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不怕的。
以前，只觉得生命走到终结就是一个休止符号，活着死了都一样。
但是现在——
他才刚刚和一个人在一起，才刚刚对生命和生活燃起热情，才刚刚感受到人生里必须走过的爱情。
怎么能就这么没了？
可是不想是不想，事实是事实。
他该怎么……向她开这个口，告诉她，他这条命其实正被绳子挂在悬崖上，风随便吹吹抖抖，他都岌岌可危？
不敢说。
不想说。
不说。
自私一次。
276 网游：敢和我打一架吗？43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早那个电话，江慕总觉得……自己今天穿衣服起来的时候，喘气都比平时多几次。
因着这些事儿，他推着轮椅到言笑家里的时候，已经上午九点了。
言笑解下了身上的围裙，“你终于来了，你再不来，我就要去隔壁找你了。”
“今天是晚了。”江慕到了饭桌前，“睡晚了。”
“难得见你赖床呢。”
“嗯……”是啊，很难得。
桌上的鸡丝粥和苹果派都很香，但是江慕却又一种味同嚼蜡的感觉。
言笑看着他机械化吃东西的样子，抬着快起轻咳了几声，“江慕，你今天怎么了？”
“是病了吗，你精神看上去不太好。”
“是吗？”江慕此刻展示出了他绝佳的演技，“应该是昨天睡得太晚了，所以看上去有些萎靡。”
“又晚？”言笑挑眉，有些疑惑的说，“昨天那么早就下线了，你怎么还睡得晚？在玩手机吗？”
也不对啊，言笑从来没看见过……江慕玩手机来着。
“没有。”江慕低着头，唇轻轻的碰了一下瓷勺，“只是在想你。”
羞赧如火一般，烧满了言笑整张脸。
“你……”
“我缓过来了。”江慕笑着说，“粥很好喝。”
早餐很完美的结束，碗筷一收，言笑跟江慕在阳台旁边晒太阳。
“江慕，你要不要来坐坐秋千椅？”
“我坐这个吗？”
“是啊。”言笑眨了眨眼，“怎么，不想试试吗？”
江慕眯了会儿眼睛，“想试试，但是我好像上不去。”
“诶。”言笑摆手，“这个你不用管，你只要想上去就行了。”
没等江慕疑问，他就感觉自己整个人失重了，就一瞬间，他被言笑抱到了椅子上。
“……”
“你力气……挺大的。”
“是啊，一直都大。”
晒太阳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晒太阳的时候顺路聊天，是一件更舒服的事情。
“笑，你有什么想完成的愿望吗？”
“愿望……”言笑微微一笑，“想和你一直一起玩游戏啊。”
这句话，猛地在江慕的胸口上插了一刀。
一起玩游戏，一直？
如果能找到适配的心脏的话，可以试试，如果……他怎么又在想这个。
脑子绕了绕，门清了一会儿，江慕又问，“除了这个，没有其他的吗？”
“没了。”
江慕：……
“你想……有钱吗？”
言笑笑着摇摇头，“我一个人，有这个房子能撑死了，不想很有钱。”
“想去旅游吗？”
“不想。”
“那，你以前有没有想去的大学呢？”
言笑越听，越觉得有些不对啊，“没有，对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问这个，愿望？你有什么愿望吗？江慕他什么意思？
“没什么。”江慕往后一靠，秋千椅晃了一下，“就是我觉得我想完成你的所有愿望，但是你从来没说你有什么愿望。”
“噢……”原来是这样啊。
脑子一闪，虽然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但是言笑并没有再深思下去，“我有愿望啊，不是跟你说了吗。”
“我想跟你一直在一起。”
那一瞬间，江慕很想问一句。
我笑，你能换个愿望吗？
换个……
我一定能完成的愿望。
277 网游：敢和我打一架吗？44
言笑发现最近的江慕有些不对劲。
他之前也有会有烦躁的时候，但是从来没有一次……烦躁的时间持续了这么长的。
虽然据他自己说，是天气越来越冷了，截肢的地方开始疼了，所以忍不住开始烦躁，但是言笑觉得不像。
江慕是什么样子，什么性格，她还是很清楚的。
他可能会因为截肢而自卑，但绝不会因为这么点的疼痛就让他整个人乱了节奏。
能乱他节奏的……肯定是出在某些在‘心’上的事情。
所以，他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虽然很疑惑，但是因为时机不太合适，言笑也没多问。
…
某天夜里，夜风很凉，昨天江慕有些着凉在咳嗽，言笑想着煮点姜茶，让他喝了驱驱寒。
然，推开门，她就发现他坐在阳台前。
窗帘大开，有些迷蒙的玻璃外，星空熠熠。
“江慕！”
“笑。”男人侧目，“你过来了？”
“嗯……”言笑往前走了几步，把手机的姜茶放在了江慕的手边，然后也转身看着阳台外，“你在看星星吗？”
江慕嗯了一声。
时间寂静了一会儿，江慕喝着姜茶，“我听说人死之后，都会变成星星。”
“……嗯？”
言笑一时之间没想出他忽然提出这句话的意思，脑子一转，她道，“那，你是在看你的战友吗？”
江慕哑然。
他是没想到言笑会说这样的话的。
他看星星，不是在看战友，是在想他自己。
据说，人死之后就会变成星星，那么他是不是也会变成这漫天星斗里的一颗，一直照耀着他喜欢的人呢。
“是啊。”江慕嗯了一声，“感觉星空还蛮好看的。”
“蛮难得的。”言笑说，“这边很少能有这样的星天呢。”
“……是吗？”
那，就算以后变成了星星，也不能常常看到她了。
忽然而来的情绪人让江慕陷入了新一轮的脆弱里。
言笑感觉身边忽然安静下来，有些疑惑的转头看了一眼，就看见了正捂着脸不知道在干什么的江慕。
“……江慕，你怎么了？”
“有点难过。”
“你最近，到底怎么了？”她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江慕呼了一口气，语气里有些落寞，“没什么。”
“……”
“这也叫没什么？”
言笑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忽然有些难受，“江慕，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在一起？你心里明明就有事儿，却一点都不告诉我，你……”
女人的声音里没有指责，但是有失望。
江慕听着着失望，心头一刺，连忙把头从自己的手里抬了起来，“笑，不是这样……”他真的不想瞒着她，但是——
“不是这样？”言笑眯着眼睛，“那你告诉我，你这段时间到底怎么了？”
看江慕要说话，言笑直接抬手，“不要跟我说你腿受伤了，痛，然后心里不舒服。”
“江慕，我不听敷衍。”
在堕落了近一个月，自我放逐了近一个月之后，江慕终于被言笑战斗了。
“我……”
那一瞬间，江慕的脑子里充满了说和不说。
278 网游：敢和我打一架吗？45
他挣扎了很久，想选择说，但是最后……那点微末的勇气和自私的心，让他选择了不说。
这时候，江慕绝佳的演技又上线了。
他依旧是低着头，依旧是满身颓丧，但是——
“也没什么。”
“就是感觉我们两个的距离越来越近了。”江慕扯着嘴角，一脸苦相，“我觉得我越来越配不上你了。”
“不管做什么，我好像都帮不了你的忙。”
“你做饭的时候，我想帮你洗菜，可是坐在轮椅上……我根本就摸不到洗手台。”
“你每次出去晒衣服，我也碰不到晒衣架。”
“有时候你想出去走走，我也陪不了你……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下雨天，可是下雨天，我根本不能出去。”
“人家的情侣约会都是游乐园，电影院，我们……只能在家里。”
“笑，我觉得我们其实不像是在谈恋爱，我好像什么都带给不了你，而是成为了你的累赘。”
他言语之间，全是自卑。
言笑一时之间，愣在原地。
怎么……
是这样。
她之前以为江慕有勇气表白，说完事实之后，身上纵然有自卑，但是自卑也不会有很多。
她以为这段时间江慕脸上都是笑容，说话也比以前多了，是开朗，是幸福……
但是现在，怎么什么都不是那么回事儿？
他每天都在自卑？都这样想？
心扯扯的痛，言笑蹲下身子，直接抱住了江慕。
“别说了。”
“你简直是个傻的。”
“想这么多干什么？”言笑把头放在他虽然并不宽厚，但是却很有力量的肩膀上，“跟你在一起，我很开心的。”
“以前一个人在家里的时候，我都什么都不干，玩玩游戏就躺着，也没有朋友。”
“是遇上你之后，我才开朗起来，才愿意起床做饭的。”
“是吗？”男人的声音有些小。
言笑嗯了一声，“是。”
两个人复又紧紧的抱在了一起。
亲密相贴，为了安慰江慕，言笑甚至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如果是平时，江慕在这一个亲吻里，能燃烧成火，热情足以燎原，但是今天……
他轻轻的，在心里说了一句对不起。
他又一次的骗了他。
…
从噩梦里醒来，江慕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靠着床坐了很久，昨天的事情历历在目，他轻轻的磕着自己的眸子，还真是……
越来越不要脸了。
就在他自我diss的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江慕的心，忽然就这么颤了一下。
“喂。”
“江少将。”
那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喜意，江慕的脑子里忍不住蹦出了某个想法，“怎么了？”
“我们这边找到合适的心脏了。”
“经过这边的检测，和您的匹配率很高，这才一个多月，昨天查出适配，我们这边就已经开始筹备手术了……”
那边的医生也曾是个军人。
也曾跟着军队走过，知道像是江慕这样的一线军人有多伟大。
而且，江慕其人，他也在很多渠道听说过，当初想着这样一颗星辰要陨落，他整个人都很惋惜，这次，有了挽救星辰的机会，他很激动。
279 网游：敢和我打一架吗？46
那边说了很久，最后来了一句，“江少将，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来我们这边做个全身检查呢？我们这边要根据您的身体情况，给你安排最快的手术了。”
天上掉馅饼，忽然砸中自己是什么感觉，江慕现在就是什么感觉。
找到了……适配的心脏。
喉咙有些干涩，喜悦让人绽放荣光，江慕靠着床，“我过几天就去，你们那边先安排着。”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比这个还重要，那负责人还是说了一句，“好。”
电话挂断。
拉开窗帘，窗外有雪，极美极美。
…
昨夜被煽情回去之后，躺在床上，言笑脑子里的热血渐渐褪去，理智慢慢回笼……
她发觉江慕的话有些矛盾的地方，他之前很多次表示的开心不像是强颜欢笑，之前的很多次表白，更是真情流露到了极点。
怎么那天一轮换，就感觉什么都变了味道？
带着疑惑睡了一晚的言笑清早起来，就看见了神清气爽，容光焕发的江慕。
她对昨天夜里下的那个‘江慕如此煽情可能是在隐瞒什么’的结论……开始表示自我质疑了。
他……这好像就是发泄一下就变开心的样子。
“江慕。”
“笑，你起来了！”
“嗯。”言笑点了点头，“你今天看上去心情很不错。”
江慕听到这话，唇角忍不住往上勾，“因为感觉积压在心里的事情……过去了。”
“这样啊。”言笑笑了笑，去了厨房。
今天的早餐是速食早餐，不过两人都不是那种挑挑拣拣的人，所以桌上的面和吐司，很快就光了。
饭饱，江慕忽然提出——
“我们好像很久都没有玩游戏了，不如今天一起上线玩会儿游戏吧？”
言笑：……
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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