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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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官-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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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好衣服,李忠又拿了一顶儒巾出来。

    道痴见状,不由一愣。这个东西早年只有举人未第者才能戴,后来举、监、贡、生都能戴了。可自己现下,连童生都不是,这样装扮妥当么?

    李忠见他面带疑『惑』,忙道:“一时没有合适的巾子,这是老爷当年中了廪生后所戴的头巾,是老爷吩咐找出来的,四少爷暂时戴着,在家里无妨。”

    道痴摇摇头,道:“这不合规矩,还是谢谢老管家的好意,就这样吧……”

    李忠还想再劝,道痴已经回到座位上闭目养神。

    李忠见状,不由心惊。这四少爷看着温和,可『性』子倔强起来,真像老爷小时候。到底是父子,即便养在外头,也没有走了『性』情。

    道痴乐意在王青洪跟前装纯良,可在管家仆人跟前却不会。因为他不管怎么交好他们,庶子身份都是致命伤,近了倒让管家仆人轻视,还不如一开始就离得远些。

    李忠看着道痴的光头,满心纠结。老爷是他看着长大的,他自然晓得老爷为何要让他给四少爷找头巾。不过是怕老太太见了伤心,想要临时遮掩些。

    这会儿功夫,就有二门小厮过来传话,道是老爷请四少爷去老太太房里。

    李忠听了,亲自将道痴送到二门外。

    二门内,已经有两个穿绿裙丫鬟等着。

    看到道痴的光头时,两个丫鬟都微现异『色』,不过迅速恢复如常,很是恭敬地将道痴请进内院。

    二门内,先是王青洪夫『妇』所居正房,再后一进,才是老太太所在的上房。

    上房门口,早有两个丫鬟候着,见了道痴,连忙挑帘子。

    五间上房,道痴跟着丫鬟进来后,就被引到东稍间。

    那丫鬟这样禀道:“老太太,老爷、太太,四少爷到了……”

    罗汉榻上,坐着个花白头发的老『妇』人,红着眼圈,直直地望向门口。罗汉床榻前,左右各有两把雕花椅子,坐着一男一女。

    不知为何,道痴脑子突然出现林黛玉见贾母的情景。这老太太会不会也搂着他,喊心肝肉?想一想,道痴就觉得恶寒。

    “是……四郎……”老太太的声音有些犹疑。

    “是四郎,这些年全赖大伯看顾。”王青洪回道。

    “四郎……上前来,让老婆子好生瞧瞧……”老太太声音颤抖,招招手叫道痴上前。

    道痴没有立时动,而是望向王青洪,待他点头后,才上前几步,在罗汉榻前站定。

    坐在王道洪对面的王杨氏,本笑『吟』『吟』地看着道痴,见他面善,心里还范嘀咕。这孩子看起来不像是『奸』诈的,若不是丈夫庶子,连她都要赞两句。

    可见了父子之间互动,她又不禁咬牙。

    老太太的反应,却是惊诧中带了几分不可置信。

    她拉过道痴的手,从头看到尾,看了足有一刻钟,眼神越来越复杂,脸『色』也越来越白,最后捂着胸口,身子已经开始打晃。

    王青洪见状,忙上前扶住:“老太太再欢喜,也要爱惜身子,否则岂不是四郎不孝……”

    道痴低着头,暗暗翻了个白眼。王青洪那是什么眼神,老太太明明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老太太拽着儿子的袖子,“呜呜”地哭了起来:“桂芳啊……可怜的桂芳……”

    王青洪见状,只当她想起亡人,忙劝道:“表妹最是孝顺老太太,定是不忍老太太难过……”

    老太太捂着脸,哭的越发厉害。

    王杨氏也站不住,早起身跟在丈夫后边,嘴里虽说劝慰的话,可心里却觉得甚是古怪。小崔氏没了这些年,再多的伤心,也当早散的差不多,哪里就值得当老太太哭天抹泪?

    老人家哭了狠了,脸『色』一阵阵泛青,王青洪劝不住,只好吩咐人将道痴先带下去。

    在儿子、媳『妇』多方劝慰下,老太太慢慢止了哭,红着眼睛,看着王青洪道:“儿啊,老婆子心里不得劲……若不是我做主,替你纳了桂芳,有了这个孩子,桂芳说不得好能好好活在世上……”

    听着这话里,竟是怨上四郎,王青洪不由疑『惑』:“老太太这话怎么说?”

    老太太哽咽着道:“洪儿,四郎……四郎八字纯阳、刑克亲长,不能养在家里啊……”

    *

    院子里,道痴站在廊下,慢慢地抬起头,脸上『露』出几分古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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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耦院里兄弟反目

    王青洪是当着堂侄的面将庶子带回来的,自然不会因老娘一句“八字纯阳、刑克亲长”,就立时将庶子送走。

    他学的是儒家正统,对于八字阴阳当玄学向来不以为然。至于四郎“刑克亲长”之类的话,觉得不过是老太太在迁怒罢了。

    老人家忌讳生死,才如此牵强附会,将侄女之死归罪到一个孩子头上,才有了心结。

    哄着老太太止了泪,王青洪到底硬拖着,没有点头应下老太太将四郎送走的要求,随即带着妻子从上房出来。

    看着院子里身影挺拔的少年,王青洪心里愧疚又占了上风。

    人皆有惜弱之心,他本想着这孩子即便没有生母,也定会得老太太看顾;如此一来,即便妻子是嫡母,轻易也拿捏不到。等到将来成家时,他这个做老子的,多给孩子预备些产业,也就弥补了早年的轻忽。

    谁会想到,老太太上了年岁,想法变得偏执。虽说还记挂着逝去的侄女,却无法对这孩子“爱屋及乌”,竟是排斥如斯。

    王青洪轻叹一声,道:“四郎且随我来……”

    道痴老实应着,退后两步,让王青洪与王杨氏先行。

    一路上,众人默默。王杨氏的心越发沉了下去,富贵人家有庶子多了,可多是养歪的,眼前这个看着可正的很。

    少一时,道痴随着二人到了主院正房。

    王青洪扫了面『色』如常的妻子一眼,道:“四郎,这是你母亲……”

    本当方才在老太太房里就见礼的,因老太太哭了那一出,闹得『乱』糟糟的,也没顾得上。

    “见过母亲……”道痴对着王杨氏行礼道。

    王杨氏并不热络,淡淡道:“起吧。”

    王青洪扫了妻子一眼,对她的冷淡很是不满。

    王杨氏心里正烦躁,不耐烦上演这母子一家亲的戏码,起身道:“老爷,四郎既家来,总要安排住处。耦院正空着,就收拾那里可好?”

    王青洪闻言,不由多看了妻子两眼,却是看不出什么。

    耦院是西进南小院,大小规格同三郎所居桐院一般无二。

    他们回安陆前,曾打发管事家仆快马回来收拾院子。当时将桐院、耦院都收拾了,任由三郎自己选。

    最后三郎选了桐院,王杨氏还曾笑着说将耦院留给五郎。

    他不知道,王杨氏已经打定主意,要将道痴留下。否则的话,岂不是自己又要担那“不容庶子”的恶名。

    她不是无知愚『妇』,自然不会为了嫉恨,就损了自己名声。

    当然,这其中不无故意同婆婆作对的恶意。既是婆婆那么忌讳“刑克亲长”,那她知道家里留下这个孽庶会如何?

    王杨氏下去不提,王青洪有一搭、没一搭地同道痴说话,说着说着,又说起道痴的学业道:“王家共有两处私学,宗房与内十二房所设宗学,外房与姻亲所入族学……明日我带你去宗房请安……”

    道痴闻言,终于不再连连称是,而是抬头道:“父亲,大师父吩咐孩儿逢五上山,明日便是十五。”

    王青洪听了,不由皱眉,好一会儿方点点头,道:“好,那就改日。”

    到底是添了不快,王青洪接下来便有些冷淡下来。

    幸好王杨氏转回来的快。她没有亲自领四郎过去,而是吩咐身边一位嬷嬷送道痴过去。

    虽才打了两个照面,可道痴已经『摸』清这“嫡母”的态度,那就是漠视与疏离。

    这正合了道痴的心意,他起身与“父母”别过,随着嬷嬷去了耦院。

    耦院院子里,站着两个小丫鬟。一个十三、四岁,身形初见少女婀娜,颜『色』甚好,脸上铺了香粉,远远地就闻到香味儿;另外一个年级略小,面容尤带稚嫩,勉强算是眉清目秀。

    见到那嬷嬷与道痴进来,两个小丫鬟忙曲膝:“见过许嬷嬷。”

    许嬷嬷没有立时叫起,而是对道痴指了指那年长的丫鬟道:“四少爷,这是红袖……”又指了指年幼那个:“这个是青巧……太太说,先将她们两个给四少爷使,不足的人手明儿唤了人牙子再补上。”

    说罢,她对那两个丫鬟道:“这是四少爷,还不快给四少爷磕头。”

    青巧闻言,立时跪下:“婢子见过四少爷。”

    红袖却还是站着,已经涨红了脸。

    许嬷嬷瞪眼道:“怎么还杵着?莫非你是尊贵的,太太还安排不得你差事?”

    红袖已是红了眼圈,咬牙道:“嬷嬷,婢子祖母叫婢子进来时,不是这样说……”

    许嬷嬷嗤笑道:“我倒是不知,这家里除了老太太与老爷,谁还能越过太太去……”

    她面带寒霜,望着红袖,眼睛里能放刀子,看着甚是怕人。

    红袖面『色』由红转白,终于跪下,低头道:“婢子见过四少爷。”

    道痴看着这出闹剧,只觉得无趣的很,看也不看地上二人,绕过二人,往正房去。

    刚走到廊下,就听门口有人道:“哎呦,这唱的是哪一出?”

    听了这难听的公鸭嗓,道痴挑了挑嘴角,倒觉得生出几分趣味。他转过头,望向门口。

    门口站着两位少爷,一个清俊儒雅,一个痴肥憨顽。说话的,正是身材痴肥的少年。

    他望向道痴的目光,似乎能喷出火来,面容也因狠戾变得狰狞,引得腮帮子的肉一颤一颤。

    道痴只淡淡地扫了那清俊少年一眼,便望向那痴肥少年。

    那少年伸着粗短的肥手指,指着道痴,恨声道:“真是你这小秃驴!?你竟然敢的下山,看爷爷打不死你!”说罢,便挥着胳膊要上前。

    旁边那少年觉得不对,忙伸手抱住,被拉得一趔趄。

    那痴肥少年竖着眉『毛』,冲着那清俊少年,吼道:“三郎,你偏帮着这小秃驴,不帮哥哥?”

    那清俊少年道:“七哥,还请慎言,这是我四弟……”

    这清俊少年,就是王三郎。他身边这位,宗房的七少爷,名叫王琪,两人是宗学里的同窗,论起来是从堂兄弟。

    王琪虽是不学无术的『性』子,偏生爱往聪明人身上凑。自打三郎入了学堂,便抛开狐朋狗友,黏在三郎身后。

    这些日子,王三郎察觉父母之间有些不对。关于自己还有个庶弟之事,父亲也没有瞒着他。今天一出学堂,便有小厮上前低声禀了四郎回府之事。

    偏生被他身边这位小祖宗听见,说什么要过来瞧瞧,没想到见了却立时变得跟斗鸡似的。

    “四郎,我是三哥。”少年的声音温润中透着真诚,眼神中带了几分期待与小心。

    道痴点点头,道:“三哥,我是四郎。”

    见他有回应,王三郎脸上立时化作春风,道:“四弟,我早盼着你回来……”

    打小见旁人兄弟手足相伴,王三郎不无羡慕,因此对于自己多了个年纪相仿的庶弟之事并不排斥。只是想到父母对庶弟的轻忽,他隐隐地有些不安,生怕那个弟弟恼恨家人。

    现下这个弟弟态度虽不热络,可也无怨愤之意,王三郎的心也跟着踏实下来。

    王琪在旁,见了这兄弟相会的情景,直觉得肺都要气炸。

    这回他不单恨道痴,连王三郎都恨上。他怒视王三郎,咬牙道:“好啊,爷爷掏心掏肺地对你好,你就这样对爷爷?宁愿向着这初见的孽庶,也不帮着爷爷……”恼得狠了,说话间已经红了眼睛。

    这回拳头,是冲着王三郎去的。

    两人离的近,王琪的拳头又急,王三郎避无可避,正挨在脸上。

    他立时眼泪鼻涕都下来,鼻子下红彤彤地流下两行鼻血。

    “三少爷……”许嬷嬷满脸惊骇,大叫出声。红袖也立时从地上蹦起来,冲上前去。

    王三郎已经懵住,站在那里呆呆的,不知躲避。

    王琪已经红了眼,第二拳眼已经落下,而后便是一声闷哼。

    是红袖扑到王三郎身上,挨了这一拳,正被击中后心。

    她的身子摇摇欲坠,王琪有些傻眼,『摸』着拳头,冲王三郎吼道:“王三郎你要脸不要,竟躲在女人后边……”

    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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