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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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军- 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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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入冬,离年越来越近,各路兜剿拳民的部队,都找个大城名邑驻扎,图的是让手下儿郎过的舒坦一点。赵冠侯的炮标,进驻的便是临近直隶的临清州。这里本也是绿林响马聚集之所,多有强人出没。自从毓贤为巡抚以来,城内的治安大为好转,但是到了乡下,依旧有可能遇到响马。
  赵冠侯大军到了地方,便与州官以及地方上的驻军配合,着实清了几次乡,收编了一些匪部,剩下的就都剿了。被解救的肉票有几百张,内中还有几个是本地的士绅。有了这个香火情义,部队驻扎时,地方上就比较配合,加上这支人马积蓄颇丰,买东西付现钱,也守规矩,很受地方欢迎。临清知州已经邀请着这炮标一定要在城里过了年再开拔,有这么一路大军在,这个年,总可以过的消停。
  孙美瑶不再叼烟袋,而是抱着膀子,斜靠在墙上冷哼着“就算那知州不请,反正你也得留下对吧?寒芝的火车从直隶过德州进山东,你就好第一个去迎接。要不是友军先进了德州,我看咱过年就可以在德州吃扒鸡了。”
  赵冠侯这一标,如同孙美瑶的一营,也是编制大的吓人。除了炮兵两营,又有步兵两营,骑兵一营,工程兵、辎重队各一哨,几个管带哨官,这时都不在房里,房间内只有他们两人。他便也没什么顾忌,一把将孙美瑶抱住。
  “怎么,还吃上醋了?我确实就是想在这驻军,为了早点见到寒芝啊。你想想,我们多久没见面了,心里不想才叫有鬼。就像是你,要是离开我这么久,我也是一样。”
  “少拿好话糊弄人,我……我不受你这一套。”虽然嘴上很硬,可是身体却已经先软了下来,一边轻轻挣扎,提醒着他别弄乱了自己官服,一边又有些担心。“寒芝姐脾气是不错,可是那是过去啊,现在我们两可是共守一夫。大户人家的夫人,听说都厉害着,她要是欺负我这个小的,你得给我做主。”
  “得了,你不欺负她,我就烧高香了,她怎么能欺负的了你。”赵冠侯笑了笑,就在这时,外面忽然响起一声咳嗽,赵冠侯连忙松开手。吩咐一声之后,门外有卫兵进来道:“大人,来了您一位故人来拜,说是津门的什么曹四爷。”
  “我四哥?”赵冠侯一看名刺,见写的曹仲英,连忙吩咐道:“快请。”
  曹仲英投机生意越做越大,又有新军里的关系,往来山东与津门之间,各种灰黑色的生意做的多,钱也赚的极多。孙美瑶打各路山头所得缴获里,很有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也要靠他出手。
  见面之后,却见曹仲英神色很是慌张,人也很狼狈,脸上有明显的摔伤,但是他全顾不上,一进屋就大口喘着粗气道:“冠侯,大事不好,大太太的火车要出事。”
  曹仲英在山东跟拳民贸易,很赚了一些钱。他这次过来,便是知道拳民在森罗殿有大行动,他只当是要去开某个教堂,就上赶着去凑热闹,拣洋落。
  那些拳民里有他的关系,也不知道这位津门来的商人,实际是新军里军官的家属,有事并不瞒他,告诉他这次根本不是去打洋人,而是去劫右军官眷,攻打火车。曹仲英听了这消息,就想来报告,可是赵老祝军法严明,准来不准走,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溜出来,先到德州报信,后来临清。
  赵冠侯听了这消息一惊“这帮拳匪要打火车?他们是要疯啊。我说怎么往直隶拍了几封电报,怎么一点回音都没有。”
  “回什么电报,电报线杆都被拳民锯了,电报已经不通。”
  孙美瑶道:“那你怎么不去河间通消息?”
  “河间官府跟拳民是一头的,通消息没用。德州的段香岩那里,根本不信我,我只能告诉我大哥,他在段某手下当管带。可是权力不大,段香岩压根不信这事,我怕是要出事,只能来找冠侯。”
  孙美瑶也知,车上除了苏寒芝外,还有袁慰亭身边第一宠妾沈金英,以及右军里数十位将弁的夫人、小姐。由于武卫右军要在山东长期驻扎,高级将领的家眷,就要带过来同住。
  袁慰亭这次也是走夫人外交的路线,通过火车之行,让自己的大太太笼络住这些将领的家口。最好在里面帮着订几门娃娃亲,这样一来,大家的就能形成一个向心力更强的小团体,外人绝插不进手。这样的车队要是出了问题,新军上层都要震动,军心都要动摇。
  赵冠侯道:“四哥,你先坐着,我这就去电报房子,给段香岩先发电报,咱们有话稍侯说。”
  他推门而出,一股冷风顺着门缝吹进来,外面的天气,天阴的越来越沉,风雪越来越大,想是一场大风雪就要来临。
  德州的知州衙门里,几个上好的火炉点着炭火,签押房内气氛凝重,如临大敌。标统段香岩以及本地知州一位兵备道以及墨林洋行的华帐房四人凑在一起,正在推敲着一桩极要紧的军务。五筒、八万等专业术语不绝于耳,间货还有“胡了!”这样的决胜之音。
  送电报的马弁,在外面走来走去,无论如何,也不敢闯进去,只能隔着玻璃窗,向里面不停的张望。时间,就在这一分一秒之间,悄然流逝。
  
  第194章 急行军
  
  孙美瑶看着外面,思忖半晌“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这天气里,就算是绿林,也不大做生意。这么冷的天,人在外头待的时间长了,就容易冻伤,搞不好就要落残废。再危险一点,直接冻死也有可能,所以大家都会躲开这天气。拳民总不至于比绿林禁冻,一帮老农,一冷,自己就散了。再说,夫人的车上,有上百的大兵护卫,这在道上就肉少骨头硬的活,没人爱干,不大可能去动她们。”
  “话是这么说,事情未必这么简单。”赵冠侯从电报房子回来,神色依旧紧张。曹仲英喝了点热茶,气色也好了些,他跟孙美瑶也算认识,倒也不见外。“弟妹,你是不知道,那些拳民凑了小一万人,这是多大的队伍啊,这次是破釜沉舟,慢说下雪,就算下刀子,也拦不住他们。一百多护兵,实在太少了。”
  赵冠侯一拍桌子“说不起,只好咱们自己上了,光指望段香岩不行,我们不行,就得自己去刘家台,解决掉这些拳匪。”
  孙美瑶心里微微有点泛酸,暗自盘算,若是今天自己和苏氏易地而处,他会不会也对自己那么用心。但终究还是提了手枪在后面跟上“我去集合骑兵哨,如果真有什么事,我的人有马,还快一点。”
  曹仲英道:“你们一个哨去了跟没去一样,得多带人,我大哥那有一个营,肯定会派人去,冠侯,你自己看着派多少兵。”
  赵冠侯点头道:“集合各营管带,告诉部下,准备开拔。美瑶,借我一笔钱,给儿郎们发一个月饷,将来我想法还你。”
  “什么还不还,我的人都是你的,何况是钱。”孙美瑶扫荡绿林,身家极厚,万把两银子开拔费倒不至于为难,但是她担心的是另一个问题。
  “眼下咱们未奉大帅军令,擅自移防到德州,这是不是不大好?万一大帅怪罪怎么是好?再说,到了德州,我们住哪里啊。房子都被段标占据,咱们怕是没地方可去,总不能让部下睡在露天里。四哥的消息万一不准呢?如果那些拳民只是吹牛,不等真打火车,这乌龙一闹,可是要吃官司的。”
  “宁信有不信无,集合队伍,先去了再说。”
  各营管带中,绝大多数都是赵冠侯在炮营时,培训出来的学员,另外像霍虬等几个,则是实权帮带,兼任哨官,在部队里影响也很大。等到赵冠侯说完了电报的事,副标统商全略一沉吟。
  “大人,香岩这个人,我略有了解,这种天气没有军情,他多半是在和几个熟人,雀战怡情。您拍去的电报,他未必看,所以,他那里没有消息,倒也不为怪。我想这位曹四爷说的,也只是从下层拳民那听来的消息,未必可信。再说,香岩手上有一个标,只要派点人去看看,应该可以报信。我们这么冒失带着兵过去,我怕太保脸上不好看。再说,眼看要变天,一旦部队迷了路,或是冻死冻伤人员马匹,总是不好交代。”
  段香岩出身皂隶之家,后投军伍,于巴结差事上格外有能,居然死皮赖脸认了袁慰亭为干爹。军中多称其为太保,亦知其背后有袁慰亭撑腰。如果跟他闹了什么龃龉,大帅那里,未必会支持自己。擅自行动造成人力物力损失,也很难交代。
  大金官场现在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行事作风,大家都不想给自己找事,就算真出了问题,也是段香岩的责任。可是擅自出兵,无功有过,有了损失,那怕是要摘自己顶戴。
  赵冠侯道:“商兄,你说的是有道理,可问题是,现在的局势是拳匪被咱们赶到直隶,万一他们真的对大太太不利,我们谁担的起这个责任。何况,车上也有这么多同僚的家眷,嫂子也在车上。这个责任太过重大,可是马虎不得。今天,就当是我们炮标来一次越野行军,出了问题,我负责。损失多少骡马人员器械,拿我是问,绝不牵连众位。但是,这个兵,必须得出。我来想办法筹款,给弟兄们发开拔银,告诉下面,到了德州,只要平安无事,就让他们好好乐一乐。”
  商全见他两眼发红,就知道肯定劝不住,自己的老婆也在车上,被这么一说,也有点发毛。只好道:“既然如此,那就按令而行,至于开拔费,我管的那一营就不必了。炮兵左营是模范营,不用开拔银,一样可以行军。恶劣天气行军,确实也是部队应该掌握的技能。”
  另一边的张怀之听这话,冷笑一声“商大人,您是模范营,我们炮兵右营比不了。但是我来之前,全营弟兄都在房里没动窝,这我敢保,只要大人说一声开拔,炮兵右营包准不掉队。至于开拔费,大人先记着吧,等到了德州再说。”
  赵冠侯点点头“那既然如此,咱就这样,谁先到德州,且建制完整的发双饷,最后一个到德州,或是掉队人员多的,就一个子别拿。”
  孙美瑶咳嗽一声“既然如此,那我就代骑营的人说声谢谢了,这双饷我们拿了。”
  等到各营去集合部队时,商全叫住张怀之“这土匪的话,你听见了吧?他敢说这钱他拿了?合着他没把咱们放在眼里。一共才来几天啊,就以为自己了不起了,要是让个占山的爬到咱头上,我不知道你什么脾气,反正我今后可是没脸出去见人了。”
  “商大人,你这话说的,就跟我不要脸是的。她的骑营,实际骑兵就一个哨,剩下都是步队。咱的炮营,可是骑乘炮营,大人给起的名字叫飞骑炮兵。要是四条腿跑不过她两条腿的兵,没别的,从我往下,全都找根绳把自己勒死算了。”
  此时的武卫右军,尚无湘淮之暮气,被孙美瑶这激将法一激,几个管带都来了脾气。乃至步兵营管带田中玉都吩咐着部下哨官道:“我不求你们给我跑个第一,只求你们争个前三。丑话说在前面,咱步营要是拿了最后一名,对不起,这个年谁他娘也别过,都给我去练跑步。”
  赵冠侯这一标的纪律向来良好,虽然没有作战任务,但部队并没有放羊,全都在营房里待命。加之粮丰饷足,服从性好,听到动员令后,很快便列好阵势,等待出发。
  原本存放于小站的重装备,已经陆续运来,只是扫荡拳民,重炮既拖慢行程,也没太大意义。大部分重火炮都存放在济南,炮营随军携带的是六门两磅炮,以及两门十二磅野战榴弹炮。这种炮分量相对较轻,火力又猛,乃是当前世界上威力最好的火炮,亦是各国炮兵的最爱。
  平日里炮兵的训练度就高,尤其赵冠侯素来推崇打完人就逃的思路,这支炮兵标的骡马配备比例高,部队身体素质好,至少在跑步上不吃亏。
  到了这个时候,训练的优势就体现了出来,大队人马摆开队型前进,在寒冷的冬日里,长官与士兵一起长途奔波,呼出一团团白气。虽然身上带着枪弹,还有的要推车,可是队型依旧保持良好,士兵也没什么怨言。
  这支部队里,山东人不少。抵达山东后,初时发生过小规模逃跑事件,赵冠侯亲手杀了十几个,将头挂在高杆上,又发了饷,把部队安顿了下来。其中有一些就是这一带的人,此时都能担任向导,为大家指导路径,不用担心迷路,甚至还能在一些村庄里,联系到乡亲提供补给。
  炮标出动是带了干粮的,可是在这种长途奔行走,有热水可喝,长官有热饭可吃,对于疲劳是极大的缓解。孙美瑶不用吩咐,就命令军需拿了银子出来付款。
  这些百姓多是穷人,临近年关见到这白花花的银子,不少人就能还清欠债,偿还亏空,不少人乐的嘴都合不上,支应军需也就更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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