个问题。
反正自己手握强军，占据了绝对主动。不管那安东尼打什么主意，自己都没有理由惧怕于他。
“我之前吩咐下去的，注意收缴敌人的盔甲装备，到如今可有收获了？”
辛德勒转移了话题，那倒霉将领还没来得及庆幸，就差点被问得一口气喘不上来。
“还、还没有……”
这个答案显然很难让人满意。辛德勒将军骤然抬头，两眼一瞪。
“敌我双方连日来交战不断，大小战斗不可计数，我军折损兵员更是累计达三千多接近四千。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们不但抓不到一个俘虏，就连敌人的一具尸体都没办法留下来？我要你们这班废物有什么用处？！”
辛德勒暴跳如雷，那倒霉将领唯唯诺诺，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根本无从应对。
下面的其他将领都是噤若寒蝉，低垂着脑袋，身子尽量的往后缩，生怕被主帅看到自己，成为下一个倒霉蛋。
辛德勒发了一通火，倒是自己慢慢平静下来，一屁股坐回了座位上。
麾下将领没能完成他交代的任务，自是理应挨骂。但辛德勒自己心里清楚，这个任务确实不容易。
那个安东尼十分的狡猾，也非常小心谨慎。还有那个小小的千总唐锋，跟他都是一路货色。如果没有太好的机会，他们宁愿远远吊在大军身后，就是不下令出击。己方如果出动大部队追赶，更是瞬间跑的没影。
至于故意露出破绽引诱，或者提早设下埋伏包围，根本没用。那两人都是眼光毒辣，战场嗅觉极为敏锐的人，从来就没有上当过哪怕一次。
互相试探过几回之后，双方默默无声的形成了默契，只以大致相当的兵力交手。
哪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里加帝国一方依然占不到任何便宜。对方装备精良，阵列齐整厚实，士卒更是战意高昂，敢于拼命。交手这么多次以来，里加军队还从没试过一次凿穿打散敌人的阵型。
尤其是在安东尼亲自指挥的时候，手下2000人的阵形灵活多变，穿插换位，互相配合，直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有那将领心急冒进的，过于迷信自己手下部队的实力，打算不管不顾的强行硬推，结果就吃了大亏。要不是辛德勒见势不妙，不讲“规矩”的派大军救援，那冒失的将领恐怕就已连同他手下的部队一起整个被干掉了。
敌人如此的小心翼翼，虽然战斗频率很高，战况却从没显得惨烈。俘虏敌兵或抢夺战死敌人的尸体，显然也不大可能。
辛德勒将军只觉得诸事不顺，心中气闷，却又无法可想。
他低下了头，看着桌子上摊开的大副行军地图。过了片刻，突然冷冷的哼笑出声。
那倒霉蛋将领察言观色，似乎猜到了他的一点心思，连忙开口凑趣，弥补刚才表现的失分。
“那安东尼自诩聪明，妄称天才，只以为通过连番骚扰，拖住了我军的行程。任他想破脑袋也猜测不到，将军制定的这个作战计划，真正的目标其实正是他麾下这支精锐部队。”
辛德勒将军依然板着脸，继续低头看着那行军地图，好像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但他没有开口呵斥，而是采取默许的态度，就已经很明显地显露了他的心思。
那倒霉蛋心中一喜，正要再接再厉。但旁人岂能容他一人专美？
这些将领们打仗的本事是有的，见风使陀、拍马奉承的技能也没有落下。
早有人踏前一步，接下了话题。
“这荒野之地地形复杂，不适合我军发挥实力。反而是敌人熟悉地形，如鱼得水。要想对付他们，终究还需要一块地形平整开阔的战场。将军布局深远，装作被他们的骚扰战术牵制，慢慢偏离了原来前往勃艮第省会的行军路线。敌人自以为得计，却没有察觉到两军纠缠着，正慢慢向着一块有利于我军作战的战场前进。”
辛德勒将军终于抬起了头，赞许的说了一句：“没错！”
双方如今相持不下的局面，是彼此心理博弈的结果。
安东尼的作战目的是牵制，必须要主动率军出击。但敌人迎战的部队实力如果太强了，他也绝不硬挺着纠缠，哪怕任由里加军队离去。
在辛德勒将军来说，他的目的是剿灭这小队敌军。但如果安东尼一直跟他躲猫猫，铁了心把游击战进行到底。他也只好修改作战计划，真的率军离开。
总的来说，居于弱势的安东尼要吃亏一点。里加军队的计划就算没有达成，也最多就是浪费一点时间。但安东尼就如同在走钢丝，每一次出战都犹如拿性命冒险，稍有不慎，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只不过，辛德勒将军在谋划算计对方的时候，安东尼同样在给他准备了一个大大的惊喜。至于最后会是谁成功算计了谁，结果很快就要揭晓。
第222章 猜测
“这里就是离村？”
加林查红衣大主教站在村口，面无表情的问道。
措不及防之下，那个掌柜在他们一群高手的面前被射杀了，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就此中断。
等他们醒悟过来，赶去找寻掌柜所说的记录本的时候，看到的是客栈唯一一名跑堂伙计的尸体。至于什么记录本，则是连影子都没找着。
这里的线索断了，但手下那年轻人的提议却是方向正确。大路只有一条，沿途村庄小镇却不会只有这一处。
事不宜迟，在知道有人阻挠干扰他们调查的情况下，加林查等人再不耽搁，立即沿路赶往下一个目标可能的落脚点。
那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显然也是行动迅速，可能更是动身比他们早，总是赶在他们前头，把可能的线索痕迹都给清理了一遍。
但这些举动只能给加林查红衣大主教添加一些麻烦，却无法阻止他们最终查出想要的结果。
光明教廷九人都是高手，敌人毕竟不敢跟他们正面对上。而且那些人虽然绝无妇人之仁，杀戮无辜也毫不手软，却也并非穷凶极恶之辈。只是杀死可能知道线索情况的人，以阻挠光明教廷。其他他们以为无关的一干人等，却都是轻轻放过。
如此一来，难免百密一疏，终究还是让加林查等九人找上了离村。
“是的，加林查大人。”那年轻人答道。
建议被采纳，并显现成效，加林查红衣大主教对他甚为满意，年轻人在这个小团队里的地位也随之上升。
加林查却皱起了眉头：“为什么没有人？”
其他八人也是诧异。
他们一路走来，经过的村子不少。即便人口不多，规模不大，但白天里总有人往来行走。
但眼前这离村，却是不见一个人影。好像所有人都离开了，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村壳子。
加林查的脸色再次沉了下来。
“分头搜查看看！”
良久……
“真的一个人都没有？”加林查的猜测被证实了。
一名中年战士说道：“是的，大人。而且看屋里的摆设布置，还有地上灰层厚度，村民离开的时间不长。而且很是从容，并不像遇到紧急情况的急促逃离，倒好像是集体搬迁到其他地方去一样。”
加林查沉吟不语。
其他人陆陆续续的回来，带来的消息与那中年战士并无两样。
难道线索又要中断了？
所有人都是心下一沉。
“大人，大人！”正在此时，那年轻人的呼声远远的响起，其中隐隐带着惊喜和振奋。
加林查骤然抬头，往声音的方向看去。
其他也是心头一震，升起了希望。
还没等走到近前，那年轻人已大呼出声：“加林查大人，那边有一个魔法阵！”
“好！”加林查大为振奋，快步走上两步，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快带我过去！”
“是！”年轻人大声应道，转身带路。
其他七人连忙跟上，心中暗自嘀咕。
这小子最近踩了****不成？不然怎么运气这么好。大家分头搜索，其他人都是什么都没发现，就他找到了一个魔法阵。
……
勃艮第行省东部某地，黄沙铺满大地，一眼望去，全是一片土黄，不见丝毫的绿色，
这里怪石嶙峋，地势崎岖不平。人走在路上，一不小心都要崴了脚。若骑马赶路，更是要做好马失前蹄的心理准备。
在一块高高屹立的巨石上面，此刻正有两人席地而坐。
那石头奇峰突出有如一根石柱，周围也没有可供攀爬落脚的地方。那两人能上到上面去，显然有着非凡的修为。
左边一人头大如斗，如钢针般的胡子根根竖起，满身都是充满力量的肌肉，长得极为粗壮。但他身高却只有常人一半多一点，看起来颇有点不协调的滑稽。
这却是一个矮人。
右边那人身材高大魁梧，脸上带着仿佛世间万物都不放在心上的淡然微笑，却让人无端生出敬畏的感觉。
“呵~”
矮人突然张开嘴巴，大大的打了个呵欠。
“我说兄弟，咱们还要在这里等多久啊？”
那高大魁梧的男人转头看他一眼，笑着回答：“那我怎么知道？安东尼对我们交待的话语，我听到多少，你也听到多少。你现在问我，我又问谁去？”
“你少来。你们两个早就认识，你儿子更是在他手下带着一队人马，他对你明摆着要信任得多。”
矮人又打了个呵欠，干脆仰面躺下，闭上了眼睛。
“好无聊啊！这地方除了石头就是沙子，比我那狗窝还要单调无趣。那小子好像也有了通盘计划，根本不稀罕咱们帮忙。你说咱们巴巴的带着族人赶过来，人家不但不感恩戴德，反而隐隐提防着，这有什么意思？不如拍拍屁股走人算了。”
那男人看着他，目光闪动：“铜锤族长，你真的这么想？”
“当然！”矮人霍然坐起，瞪大了眼睛，就差指天发誓了。
但不等那男人说话，他自己很快就败下阵来。
“当然不是了，我也就说说而已。既然命运女神说了话，我怎敢拿整个矮人族的前途当儿戏。我说摩尔族长，咱能不能开诚公布的谈一谈。毕竟现在你我都是坐一条船的人，船要翻了大家都不会有好下场。”
这两人赫然正是矮人族的族长铜锤，和保罗的父亲、离族族长摩尔
摩尔脸上还是淡然笑着，心中却另有想法。
两人因命运女神教的游说而从隐居之地出山，寻找协助安东尼。两人的族群处境类似，目的也相同，很自然的凑在了一处。
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摩尔眼光何其毒辣，一眼看出这铜锤外表粗鄙不堪，实质上也是心思多多。谁要真当他是个头脑简单的粗人，什么时候被他挖坑埋了都不知道找谁伸冤。
“如果有个人类国家跑来跟你说，愿意以举国之力，无条件的帮助你们恢复矮人往日的荣光，你会怎么想？”
摩尔淡淡的问道。
铜锤侧着脑袋，稍微想了一下：“不可能吧，哪里会有这样的好事。”
“对啊。”摩尔依然风轻云淡的样子，“送上门来的未必是馅饼，也有可能是陷阱。铜锤族长觉得可疑，那安东尼对我们无法信任放心，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信任，终归是要花时间慢慢培养起来的。”
铜锤摇晃着大脑袋：“好吧，你说的有理。”
接着又说道：“那么我们就只能在这里干等着，什么都做不了？”
“暂时来说，也只能是等待安东尼的信号了。不过，我们也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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