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尘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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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尘贯-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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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下吧!该放下就放下,专心作画,对你曾经的病有益,医院只治疗身体里的病,意识里的病是没法医治的,只能靠自我调理,只要你认为自己没有病,你就是健康的,这不是技术和仪器能做到的……”

    不知不觉中,一个快乐的下午就这样飘过,俩人心中却聚霞如云。


第二十章 美丽大网

    这个世界便是一张美丽的大网,人如鸟一般,在各自的有限空间里相对自由地生活着。世事如烟,滋养孕育着一个个或喜或忧的今天、昨天。明天是什么样子的?谁也不知道。阴世恰似阳间。

    楚江童望着狼狈不堪却兴致勃勃的土地爷和瘦弹簧。

    土地爷嘴快,哑了嗓子(短短的脖子终于长了些):“快,先给我口水哈——”他已经连续灌下三大瓷杯水了。瘦弹簧体质弱些,需求水和食物的量略逊于土地爷。

    “是他杀!有人灭口……”他们带来案情的最新进展。

    楚江童叼着红檀木根瘤烟斗,烟丝来自大洋彼岸的津巴布韦,中西文化在这间并不宽敞的画室里袅袅氤氲,互容互纳。那位港商同时还为他寄来一盒来自广西霍州的大宁烟叶,这可是最好的梗烟,传说中的贡品哪!楚江童虽吸不惯外烟,但却欲罢还休。

    楚江童重新装上烟斗,闪几下眼睛,得意地望着两位得力干将,“收获不小,消息来源于精神病院还是那位高人?”

    “既是‘高人’指点,又是你那‘母院’的同志提供的信息,这叫两案串联,才有今天的结果……”土地爷吃过两包方便面以后,精神倍增。

    “有灭口者的外貌特征吗?”楚江童依然叼着烟斗,一下推开窗子,像个老练的腕级侦探。

    “这个……”瘦弹簧嘤嘤地说,“暂时还没有!……”

    楚江童一向说话不多,思考永远大于表达,自从精神分裂后,话便更少了。他拿出钱来,土地爷去买了些吃的喝的,几个人准备来个庆功会。

    瘦弹簧感觉这几天心神不宁,老有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他曾在精神病院外边的卦摊上卜过一卦,算卦先生说他近日定有凶运,若不破解,必将名利俱损。楚江童轻轻一笑:“扯淡——”

    土地爷猜到:“那个背后指点我们的‘高人’,应该是局中人,可能参与着某种正在进行着的行动,他是谁呢?……”

    “他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卓越仍然没有摆脱险境,你们俩必须保证他的安全,只要一天找不到那个杀金玉衡的凶手,卓越就一天没有安全……”楚江童说,“卓越已经卷入一场官场争斗,应该弄明白是谁把她搅入这场迷局……”

    土地爷和瘦弹簧互相对视,感觉这件事已经越来越复杂。犹如一杯泥水,放下则自然清澈,放不下,只会越浑。

    这天,瘦弹簧眼神怪怪的,看似复杂,实则简捷,有种掩饰的恐惧,看来他对自己和土地爷的处境产生了疑虑和不安。可能认为自己和土地爷充当卓越的挡箭牌太冒险。

    楚江童善于从细节发现问题,他明显地感觉到他的变化。待“庆功会”结束,楚江童换上一副主动承担的释然语气:“好吧!你们暂歇几日,我们看看事态发展吧!”

    土地爷喝酒不少,胖乎乎的脸再无二色,酡红滚烫,情绪却不再激动,而是骤然平静下来,他不喝酒时话多嘴碎,情绪活跃,喝了酒,全然另一副摸样。瘦弹簧的变化,他却参不透,或是没有感觉到。楚江童只是微醉,平时说话不多,酒后却说得更少。什么叫酒后不语真君子,好多人做不到。

    卓越和小陶几乎每天碰一次面,时下是个忙碌的大环境,每天有这样的机会已算是频繁。也可以说,小陶正在需要着卓越。

    楚江童因为忙于作画,只好从小陶那里获取卓越的信息,夜里十点钟,小陶的手机上便有他套餐式的短语询问:卓越和你都好吗?

    套餐式的恢复:一切正常。

    小陶的大气便源于此,能够准确区分并认可楚江童的用心。虽然每次楚江童发来的短信上都是这样卓越在先她在后,但她心里明白,楚江童已将卓越托付于她,对于卓越,他和她有着共同的责任。

    小陶从若干次失败的谈情说爱中,逐渐心情明朗,仿佛正从纷乱的爱情天空中拨云见日。有时,她会与楚江童闲聊一会儿,聊些生活感悟,人生理想,日子中的喜乐烦闷。

    小陶深夜孤枕难眠时便梳理情绪:自己已经离不开卓越,可能更离不开另一个人。

    如此的浮躁奢华世界,能让自己的心灵得以小憩的地方恐怕不多。

    在医院里辛勤工作,除了得到良好的口碑,其它的实惠她连想也不愿去想,那些不认真工作投机钻营的同事,却一路顺风,连新来的小护士,也只是将这里作为一个上升的平台。

    她父母是乡下农民,一辈子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土地。

    但是这个世界,评判优劣的标准往往不是你对工作有多热情,而是看你获得的实惠有多少。实惠给人一种积极向上的动力,同时负责让你过得安逸、体面。

    这几年来,小陶一直单纯的认为,自己并没有做错。她把青春的美好看作付出与辛勤,还没有去掉学校时的清纯。没有厌恶和排斥,没有嫉妒和不满,上善若水,清静无为。

    卓越之所以占据她心灵的一部分,也许正是她与世无争,去留无意的生活态度,奇特的经历,令这个女子在她心里形同依赖。

    与其说对卓越的呵护,毋宁说是对自己的呵护。但愿生活如秋水般宁静东去,别再掀波澜。

    滕倩云一直将楚江童托付给她的那封信,放在枕下,仿佛天天枕着一个责任,这封信只要还在枕下,就还有希望,让人交给市长了那希望便会自行消失。爸爸腾文道看过此信,看后的反应写在脸上,他的脸变得尴尬而不屑。

    决定亲手将信交给市长,最好寻找一个机会,并且寻找一个当面看着市长撕开信笺读完它的机会。

    那得等!

    滕倩云比楚江童还急!

    楚江童原本的判断是错误的,当初以为滕倩云的爸爸会帮这个忙,时间给了他答案和回复,滕倩云已经尽力了。

    曾告诉滕倩云:“那封信就搁在那儿吧!我们太幼稚了,以个人的力量与政府较劲,而且理由是欲以保护一片荒芜的古城遗址,可笑!我已经放弃了,倩云!”

    “江童,你口头上的放弃正说明你内心的痛楚,别安慰我了,只要有机会,我会让市长看到这封信的,纵然是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

    “谢谢你,倩云,但是这件事最好不要让你爸爸为难,人在官场身不由己!”

    其实,当初楚江童将这封信交给滕倩云时有过另外的打算,他希望滕倩云能感觉到俩人之间互相利用的朋友关系,那样她可能将换一种心态对待他。不料,事与愿违,滕倩云恰恰以为:楚江童信任自己!

    一次偶然的采访机会,滕倩云去了市里,而且恰巧与市长见面。

    采访结束后,市长在星级酒店设宴招待,席间滕倩云与市长仅隔电视台台长,咫尺之遥,心情却山重水复,那封信就挂在座位靠背上的黑包里,平时的她原本伶牙俐齿,此时却语无伦次。

    终于,席散,与市长握手道别时,市长问候起她的父亲。

    滕倩云脸一红,只说他很好,谢谢市长挂念,就这样,她把信塞到市长手里,说:“陈市长,这是一个朋友托我交给您的……”

    市长一惊,然后笑了,眼角漾着宽容的理解。

    滕倩云如释重负的同时,不免担忧,这封信,市长会认真对待和处理吗?

    当天夜里,陈市长用手机告诉滕倩云:“小滕同志,这封信我看过,这个楚江童已经写过类似的信,不下二十几封了,这是你们县的城乡规划蓝图,再说就那么一片废城岗子,属于镇上公有土地,又不牵扯个人利益,这个楚江童只想留住它,恐怕有个人的目的吧!类似的事情,在我们市里从没间断过,你可以向他解释一下嘛,不知道你们之间是怎样的关系,首先不要因为一点小事激化矛盾,劝他别再写信了,这件事没什么结果的……”

    滕倩云说:“这……市长您看,是这样的,古城周围的村民都不同意在古城上建度假村……“

    “噢?有这样的事?政府本着拉动地方经济的长远目光,他们还如此不欢迎,令人费解啊!”

    滕倩云认为这件事不会有什么新突破,那该怎么向楚江童解释呢?


第二十一章 家族旧怨

    二儿子田之行死后,田乔林便时常去古城岗子边转转。

    村子里总是遵循着一种令人尴尬的规律性猜测。人们喜欢用既反常又正常的思维,去添加某种怪异传说,任何风吹草动,都成为他们津津乐道的依据;。

    田乔林平时喜欢左手插在裤腰里,冬天穿棉衣时的这个动作,容易让人误认为他没扎腰带而提着裤子。其实,这是他在思维时的智慧外征。

    田乔林是田氏家族中的权威。这不仅仅表现在他的大儿子田之程是镇长,二儿子是人民教师,小女儿是村里有名的富姐,单单从他本人的能力和眼界就可窥一斑。

    多年以前,生产队大集体时,田乔林就是老大队一十七个自然村的大队书记,那时村里村外人有的喊他田书记,更多的人则喊他田大腰,田大腰这个外号,直到今天仍有人叫着。

    生产队解体后,1982年开始落实包产到户的单干政策,改革的狂潮如春天里的一场尚且夹杂着雪花的大风,既暖且寒。

    从穆陵关古城往南百十里地便是江北有名的商品批发中心:骈邑市。

    这里有着琳琅满目的大小商品,集结了南北混杂口音的各色人等。自由贸易,公平竞争正如涓涓溪流渗入人的思维,那种坚固的传统思想正被这一股溪流慢慢洇湿、浸塌。

    田乔林第一个来到这里,他用现在来看最为简陋的交通工具——嘉陵摩托车,把自己认为可以赚钱的小百货装满车后座上的柳条驮篓,运往远近村落。

    后来想想,那装满货物的驮篓,其实就是今天满大街的超市雏形。

    虽说交通工具简陋,但在当时,这已经是80年代初期的“奥迪”了。这辆嘉陵摩托,别说在当时的整个老大队,就是全乡,也找不出几辆来。一边走一边叫卖,走村串户,的确赚了不少钱。一支牙膏进货9分钱,卖到两毛钱。有句话说:跑买卖跑买卖,越跑越有大买卖。

    田乔林不愧当过书记,他把这种小买卖只是当作一个跳板,他精明的眼珠子无意间盯上了另一宗大买卖。这宗大买卖,他谁也不曾说过,连老伴也不例外。

    他坐上了通往内蒙古大草原的硬座列车,那里有个并不是特别熟悉的朋友,这是一个同行为他介绍的朋友,姓张,也是汉人。

    张姓朋友在内蒙那边挺有活动能力,精明得要死,人送外号:樟脑球。人长得又矮又瘦,罗圈腿,枣核脑袋,圆圆的白眼珠子,一刻也不停地滴溜溜乱转,但正是这个樟脑球,为田乔林拢来滚滚财源。

    田乔林只做了几宗,就发了财,一次挣四千,天哪!当时的四位数就好比现在的六位数哪。本身家庭就殷富,宽头,这一来,就成了远近闻名的田大腰了。

    发财后的田乔林,就把村里原来的老供销社盘过来,其实这个老供销社早就是他家的了。直到今天,老供销社的地基还是他家的,租给一个外村人用着。

    田乔林当初做什么生意发财?也许他老伴至今也不太清楚,更别说村里人了。也许只有楚江童的爷爷楚忠厚知道。

    当年楚忠厚在大队里赶骡车,后来生产队解体后,就在家务农。有一天夜里,楚忠厚闲来无事,便去本村较为要好的姜世昌家下棋,下罢棋便一路摸黑回家,正巧憋了一泡陈尿,在路边欢解。

    突然,看见路上来了两个人,隐隐约约,看不清脸面,但从走路姿势和说话声音判断,其中一个人定是田乔林无疑,全大队只有他一个人那样走路那样说话。楚忠厚一时紧张,尿了裤子。俺的娘哎——他俩肯定没好事儿。

    果然,田乔林的怀里抱了个东西,黑乎乎的,看不清,待走到村边时,他把“东西”交给另外一个人,低低地说:“顺着这条道往前走,一里地左右再右拐,就是老鸪峪,到了那里你就知道路怎么走了!”

    那个人说:“当然,只要到了老鸹峪,再走十里地就到家了……”

    “好吧!那你走吧!”

    那人又问:“这小家伙不会醒吧?……”

    “放心啵!这次给他加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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