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下7摄氏度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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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下7摄氏度的疼痛-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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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这一刻他也是那么懦弱。
  原来,他和7年前一样害怕失去,甚至比起7年前更加惶恐不安。
  肖灏管不了那么多,把程越放在后座,用车上的干毛巾胡乱的擦了一下他身上的雨水,然后用自己放在车上的外套把程越紧紧地包裹起来,开着车直奔医院。
  途中给乔家文打了电话,他已经严阵以待。
  乔家文带着护士站在医院门口,肖灏几乎是打着滚从车上下来的,开了车门抱着奄奄一息的程越,放上移动病床。
  乔家文看到比想象中还要严重的程越,一刻也不敢耽搁,指挥着护士加快速度地往手术室的方向走。
  乔家文刷手的时候有点微微的颤抖,老大那么坚强隐忍到不可一世的人,现在竟然躺在里面手术室里面,他想到自己的手等等要划破他的胸腹,心里面有点难受的说不出来话。
  手下仍然是淡定的消毒,在护士的帮忙下穿好无菌衣,一步一步走向手术台,站在那里。
  程越紧紧地闭着双眼,眼眶微微下陷,脸色青白看不出一点血色。已经被上了麻醉,躺在那里,呼吸轻浅。他的腹部已经被消过毒,低低的凹在那里,让在场的人看着一阵心酸,乔家文闭上眼睛镇定了一下,开始指挥着在场所有人的分工准备手术。
  听麻醉师报着心跳和血压,深知程越现在已经是很危险,失血过多,濒临休克,转身告诉巡回护士通知血库再送血浆过来。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打开腹腔以后,乔家文还是被自己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程越竟然不知不觉就把自己的肠胃折腾成这幅模样,忍不住狠狠的瞪了一眼麻醉架下的那人,嘴里被插着管子,额角的头发湿成一缕一缕落下来,如此狼狈,如此脆弱的程越是他从未见过的。
  就连他这个非亲非故的人看着都心疼的难受,乔家文想不通为什么,作为他的亲生父亲,亲生弟弟竟然能让这样的程越一个人离开。
  心里面有点微微的不忍,但是手下却是有条不紊的进行一步又一步,断断续续地抽出了快1000毫升的血液混合物,乔家文第一次忍不下心来去看自己手下的病人。程越的腹腔已经出现了感染迹象,这种状况根本不能做切除手术,只能尽量的做了修补术。
  修补的途中,乔家文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指示旁边的护士发一张病危通知书给肖灏,小护士有点狐疑地用询问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乔家文没做回答,眼神示意着她赶紧办事。
  整个手术做完,乔家文第一次觉得心惊动魄,满身的汗水竟然浸湿了里面的衣服。
  既然决定了心疼老大,那么以后就要保护好他。
  但愿这一次会让你刻苦铭心。
  肖灏,拜托了。
  程越这次的病况来势汹汹,他的身体像是在报复他以前不计后果的糟蹋一样,手术之后不可避免的高烧退去,低烧却一直缠缠绵绵着不肯退下来,再加上那天淋雨凉气如肺引发了肺炎不说,伤口愈合的情况并不如一般病患效果理想。
  程越在ICU里面足足住了3天,肖灏寸步不离守在身边,看着被氧气罩遮住大半部分脸的程越,大量的血浆输进去都没能使他的脸色稍微好转一点,那天的病危通知书足足把肖灏吓得丢掉了一半的魂,之后乔家文看着肖灏魂不守舍的样子倒是有点后悔,想了各种办法劝都没能把人全回去。
  眼看着肖灏逐渐疲倦苍白的脸色,青色的胡须挂在脸上丝毫不觉得碍眼,身上还穿着那天进来的时候被血渍、汗渍和雨渍晕染开来的衬衫,只不过是在外面直接套了一件无菌衣,乱糟糟的头发散落着,足足一个乞丐的模样。
  见惯了肖灏衣冠楚楚、光鲜亮丽的形象,一时之间这种邋遢的模样坐在ICU的病房里,既是突兀,又是说不出来的辛酸。
  不眠不休守了三天的肖灏终于是支撑不住趴在程越床前昏昏欲睡,趁着给程越换药的时候,乔家文带着两个护工进来才把人扶到移动病床上推出去。
  因为程越的情况比较棘手,乔家文一直住在医院没敢回去。只要是没手术,便陪着肖灏守在病房里面。好不容易,程越今天的病情总算是稳定下来。等到晚上把人转到普通病房后,又帮肖灏找了他相隔不远的一间病房睡下。简单地交代了护士几句,自己也拖着有点疲惫的身体向办公室走去。
  乔家文边活动手脚边晃脑袋,根本就没注意到前方的来人,冷不防被一个冒冒失失的家伙撞在胸口,一股蛮力冲在身上让他有点刹不住车。勉强站定刚想说教几句看看是那个莽撞的小护士不看路,梁木槿咋咋呼呼的声音就蹿进了耳朵里。
  “乔家文,你眼睛长后脑勺上了啊?干什么不看路?”
  “梁爷你又强词夺理,明明是你有错在先。。。。”
  “算了算了,程越在哪?我去办公室找他也没见他,打电话也关机。”
  “老大。。。哦。。。他在做手术。”
  “做手术需要做三天?我连着打了好几天电话不见他接,今天过来看看他,顺便帮我老公拿点药。”
  “那个。。。估计是他手机没电了。”
  “乔家文,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你在说谎的时候很喜欢结巴。”
  “哪。。哪。。哪有的事?”
  “还说不是?”
  “快说,程越上哪去了?”
  “这个,我一会还有手术要做。老大最近出差都不在,有什么事等他回来再说。我先走了。”
  乔家文可是记得当初程越的交代,万万是不敢违背,好巧不巧今天就碰到了梁木槿,溜之大吉是首选,转过头还没走成就被梁木槿拽住了衣服拎回来。 
  梁木槿眼看着乔家文神色有异,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拽着乔家文的衣服,硬是把人拽的转了个身,直盯盯的看着他,嘴角带笑,却是让乔家文心里面直发毛。
  “家文,你不会忘了程越在子谦复查的日子里面专门排出空挡来,什么事情他都会推掉的。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变,即使有变化他也会提前通知一声,这次却是半点音信都没通知,你说你这些话还站得住脚吗?”
  “我真不知道。我说了他会扒了我的皮。”
  “看来你是不怕现在我就扒了你的皮喽?”
  梁木槿一双杏眼瞪到老大,明显是发怒的前兆。
  乔家文左右为难,但是想了想现在肖灏那张憔悴不堪的脸,又想了想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程越,多一个人来照顾总归是好的。狠了狠心还是开口说出了真相。
  “胃出血,刚做了手术,情况不太好,在ICU待了三天,刚稳定下来送进普通病房。。。。”
  乔家文的话没有说完,梁木槿蓦地松开了抓着他衣服的手,站在他身边愣怔了一下,又抬起头来,问道。
  “在哪个病房?”
  乔家文报了病房号,还想再说一句话,梁木槿早已经是想一阵风一样无影无踪了。
  梁木槿急急的往楼上走去,站在程越的病房门口却是忽然之间停了下来。
  她感觉到,在陆子谦生病的时候她不曾害怕过,陆子谦被下达了病危通知书的时候她也不曾害怕过,可是这一刻她突然之间两腿发软,止不住地颤抖。
  到这个时候她才明白,之所以不害怕,那是因为在她的身后一直都有程越的守护,不管有多么艰难,多么危急,她总是那般笃定的相信,程越会带给她希望。
  轻轻地推开病房的门走进去,梁木槿不敢向前再走,总是隔了很远的距离,她还是看到了深陷在病床里面的程越,脸色白里泛青,双目紧闭,各种颜色,各种粗细不听的管线从宽大的被子下面延伸出来连接着那些冰冷的仪器,脸上扣着氧气罩,却也没见胸口有多大的起伏。
  这样虚弱得一塌糊涂的程越是她从来没见过的,她认识的程越永远是站在她的面前挡风挡雨挡刀子的那个人,永远不知疲倦专心工作,永远带着微笑却是嘴上却不饶人的家伙。
  突然之间像是风云变幻一般,那般坚强的不可一世的程越如今堂子啊她的面前昏迷不醒,梁木槿有点不知所措。
  “你别担心,已经转移到普通病房了,情况基本稳定。醒过来好好调养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
  梁木槿回过神来看了一眼乔家文。说话声音有点微微的颤。
  “今晚我留下来陪床。”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2 章

  
  肖灏做了一个特别长的梦,梦里面他的阿越站在河的对岸一直冲他招手,他拼命地想要伸出手来拉住彼此,突然之间河的中央便掀起一阵的狂风巨浪,他眼睁睁看着他的阿越被吞没,肖灏扯开嗓子声嘶力竭的呼喊,却发现自己叫不出声音。
  肖灏不安分地扭动着身体想要醒来,睁开眼睛却是一室的黑暗,拉开床头的灯看清这是哪里后,肖灏猛的翻身下床,摇摇晃晃的就往门外跑,甚至连鞋都顾不上穿直冲冲就跑到了ICU门口。
  还推没开门就透过玻璃看见程越的那张床空了下来,肖灏当时就反应不过来了,直愣愣的站在那里,两只手扒在窗户边上,将头用力抵着玻璃。毫无预兆地,眼中就有东西吧嗒吧嗒掉出来,一滴又一滴顺着滑落在地板上。
  ICU的小护士这几天对于这个满面胡须的“大叔级”人物记忆犹新,看到肖灏不管不顾冲过来抱着窗玻璃痛哭流涕,一下子傻了眼,隔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他肯定是误会什么了。
  赶紧走上前拉肖灏。
  “肖先生,我们院长没事,只是转去普通病房了。”
  可是那人却像傻了一般,只是维持着刚刚的姿势不停的流泪。小护士一下子没了主意,蹭蹭蹭跑去找来了乔家文。
  乔家文趴在办公桌上才眯了一会儿,小护士就惊慌失措地跑过来语无伦次连个话也说不清,乔家文以为程越那边又出现了问题,撒腿就往出跑,却是被小护士拉倒了ICU门前。
  乔家文看到肖灏像是傻了一样挂在大大的窗玻璃前,两眼无神,整张脸煞白,像是没了主心骨一般与行尸走肉无异,这才想起来肖灏并不知道程越被转进了普通病房,想来是被那天的那张病危通知书吓得六神无主了。
  乔家文又是拍脸又是摇晃,肖灏仍旧不为所动,最后硬是拖拽着把他拖到程越的病房里面,肖灏这才像是恢复了意识,脱离了乔家文的搀扶,摇摇晃晃的走到程越的病床前,握住了他那只没扎针的手放在脸上,嘴里来回念叨着。
  “阿越,不要离开我,不要丢下我。”
  刚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的梁木槿看到肖灏蹲在程越的床前,紧紧地抓着程越的手不放开,像是迷失了一样絮絮叨叨说着什么,看着肖灏的脸色神态,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
  回过头看了一眼靠在门边的乔家文,两个人默然退了出去。
  程越,你终于不再是一个人。
  老大,相信我,你已经等到了苦尽甘来,春暖花开的那一天。
  程越转到普通病房的第二天早上才算彻底清醒过来,
  确切的说是被刀口火辣辣的痛给疼醒的,因为伤口愈合的并不好,尽管每次乔家文换药的时候,都是亲力亲为小心翼翼,但是因为血痂粘着纱布,又不能强行撕下来,每次只能先用酒精把纱布湿透,再一点一点的往下拉。饶是程越昏迷不醒,可是酒精渗入伤口那种疼痛每次都能生生让他疼醒过来,半睁着雾气蒙蒙的双眼,毫不掩饰的痛楚流泻出来印在肖灏的眼底,让肖灏心痛的几次换完药之后忍不住捶墙。
  程越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肖灏趴在身边,一只手被他紧紧地握在手里面,程越试着动了动想把手抽出来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却是惊醒了浅眠的肖灏。
  肖灏抬起头来对上程越有点模糊的眼,程越定了定神看到肖灏眼里面布满了红红的血丝,脸上布满泛青的胡渣,有点微微的潮红,带着青紫的眼眶,头发散乱对着他裂开嘴笑出了眼泪。
  心里面狠狠的疼了一下,连带着胃部刀口处火辣辣的刺痛感,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阿越,你终于醒了。。。”。
  肖灏顾不了许多,转头就去叫窝在沙发上的乔家文。
  乔家文询问了程越几句话,程越沙哑着声音有气无力的蹦出来几个字像是已经耗费了所有的精力,肖灏已经是心疼的不行,眼看着还没有拔掉胃管的人,说了几句话脸就开始发白冒汗,说什么都不再让乔家文问下去。几次凌厉又凶狠的眼神甩过去,乔家文才停下来。
  做完了检查,乔家文准备出去配药,却冷不防被程越扎着针的手拉住了。
  “等等。。。。”
  “老大?”
  “你发烧了。”
  程越的话是对着肖灏说的,虽带疑问但语气却是那么笃定。
  肖灏握着程越的手一直都没有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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