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啸大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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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啸大汉-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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浊,再不能游泳了。

    “连年风调雨顺,上苍见不得人间千日好,今岁只怕会有一场大旱了。”耆老忧心仲仲地道。

    韩家父子,每日为地里的收成忧心不已。唯一能令他们宽心的,便是数日之前,小郎君又出重金,购入大批谷粟。手里有粮,心中不慌,古今皆然啊!

    这一次购粮,张放没有出面,而是让韩义、石牛带领一群青壮去的,所动用的资金,也是前所未有的多,足足耗去了张放囊中一半黄金。旱情已初显端倪,为了在往后的日子里有足够的口粮,张放也顾不得许多了,能买多少算多少,有麻烦再说。

    还好,购粮尚算顺利,但据韩义回报,附近邑聚谷米价格骤涨,往日十钱斗米,如今已涨至斗米三十钱,据说过几日还要涨。而且山下旱情更为严重,一路行来,可谓赤地千里,田垅干裂,禾秧半枯,到处人心惶惶,有传言朝廷都要派大员前来巡视灾情了。

    当所有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大旱倍感惊恐时,张放也在烦恼。他烦恼倒不是因为搞不清“我是谁”,这种负面情绪,因特殊事件诱发,亦随事件结束而平复。调整心态,变消极为积极,本就是张放的职业本能,对别人都能玩得转,用到自己身上更不在话下。

    张放对这事尚算看得开,自己这副皮囊,本就是撞大运撞来的,能找到原来的出身最好,可少奋斗几年。实在不行,白手起家,亦何惧哉?

    眼下张放烦恼的是,囊中资金已不多,如此光出不进,坐吃山空,就算是一座金山,也会吃空。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焦孟团灭,剧辛成渣,心腹之患已除,是时候出门找点财路,以保持可持续发展的势头了。

    找什么财路?张放心里还没数,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闷在这山疙瘩里穷想,肯定想不出。得到外面走走,至少到三水那样的县城去,或许可以发现什么商机。

    张放将这想法对韩氏父子一说,韩骏与韩重都是叫好,韩父与韩义心中不以为然,但嘴上却是不敢反对的,唯唯而已。

    这消息不知怎地,让青琰知道了(张放估计多半是韩重“泄密”),也嚷着要去。张放也不介意多一个伴,自然应允,大伙合议次日出发。晚餐过后,张放前往阿离居处,取自己的新衣。

    之前那件赭色劲装,因为溅满了鲜血,怎么洗都有一股淡淡血腥味,嗅着着实不爽,而且穿着出门,也容易启人疑窦。张放遂将当日班沅君赠与自己的那件衣袍交与阿离,请其再施巧手,如法炮制,今日接到青琰传来的口信,衣物已成。

    班沅君所赠的这件衣袍,是月白色,张放拿在手上,竟不由得想起班淀君那皎洁如月的面庞,嗯,还有那个可爱的小侍女……张放失笑摇头,自己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身为少年,连心境也变得青春了么?竟然对小萝莉也上心了……

    青琰见张放摇头,讶然道:“怎么了,不合身么?你还没穿呢。”

    阿离睁大着眼睛,惶然道:“哪里不合身?布扣太紧还是……”

    “没事,没事,我这就穿上试试。”张放赶紧穿上新衣,感觉比原来那件赭色衣裳更舒适几分,看来阿离是做出经验来了,水平见涨。

    “很好,很合身,我很满意。”张放赞口不绝,他之所以不吝赞赏,不仅是因为一个盲女竟然能有如此手艺而令人钦佩,更是因为从心理学角度而言,肯定与赞扬,是最好的心灵鸡汤。

    二女相互挽手,笑得极是开心。

    青琰一开心,顺嘴就道:“阿离姊,明日我们去马岭,到时我一定会给你带一顶花冠回来。”

    “马岭?是我们北地郡治所么?”阿离甚感惊讶,“为何要去那么远?”

    张放将自己的想法告诉阿离,悠然向东南遥望:“马岭只是第一站,若一切顺利,下一站,将会是长安!”

    “长安啊……”阿离翘首遥望,虽然什么也看不到,神情却无限向往。晚风轻拂,吹动着少女项长玉颈上细细的茸毛,分外柔和。

    张放心头一动,想起青琰说过阿离的身世,好像她就出生在长安,只是尚在襁褓中就被母亲带回青溪聚。如此说来,长安,才是她的第一故乡啊。

    一念及此,张放柔声道:“阿离,你……嗯,应当没去过长安,那么可去过马岭?”

    阿离摇头:“眼盲之前,阿母最远只带我去过一次三水,那是五年前的事了。自那以后,再没出过远门……”

    三水,不过五十里外一个小城镇,也就是说,阿离长到十四岁,最远只走出门五十里!若不是她因眼盲之故,早在去年就已嫁人了,如此,恐怕终其一生,都不能再走出这大山一步。

    望着夜风中、桃树下,那一抹茕茕孑立的倩影,张放心头没由来一痛,脱口而出:“明日,你也随我们一道去马岭吧。”

    此言一出,青琰与阿离同时转过脸,一个表情惊讶,一个神色惊喜。

    惊喜的神情很快就一闪而逝,阿离幽幽道:“不成的,我看不见,会拖累你们……”

    “这好办,带上一辆辘车,你坐上边,让韩骏与韩重轮流推你就行了。”张放很快就想出解决办法,笑道,“他们兄弟俩应当会很乐意出这把力吧。”

    “那是当然,他们敢不出力?”青琰越想越开心,拉着阿离双手,以她为轴心,不断旋转,欢呼道,“太好了,阿离姊,我们可以一起去买花冠喽……”

    明月初升,小院落里两道倩影被拉得细长,如彩蝶翩迁。

 第二十六章 【山村鬼泣】

    (感谢大盟、小胖,每天都在,心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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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陀螺山到北地郡治马岭(今甘肃庆阳市环县东南),行程超过三百里,沿途并无城邑,只有少量聚落。韩父本不放心让这五个少年男女上路,更何况其中还有一个盲女。偏生此时石牛得要忙地里的活,没法随他们去那么远,渠良正养伤,而韩氏三兄弟总不能全部都跟去,那地里的活,难不成让一个老汉与妇人忙活?

    最后在张放一再坚持下,韩氏兄弟也表示会带刀弓上路,无奈的韩父只得勉强应允。

    翌日一早,张放、韩骏、韩重、阿离、青琰,五个少年男女,推着一辆铺着厚厚蓐草的辘车,带上米粮,在耆老、韩父及全村人的殷切目光下,依依惜别,踏上东行之路。

    自当日血战后,大半月来,风平浪静,再未见焦孟一伙余孽踪影,显然已逃得不知所终。但这是往好处想,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当日剧辛、焦孟一伙共有十人,干掉四人(包括两大罪魁祸首)、重创两人,尚有四人完好或只带轻伤。这些人,始终是潜在威胁,谁知道什么时侯会跳出来?丧家之犬也是犬,是犬就难免咬人,不可不防。

    因此不光张放佩带他的龙影剑,韩氏兄弟也各自带上环首刀与角弓,青琰则怀藏两把尺刀,盛满石子的革囊在腰。所有三尺以上兵器,包括张放的佩剑,俱藏在辘车板底一个特制的暗格内。马岭可不比三水,那是北地郡治所在,绝不允许平民持刃,更别说持军械。张放甚至考虑要不要在入城前,将兵刃取出,找一处隐蔽地点埋藏好,待出城时再取回。

    三百里行程,自然非一日可竞之功,行至夜幕时分,便需投宿。在这个时代投宿,当然不能与后世之便利相比,什么旅社酒店是不要想了,在到达最近的一个县城‘方渠’之前,要想不露宿荒野,只有两个选择:驿置或借宿。

    驿置是大汉朝廷在全国各地设置的交通网络点,供官员赴任致仕、公文传递、军情急报等休息补充用途,非官员、驿卒身分是不要想入住了。

    剩下的就是借宿了。在这一点上,古代可是比现代要好得多。在现代,你随便敲开一户人家请求借宿看看?看人家是打0,还是20(直拨首都安定医院)。

    出门之时,韩氏兄弟也是做这样的打算,借宿。但这条路谁也没走过,包括最有见识的张放。

    张放去过宁夏几次,还曾经到过中卫渡黄河、看沙漠。事实上,中卫距离这里并不远。或许在另一个时空的二十一世纪的某一天,张放曾靠在长途汽车的软椅上,眼皮半阖,随意一瞥车窗外飞逝而过的这片土地……但是,两千年沧海桑田,莫说一个匆匆过客,就算是世代长居于此的原住民,恐怕也完全陌生吧。

    好在这时的道路很简单,就只有一条尚算平坦的官道,顺着道走,总会抵达目的地。若是见到道旁有一条人畜踩出的小径,多半就说明往此处走会有人家。要借宿,请移步。

    黄昏时分,太阳落山之前,张放一行很幸运地找到一个小聚落。聚落人不多,大约十来户,房屋都是蒿草为顶,黄土为墙,与青溪聚差不多。

    当张放示意青琰上前敲开一户人家之时,男主人却十分冷淡,甚至可以说是麻木,对青琰求宿之言恍若未闻。

    见惯现代人嘴脸的张放倒没介意,阿离也是一脸云淡风轻,只有青琰与韩氏兄弟愤愤然。

    五人刚从这户人家中退出,便见一满面皱纹胡子,看不出多大年纪的男子远远快步走来。待看清张放五人面貌时,神情难掩惊讶,向张放一揖:“客从何来?”

    无论从衣着还是相貌上看,都很容易确认,张放就是这一行人中为首之人,故此来人很自然向张放行礼。

    张放还礼:“在下同伴五人,俱从陀螺山来,欲往马岭,天色已晚,欲借贵处稍歇,不知……”

    来人呵呵笑道:“若是客人不嫌敝处粗陋,可到老夫居处歇息……哦,老夫便是这小南聚里正(秦汉时期最基层行政管理者,相当于村长),唤我诸臾便是。”

    张放五人,俱行礼道谢。

    诸臾看到阿离坐在辘车上,两个少年推着,不禁关切问道:“这位小娘子可是身子不适?”

    阿离先是摇头,想了想,随后又点点头。

    张放解释道:“阿离小娘子视物有所不便,尚请老丈不要介意。”

    诸臾啊了一声,连连向阿离致歉,阿离也颔首还礼。

    诸臾居处并不远,不过间隔两三户,相距二、三十米,虽是里正,居舍亦与村人无异。

    “寒舍粗陋,实在是……”诸臾搓着一双布满老茧的粗糙大手,神情甚是不安。他也算是看出来了,那推车的兄弟与两名女子都是与自己差不多的贫寒下人,只有这为首仪态不凡的少年,定是官宦人家出身。这年头,绫罗绸缎可不是有钱就能穿得起的,自家这是真正的“寒舍”,真是太失礼了。

    “无妨,我在陀螺山的居所也差不多,都住了一个多月了。”都说人是最容易适应环境的动物,前世张放住得最差,也是帆布帐蓬、羽绒睡袋,比起这散发着说不出怪味的茅草土坯房不知好多少,而张放却在短短数日完全内适应了……再三致谢,五人随诸臾推开秸杆扎成的院门,将辘车停在小院。

    诸臾家中有一老母,加上老妻与一个幼子,原本还有两个女儿,已出嫁邻村。

    出于礼貌,张放等五人一齐入里屋拜会了诸臾的老母。

    昏暗而充斥霉味的房屋内,只有一张铺着破草席的矮榻,榻上是一个头发牙齿都快掉光的老妪,一目已渺,两颊干瘪,有皮无肉,近似骷髅,在幽暗的油灯下,模样委实骇人。

    韩氏兄弟也不是胆小之人,但只看了一眼,心头就拔凉拔凉的,赶紧低头不敢再看;青琰表面镇静,但从她不断朝张放身边挤的动作看来,显然极是害怕;这方面阿离可就占便宜了,是所谓“无视者无惧”,依然保持恬静的笑脸;而张放……身为精神科医生,什么恐怖的患者没见过?对这方面几乎完全免疫。

    那老妪许是太久不见有陌生人如此善待自己,更何况还是如此秀美可爱的女孩,心头激动之下,不禁伸出鸡爪般的枯手抚向阿离面庞……

    “啊!”一声尖叫,把韩氏兄弟及阿离都吓了一跳,发出叫声的却不是阿离,而是青琰。

    这一声尖叫,同样吓得老妪急收手,也令正与老妻准备饭食招待的诸臾匆忙入内,连连致歉。张放等人甚感不安,应当致歉的是他们才对,当此情形下,却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得怏怏而出。

    莫明其妙的阿离低声问牵扶自己步行的青琰:“你方才叫唤什么,吓了大伙一跳,也太失礼了。”

    青琰偷看张放与韩氏兄弟一眼,没吭气,心道我若不叫唤,那场面更吓人呢。

    张放一行出远门,当然不会两手空空上路,在辘车上还放着两石米、一瓮酱菜、少许肉脯。甭管能否借宿抑或露营,这吃食总得自己准备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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