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古神话之选天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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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古神话之选天录-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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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也要死么?和二弟一样?”王宇自嘲地笑了笑,望向了一旁的韩卓:“这次,也是他来动手?”

    一直茫然不知发生了何事的吕焉,此刻终于听懂了父子两人的对谈,瞪着大大的眼睛,难以自抑地惊叫了起来。

    “不,不是他。”王莽摇了摇头:“为了让卫氏彻底从这个朝堂上消失,我需要你死得更加轰动。”

    王宇绝望地望着自己的父亲:“可是,我并没有杀过人,仅仅只是做错了事情而已,为什么要得到和二弟一样的结局!为什么我也要死!”

    “为了理想。”

    这一次,开口的并非王莽,而是一旁一直未发一语的王睦。

    他望着的也并非堂哥王宇,而是自己的伯父王莽。他的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如烈火般燃烧着。

    “是的,为了理想。”

    王莽的眼中,也燃烧着同样的东西。

    王宇缓缓低下了头,良久,才又重新抬起,面色已化作惨白。

    “那……她呢?”

    他问的是身旁的吕焉,他的妻子,那个已经因恐惧而完全缩成了一团的年轻女子。

    王莽深深叹了口气。

    “放心吧,我会……处理妥当的。”

    ……

    一个月后,卫氏一族被尽数诛灭。

    同日,王宇在狱中被王莽赐下毒酒自尽,吕宽于长安街头被斩首并弃市。

    三个月后,吕焉为已死的王宇产下一子,随即被王莽赐死。

    ……

    秋日午后,长安城外的枫林已是一片血红。

    枫林之旁,停着一辆马车。

    马车的装饰很简陋,没有任何标记,但拉车的两匹马,却都是一等一的好马。

    吕焉穿着一身缟素,面色苍白地坐在车中。怀中的婴儿仍在啼哭不停,她无神的目光望着车窗外站着的王莽。

    “走吧,去南顿。在那里,没有人会知道你还活着。”

    王莽轻轻叹了口气,望了望她怀里啼哭着的婴儿,涩声道:“把……他好好养大吧。至少,给王宇留一条血脉下来。”

    车夫驾着马车渐渐远去。从头至尾,吕焉也未曾开口说过一个字。

    望着马车一路向着东方驶去,王莽缓缓转过身,望着面前巍峨雄伟的长安城。

    “对不起,宇儿。但我能做的,也就只有那么多了。”

    王莽苦笑一声,正要踏步而行,却身子一个倾斜,就朝地上栽去。

    “老师!”

    一双臂膀扶住王莽,避免了他摔倒的尴尬。

    王莽转头看了看一脸担忧的王睦,淡淡一笑:“没事……”话没说完,口中猛喷出一口鲜血,随即整个人的气色都显得衰败了好些。

    王莽苦笑一声:“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王睦搀扶着王莽,似是想说什么,又迟疑了。在他眼里的这个叔辈、老师这些年似乎少有如此软弱的时候,不过这也更接近于当年还逗他玩的那个人。

    那是什么时候呢?王睦眯起眼睛,陷入回忆中。王氏是朝野的望族,一个大家族在一起倒也其乐融融,幼年的王睦跟着王莽相处过一段时间,那个时候的王莽是个放浪形骸的混混。整天带着小王睦四处玩耍,掏鸟摸鱼没个正形,气得王莽父亲骂不住口,只言你自己混事还要带坏小的。然而那段时光却是王睦最快乐的日子。

    改变是在一个飘雪的下午,王莽带着王睦窝在暖阁上喝酒。王莽喝完一斛酒后,王睦忽然感觉到,他这个叔叔陌生起来。他拿酒的动作、他的眼神、他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势完全和平日的王莽不一样。随后的几天,王睦更发现,王莽开始读书了,拿着一本他平日最烦的《论语》读得不亦乐乎。

    不过,对叔叔的反常,小王睦没有在意,他也逐渐和王莽疏远。直到几年后,王睦再次见到王莽,那时叔叔已立于朝堂。

    王睦和王莽秉烛夜谈,直到天色发白,如果说童年之时他只是对这个叔辈有一点亲近之意,那么这一晚过去,他完全折服于王莽对于这个天下的高论之中。

    那些他从来没有听过的术语、那些他从来没有想过的智略、那些他根本没法理解的奇思妙想……

    王睦彻底地沉浸在其中,而从那时起,他就将自己的一生奉献了给王莽,他坚信,他的叔叔能带着他实现口中对他说过的那个理想,造就一个没有真正的大汉王朝。


第十二章 晚来天欲雪(一)

    居摄元年,二月,舂陵乡。

    自刘縯带着弟弟刘秀来投奔叔父刘良,已经过去了三年。

    刘縯醉醺醺地走在田间的小道上,向着叔父家慢悠悠地走去,边走还边哼着小调。

    尽管只是初春,寒气未退,道旁的积雪都未曾全部消退,但刘縯却赤裸着上身,任由健壮的胸膛迎着寒风,消减体内的酒气。丝绸的外衣被他束成一道,捆扎在腰间。

    而在他赤裸的上身上,竟然四处都有着虬曲盘结的伤疤,自颈至腰,大大小小数十处。最长的一道,从左胸直到右肋,宽有二指,望之骇人。

    远远望见叔父的家中,还亮着灯火,刘縯有些讶异地皱着眉头,脚下加快了脚步。

    这时候,按理说不论叔父叔母,还是弟弟,都该上床就寝了。往常他喝酒喝到这时回去,还得摸黑开门进屋。今天怎么……

    刘縯快步走到院外,轻轻一个纵身翻过了院墙。

    叔父的家并不算很大,进了院门正对着的,是一间朝南的主屋,隔出了三间来。正间会客,两侧卧房。

    而在院落的东西两侧,则各有着两间小一些的厢房,住着刘縯兄弟二人,以及刘良自己的两个儿子。

    此刻亮着灯火的,正是主屋里会客的正间。

    刘縯沿着墙根,轻手轻脚地走到主间之外,没有马上进门,而是蹲在窗下,侧耳倾听起来。

    屋里隐隐有人声传来,但却刻意压低了嗓子。纵然刘縯仔细倾听,也分辨不出里面说话的内容。但灯光映在窗户上,却显出了屋内好几个身影,腰间都带着兵刃。

    刘縯心中突然一跳,想了想,干脆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门扇日久失修,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吱呀声。而伴随着那门的响动,屋内一瞬间也响起了呛啷呛啷的刀剑出鞘声。

    刘縯偏着头,冷冷望着屋内。

    叔父刘良坐在桌前,表情惊惶地望着门口,欠起了半个身子。

    而坐在他的对面的,是一个蓄着长须,年约四十余岁的中年人。他穿着的只是最普通的布衣,毫无任何特异之处,但无论是神情还是气质,都隐隐透露出他惯常于发号施令,绝非一般的黔首。

    这两人的身上,都没有带着兵刃,但屋内四处或站或坐的几名壮年汉子,腰间却都挂着剑鞘刀鞘,此刻已明晃晃地握在了手中。

    而站在最靠近门边的两人,左侧人手中的短刀已经顶在了刘縯的胸口,右侧握着的匕首则横在了刘縯的颈前。

    刘縯没有动弹,只是低下头,望着身前的两柄利刃,冷笑了一下,双眼中猛然爆发出两道精光。

    他长出一口气,饱满的胸膛突然干瘪下去,原本紧紧顶着胸膛的刀尖便空出了半寸的距离。而与此同时,他的头也向后猛地一抬,右手托住了握着匕首的那只手,手指如钢箍般捏了下去,一声压抑着的惨呼低低响起,匕首已当啷落地。

    左侧那人刚要发力,刺出短刀,但刘縯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一只脚已经重重踹在了左侧那人的小腹上。脚尖如枪尖般一点,看似未曾如何发力,却将他踢得飞了出去,撞在墙壁上,满地打滚。

    而右侧那被刘縯捏住手腕的那人,已经满脸惨白,额头上一粒粒豆大的汗珠开始渗出。

    刘縯身体向下一探一捞,已经将那柄匕首抄在了手中,横在了他的颈前,偏过头冷冷地盯着他。

    “谁让你们在我叔父家动刀的?”

    刘縯手上又加了三分力,被他捏着的那人已经弓下了腰来,嘴里嗬嗬作响,双眼上翻。

    电光火石间,刘縯便打倒了两人,甚至让屋内的其余人等都未曾来得及反应。

    “说,你们是谁的人?西城杜永,还是东城张丰?”

    刘縯上下扫了屋内的几人,冷笑了一下:“江湖事,江湖了。摸到我叔父家里来,算什么英雄好汉?”

    自从到了舂陵之后,刘縯虽将刘秀交给了叔父刘良照看,自己却无心在舂陵这乡下地方终日种田度日。

    他这样的人中之龙,怎么可能安心地做一个庄稼汉子?


第十三章 晚来天欲雪(二)

    舂陵乡位于南阳郡,距离南阳的治所宛城并不太远。即便在整个荆州,宛城都是一等一的大城,繁华之地了。城内数十万人口,自然鱼龙混杂,三教九流无所不有。

    但仅仅三个月,刘縯这个名字,便在宛城打出了一片名号。

    全宛城的偏门都知道,有个叫刘縯的小子,不但身手好,而且下手狠。

    而到了三年后的今天,刘縯已经在宛城打下了自己的一片名堂来,成为了宛城游侠之中最出色的年轻人物,声势甚至渐渐足以与西城杜永,和东城张丰这宛城原本最大的两股势力并驾齐驱。

    但刘縯却没有在宛城扎下根来,而是大半时间都还住在舂陵,叔父的家里。倒不是为别的,而是因为弟弟还在这里。

    只不过刘縯没有想到,他们居然会无耻到这等程度,跑到舂陵乡下,找到了叔父家里来。

    不过……区区七八个人,刘縯又怎么可能放在心里?以刚才所见的身手,便是人数再多上一倍,也丝毫不足为虑。

    他唯一还在犹豫的,便是在这里杀人,会不会给叔父惹上麻烦……

    “伯升,快住手!他们不是……”直到此时,刘良才反应了过来,慌忙站起身,颤动着手指,指着刘縯。

    坐在刘良对面的那中年男人却摆了摆手,表情镇静,上下打量了一下刘縯,嘴角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来:“身手不错。”

    刘縯看着那中年男子的样子,眉头微皱,心中思忖了片刻,缓缓松开了手,但那柄匕首却依旧握在自己手中。

    那被夺去匕首的汉子被刘縯轻轻在胸口一推,向后撞在了墙壁上,紧紧握着手臂上方才被捏住的位置,脸上的肌肉依旧因疼痛而扭曲。

    几道青紫的指印,已经深深印在了他的手腕之上。

    “看来,不是来找我的。”刘縯望了望叔父,又望了望那中年男人,点了点头,手腕轻轻一抖,那匕首已经消失在了手中:“那你们慢慢聊吧。我去睡了。”

    说完,刘縯便大喇喇地转过身,向着自己和弟弟住的厢房走去。

    “少待!”

    身后传来那中年男子的声音:“既然有缘会面,何妨一叙?”

    “没兴趣。”

    刘縯冷冷丢下一句话,关上了身后的门。

    望着刘縯走出去,刘良对面的中年男子却丝毫没有因他的无礼而有什么愤怒之色,而是对着刘良微微躬了躬身:“毕竟事关机密,我的属下警惕得过了些。幸好,没伤着他。实在抱歉得很。”

    “无妨……无妨……”刘良连忙摇了摇头,脸上挂着歉意:“这是我兄长的孩子,名叫刘縯,字伯升。我本来也没想到伯升这孩子今夜会回来,忘了跟你交待。反倒是伤了侯爷两个属下,该是我不好意思才对。”

    直到此时,被刘縯一脚踹飞的那汉子,才缓缓自地上爬起,捂着小腹跪在了被称为侯爷的中年男子面前:“属下保护不力,向侯爷请罪。”

    “不必介怀。”那侯爷笑着摇了摇头:“那年轻人的身手,确实出色。这不是你的错。反正也并非什么歹人,此事便不用再提了。”

    安抚了属下两句,侯爷又转过头向刘良诚恳道:“次伯兄,我的提议,你便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刘良苦笑了一下:“王莽权倾天下,安众侯能于此时决意起兵与抗,实乃我宗室之幸。我刘良自然是钦佩不已。但舂陵一支,却实在人丁稀薄,恐怕是帮不上什么忙了。况且,我如今只是一介布衣而已,人微言轻,何德何能,值得安众侯夤夜来访?”

    “次伯兄何必过谦?”安众侯摇了摇头,微笑道:“舂陵一带,自高祖开国以来便是我宗室大支。何况次伯兄于平帝年间便被举为孝廉,又曾任萧县县令,莫说舂陵乡,便是整个南阳郡的宗室之中,都可称得上是一言九鼎。人微言轻一词,实在太过自谦了。”

    刘良只苦笑着摇头,不再说话。

    “次伯兄,自去年年末,先帝驾崩之后,王莽扶孺子婴为继,却只给了一个皇太子的名号,自己倒是僭号假帝。此等狼子野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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