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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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道-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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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军夜不收的阴阳箭?”蔡泓毕竟是蔡京的儿子,府中为自小喜爱练武的蔡泓请来的老师不是当朝武举,就是军中的老将悍卒,没吃过猪肉也至少听说过猪是怎么死的,这西夏的铁鹞子乃是当年一等一的强军,号称西夏三宝之中的重宝。

    所谓西夏三宝,分别是铁鹞子、步跋子和神臂弓。

    铁鹞子说白了就是重装骑兵,战法就是将人和马用铁链栓起来组成连环马阵,人死不倒而立于马上,只要战马不死便列队冲锋不止。而步跋子则是西夏军中精锐的轻装步兵,善于山地突击、偷袭,行动迅速,来去如风。而神臂弓,也是西夏工匠将宋军大型蹶张弩进行改良之后创造出来新式单兵远程武器。

    言而总之,在大宋与西夏数十年的拉锯交战之中,宋军的夜不收,也即是侦察兵便研究出了一种对付铁鹞子这种重甲骑兵的战术,专门用于伏击小队行动的铁鹞子和来大宋境内打草谷劫掠的小股部队,这便是阴阳箭。

    所谓阴阳箭,就是以响箭为阳,暗箭为阴,先用速度较慢的响箭吸引敌人注意,待对方在躲避箭矢时露出破绽,便用暗箭将其击杀。

    “嘀!”又是一枚响箭打断了蔡泓的思路,一名持神臂弓的侍卫看得真切,在偏头避开响箭的同时,手中的神臂弓也摆正了响箭射来的方向扣下了悬刀扳机,然而还没等他看清自己射出的弩箭是否命中目标,便感觉右眼突然一黑,脑袋往后一仰,便倒地了账。

    瞬息之间便连折了两人,老差人悲呼一声,抱住了蔡泓的大腿道:“衙内!衙内呀!再不降,俺们今日怕是要全死在这儿啊!”

    蔡泓也是要疯了,不管老差人死死抱住了他的大腿,一把推开用叠盾遮护他的侍卫,扯着脖子喝道:“好贼子,只敢放了暗箭伤人,却不敢光明正大的与俺一战么?”

    他吼了这一嗓子之后,却出奇的没有遭到狙杀,十来息后远远有个声音从几十步外的一丛荆棘里传来:“弃了弓弩,许尔等一战!”

    蔡泓倒也不傻,他也知道手中的神臂弓是眼下最大的持仗,可他的护卫刚刚又死了俩个,剩下这最后四人中也没有神射手,若是不信对方许诺,只怕接下来一个个都要遭到狙杀。

    可蔡泓心里也明白,真要光明正大的搏斗,自己怕是打不过之前那使锤的贼和尚,以及一枪将张制使了账的强人,这里外里都是死路!

    毕竟是汴梁子,蔡泓气性发了也不管不顾,喝道:“弃了弓弩!”

    “衙内!副使!”几个侍卫连声叫了起来,却又闭了嘴,还是依言将手中的弓弩弃了,各自抽了兵器出来。

    这时,那声音又道:“向前百步!”

    蔡泓倒也光棍,推开遮护的侍卫便昂首走了出去,其余的人等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倒是这天道盟的强人讲究,果然没有出尔反尔放冷箭追杀。

    他们走出去约有五十余步时,三只响箭却是连续腾空而起,随后官道远处就奔出一队人马,近前一看正好九人,为首的不是那刚刚才见过的光头贼和尚,而是一个头扎英雄巾的蒙面青年。

    此时姚榕等人都在后队观望,自然是瞧不清状况,不然一定会出声提醒众人,这头扎英雄巾的青年,便是刚刚一枪挑了张制使那位。

    却说这九人九骑快速来到了天道盟的大旗旁,还是贼和尚上前两步,喝道:“你等是并肩子一起上,还是选出人来单打独斗?”

    蔡泓等人此时距离天道盟大旗倒也不足五十步了,停下之后便大喝道:“你等到底何人,可敢报上名号?”

    “天道盟光州分舵舵主在此!”贼和尚将手一挥,比了比孙立,又道:“至于俺等,都是舵中兄弟,你只需知道是俺天道盟光州分舵毁了这花石纲便可!”

    蔡泓握紧手中的朴刀,喝道:“藏头藏尾,也敢自称绿林好汉?”

    贼和尚却哈哈一笑:“好汉不好汉,就看怎么干!此番只要俺等毁了这花石纲,不用月余,俺天道盟光州分舵的名声必将传遍天下。至于俺等几人,又要这虚名作何?也省了些做那海捕文书的纸张与赵官家擦嘴抹血!”

    “呱噪!要战便战,尽费些口水作甚?”队伍中,一个胖大的汉子低声一喝,出前道:“如今尔等是要死战,还是求活?”


第一百十六章 【替天行道】

一直哆哆嗦嗦跟在蔡泓身后的老差人听了这话,犹如醍醐灌顶一般醒了过来,突然扑了出来跪倒哀嚎道:“好汉爷爷!俺们求活!还请爷爷指条生路哇!”

    几个应奉局的官差一看,也噼里啪啦丢了手中兵器,跪倒了老差人的身后大喊求活。这些官差既不是太师府的人,也不会什么高深武艺,更看了方才天道盟好汉所使的霹雳手段,如何真的敢跟着蔡泓与这些人拼杀?

    这现场的情况一变,也叫蔡泓愕然,扭头瞧瞧只有剩下的最后四个侍卫紧紧遮护在自己身边,几个平日里用银钱喂养的差人此时虽然还哆哆嗦嗦站在自己一边,可瞧着他们的腿早就软了。

    蔡泓暗叹一声,却再次挥开遮护自己的侍卫,一步一步走上前去,先伸足将那老差人踢到在地,而后硬着脖子喝道:“他等求活与俺无干,俺要死战!”

    四个紧跟上来的侍卫互相看了一眼,便也齐声道一句:“死战!”

    “好!”头戴英雄巾的为首者低喝一声,便道:“如此,老五、老六、老七、老八和老九,且去会上一会,不可下了杀手!”

    跟在他后面的人中,便有五人应了下马,这就走上前来。

    两边都是五人,便也各自挑选了合眼的捉对厮杀,蔡泓选上这人也使一把朴刀,也不过走了三招,就被一刀背敲在头上的兜鏖上,跟着后腰就被一记膝撞打个正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按倒,将刀架在了脖子上。

    与他厮杀的汉子嗤嗤笑了:“你这鸟厮虽然是个银样镴枪头,却也有死战胆量,倒叫俺佩服啊!”

    至于其他四名侍卫,此时虽然正与对手打的激烈,瞧见蔡泓虽然败仗却没被当场斩杀,竟也生出了许多勇力,各自都拿出了吃奶的气力和压箱底的绝技,一番争斗之后居然打了个两胜两负算是平手。

    打完之后,那天道盟光州分舵的舵主,便上前对蔡泓五人道:“你等五人,如今也算对朝廷尽了忠义。俺们打的旗号乃是替天行道,自然不做乱杀无辜之事。两位胜了的好汉,可穿了甲骑着马走,输了的也只需卸甲留下兵刃,自可以去了。”

    随后又对应奉局的差人道:“你等求活的,还不卸下甲胄,解了兵刃,更待何时?”

    老差人一听,忙不迭的就把身上的铁叶子甲解开,又跑上来帮着满脸死灰的蔡泓卸甲,还记得连连叉手对天道盟的众好汉致谢。

    心也如死灰的蔡泓,浑浑噩噩间就被老差人卸了甲拉起就走,直至走到了一出市集,老差人使钱卖来一碗茶水,喝了一口后喷了他一脸,这才醒过神来。就听老差人喜极而泣道:“衙内!活了!俺们活了!”

    蔡泓愣愣的看看四周,又看看自己身上的号服,再看看身边十几个应奉局的差人,以及他们徒手拖拽着的一辆大车,和车上躺着的几个死人,突然大笑了三声,又大哭了三声。

    却是没人知道,当时他被对手一刀背敲在兜鏖上时,这一生的记忆就在眼前浮现开来,直到刚刚才被老差人一口茶水给叫醒,想着自己居然能够死里逃生,自然要大笑,又想着花石纲便这样叫贼人劫去了,当然要大哭。

    却说这天道盟一伙放走了蔡泓等人后,那什么舵主却是拔起了大旗,直接往姚榕领着跟在后面的押解队伍奔了过来。余人便将留下的甲胄兵器还有那神臂弓黑漆弩小心收了,又驾驶运载花石纲的大车离了官道停在了路边。

    这舵主一人一马来到姚榕近前不过十五步地方,将旗往马鞍上的一个旗插子插好,便叉手道:“花石纲祸乱百姓,应奉局巧取豪夺。俺等今日,只为天理昭彰,行这替天行道之事,不敢阻了列位行程。押解国赋干系重大,如今前路已经清好,请!”

    姚榕不敢怠慢,也叉手回了一礼,虽然他是官差却也对这绿林道上的规矩知之甚详,甚至暗中对这些天道盟的好汉有些敬佩,便也不多说什么,领了队伍就往前走。

    路过时,倒也瞧得真切,果真有三五汉子手持了大锤,就在路边砸那花石,好好的一块太湖石,几锤下去也就面目全非。还有人就用劈柴的利斧肢解牛车后就地生起火来,将各式奇花怪木都投到了熊熊烈火之中。

    姚榕看得既是点头又是摇头,不由长叹一声,随他的一起的马大碗便问:“姚押司,为何长叹?”

    姚榕扭头看看路边正干得热火朝天的好汉,又看看随行的弓手民伕便走便暗暗向这些好汉亮出大拇哥儿,便道:“唉!这赵官家,失了天下人心啊!这替天行道……唉!”

    对于花石纲的征缴之事,姚榕身为黄州的大押司,如何会不知道内里详情。若不是因为知州曹大人不属于蔡京一系,朝野之中靠山也硬,只怕这黄州城内外,还有所辖的各县早就叫应奉局的官差弄了个天翻地覆。他姚家虽然立足黄州,可一直都是小门小户,直到家中出了个姚政姚三郎做了黄州主薄,他也才凭借这关系谋了个押司的职位,可要是真碰上了应奉局的酷吏,押司也是白给啊!

    “是啊!这天道盟,有些意思!”马大碗听了也是点头,他作为马快捕头,消息来源自然要比坐公门的姚榕广阔,知道这花石纲害人无算,百姓对这应奉局的官差更是恨之入骨。如今跳出来这么一个素未闻名的天道盟,居然就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劫了花石纲不说,还就地烧砸了,要说流传出去却不知天下人会有几多拍手叫好。

    七八百人的队伍,说长也不算长,却是走得甚慢,甚至到了队尾的时候,几个民伕看好汉们砸花石累了,居然大着胆子走了上去,主动接过大锤帮忙打砸,引来众人欢呼叫好。

    待押送夏税的队伍终于走完之时,四车花石差不多砸完,三车奇木也都架上了火堆,就剩下一车古玩杂物和两车梁柱没动了。

    瞧见队伍慢慢走远,也没有人敢回头前来探查,好汉中那胖大之人便使了朴刀来解裹着梁柱的皇绫,头面几根解了还无异样,底下的八根却是被人从两头锯开,掏空了芯儿,在梁柱的空腔里塞满了拳头大小的金银锞子。点算了之后,计有五十两重的金锞子五十枚,五十两银锞子百四十枚。又从古玩杂物里翻出一个小箱,里面装满了珍珠翠玉等各种宝石和值钱首饰,天道盟的汉子们哈哈一笑,便迅速拿出早就备好的囊带将这些金银锞子分了,又将梁柱和牛车一起丢到了火堆里烧了,更解了拉车的黄牛驮着金银和值当的古玩杂物,便迅速往南远遁而去。


第一百十七章 【周燕奴】

九月十五的黄州城倒也不怎么热闹,因为九月只有初九这个重阳节,十五便自然没有节了。

    不过这日黄大郎下学之前,老倌倒是亲自去了学馆接他,又与先生告罪为他请三天的假期,这是因为明日就是迎娶万家小姐万春奴过门的日子。

    像是黄大郎这般,还未娶妻就先纳妾的事情,放在大宋也不出奇。加上黄大郎的舅父也是官宦,衙门里的公人可不会吃多了没事干,来较真黄大郎未满十五岁的事儿。甚至说白了,就算七、八岁的娃娃要纳妾,硬说进门的小妾是童养媳,官府也是无可奈何的。

    而黄大郎娶万春奴做妾这事,之所以那么急,无非也就是一个万春奴的年纪太大了,实岁十六、虚岁十七,翻了年便是十八。再一个,万春奴本就被人退过婚,又让黄大郎救了两次,也只能嫁了黄大郎做妾报恩,所以晚一日不如早一日。

    这最后,也是有一个冲喜的意思在里面,毕竟之前这黄州的万家叫人灭了门,如今有门亲事来冲冲喜,自然也是极好的。

    更何况,黄家送去的正式礼单里,还夹着一张契书,书中写明这黄万两家合办的养猪场,万家占有四成的份子,且这四成份子可以折算成罐肉的购买配额,直让万春奴的父亲万年青看了之后差点把嘴给笑歪了。

    四成的份子初看上去似乎不多,这万家又出地盘又负责供应饲料就分了四成的份子,说亏了也不错。可这四成份子折算出的罐肉配额就讲究大了,简单点说,若是这养猪场一年出栏一百头猪,万家就可以使钱买下四十头猪做出的罐肉。

    要是一年出栏一千头呢?一万头呢?十万头呢?

    罐肉的商业价值,只有傻子才瞧不明白,拿到这张契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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