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黑衣男子直接拒绝，顾夫人的脸色有些挂不住，被气得五官都有些错位。她踩着杨漠的脚越发用力，凶狠地说：“你看吧，是人都知道同性恋恶心，更别提你这个勾引男人的贱人，简直太恶心了。”
萧君正心疼地看着被他踩得杨漠，勉强站起来，想走过去，却看见杨漠轻微地摆了摆头。他定了神看去，眸色闪动了一下，恢复镇定。
顾夫人看了眼战战兢兢地站在远处一直不敢动的李家荣，扬起下巴，趾高气扬地吩咐道：“你，过来！”
“啊？”李家荣诧异，畏畏缩缩地看着顾夫人。
“就是你，过来！”顾夫人冷下声，“你来上他！”
“这……”李家荣只觉得头皮发麻，先不说杨漠算是他侄子，就算不是他侄子他对男人也没什么兴趣。
“快点！你再不过来我就让他杀了你！”顾夫人蛮横地说。
李家荣心悸地看了眼黑衣男子，想了想他的枪，一步一步向杨漠移去。只是那动作，仿佛前面有恶鬼，随时准备往后逃。
顾夫人不再看他，只是踩着杨漠，嘴角微微翘起：“你呀，马上就要被人上了。我看你脏了后君正他还要不要……啊！”
顾夫人只觉得眼前景色一晃，自己就在地上了。原来片刻之间，杨漠已经睁开绳子的桎梏，压制住了顾夫人。
顾夫人不停地挣扎，杨漠蹙眉，拖着顾夫人到了围栏边，压住，看着远处的黑衣男子冷冷开口：“把枪扔过来，不然我对她不客气。”
萧君正挪到他身边，也看向不远处静静站着的黑衣男子。
看黑衣男子没动静，杨漠把顾夫人的身子往外压。顾夫人的上半身已完全在围栏外，惊得顾夫人花容失色，哇哇大叫。
“你还不把枪扔过来，是想害死我吗！”
黑衣男子却只是冷眼看着顾夫人的丑态，唇角微勾：“对她不客气和我有什么关系？”
萧君正和杨漠俱是一僵，对视一眼，没想到黑衣男子会这样说。
顾夫人气盛，在围栏外吃风的嘴大声嚷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怎么样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黑衣男子重复了一遍，他站在远处，居高临下地看着顾夫人，冷笑道，“不过是夫人利用的工具罢了，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
黑衣男子摆弄着手里的枪：“虽然夫人是让我把这个疯子救出来，叫我听她的话，可她也说过，要是遇到什么紧急情况，只要保证能杀死你就行。”他指着杨漠，微微笑起，“至于那个老女人，你们想怎么处理，随意！”
“那你今天就不放我们走了？”萧君正往杨漠身前挪了一挪，问。
“是又如何？”黑衣男子满不在乎地说。
顾夫人这次真是气极了，她知道黑衣男子不会帮自己了，自己不可能带着萧君正离开了。也不顾及秘密说出来萧君正再也不会受自己威胁，大声嚷嚷：“杨漠，你知道吗，你爸爸是萧君正害死的！”
杨漠浑身一怔，拉起顾夫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我说，你父亲是萧君正害死的！”顾夫人又大声地说了一遍。
杨漠蹙眉欲问，萧君正却将手搭在了他的肩上。杨漠顺着他的手臂看去，只见萧君正满脸苍白，不知是因为刚才受伤还是因为顾夫人的话。
“不要相信她。”萧君正满眼悲伤地看着杨漠，目光中盛满彷徨和不安。
杨漠看着他这幅样子，不知该如何言语。
“哈哈！萧君正你怕了吗？”看着萧君正那副样子，顾夫人得意地笑起来，她满是笑意地看着杨漠，大声地说，“你不知道吧，当年他问我要资料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他说他恨你父亲，他要你父亲死，所以他才要那份资料。结果怎么样，你父亲的确被他害死了。而你，你这傻瓜，却爱你的杀父仇人，还和他在一起。哈哈，有这么好笑的事吗？儿子爱上自己的杀父仇人，还张开腿给他上！杨漠，你就是一傻逼！”
听了顾夫人一席话，杨漠如遭五雷轰顶，他僵硬地转过头，看着萧君正，颤颤巍巍地问：“她说的……是真的吗？”
萧君正紧抿着唇，如深渊般的黑眸深不可测。他看着杨漠，吐了一口气，坚定地说：“她是在骗你！我没有！”
杨漠直勾勾地盯着他，萧君正下意识躲闪一下他的目光。
“你撒谎。”杨漠淡淡地说，他吸了下鼻子，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你每次撒谎前都会吐一口气。”
萧君正的指甲掐入手心，面色依旧如常：“我没有撒谎。”
杨漠正视他，面无表情：“你发誓。”
萧君正举起手，表情坚定而正直：“我发誓。”
杨漠冷笑，转过头：“用我的名义发誓。”
萧君正一僵，抿着唇，却怎么也不肯开口。
“这算是承认吗？”杨漠没有什么情绪地问。
“是。”萧君正自嘲地笑了笑，“是我故意将那些资料传播，害的你父亲入狱被判刑。”
杨漠身形一晃，很快就站直，避开萧君正扶过来的手，继续问：“为什么？”
萧君正看着他，叹了口气，他垂下眸，微微一笑：“不为什么？”
杨漠没有追着这个问题继续问，而是换了个问题：“二十年前你知道我外公的车被人动了手脚，还看着我妈妈坐了上去，是不是？”
萧君正看着远处的天空，有鸟掠过，他没有直接回答杨漠的问题，而是说了句：“今天的天气其实很好的。”
“很适合……感受风。”
作者有话要说：
☆、第20章 御风而行
杨漠哑然，看着他，不知该如何言语。
萧君正低头轻轻一笑，他拉开杨漠抓着顾夫人的手，扯过顾夫人，看着她，微微一笑。
顾夫人看着他笑，面色骤然变得惨白，她惊骇地后退了一步，微微缩着头后退了几步。
“你是在害怕？”萧君正轻轻笑出声，声音轻柔的就像飘在空中的闲云，“你怕什么？”
“我没怕！”顾夫人瞪着他大声辩诉，可身子却止不住地微微颤动。她不知道萧君正想说什么，但是她知道她不能听。她妄图阻止萧君正继续说下去：“你不要说了！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想听。”
——可萧君正怎么可能不说，他看着她，面上挂着风轻云淡的笑容：“我知道你喜欢我，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我也知道你为什么喜欢我，可笑的是，你却不知道。”
顾夫人反驳：“谁说我不知道，我知道！”
“那你说，是为什么？”
“我……”顾夫人迎着萧君正那仿佛洞察人心的黑眸，换乱之中连谎言都编不出来。
萧君正轻笑：“你不说，我说。你喜欢我，因为我和你丈夫年轻的时候长的一样，是吗？”
他看着因为他的话脸色越来越白的顾夫人，眉眼飞扬：“你怀恋年少时和丈夫热恋的时光，可面对随着时间变得麻木的感情却无能为力。你逆转不了时光，就想顺着时光中一样的人找回原来的感觉。可你有没有想过，哪怕时光中那个人一样，你也不一样了。曾经的，过去就是过去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他的头转向杨漠，沉静的目光落在面无表情的杨漠脸上，继续说：“哪怕再相爱的人，哪怕再美好的感情，面对时间的洪流，面对时光的阻碍，终将会褪色和消泯。除了放弃，除了离去，没有任何方法可以留住那美好。只有永存记忆里的，才是完美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头也低下了，用脚轻轻磨蹭着天台上粗糙的水泥地面，继续说道：“你只沉迷在我和你记忆中的丈夫一样的喜悦中，却有没有花一秒钟去想过，我为什么会像？”
“因为啊……我身上流淌的一半血，是你丈夫的。”萧君正笑着说完这句话，抬头看向顾夫人。他的眼中迸发出绚丽的光芒，骇的顾夫人不停地后退。
“你说错了，我从你那拿那些资料，不仅是为了向杨叔叔报复，更是向你丈夫报复。”
“你明白了吗？”萧君正笑着，眉飞色舞，仿佛天底下所有的开心都齐聚在他的眉眼之间。
他走向杨漠，轻轻地吻了下他的额际，然后抱着他，从楼顶围栏处一跃而下。
“不！”顾夫人惊恐大叫，女儿死前的画面仿佛在眼前与现实重叠。她茫然看着四周，不知所措。忽然，她的眼睛定在一旁同样被这突发事件震惊住的黑衣男子身上。
如果，如果不是他把自己从精神病院救出来，就不会发生这件事。
如果不是他！
一切都是他的错！
顾夫人大叫着朝黑衣男子扑了过去：“我要杀了你！”
“碰！”一声枪响，黑衣男子看着额头中枪的顾夫人，冷冷嘲讽道：“疯子！”
顾夫人倒在冰凉的水泥地上，血从额头的孔中流出，恍惚之际，她看见丈夫从时光中走出，用那双温润的眸子含笑地看着她。
顾……她微笑着，闭上双眼。
黑衣男子走到围栏边，向下一看，立马变了脸色，匆匆逃离。
楼下，黎羡从救护网里一把捞起萧君正，面色一僵，却瞬间恢复如常。他看着乖乖躺在怀中的萧君正，打趣道：“你还真敢跳啊？”
萧君正在他怀里抬眼看了他一眼，淡淡笑道：“有什么不敢的？我知道你肯定在下面。”
黎羡亦是一笑，对身边的手下吩咐道：“一半人守在下面，一半人跟我走。”
抱着萧君正走了几步，诧异回头看着站在网中一动不动的杨漠，语调微微上扬地问道：“你不走？”
杨漠冷着脸站在那看着黎羡，准确地说是看着黎羡怀中的萧君正，一言不发。
黎羡瞧着他那冷着脸的样子，也不想和杨漠说话，低头看着怀中的萧君正，努努嘴，询问萧君正的意思。
萧君正撇过头，把头埋在黎羡的怀里，闷闷的身影传来：“黎羡，我们走吧。”
黎羡看了眼只露出后脑勺的萧君正，又看了眼孤零零地站在那杨漠，迈着大步，走进了停放在路边的车里。
“去医院。”黎羡吩咐道，抽出抱着萧君正的手，看着那被萧君正后背染红的手，又打量了坐着默默无言的萧君正，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杨漠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看着载着黎羡和萧君正的车越看越远。不知过了多久，一辆车急匆匆开过了，下来一个人，是宫轩。
宫轩快步走过来，拉着杨漠的手，着急地问：“你没事吧？”
杨漠静静地抽回手，看着远方寂寥的天空，唇间露出淡淡的微笑。
“今天的天气，很适合，感受风。”
宫轩看过去，一时静默无语。只见杨漠一个人伫立在那，静静地凝望天空。夕阳西下，橘黄色的光印染着碧蓝的空。夕阳的余光拖长了他的身影，天已渐渐暗了下来，他却依旧站在那。
宫轩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杨漠才回过头，脸上除了静寂还是静寂。他走到宫轩身旁，声音一丝不变地说：“我们走吧，二哥。”
二人钻进车内，宫轩看着车外残余的红霞，忽然说了句：“夏天快来了。”
“恩。”杨漠疲倦地按了按太阳穴，低低地应了声。
夏天快来了，那个生命最旺盛的季节快要来了。
黎羡将萧君正送进医院，经过检查，虽然后背伤口都裂开，但幸运的是并没有伤及内脏。
“黎羡。”萧君正躺在床上，他紧紧地闭着眼，精致的脸上满是疲惫，“他知道了。”
黎羡将他的被子往上拉了一点，将他的身体盖实，低声安慰道：“这些事总是瞒不过的，他知道也好。”
“恩。”萧君正含含糊糊地应了声，也没有再说话。
过了许久，黎羡看他的样子，估摸着他大概是睡着了，悄悄地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准备离开。
萧君正听着离开的脚步声，忍不住，突然开口：“黎羡，我觉得我病了。”
黎羡摸着门框，低低叹息了一声：“你就是因为生病了，现在才会在医院。”
萧君正苦笑：“你知道我不是说这的。黎羡，我学了那么多年的心理学，看了那么多的心理书，没有人比我自己更清楚，我的心理出了问题。〃
“这些年我在青阳，你只以为是因为洛城有杨漠。却不知道，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我无法接受洛城的我——那个为了报仇漠视生命的我，那个为了报仇无动于衷地看着一条条人命在我面前逝去的我。外婆给我取名君正，是希望我一辈子做个正直善良的人。可是我，却辜负了她的期望，只能做个算不上是坏人的人。
“我真的好怕，要是外婆看见现在的我，会不会失望？可我更怕，外婆要是知道我和仇人一家活在一起，甚至爱上仇人的儿子，会不会生气？黎羡，这些年，我真的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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