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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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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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子期?子期,子期,以后我便叫你子期如何?”伯牙踱了几步,来到钟子期面前,直看着他。
  “先生您要是不嫌弃,便这么叫吧。”钟子期毫不介怀,也不拘束。
  “你也别叫我先生了,直接叫我伯牙就可以了。”
  钟子期一愣,随后就笑道:“好,伯牙。”
  伯牙也呵呵大笑起来,“子期,你真乃我知音。以后我们就以兄弟二人互称如何?”
  “大可。你看似比我小些,你若愿意,可叫我一声大哥。”
  “大哥。”
  “恩,小弟。”
  “大哥,小弟我还有公务在身,恐不能久留,大哥可愿来年八月十五再与小弟相会于此,且听小弟我再谈一曲?”
  “小弟你要务在身,大哥怎敢久留?你愿明年再为大哥我弹一曲,大哥已是心满意足,岂会推脱?”
  “好好好。”伯牙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伯牙一生能得大哥一个知音,一生已无憾。”
  “子期能闻小弟一曲,大哥又有何憾?只怕以后听不到,会天天记挂着你。”
  “大哥莫说笑了,明年八月十五伯牙定到!”
  二人匆匆分别,第二年八月十五,月比去年更圆,可寂静的江边却只有伯牙一人独立于寒风中。船家从船舱里探出个头,“公子,您还是回舱里等吧。在外面会冻着。”
  伯牙不肯,“我怕他寻我不见。”
  “许是他不来了呢?”
  “不会的!”伯牙态度强硬。
  船家也不勉强,回到了舱中。
  “大哥啊大哥,你怎么还不来啊?”伯牙的神情有些落寞。
  一夜过去,钟子期还未出现,伯牙抱恙,他却还是坚持去向一个老人打听钟子期的下落。
  “老人家,您可知钟子期在何处?他应是这附近山里的一个樵夫,挺高,样貌不错,可能因为打柴的缘故,皮肤有些黑。”
  老人看了伯牙一会儿,叹道:“你来晚了。”
  “晚了?我与他相会在八月十五的啊,没有晚啊。”
  “可他死了,就在前几日!身染重病,死了!”
  伯牙定住了,耳边老人还在说着:“他临终留下遗言,说要葬在江边,八月十五还要听你为他弹琴。可怜啊。”老人又看了一眼已然魂不守舍的伯牙,“唉,又一个痴儿啊。他的墓就在你们第一次相遇的那个地方。”
  伯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钟子期墓前的,但当他拿出琴时,表面已经很平静了,“大哥,我来实现了约定了。”说音刚落,琴声响起,美妙动人,伯牙发挥到极致,一曲《高山流水》,不曾有过的动听。
  一曲完毕,伯牙生生地用手拨断了琴弦,血顺着琴弦流下,伯牙指着墓碑,狂笑,“钟子期!我守约了,可你却为何不来?当初我应该逼你发重誓的!”
  琴被重重砸在了地上,琴头出现了一条裂缝,伯牙靠着墓碑滑下,跌坐在地上,“当初你一见它就知道它是伏羲所琢的瑶琴,现在你不在了,它也无用了。”
  伯牙起身,“你都不在了,我还弹什么琴?”最后看了一眼江边柳树下的墓,伯牙走了。天开始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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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尘想了一会儿,“但我觉得,一个人的知音还是希望那人弹琴的,即使他不在了。知音难求,知己难遇。他们已足够幸运。”
  流痕顿了一下,“也许吧。‘摔碎瑶琴凤尾寒,子期不在对谁弹!春风满面皆朋友,欲觅知音难上难。’伯牙他却不能想象没有钟子期的琴声会如何。好了,不说了,我教你弹琴吧。”
  苏尘忙摆手,“算了算了,听你谈得这么好,我都没信心了。”
  “你是要超过我?”
  “不是,我只要能在人前稍微露露脸就可以,但是听了你的琴声,这不是信心的问题了,而是觉得其他的琴声都不好听了。要是我自己弹,不是自虐吗?”
  “那我以后每天都弹给你听。”
  “好啊。”苏尘开心地应了,“我要去学校了,元旦晚会的表演我想别的办法吧。拜拜。”
  屋外,雨已经小得差不多了,苏尘冒着雨就出去了。
  流痕看着苏尘的背影,又看了看瑶琴,嘴角出现一个弧度,把琴小心地放在了墙边的一张案几上。
  
        



☆、榧之弈

  “三尺之局兮,为战斗场;陈聚士卒兮,两敌相当。”  ——《围棋赋》 
  
  对弈如对战,一棋不慎,满盘皆输。
  “上官莫,看我如何教训你!”苏尘气势汹汹。
  “凭你?你都输我十二盘了。”上官莫觉得好笑。
  苏尘皱眉,开始耍赖,“刚才不算,那都是我让你,再来!”
  “这句话你也已经说了十二遍了。”
  苏尘开始动用暴力,抓住上官莫的肩开始摇晃,“我说没有就没有!再给我来。”
  上官莫却觉得这没什么,依旧笑呵呵地看着他,“停!好,我打不过你,是你让我。我是陪练,我再陪你大战三百回合。”
  “那还差不多。”苏尘笑呵呵地回到座位,整理好棋盘,落下了一子,有一个保镖却突然来报,在上官莫耳边说了几句,上官莫点点头,保镖走了出去。
  上官莫落下一枚白子,“苏尘,我有点事,只能再和你下最后一盘棋了。”
  “没关系,你有急事吧?那你就先走吧。”
  上官莫说:“你什么时候关心起我了?”
  “滚!”
  “呵呵,滚也得等我陪你下完这一局啊。”
  “哼。”
  第十三局,自然还是上官莫大败苏尘,汉语是很奇妙的语言,不过这里的大败,是上官莫赢了,苏尘输了。
  本该上官莫该走了,可是……
  “上官莫,我棋艺为什么突然进步这么多?”
  “不知道。也许是你开窍了吧。”
  “你怎么还不走?”
  “不知道。好像是我不想走了。”
  “不想走了?不是不能走?”苏尘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上官莫没回答,不过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没想到白夜这古董店居然有这么高科技的棋和棋盘啊,看,手都能自己动,不用自己费力。哈哈。”苏尘笑得有些僵硬。
  上官莫有些哭笑不得,“我们应该是撞鬼了。”
  “鬼?”苏尘想到了那个咋哪子神,不禁发抖,那时手刚要落子,结果,棋子偏离了本来位置。然后手又想把棋子重新移个位置,上官莫却拦住了他,“落子无悔。”
  “刚才要不是这句肉身突然动了下,我才不至于下错,我本来要下那的。”苏尘吓了,这声音虽然是自己的没错,但不是自己想说的!真的被附身了?苏尘尝试了一下,却感觉被束缚住了。
  他又听自己说道,虽然很怪异,“杨修,别以为我下错一子就赢不了你。”
  “仲宣,都几百年不见了,你还是那么骄傲。”
  “我有骄傲的资格,谁不知道‘建安七子’?尤其是我‘七子之冠冕’——王粲。”
  “但是临汾公主她喜欢的却还不是你。”
  “如萱她也肯定不会喜欢你。”苏尘,不,应该说王粲恶狠狠地盯着杨修,“明明一起长大,在主公认她为女儿后,你就对她如此生疏了。”
  杨修苦笑,“那你不还是叫我杨修,而不叫我的字吗?”
  “从小就叫惯了。下棋吧。”
  杨修又下了一枚白子,王粲向杨修一笑,“你要输了。”子落之处,杨修的白子大龙被截断。“以前一直都是平局,这句说不定不会了。说好了,这局谁赢了,谁就可以娶如萱。”
  “她死了,我们也死了,别忘了。也许她说不定都已经转世好几世了。”
  “我不管,她转世了,我也会转世去找她。只要你不捣乱,我有信心会让如萱爱上我。”
  杨修不语,过了一会儿,抬头,眼里有王粲不懂的深沉,“仲宣,你对临汾公主真的如此执着?”
  “当然。”
  “那若是你输了,你就会放弃她?”
  “我不会输。”
  “假如呢?”
  “会。君子愿赌服输。”
  “好,那我就让你心服口服。”落子声响起,另一个地方竟连着原先一半的大龙又连了起来,还断了王粲的棋局。
  王粲咬牙,“你输了。”杨修说道。
  王粲不语。
  “仲宣,按照约定,你应该放弃如萱了。”
  王粲还是不说话,苏尘和上官莫的身上隐隐现出两个身影,“仲宣,放手吧。”杨修的声音很无奈又很苦涩。
  就在场面继续沉默时,王粲说话了,“你真的很爱如萱?”
  “我从未说过我爱她。”
  “那你为什么和我抢她?”
  “是因为你。”杨修目光对上王粲。
  “胡说!我明明……明明听到那晚你一个人在后院喝酒,然后喝醉了,说什么‘萱……我喜欢你,真的喜欢’。”王粲倒退了几步。
  “那晚你有来?”杨修似乎有点惊喜。
  王粲涨红脸了不说话。
  “那时候我说的不是如萱,而是仲宣。”
  “既然如此,第二天,为什么在我向如萱提亲后,你也去提亲?”
  “那你为什么要向如萱提亲?邀请你的那晚,我给的提示很明显。”
  “你喜欢的是……我?”王粲有些不可置信。
  “嗯。那晚你没有来,我以为你拒绝我了,我想也好,毕竟短袖不为世俗所容。可第二天听到你向如萱提亲时,我还是忍不住,我知道临……如萱她喜欢我,虽然很自私,但我还是不希望你娶她,所以……”
  杨修还没说完,王粲就跑上前,抱住了杨修。苏尘松了口气,总算离开他的身体了。
  房中,有两个虚幻的身影紧紧相拥在一起,“你为什么不早点解释清楚?”
  “你有让我解释吗?我刚向如萱提亲,你就拿着你家祖传的榧木棋盘来找我对弈,说什么这棋盘能助你找到真心之人,要与我用棋来赢得美人心。不过,这棋盘真的助我赢得了美人心。”
  王粲狠狠地踩了杨修一脚,“谁是美人?你才是!”
  “好好,我是。那既然你得到了我这样的美人的心,你是不是也应该用心交换啊?”杨修坏笑道。
  “不是在我十五岁的时候就给你了吗?”
  “十五岁?”
  “嗯,在你拉着羸弱的我的手,带我骑马的时候。”
  杨修浅浅一笑,吻上了王粲至今仍旧苍白的嘴唇。
  两人的身影化为光点消失了。
  苏尘回过神,“上官莫,他们这是成佛了?”
  “应该是的。”
  “两个男人,不对,两个男鬼刚才是在接吻?”苏尘有些不确定。
  上官莫笑道:“你不是都看到了吗?还脸红了。”
  “现在很流行同性恋爱吗?为什么最近我看到的都是这种呢?”苏尘有些郁闷加疑惑。
  上官莫突然有些怕,“苏尘,你很讨厌同性恋吗?”
  苏尘想了想,“也不是讨厌,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那你能接受吗?”
  “不可能,我不歧视同性恋,但我可不觉得自己是。”
  “我是说如果,如果你爱上了一个人,很爱,而那个人也很爱你,但那个人是男的,你会接受吗?”
  “会。”苏尘毫不迟疑,“既然爱了就爱了,还管其他干吗?至于我爸妈那边,我可以先瞒着。他们挺疼我的,瞒不了的时候就说吧。我们那边也有因为冲喜什么的古怪习俗,因为八字合,就两个大男人结婚了。”
  上官莫松了口气,“天有点晚了,我明天再来和你下棋。”
  “OK。下次我肯定赢你。”
  上官莫走过苏尘,刮了下他的鼻子,“我等着。”
  苏尘摸摸鼻子,一边还嘟囔着:“刮什么鼻子?我又不是小孩子。”却不知道他此刻对上官莫做的鬼脸有多可爱。
  




☆、檐前竹

  萌开箨已垂,结叶始成枝。   
  繁荫上蓊茸,促节下离离。   
  风动露滴沥,月照影参差。   
  得生君户牖,不愿夹华池。
  ——《咏檐前竹》 沈约
  
  我是生长在一个小院角落里的一棵竹,准确的说,我是一只竹精。我叫檐前。原本我不应出现在现世,但是有一次一个叫苏尘的人不小心把一幅字给弄脏了,怕被老板骂,就把字藏在了后院,用土埋了起来。我本沉睡于那幅字中,粘到土后便清醒了过来。
  那个苏尘自以为天衣无缝,实际他的老板早就知道了,其他人也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只有他在经过我时,总是不自觉地总快一点,真是个可爱的孩子。我叫他孩子也不为过,毕竟其实我已经存在了几百年了。
  这个后院所在的店叫白夜,这里的人除了苏尘都不寻常。在这里其实挺有趣的,苏尘总是闯祸,然后被另外两个人欺负。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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