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品封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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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品封疆- 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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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艺如何,不过这总归是个力气活,怎么也办不差。这得亏咱家早来一步,若是晚来一会,刘老爷难道要爬着接旨么。”
  他身边一名东厂番子接口道:“是啊。这多亏是高公公您来的及时,这要是晚来一步,这么一个忠良被人废了,这不是寒了朝内文臣武将的心么。”
  高进忠一摆手“别瞎说。你没看看这是谁?这可是刑部刘侍郎家的公子,国朝有名的玉面小包公,南京四大才子之一,号称金陵文胆。人家说的话,跟咱们不一样。咱是人家眼里的佞幸小人,人家才是忠臣。这谁是忠良谁是奸党,可是得人家说了算,咱说了可不算。这忠臣奸臣咱是不知道,可是这要是把宣抚夷州蕃的事耽误了,这么大的篓子,是谁担啊。这可得把话说明白了,咱家这官小职卑,可担不起这么大的罪过。”
  那名番子道:“小的也听人说过评话,也看过戏文。这包龙图可是个黑脸啊。黑脸的包公断案明白,不曾冤枉过一人。这怎么脸色一变,就连本事都变了?”
  “猴崽子一边待着去,别胡说八道。不过,眼下本公身上带着圣旨,刘巡按,您难道是准备把人夹废了以后,再让他接旨么?”
  刘勘之对于夷州归附的事也有耳闻,不想却是现在彻底运做成功。而且这事跟刘朝佐有什么关系?但是对方手里有嘉奖圣旨,无论如何,自己也无权干涉别人颁旨,只好道:“那就先把刑具撤了,让他先把旨接了再说。”
  给刘朝佐的圣旨十分简单,只是嘉奖了他忠心可用,为国效忠,宣抚夷州土夷,以王化教导夷人,促其归顺天朝。特加刘朝佐从五品衔,又加广东盐课提举司提举,仍理香山县政带管广州盐法。另赏白银百两,绸缎十匹,金花五朵。
  等到李炎卿磕头谢恩之后,高进忠朝自己的部下打了个眼色,有人提了把椅子过来。高进忠大马金刀朝椅子上一坐:
  “咱家无权干涉刘巡按问案,但是东厂向来有听记之权,这一点刘巡按没忘吧。咱家今天就要在这看一看,这个案子是怎么个审法。你要动刑,咱家绝不阻拦,至于小公爷……咱家可说不好。我说你们几个。”
  他用手一指那几个刑部的衙役“东厂查到消息,白莲教有一批死士藏在衙门之内,准备行刺刘朝佐刘老爷。你们动刑的时候,可给我留神着点,不要有人趁机下毒手,害了刘老爷性命。若是有这等事,咱家只好公事公办,把你们都带回东厂仔细询问,现在你们动刑吧,咱家不管。”


第302章 香山之乱(十)
  他这人长的也不凶恶,面目说起来,其实还能算做周正。可是被他这眼睛一扫,这几个衙役就觉得毛骨悚然,两条腿忍不住打颤。
  他们不过是南京刑部的捕快,人家可是东厂的要人。看看前后左右,那许多的番子,个个都仿佛是从地狱里钻出来的恶鬼,往那一站,就觉得阴风四起,让人不寒而栗。
  没听高公公说的么。谁若是伤了刘朝佐的油皮,就要被东厂当做白莲教带走,带回东厂协助调查。而东厂的威名,他们可是知道的。
  那什么待客茶,十八道点心,几十道大菜。任你是铜金刚铁罗汉,这桌筵席吃不到一半,也就烟消云散了。自己与刘朝佐没冤没仇,犯的上为了刘勘之拼这个命么?
  这几个衙役身手敏捷,几个起落就逃到一边,将那夹棍扔在地上,没人敢往前凑。一个东厂番子走过去,一刀将那皮绳砍断。“公公,这夹棍不行啊。皮条子太不结实,一刀砍过去就断了。”
  “混蛋!南京刑部衙置办点家底容易么?你这一刀,就毁了人家一个夹棍,回头找咱家赔钱可怎么办啊?给我一边待着,别捣乱。”
  他又看了一眼几个捕快“身手不错。不知道你们用刑的本事怎么样。咱们东厂在用刑上,还是有点心得的。大家都是为朝廷效力的,不分什么彼此。几位有时间来东厂坐坐,咱切磋下用刑的手艺,这也叫取长补短,互通有无。咱家到时候,请你们吃饭。”
  他又朝刘勘之一点头“刘老爷,对不起了,咱家来的不是时候,打扰您老问案了。您继续吧。想上什么刑具只管说,您手里没有的,咱家让人去取。等到回了京师,我还得把您审案的威风,到处说上一说。这大破白莲妖人的大功臣,是怎么被您收拾的,这绝对是个好谈资。我估计说完这个,就没人说风波亭了。”
  徐天鹏那边又将大枪一摇“我爷爷就是岳爷爷转世,生平最恨的就是陷害忠良的奸臣。若是有人想要用酷刑迫害忠臣,我没别的,一枪刺他个透明窟窿就是。”
  刘勘之倒是不信他真敢往自己身上捅枪,但是他相信,自己手下的衙役眼下没人敢去动刑。这两个人来的太是时侯了,有他们在,自己的刑怕是动不得了。
  他的那些随员此时也从外面进来,这些人多是读书的君子,都有一腔浩然正气,不畏这些鹰犬纨绔。只见这些人在刘勘之身前形成人墙,保证了刘勘之的安全。有人低声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些人太过霸道,刘兄要小心才是。”
  刘勘之勃然大怒,自己是读书人,连廷杖都不怕,还会怕几个鹰犬么?只见他气沉丹田,手拍桌案,义正词严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难道想把人犯提走么?”
  “谈不到提不提,只是不想让人随便暗算,害了国朝忠良。咱家出京前,我们冯老公公说的明白,刘知县的差使办的好,给了那些白莲妖人一记重击。自来困兽犹斗,那些白莲贼不会安心吃这个亏,必然要报复。万一刘老爷有个闪失,咱家在冯公公面前怎么交代?所以啊,我的人得把他护住,免得他吃亏啊。”
  徐天鹏也道:“我爷爷也说了,刘老爷这样的人,那是我国朝的干国忠良,我们徐家就是要保护这些忠良不被人害了。本公子到此,就是要凭一杆银枪,护住忠臣不受害的。你要是不让把人带走,那也没关系。反正这衙门地方大的很,本公子干脆就住下不走了。有我这条银枪在,我看看谁还能害的了人。”
  魏国公府、东厂,他们也牵进来了么?刘勘之心头暗思,难道这东印度公司,已经把勋贵和中官都拉下了水。这一网打到大鱼是不错,可是如果鱼太大,自己的网能不能禁的住,这就成问题了。要知天家可是念旧的人啊。
  这冯保是他裕王府的旧人,纵然有些过错,也不过是下不为例,罚酒三杯而已。自己若是这一次把东厂也引进来,到底明不明智?一瞬间,他甚至有了放人,从此息事宁人的念头。但转念一想,这种假知县的案子若是从自己手里放过,自己这辈子也不会好过。
  他终究是个刚直之人,将心一横“既然如此。那就先把刘朝佐带下去,咱们择日公开审理。高公公,你既然是要宣抚夷州的,似乎总在香山也不成话吧。”
  “有劳您惦记了。那位洪土司这几日就到香山,咱家就在这传旨就是。您这又不夜审了?您要是不夜审,那咱家就要下去休息了。这几天舟车劳顿,也实在是快累散架了。刘老爷还请安排个住处,我这大晚上的,就不去惊动客栈了,就在这衙门里歇了吧。”
  李炎卿没有被押回牢房,而是带到了县衙门的客房。徐天鹏是个讲享受的人,随身带有美酒佳肴,他这混帐脾气倒也没什么架子,命从人取了几个金碗筛酒,与高进忠、李炎卿对饮起来。
  “刘老爷,前者那事,还多亏了你帮忙。贱内已经跟我说了,你肯调度那么大的款子解我的危机,这份恩德咱家铭记在心,今天这点小事情,不过是举手之劳。咱家不是个忘恩负义之人,这份恩情,定然要报的。”
  “那是,这刘勘之也是猪油蒙了心,不过一个巡按御史,就以为自己是如何了不起的人物了。你放心吧刘老爷,你的事我问了。不过是把一个什么文必正的相好,抢到自己家里做妾。男人么,这点事算个啥。有本公子在,保你平安无事。”
  李炎卿各敬了一杯酒,口中也是不住道谢“若非二位恩公赶到,我怕是这两条腿就废了。这个恩情,才是我要报答二位的。劳动二位金身大驾到这小地方,实在是死罪。”
  高进忠笑道:“刘老爷,你就不用客气了。就算我们不来,你也吃不了亏。你手下那些公差又不是吃素的,没我们来,他们就要往里冲了,到时候刘勘之吃亏更大。这也是多亏张大公子报信,我们才及时感到,要谢,还得谢你的大舅哥啊。”说到这他又是一阵大笑,一旁徐天鹏也大笑起来。李炎卿才知,原来背后居然还有张居正长子的推手。
  只是他忽然想起一事,面色一变道:“小千岁,这若兰和我的事,过程有些曲折,一言难尽,总之,是有些对不住你们徐家,千万莫怪。”
  他心道:自己绿的好象不光是一个刘勘之,好象还有一个京师定国公家的人,这定国公魏国公同气连枝,荣损与共,自己落到这位打遍江南无敌手手里,似乎比刘勘之更要命?


第303章 香山之乱(十一)
  刘勘之这人未必算的上一个能吏,但起码算的上是一个讲规则的君子。他可能干出屈打成招的事,但是不会随意动手杀人,也不会做出饮食里投毒这种没品的事来。
  可这徐天鹏,那可是个混帐纨绔,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更要命的是他家里有丹书铁券,真把自己宰了也未必抵命的。一想到这一层,李炎卿心里才是真正的有点没底。
  不过徐天鹏倒很四海的一摆手“喝酒喝酒。提那事干什么?左右睡都睡了,我跟你说,你都当爹了,还提那个做什么。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张家丫头一跑,我堂哥那边就退婚了。他本来就不想娶,这回借了因子,正好退婚。这跟咱的交情没什么妨碍,我们国公府不是那乡下的混人,没有什么只要定了亲就是我婆娘,退了婚也依旧是我娘子的混帐想法。说来我堂哥还得谢谢你呢,要不是有你这事,万一张家硬把那张若兰硬塞给我家,我堂哥才要哭死。”
  见二人不解,他得意的搂过一个女扮男装的俏婢亲了一口“看看,这样的妙人儿知冷着热,拿手一捏就能捏出水来,多好。要什么丰情有什么丰情,这才是真正的活宝贝。那张若兰就算长的再好,也是个木头美人,我们哥们可看不上。听说她是京师有名的才女,张口就是诗词,闭口就是文章,跟这样的人过日子,那还不如把我们杀了呢。说不定在炕上换个花样她都不答应,还得给你讲一堆大道理。娶了以后,票不能票,赌不能赌,打架还怕她娘家,那不是受活罪么。刘老爷你得算我堂哥的恩人,没别的喝酒。”
  高进忠道:“是啊。咱家虽然是个阉人,可也听人说过,这姻缘是天注定,咱们凡人只有听天由命的份。这张家小姐和刘老爷的姻缘啊,那是三世注定,拆不开的。徐千岁那边,自然也有如花美眷等着,这都不叫事。刘老爷若是有心,等将来香山市舶司建立以后,您多给徐千岁弄几张船引,不就全有了?”
  徐天鹏听了之后,也不住点头“老高,还是你说话我爱听。过去在南京的时候,你说话就对我的耳朵。眼下你进京了,这功夫没放下啊,说话还是那么对我的胃口。没错,咱这个交情今天可就算结下了,将来香山开市,你可得多给咱弄几张船引,再让胡船王多给我造几艘又大又好的快船,就算你有心了。”
  高进忠前次献银得力,筹措了大笔白银,在冯保面前立下了大功,眼下正是红的发紫,在宫中地位甚高。徐家世袭罔替,与国同休,他们两个人肯主动来结交李炎卿,必然有所图谋。趁着酒酣耳热,这才算交了底。他们都是为了一个目的:银子。
  开海贸易,这是个一本万利的好买卖。谁的船在东西两洋转上一圈,回来之后都能赚个盆满钵满。但不是谁的船都有资格出海的,大明即使开埠,也实行的是船引制。有船引的人才允许造船,然后持货引购买对应货品,出海进行贸易。
  按这个趋势,香山开埠后,船引的发放权必然掌握在李炎卿手中。凭徐家的权势,搞几张船印倒不是问题。
  但是如果有一个自己人做提举,那么就不是搞几张船印,而是能控制十几张乃至几十张船引,这里面的区别可就大多了。再说胡静水那先给谁造船,后给谁造船,这一拖一压,也是海量的开销。
  徐天鹏表面上是自己来,实际背后代表的却是南京的勋贵联盟。甚至说,连京师的勋贵联盟,也有了动静。那位差点成了张若兰相公的徐家小公爷,眼下在南京教坊司里正在拯救一干花魁的心灵,顺带开发几个清倌人。在赌桌上纵横驰骋,杀的一干英雄豪杰落花流水。
  他早就跟徐天鹏说好了“张若兰那女人我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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