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悠扬婉转的清唱声，朱厚照时而微闭双眼用心倾听，时而跟着曲调哼唱，一副悠然自得、深深陶醉其中的感觉。
刘瑾没有闲着，他双目紧张地打量着周围的每一个人，生怕什么时候杀出一个熟人或者刺客来。
不过见着朱厚照一脸的惬意，这多少还是给他心底带来了一丝慰藉。
将龙凤楼的欢声笑语适应之后，刘瑾再次将老bao呼了过来。
“你这里有没有干净一点的女子？”继续压低声音。
老bao一愣，心里又开始问候起刘瑾的老母来，不过她随即笑道：“客官，我这里的女子可都是干净的。”
刘瑾没有吃她这一套，“干不干净，你自己心里清楚，若是糊弄本爷，当心你人头不保。”
“呵，客官，你放心便是了。”**虽说表面上一脸笑呵呵，其实心里早他妈的骂爹骂娘起来了。
见老bao如此一说，加之身份不便，刘瑾只得放弃寻究，他小声道：“那你把你们这楼里的花魁给本爷找好。”
“哎呀，真不巧，那花魁今日被人给包了。”
刘瑾一听，顿时小声呵斥道：“是谁那么大胆？”
老bao看了他一眼，心中冷笑道，看你们这样子，只不过是有钱的主罢了，还真当自己是京官呐。
不过老bao表面上还是非常有职业素养，“客官，今日那是个厉害的人物，咱们这些都惹不起，要不给换一个。”
刘瑾顿时明白了，他知晓肯定有官员在其中。
“那你赶紧准备好一个，一炷香之后，我们便会来，伺候的好，这银子都归你了。”刘瑾指着那百两银票道。
接连被这个有钱的老爷所打赏，老bao眼睛都绿了，现在生意也不好做，很久没有这样爽快的白痴了，她赶紧点头道：“那是一定的，一定的。”
刘瑾点点头，白手一挥，“去忙吧。”
“这……”老bao似乎还有事。
刘瑾冷冷地问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见着一脸阴冷的刘瑾，老bao心中也是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就一个姑娘吗？”
刘瑾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只见他眼角一斜，模样甚是有些狰狞地小声呵斥道：“别废话，当心你的嘴。”
老bao被刘瑾这么一吓，赶紧赔笑着点头，接着一溜小跑朝楼上走去。
哼，这老头肯定是个死太监。老bao心中嘲讽起刘瑾来，进了花楼竟然不食人间烟火，那你还跑进来作甚？老娘非得记下他的模样，万一哪天见着了他跟他婆娘在一起，定会好好讹他一回。
几首小曲听下来，朱厚照打赏了不少银两给那女子。刘瑾看着一张张银票从自己兜里飞走，他心中甚是后悔，早知道就多带点碎银子来，要知道刘公公的银票最少都是五十两一张的呐。
今天请朱厚照逛窑子可用的是他刘瑾的银两，这对于爱财如命的刘瑾来说，如同一刀刀将他身上的肉割下来一样难受。
刘瑾强忍住心中的痛苦，一脸阿谀道，“公子，楼上房中酒菜已经备好了。”
朱厚照笑了笑，天真的笑了笑，随即点点头，一拍巴掌，“好。”
目送着朱厚照上了楼之后，刘瑾长出一口气，他也赶紧找了个雅间坐了进去，唯恐被人看见。
“公子，别急，先喝点酒。”
“公子，先喝点酒。”
“公子……”
……
发出这声音的是被朱厚照压在身下的一年轻粉头，一进门，朱厚照的眼睛便不由自主地绿了起来，一脸媚相的粉头可是比宫中那些一脸正经的宫女好看的多，他甚至连桌上那丰盛的酒菜看都没有看一眼，就直接朝粉头身上扑去。
挣扎了几下后，那粉头便不再多说，转而使出了浑身解数将朱厚照伺候的服服帖帖。
子时快要过完的时候，朱厚照这才心满意足的走出了房间，见着孤单坐在大堂中的刘瑾后，他的心中不由得觉得温暖了不少，刘公公自打自己记事起，便一直跟随左右，真是劳苦功高。
……
117、王守仁失踪了？
朱厚照虽说没有直接表明对刘瑾此次好主意的赏识，但是聪明的刘瑾却是一眼就看了出来，回去的路上，他一言不发，唯恐将轿中沉睡的朱厚照给吵醒了，当奴才的就得时时刻刻体贴主人的心。
昨晚心情甚好，不料第二天一大早，刘瑾刚起床，就发现自己的心腹付兴青来报，这家伙一脸的凝重，在刘瑾看来，怕是没有什么好事。
果然，付兴青一开口便直言道，“刘公公，王守仁不见了。”
刘瑾一听，心中顿时慌张起来，王守仁不见了？他怎么能不见了呢？那他不见了是去哪里了呢？
虽说眼下的王守仁并无多大实权，但是与之打过照面的刘瑾还是知晓王守仁这个人的厉害，此君属于典型的不食人间烟火，生性固执、顽劣，不合人群之坏种型。
之前刘瑾也曾主动向王守仁示好过，在他看来，朝廷上上下下那么多人，能够入他刘瑾法眼的却是寥寥无几，王守仁显然是其中一个，以自己的能量，这王守仁多少怕是会买一点面子吧。
刘瑾记得清清楚楚，当时非但没有拉拢成功，反而严厉斥责了他一回，那一次可是让他结结实实丢尽了颜面。
王八蛋，就连小皇帝都不敢这么训斥本公公的。
刘瑾后来通过私下里打探到，王守仁更是以妖人来呼他。
宦官本来生理就不完整，手中有了职权的太监们更是相当忌讳这一称谓，而王守仁倒好，竟敢私下里这般嘲讽自己。
他与王守仁的梁子一来一去就算这么就结下了，暗地里，刘瑾也多次整过王守仁，刚开始王守仁还有几次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亏，但是后来刘瑾发现这貌似无精打采、骨瘦如柴的王守仁竟然接招接的如此之顺利，让他的那些馊点子屡次无功而返。
发动言官声讨王守仁，谁料查不出证据不说，李东阳一伙老骨头也开始为王守仁撑腰，刘瑾对王守仁的痛恨日益加剧。
整王守仁无功而返，便将矛头转向了王守仁老爹，贵为状元郎的王华，谁知王华也是狡猾的要命，让刘公公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见着王守仁不见了，刘瑾心中不由得大喜。
不过大喜之后，他便很快冷静下来，以王守仁滴水不漏、天衣无缝的行事风格，是断然不会这么无缘无故的离开。
既然不是无缘无故的离开，那王守仁会是去干什么呢？
虽说目前他刘瑾还不是掌印太监，但是作为皇帝身边的红人，基本上所有的奏折他都能大概过目一遍，眼下天下太平，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这王守仁怎么就稀里糊涂的不见了呢。
看得出，刘瑾一直提防着内宫中诸如王守仁这样厉害的人物。
思忖了一会儿，刘瑾吩咐付兴青，去吏部查查王守仁的行踪。
付兴青刚迈出门，刘瑾再次皱着眉头将他叫了过来。
“顺便派人去王守仁的家里看看。”
付兴青点点头，受领命令后赶紧就朝门外走去。
虽说王守仁不见了对刘瑾有些触动，但是一上午的时间，他却是心情甚好，上午的时候，大名府参将刘舒国竟然来访，先是委婉地表达了希望进一步擢升的想法，接着将一批稀世珍宝献与了他。
惜财如命的刘瑾心情别提多么美滋滋了，刘舒国离去后，他赶紧打开那箱子，只见黄金、珍珠、宝剑、翡翠一一尽收眼底。
对于刘瑾来说，自然不会一口答应刘舒国，他得以此为机，不断敲打刘舒国，毕竟眼下正好大同副总兵一职空缺。
欣赏了好一会儿，刘瑾这才将木箱锁死，叫来了亲信小太监，将木箱搬进了地洞之中。
中午时分，付兴青与吏部主事杨重双双一脸黑线的走进了刘瑾家中。
刘瑾一见两人谁也不服谁，一副只拿自己当领导的模样后，心中不但不懊恼，反而是多了不少的兴趣。
他刘瑾要的不正是这个吗。
谁也不服谁，但是禀报情报总得有个先后顺序吧。
刘瑾想了想，让付兴青先说。
付兴青一脸小人得志地看了杨重一眼，原本以为杨重脸色会阴的滴水，谁料那厮竟然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付兴青嘴角轻轻地哼了一声后，转而毕恭毕敬地将去王守仁家中打探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了刘瑾。
听完后刘瑾一愣，原本以为王守仁不辞而别是回家奔丧，谁料王守仁家中的夫人、丫鬟在院子里快活地嬉戏着，这根本不像是家中有丧事的样子。
“公公，不过据王守仁的邻居说，这些天李东阳跟王守仁走的很近。”
见着王守仁的突然离去与自己的判断完全是南辕北辙，刘瑾的脸色阴的要命，当他更是听到李东阳与王守仁走的很近后，他更是一言不发。
内阁三老，刘健以断著名，谢迁靠的是侃，而李东阳则靠的是谋。
谋略基本往往与阴谋相伴，见着善于谋略的李东阳与王守仁走的很近，两个老冤家合在一起，其中必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付兴青的情报虽说非常值得去研究，但是刘瑾听后内心止不住一阵颤抖，他似乎隐隐约约感觉到了自己目前的处境。
一言不发的他将目光对准了杨重。
杨重拘礼之后赶紧将他所知晓的情况报了上来。
“什么？王守仁去了张家口？”
眼下的刘瑾更是一头雾水。
“缘何去张家口？”
“兵部的主张，近来鞑靼又开始在边境一带活动，王大人是奉旨前去的。”
这事不假，个把月前，大同副总兵误入鞑靼陷阱，孤军深入，结果几千号人都被灭在了大漠之中。
刘瑾的性格很阴，他绝对是属于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心不死那种。
既然王守仁去了张家口，张家口离这里也不远，那么不妨找个人去打探一番。
给这两人草草了夸奖了几句之后，刘瑾便将他们打发出去。
尔后他迅速一沉思，安排了两个贴身心腹太监前往张家口去一探虚实。
俩太监接命后，赶紧一表忠心，而后快速地带上干粮、马匹，朝张家口奔去。
刘瑾还不忘继续对王守仁的家人以及内阁大学士李东阳进行监视。
……
初冬的北京城，甚冷，一袭锦服加身的李东阳正在屋内聚精会神地就《孝宗实录》一书构思思考着，冷不防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李东阳心头一惊，这是约定好的信号，此信号在王守仁离开京城后便有效，眼下王守仁已经走了两天，按理来说，差不多是该信号来到的时候了。
来人夹裹着一身风雪，来不及抖落身上的雨雪，叩首之后说道：“大人，刘瑾派的人已经出了北门。”
李东阳缓缓地点了点头：“告诉张家口那边，一日之内做好准备。”
来人点了点头，不再多语，便迅速退了下去。
118、朱厚照下江南？
朱厚照似乎对出宫逛窑子很感兴趣，特别是那些青lou女子形态各异，环肥燕瘦应有尽有，花那么一点点钱就能享受到神仙般的惬意后，他更是发挥出了阳刚少年应有的本色，接连好几天都沉迷于花巷之中。
起初，刘瑾还跟着一起担惊受怕，后来他也就处之泰然了，毕竟小皇帝去的那些花楼在京城也算的上是上等的了，染个病，惹个事这些小问题也不会发生。
起初他看着自己兜里的银票一张张飞向了花楼，心中甚是心疼、惋惜，不过没过几天，他发现找自己办事的人也是越来越多，一边乐呵呵地收着银两，一边在小皇帝耳边不停地吹着风，两人都是皆大欢喜。
这天晚上从花巷中出来回到宫中后，朱厚照并没有回到寝宫休息，而是将刘瑾唤进了寝宫。
朱厚照虽说贪玩一点，但是人毕竟还是很聪明的，他先是就目前宫中一些屁事谈了谈自己的看法，接着将刘瑾给表扬了一番。
刘瑾听后一脸的平静，这妖人的喜悦全藏在了心里。
“圣上，小的只是尽到了一个奴仆该尽的份内事，并无多大贡献。”
朱厚照摇摇头，一脸正色道：“唉，刘卿家此言差矣，当今虽说国泰民安，盛世一片，但是很多官员整天不思进取，混日子，他们若是能像刘卿家一样将自己的份内事尽好，我大明王朝必将更加强盛。”
“圣上英明。”刘瑾边说边跪了下来。
朱厚照嘿嘿一笑：“爱卿快请起，有你们在，朕很开心。”
刘瑾阴阴地笑着，一脸阿谀道：“这些都是圣上的英明。”
“不过……”朱厚照就此打住，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刘瑾脑瓜子一转，心想小皇帝肯定又在花楼里玩腻了，又要让自己给想点子找乐趣了。
刘瑾不敢多言，他赶紧竖起耳朵，生怕漏听过朱厚照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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