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之城:伊岚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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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神之城:伊岚翠-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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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他抵达礼拜堂,拉森转身举起手,看着追随着他的人群。他的衣服依旧又脏又黑,但他仿佛把这些脏污转变成一种骄傲的勋章。这些污垢解释了他的苦难,证明了他曾经抵达天谴神罚的最深处,然后灵魂完整地回来。
  「亚瑞伦的人们!」他吼着。「今天你们知道谁才是支配者!让你的全副身心接受能够证明神将扶持你的宗教。上主杰德司是这个大陆唯一的神。如果你想要证明,那就看看我的手从腐败到洁净,我的脸是如此纯净无暇,还有我长着短发的头皮。上主杰德司考验我,而我一心仰赖祂。祂赐福予我,而我已经获得治愈!」
  他把手放下,人群吼着他们的赞同。许多怀疑的人曾经因为拉森的倒下而离去,但是他们将会带着全新的信心回来。他们的改宗皈依将会比任何情况下都来得更强烈。
  拉森进入礼拜堂,而人群依旧在外头群聚。拉森疲倦地走着,在过去五天的疲惫终于耗尽了他所最后激发出来的能量。他在祭坛前弯下膝盖,低下他的头进入虔诚的祷告。
  他一点也不觉得奇迹来自于傅顿的药剂有何不对——拉森认为最有说服力的奇迹,都是来自于自然现象或是人为操控,因为杰德司都在其中,一如祂存在于万物,用自然现象增强人的信仰。
  拉森赞扬神赐予他具有建构这个计划,并同时能执行让其成功的环境。队长的出现更明显是神的旨意。这个人会在拉森需要他的时候,离开泰瑞依的处所,又刚好听到拉森的声音穿过厚重的木门,实在超过了巧合的范畴。杰德司也许没有以「霞德秘法」来诅咒拉森,但祂绝对和这个计划的成功有关。
  精疲力竭的拉森完成了他的祷告,摇晃地站起来。在此同时,他听到礼拜堂的门被打开。等到他转身,狄拉夫已经站在他身后。拉森叹息,他一直希望能在自己获得一点休息之前,避免这样的对质。
  然而狄拉夫却在拉森面前跪下。「主上。」他低声说。
  拉森讶异地眨了眨眼。「什么事,仪祭?」
  「我曾经怀疑您,主上。」狄拉夫承认。「我认为上主杰德司因为您的不适任而诅咒您。而我现在看见您的信仰比我所知的还坚强得多。我现在知道您为什么被获选为枢机主祭了。」
  「我接受你的道歉,仪祭。」拉森说,努力地压抑他声音中的疲惫。「每个人都会有质疑的时候。在我被流放时,你和其他的教士一定颇为艰困。」
  「我们本来应该要更有信心。」
  「从这个事件中学习,仪祭。下次别再让自己怀疑。你可以退下了。」
  狄拉夫转身准备离去。当那个人站起来的时候,拉森打量着他的眼睛。他的眼中有着尊敬,但却没有像仪祭展现出的那么多忏悔。他看起来更像是困惑、惊讶而不安,而且他透露着不悦。看来战斗还没有结束。
  拉森实在太过疲倦而无法去担心狄拉夫,他拖着脚步回到自己的房门口,然后推开房门。他的东西被堆在房间中的一个角落,好像等着被处理掉。突然一阵担心,拉森冲了过去。他在一大堆衣服底下找到了侍灵的箱子,而它的锁已经被破坏了。拉森焦虑不安地打开盖子,并且从中取出了金属盒。铁盒上面布满了抓痕、擦伤与凹痕。
  拉森匆忙地打开铁盒,一些杠杆有点弯曲,而且表盘也有些卡住。当他听到锁打开的时候,感到整个人松了一口气。侍灵飘在里面,没有受到什么扰乱。剩下的三瓶药剂也躺在旁边,其中两个已经破了,液体渗透进箱子的底部。
  「自从我上次透过你传话之后,有人打开过盒子吗?」拉森问。
  「没有,大人。」侍灵以她忧郁的声音回答。
  「很好。」拉森说,很快地关上盒子。他从衣服堆中找出来葡萄酒,喝了一部分后,瘫在床上沉沉睡去。
  ◇◇◇◇
  当拉森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的身体依旧疲倦,但他强迫自己起来。他计划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已经不能再等了。他找来了一位不久前才抵达的特定教士,德悉金,一个高大而且有着强壮的菲悠丹体魄的男子,他的肌肉居然从他的德瑞熙红袍中绷出来。
  「是,大人?」德悉金问。
  「你是从拉斯伯修道院训练出来的,对吧?仪祭。」拉森问。
  「是的,大人。」那个人以一种低沉的声音回答。
  「好。」拉森说,拿出最后一瓶药剂。「我需要你的特殊才能。」
  「目标是谁?大人。」教士问。就和每个拉斯伯的毕业生一样,德悉金是一个专业的刺客。他比拉森在葛哈金修道院中受过更多的专业训练,而葛哈金也是拉森被证明达克霍对他来说太过艰难之后所待的地方。只有枢机主祭或大主祭才能不需沃恩允许,而使用拉斯伯训练出来的教士。
  拉森露出微笑。


第三十七章

  它在瑞欧汀读书研究的时候突然来袭,他没有听见自己因为痛苦冲击的喘息,也没有感觉到自己因为痉挛而整个人从座位上摔下来。他只感觉到全然的痛苦,一种突如其来有如复仇般掳获他的尖锐折磨。就好像有上百万只的小虫在他的身体里四处乱钻,活生生地啃食他的血肉。很快地,他就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仿佛痛苦就是他的身体本身,是他唯一的感觉,是唯一的输入,而尖叫是他唯一的输出。
  接着他感觉到了,那个东西仿佛像是巨大的光滑表面,没有一丝裂缝或凹洞,就躲在他心灵之后。紧紧压迫着,把痛苦逼进他身体的每一条神经,像是一个工人把钉子钉进地板。它广大无边,它让人类、山川,甚至是整个世界显得微不足道。它不邪恶,甚至没有意识。它既不狂怒也不翻腾,它是静止不动的,因为自身剧烈的压力而凝固。它想要移动——往任何地方都好,寻找任何一个可以释放压力的方法,但却没有任何出口。
  当压力退去,瑞欧汀的视线也开始逐渐恢复。他躺在礼拜堂的大理石地板上,看着桌子的底部。两张模糊的脸庞望着他。
  「稣雷?」一个焦急的声音问,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杜洛肯啊!瑞欧汀,你听得见我吗?」
  他的视线一点一点清晰起来。卡菈塔严峻的脸上充满担忧,而迦拉旦则是满脸怒气。
  「我还好。」瑞欧汀一边咳嗽一边感到羞愧。他们发觉他有多么脆弱,他甚至忍受不了在伊岚翠中一个月的痛苦。
  他们两个人帮他坐下,他坐在地上好一阵子,才坚持他要坐回椅子上。他整个身体都在发痛,仿佛他的身体在被十几种不同的力量拉扯着。当他坐上那个不舒服的石椅,他忍不住发出一阵呻吟。
  「稣雷,发生什么事了?」迦拉旦问,迟疑地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是痛苦。」瑞欧汀说,用手抱着头,手肘撑在桌子上。「刚刚对我来说有点难以承受,我现在没事了,疼痛已经退去了。」
  迦拉旦皱眉。「你在说什么?稣雷。」
  「那些痛苦。」瑞欧汀有点被激怒。「我那些割伤、撞伤的疼痛。伊岚翠生命的最大克星。」
  「稣雷,痛苦并不是像潮水一样。」迦拉旦说。「它是持续不变的。」
  「对我来说,它就像波涛一样。」瑞欧汀疲惫地说。
  迦拉旦摇头。「这是不可能的,可了?当你完全陷入痛苦中,你会倒下,你的心智也会跟着消失。这是一贯的情况。更何况,你不可能伤势严重到会变成霍依德。」
  「你说过这些了,迦拉旦,但是这就是我身体的情况。它就突然出现,试着要摧毁我,接着消失不见。也许我只是所有人中最难抵抗疼痛的。」
  「我的王子。」卡菈塔踌躇地说。「你在发光。」
  「是真的,稣雷。」迦拉旦说。「你倒下之后,你就开始发光,像是个符文。几乎就像是……」
  瑞欧汀诧异地张大了嘴。「……仿佛铎要从我的身体中钻出来。那股力量在寻找一个出口,寻找一条通路。它把我当成符文一样……为什么是我?」
  「有些人比一般人更靠近铎,稣雷。」迦拉旦说。「在伊岚翠里,有些人画出的符文比别人更强更有力,而有些人看起来……内蕴着更多力量。」
  「更何况,我的王子。」卡菈塔说。「你难道不是最了解符文的人吗?我们每天都看你在练习它。」
  瑞欧汀缓缓地点头,几乎忘记他的痛苦。「在灾罚的过程中,他们说最强大的伊岚翠人最先倒下。他们甚至在被暴民烧死的时候都没有抵抗。」
  「好像他们已经先被什么东西打倒了,可了?」迦拉旦问。
  突来且讽刺的安心让瑞欧汀的心灵平静了下来。疼痛愈强,他的不安也愈严重。然而他依旧是不自由的。「但痛苦的情况愈来愈严重,如果它继续下去,它终究会打倒我的。要是这个情况发生……」
  迦拉旦严肃地点点头。「就会成为霍依德的一分子。」
  「铎就会毁灭我。」瑞欧汀说。「在挣脱的过程中把我灵魂扯碎。它不是活的——只是一股力量,而我不是个适合通道的事实,并不会阻止它的尝试。当它征服我的时候,记得你们的誓言。」
  迦拉旦和卡菈塔点点头。他们会把他带到山上的水池。确信他们会在他倒下之后照顾他,让瑞欧汀能够继续下去——也让他悄悄地希望能终结痛苦的一天不会太远。
  「但这不一定会发生,稣雷。」迦拉旦说。「我是说,那个枢机主祭被治愈了。说不定发生了什么事,也许有些东西改变了。」
  瑞欧汀停顿。「假如他是真的被治愈的话。」
  「你的意思是?」卡菈塔问。
  「把他拉出城市的时候太过忙乱了。」瑞欧汀说。「如果我是沃恩,我才不会希望一个德瑞熙伊岚翠人在外头四处乱晃,让我的宗教蒙羞。我会派一个使节来把他拉走,告诉每个人他被治愈了,然后把他藏回菲悠丹。」
  「我们从来没有机会好好看看他是怎么『被治愈』。」卡菈塔说。
  迦拉旦在谈话中显得有些气馁。他和其他的伊岚翠人一样,从拉森的治疗中看到了一线希望。瑞欧汀并不打算把话说死,以免打击大家的乐观态度,但其实他对此的态度非常保留。自从枢机主祭离去之后,并没有其他人被治好。
  那是个充满希望的象征,但瑞欧汀却不认为这会改变伊岚翠的人民。他们需要工作来改善他们的生活,而不是等待某一种外来的奇迹。
  他转头继续他的研读。


第三十八章

  纱芮奈不满地看着枢机主祭。拉森不再在德瑞熙礼拜堂布道,因为人太多了。取而代之的,他选择有系统地在城市的边缘各处举行布道大会。在那,他能够站在凯依城的五尺边墙上,而他的追随者则是坐在他的脚边听道。枢机主祭的宣教比他以往充满了更多的活力与热情。此刻,他是个圣徒,他虽被霞德秘法所转化,但却证实了他可以战胜诅咒。
  是啊,纱芮奈必须承认,他是个令人佩服的敌人。他穿着全套的红色铠甲,立于人群之中,宛若一尊满身是血的金属雕像。
  「这其中必定有某种诡计。」她说。
  「这一定的啊,堂妹。」路凯站在她身边这么说。「如果我们不是这么想,那倒不如直接去加入舒·德瑞熙教派算了。就我个人而言,我穿红色看来糟透了。」
  「你啊,你的脸太粉红啦。」纱芮奈漫不在意地说道。
  「如果那是个骗人的把戏,纱芮奈,」苏登说。「我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他们三人站在晨祷会的周围,他们是要来亲自见证拉森的聚会,是否真能吸引如此大量的人潮,即便今天是国王葬礼的当日。
  「那可能是化妆。」纱芮奈说。
  「在经过仪式的刷洗后仍然存在?」苏登问。
  「也许这祭司有内线搞鬼。」路凯说。
  「你有试过贿赂科拉熙教士吗?路凯,」苏登直接反问。
  路凯不自在地左右张望。「我宁愿不回答这问题,多谢你。」
  「你听来似乎要相信那人的奇迹了,苏登。」纱芮奈说。
  「我不全然否定。」苏登说。「神为何不可保佑他的信众呢?不同是科拉熙跟德瑞熙教派擅自将排它性加诸于克赛教上。」
  纱芮奈叹了口气,点头示意她的朋友们跟上,她在边缘的人群中推开了一条路,接着登上了在一旁等候的马车。无论是不是诡计,拉森都已经强势地掌控群众,令人不安。如果他能安排偏向支持舒·德瑞熙教派的人登上王位,那一切都完了。亚瑞伦会变成一个德瑞熙教国,只有泰欧德会留存下来,即便如此,也不会存续多久。
  她的伙伴无疑地也有着同样的思绪,路凯与苏登的面容都透出了不安的沉思神情。他们沉默地进入了车厢,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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