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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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运- 第1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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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说道:“二位远道而来,已是疲惫,就请先在馆中休息,待明日天明,我们再议如何?”

张式言听罢只得说道:“愿听大人安排。”

赵谦和韩佐信告辞,唤人安排使臣的食宿,自然是“礼遇之”的待遇。想当年阿拉伯有个国王跑到明朝进贡,明朝“礼遇之”,结果那国王竟不愿意走了,在京师住到老死,自己的国家都不管了,死之前的遗言还说愿意安葬在明朝。可见“礼遇之”三个字比今天五星级宾馆还要舒服。

赵谦连夜召集心腹谋士军机处大臣商议对策,因为此前没有料到李定国会想和谈,仓促之下,唯有这时才开始想法。

连夜来到军机处的有赵逸臣、张岱,还有一些军机处的谋士,加上赵谦和韩佐信,一共就七八人。

军机处属于衙门的性质,到了晚上,官员都回去了,自然是不用烧炭的,一行人到了议事厅,才烧了几盆炭,刚点燃,温度还没有上升,议事厅内有些冻人。

衙门的开销,是公家出钱,所以木炭也不是多好的货色,议事厅泛着一股子烟味,有些呛人。

几个人分上下坐定,赵谦说道:“满清要李定国全军剃发称臣,李定国不愿意,派来使节斡旋。刚刚我接见了他们,试探出一点口风,他们议和的条件是想打通南方的退路,为猜李定国既不想投降满清,也不想受制于大明,当下的时局……诸位看看,咱们该如何安排?”

一个谋士当即说道:“放李定国回去是万万不行的,前段日子咱们与之频发血战,矛盾积深,此时他们如处在我后方,必成大患。”

另外几个人纷纷附议,“他们要给养,咱们大明给他们便是,放回去可是不行。”

赵逸臣看了一眼韩佐信,说道:“今李自成太早进入彰德府,其趁火打劫之心弄得清朝和大明都知晓了,卑职看李自成见事有不对,迟早要后撤。清军以李自成为大患,与大明决战之前,清军定想先剪除李自成。我们可以在大顺清朝火并之时,回师北上……要李定国攻下开封北上恐不易,但只要他们别挡在那里我们便有机会,不知卑职说得对与不对?”

韩佐信听赵逸臣一番论断,眉头一皱,反驳道:“我倒是觉得,清军不会急着动手……”

清军是否要先对付李自成,李自成是否会掉头跑掉,议事厅内的几个人就有意见分歧,大局不能把握,和李定国和谈时,对于他们的安排和条件就很难拿出方案,赵谦有些头疼。

在诸人相互论证争执的时候,田钟灵正等在家中,等待着赵谦,他说办完了正事就回来,这一去半夜了还没有消息,田钟灵心里不由得有些怨念。

“咳咳……”赵谦咳嗽了两声,众人停下争执,看向赵谦,韩佐信道:“请大人决断。”

赵谦想了想道:“李自成在彰德府,在清军主力西北部,威胁清军右翼及左翼,清军是不会在后方受到威胁的情况下与我们大战的。此时如能调李定国诸部向东,进入山东地界,对我等极为有利……”

赵谦说罢,众人沉默了片刻,韩佐信率先附和道:“大人高见,一则李定国入山东,要回师南方更有不易,有利于我们控制,二则让开开封南面,我大军便可趁势攻取开封,清军后有李自成威胁,不敢率主力南下决战,开封府及黄河中游便落入我手!”

这时另一个谋士说道:“李定国会入山东么?”

这个问题一提出,没有人能回答,知道答案的,大概只有李定国本人。于是赵谦道:“只有试试看,尽量争取。”

毕竟谈判要有自己的明确打算,现在赵氏内部定下了让李定国入山东的方略,起码有了目标,于是谈判便能进行下去。

众人商议毕,赵谦看了一眼窗户,天已泛白,便说道:“大伙都会休息一下,明日我亲自和李定国的人谈。”

众人执礼告辞,赵谦的长随小林走了进来,问道:“东家要回去么?”

赵谦想了想,道:“不早了,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天亮之后办完事再回去。”

小林听罢,便忙着为赵谦安排房间,能听见外边小林的声音:“去拿一床厚些的被子……”

次日一早,赵谦便在军机处再次接见了张式言等二人。赵谦见面寒暄道:“张先生昨晚休息得可好?”

张式言脑中想起那两个服侍他的美婢,脸上微微一红,在军中几个月以来,没见过女人,昨晚可是销魂,张式言的眼圈有些黑,竟比熬了大半夜的赵谦的精神还不如。

赵谦见罢张式言的样子,暗笑了一下,面上却一本正经道:“张先生住的那院子,可是最具金陵风格的布局,张先生文雅之人,觉得宅子格局如何?”

张式言拱手道:“金陵富庶之地,果然名不虚传。”

赵谦低声道:“要是张先生喜欢,那宅子……并里面的人,都是张先生的。”

张式言吃了一惊,忙摇头,一边看着边上的同伴,一边说道:“在下身受李将军知遇之恩不敢忘,大人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赵谦哈哈一笑,道:“先生不必急,待天下承平之时,先生来到金陵归隐,宅子还是给先生留着。”

赵谦的意思便是人生在世,张先生也不必把路堵了,多一条路总是无妨的。张式言心动,但心里明白,之所以赵谦会这么慷慨,无非就是因为自己现在是李定国重要的谋士,要是没有了这个身份,别人钱多了没处花到处送房子?

张式言想罢,唔唔应了一声,随即转移话题,“今我家将军身处险境,不知朝廷的态度……”

赵谦收住笑脸,正色道:“先生如在朝廷的位置上想想,朝廷自然是不会放李定国回南方威胁后翼的,所以这一点不能答应,就算我赵谦答应,诸同僚也不会答应。望先生明鉴。”

张式言想了想,道:“那我军的给养,朝廷是否援助?粮食军械火药,还有棉衣棉被……”

“只要李将军愿意奉朝廷明召,作为我大明的军队,给养自然是要提供的。但是……”赵谦看了一眼张式言的表情。

张式言面上有些紧张道:“但是如何?”

“但是李将军所部攻开封几月不下,战绩不太令人满意。朝廷的意思,是让李将军东进入山东,为我南部的朝廷主力让开道路,攻克开封!”

第六折 何日携手入京师

段三三 外策配内策

牛车马车停在李定国的军营前,众军围上下,从上面搬下来一些粮食、棉衣等物,众人都很高兴,哈着白起,搓着手看着这些东西,大冷天的,以后可要好过些了。

营地上挖了无数的土灶,炊烟缭绕,准备煮饭了,又冻又饿的士兵围在土灶面前,烤着火,闻着饭香,虽然天上还飘着小雪,但周围的情景倒让人暖洋洋的。

李定国站在帐篷门口,看着那些运送物质的马车牛车上,坐着站着的人都穿着马褂,这批物资是满清那边送来的。

过了一会,远处的雪地上有出现了一条黑线,另一支车队也来了。军士奔到李定国面前跪倒道:“禀将军,明朝的运粮车队到了,是否迎接?”

李定国见军营门口满清的物资还没有完全搬完,明朝的又来了,这下可得碰到一块。这时旁边的张式言道:“让他们一块儿过来,正好一齐卸下东西,瞒也是瞒不住,也让他们两边都明白,咱们不定走哪边。”

“也好。”李定国说道,“派人迎接明朝车队,注意别发生冲突。”

“得令!”

李定国下完命令,觉得手脚冻得都快麻木了,便转身走进大帐,里面烧着火盆,顿时温暖了许多,冰冷的脸接触到温暖的空气,顿时觉得脸上有些发烫。

大帐正面挂着一副大地图,当然精准度没有多好,不过北部诸省的山川河流还是标明了的。李定国喝了一口茶,走到地图前面,踱着小步子边看边思量。

地图旁边,还有一处沙盘,上面插着纸旗,标着各方军事力量的部署情况。

李定国默默地踱了几步,看了一眼旁边的张式言,说道:“明朝要咱们去山东……山东自古宜攻不宜守,况我等要是想回南方,那时候恐怕更为不易。”

张式言道:“将军所言极是,卑职到南京之后,觉得明朝的态度,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咱们回去了,今不入山东,恐怕他们宁肯与我们为敌。不如趁早和清朝……免得以后无处落脚。”

李定国沉吟许久,盯着地图道:“咱们到了山东,北去便是京师!”

张式言吃了一惊,待适应过来,心道李将军所图不在小,莫非这逐鹿之争,他也想参上一局?目前几方势力都比李定国强,要想成大事自然不易,故张式言谏言道:“将军如采争势,弊不在兵少。”

李定国问道:“弊在何处?”

“一则内部号令不一,二则,今失云贵,没有根基之地。”

李定国的眼睛在火盆的火焰反射下,泛着一丝火光,让他看起来有些疯狂,但面上的表情却镇定道:“云贵之地,太过偏僻,坐守之迟早被强权所灭,今出云贵,祸兮?福兮?”

张式言听罢忙躬身道:“将军胸怀大志,令人赞服。”

二人说话间,帐外有军士禀报:“禀将军,孙骠统有要事求见。”

李定国坐回椅子上,说道:“传他进帐。”

“是。”

张式言坐于旁边喝茶,等着李定国处理完公务,继续商议出路。李定国既不愿意剃发称臣遗臭万年,也不愿意坐以待毙,现在干脆动了自立争天下的心思,张式言对李定国的打算并没有多少信心。

但是现在汉人的政权明朝依然保持着实力,张式言作为读书人,自然是不愿意投身异族的,只要能说服李定国接受明朝的和谈,率军进入山东,张式言对于明朝是有功的,或许南京还真是他的退路。张式言心里盘算着。

张式言在南京住那宅子格局讲究,园林优美,倒真让他住着舒服,还有服侍他的那两个美婢,其中一人竟还是处子。张式言与之缠绵的夜晚,自然说了一些甜言蜜语,也说了一些回来娶她之类的承诺。当然张式言只是当作逢场作戏,但是要是真能退到南京安身,这假戏做成真也不定。金陵美女,婉约多情,果然让张式言回味无穷。

这时帐外孙骠统入,对李定国执军礼,又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张式言,孙骠统是认识的,乃是李定国的心腹谋士,便向张式言拱了拱手,复对李定国道:“禀将军,末将遵从将令,率本部人马入陈留,接手防务,却意外得到了一个重要的人,明朝桂端王!末将心知事关重大,便赶着来禀报将军。”

“桂瑞王?”张式言眼睛一亮,道,“朱常瀛?”

孙骠统道:“朱由榔。”

李定国动容,不禁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人在何处?桂瑞王怎么会在陈留,是真是假,别不是江湖术士骗吃骗喝的计量。”

孙骠统道:“末将见了他的信物,不像是假的,请将军明察。那朱由榔说,前年就番于襄阳,次年襄阳便被张献忠攻陷,朱由榔便北逃,后清军入关,在陈留被汉奸捉住,关押在牢中。时陈留义民聚众杀官,反复易手,情况混乱,朱由榔在牢中便再无人过问,一指被关押到现在……”

“带到营中,先问问再说。”李定国道。

那孙骠统依言将人从陈留护送到了李定国军营,来人是个二十多岁身材有些微胖的年轻人,脸色发白,看样子健康状况不太好。实际上朱氏血脉,从朱元璋以后,寿命都不长,疑是有遗传病。

朱由榔的王府被人占了,又莫名被关押了一年,不闻不问,早已没有了那股子傲气,但见了李定国,神情倒也自若。

李定国看了朱由榔藏在身上的信物,并询问了从陈留带来的相关之人,确认他就是明朝的王爷,这倒让李定国有了一份惊喜。李定国遂命人好生款待之。

时张式言见李定国面有喜色,不禁说道:“今南京有先皇嫡系血脉,这个王爷,并无多大的作用。”

李定国道:“不然,如明朝将清军击败,我有朱氏后人,便可扶植登基,与明相争便不是叛乱,而是争位,一个叛,一个争,名不同也。如清军获胜,朱由榔继承皇位,我们又可号召天下驱除蛮夷,又是一利,故朱由榔用处极大。”

张式言勉强附和道:“将军高瞻远瞩,卑职恍惚也。”他心里其实是想,眼下怎么在夹缝中生存下去还没个定准,李将军想得倒是远了。

有了朱由榔,李定国信心大增,更坚定了争锋天下的打算。李定国心道:今天下乱世,我手握重兵,乃世事造英雄,今日不争,何时才争?

在张式言的鼓动下,李定国召集孙可望何腾蛟等诸人商议入山东之事。孙可望和何腾蛟觉得既然明朝不见容,回又回不去,不如投降满清,但在李定国的坚持下,二人才勉强同意率军入山东。

反正都是夹在明清中间,在开封是一样,去山东还不是一样,名义上李定国又是首领,故孙可望和何腾蛟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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