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信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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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信可期-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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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个徒弟要想打个盹,也不是绝对找不到地方,只不过就得去行李部或者保卫部中控室,攒着身子忍半宿。
正揉着脖子琢磨着去哪儿,手机在衣袋中又抖擞起来,显示是饭店总机号码,不用问半夜机叫的原因,肯定是黑桃K查岗。“盯着前台完成交班后,就回来睡会吧。”蒋敬璋真想对着电话喊:您就是非洲人民大救星。
“糊弄鬼子”似的冲完澡,蒋敬璋没等祁思源帮他擦干头发,就趴在枕头上睡得万事不知。更加不知道他师父盯着他,又好气又好笑的骂了句:“少心没肺的小狐狸。”
一早天刚亮,小徒弟被师傅起床气十足的轰醒了。揉着眼睛看四外,才明白自己夜里占了师傅的床;更加过分的是睡觉打把势,把师傅鼻子砸流血了。
蹦蹦跳跳穿好衣裤,蒋敬璋朝盥洗室喊话:“下次我和其他经理搭夜班吧。我在这儿,搅得您也睡不踏实。”——“到时再说吧。”祁思源冲了凉水澡裹好睡袍出来,回手示意徒弟快去洗漱。
盥洗室里又想起水声,祁思源才松了口气。要是被小徒弟看到师父支起小帐篷的模样,师父的尊严何在?这个小东西绝对是狐狸变的,偏就是在光线模糊可辨时,哼哼唧唧的踢被子,一丝不挂水光溜滑的滚到祁思源身边,师父心中的色狼当时就嚎叫起来。
最后一起到前台核查看完客房入住、结算数据,大夜班宣告落班。由于是周末没有部级经理会议,蒋敬璋可以不当班;于是刚走出前厅区,他就摘下名牌,捂着嘴打个哈欠。
“今天上午我也没什么事儿,带你去吃烤鱼吧。”祁思源很喜欢看蒋敬璋听说有好吃好玩时,表现出喜笑颜开的模样。
师徒俩换了自己衣服出来,又遇见了陈佳耀。看看祁思源又看看蒋敬璋,张嘴就叫小舅,问什么时候能和他一起吃饭。
“陈少的盛情我真是心领了。最近工作确实非常紧凑,这不是连回家关照老人都是挤时间。以后再说吧。回见。”蒋敬璋礼节性的拍了陈家耀的手臂,径直出了酒店大门。
陈家耀盯着蒋敬璋和祁思源从门童手上接了车,分别坐进主驾和副座。那个人取下领口的太阳镜架在脸上,和门前的人摆手再见。陈家耀深呼吸之后,把房卡扔在柜台上:“退房。”
烤鱼摆上桌还要加热一下,徒弟是好孩子,提醒师父开车不喝酒;师父就从善如流,饮料点了果汁。祁思源把手中的倒好的果汁递给蒋敬璋,徒弟连忙放下瓜子起身接过去。“吃完饭用不用我送你回去看一下姥姥?”——“昨晚我妈妈回去了,她这次回来参加团里干部改组,要住几天。”蒋敬璋嗑着瓜子断断续续回答。
祁思源抿了口果汁,拿出手机翻到相册栏,递给蒋敬璋。“西皮还在呢,我还以为让师母带走了。”蒋敬璋翻看着照片笑道。——“她现在的小区不能养大型犬,就把西皮还给我了。那一会儿陪我回去接西皮吧;我临出门时把它寄养在朋友的宠物店了,这么多天估计它又闹绝食了。”
那个特设相册,全都是祁家那条叫西皮的萨摩耶,其中就有蒋敬璋抱着狗的照片。当时祁思源还没离婚,搬进新房子后开玩笑说:住上大房子就养条大狗。蒋敬璋就插嘴说:那就养笑脸狗狗——萨摩耶,看着喜兴。祁思源就真的挑了只小萨摩。办离婚时,前妻带走了自己的东西和一半的房产折合款,萨摩也被牵走了。但没几天就把西皮送还回来,因为西皮很有脾气。人生地不熟,它就绝食。
两人水足饭饱开车回祁家,路上祁思源对蒋敬璋嘱咐:尽量远离那个陈佳耀,那位门挤的少爷正常思维意识比较少。
萨摩耶西皮见到主人之后,一张狗脸也能笑开花。围着两个人上蹿下跳,撒欢儿的跑跳着。刚向蒋敬璋显摆过左右握爪,又朝前一扑搭住他的肩头,按了两个黑爪印儿。祁思源摇头笑笑把狐狸徒弟和爱犬领回了家。
在厨房洗水果时抬头看向客厅,徒弟和狗玩的不亦乐乎,空旷的客厅也不那么空了。祁思源一转身就听到身后动静儿大作。他摸起遥控器打开电视,头也不回地的说:“谁吧唧嘴儿呢?”
蒋敬璋把一块苹果放进自己口中,西皮就叼了他另只手上的苹果,噼里啪啦的吧唧着滋味儿。因为家里多了一个熟人,西皮不再黏着主人。即使因顽皮被主人呵斥,它照样从窝里找到皮球,叼到蒋敬璋跟前,笑面如花的要求陪它玩球。
人来疯的狗狗来回追着球,师徒两个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客厅里原本有一面装饰用假墙,除婚纱照之外,还随意挂着或用图钉签着许多照片。师父回答说:离婚之后就把那面墙拆了,免得看着闹心。
徒弟圆场说:拆了也好,准师母来看到了那些旧照片也不好。——师父意味深长的纠正道:“办离婚手续当天,你前师母对我说:祁思源你一直没读懂家这个字的全部意义。所以在你读懂之前,不要随便就领人进家门。”
电视右上角跳出个红衣服小人做操,徒弟被轰进客卧去午睡。师父的身量比徒弟大出两号,除了文化衫之外其他衣服都穿不了。为了不看这朵诱人的眼前花儿,祁思源自愿当一回保姆,帮狐狸徒弟洗熨衣服。
熨好衣服到客卧去看,床上一个徒弟一个爱犬,两只‘狐狸’挤在一起睡得正香。


作者有话要说:
我森森的赶脚到,京剧程派是需要静下心听的~~(ˇ?ˇ) 想~





第5章 5——
蒋敬璋的手机突然拼命震动起来,把大理石茶几桌面敲得啪啪响。祁思源捡起手机,号码提示为“淮·燕姐”(淮扬厅经理程喜燕)。坐在客卧床上,把萨摩西皮轰回自己窝,祁思源推了推裹着文化衫睡得方向颠倒的徒弟。
蒋敬璋坐起身盘好腿,把手机放在腿上按了免提:“燕姐,嘛事儿?”——“蒋sir,你下午不回酒店上班的话就不要回来。有个家伙一直在淮扬厅坐着不走,非要朝我们要你电话。我们编瞎话说,餐厅电话没有外线,让总秘通知你之后再和他联系,才把他哄走了。”电话里依稀有背景音乐声,程喜燕是在酒店里用自己手机打的电话。
祁思源要过电话举在面前开口问道:“这个人说了姓名吗?”——电话那边估计是被老总的声音吓了一跳,有些惊慌的答道:“啊,祁总好。哦,那个人说他姓董,还说什么人命关天,必须要见蒋sir。”
“好,小程,你做得很好。事情到此你就不用牵涉进来。我会处理的。好,再见。”按断电话将手机放回蒋敬璋腿上,徒弟对上他探问的目光时,白眼一翻:我不知道他追我做什么。
祁思源起身除去拿了自己的手机,拨了保卫部经理邵明远的电话:“邵明远,昨晚宴会厅被几个人揪住的那个谢顶的人,你有印象吗?对,从宴会厅监控录像里调出他的图像,交给酒店保安。董事会马上要结束了,董事们离店之前,既要杜绝本单位人工作失误,也要提防外界的人闹事。好,有情况随时联系。”
“人渣加无耻必然无敌于天下。”蒋敬璋念叨着穿好裤子,赤着脚溜达出来找腰带。深灰色长裤半松不紧的挂在腰胯处,和栗色的木地板上下相辅,衬得那双脚白得晃眼。祁思源暗骂一声‘真他妈要命’,不自在的清清喉咙。
低头洗水果盘,脑子里把事情翻了几过儿。董事会成员离店之前不能再有任何疏漏。昨晚宴会厅的热闹最后得以软着陆,算是歪打正着,却不能掉以轻心。祁思源最后决定当晚回酒店去。“董事局成员周一就走,你和为师回去再看一天场子。周一一定给你放假”
听了师傅的安排,徒弟挑了挑眉毛,捡起拿起手机给母亲拨了电话。看他隔着电话和母亲耍赖的模样,祁思源终于忍不住抬手捏住他的后颈;假装控制他对母亲说话的态度。
蒋敬璋挂了电话朝师父抱怨,姥姥得知母亲日后工作稳定下来,就下达任务,及早给他物色品貌性情好的女孩子。最令人啼笑皆非的是,老太太放开了对外孙媳妇的选择标准。
祁思源听着抱怨,面上虽然在笑,心里说不清的五味杂陈。回想起当初亲自去学校选拔实习生,再后来领着一群半大孩子,在空旷的餐厅里练习餐桌、宴会桌等各类场面装备铺设;搬运识别记录各类食材、菜品及餐具;各类个级别客房套房撤换、补充、检查;各种客人投诉刁难应对演练···太多了。一百多人分在了一线几大部门,筛筛检检沙里澄金,到今天真是硕果仅存。
四年多的朝夕共处,师徒俩在一块的时间,比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候多。与其说是带徒弟,祁思源更觉得像是养儿子。孩子都是自己的好,正所谓期之愈高责之愈甚。出了差错,他这个家长比谁都急;摆平了外面回过头检视原因,他更会怒不可遏。祁思源从不去想,有多少可能成为徒弟的学员是被骂走的。最让他欣慰的是,小徒弟虽然淘气但很明事理;‘技艺在心无以可夺’这句话,一点就透无需赘言。
蒋敬璋每每因出错挨尅,顶着师父的雷霆暴雨,眼圈红红紧抿双唇的小模样儿,使得师父一颗心不知不觉间由硬变软。直到有一天,小徒弟拿着镀银汤勺在餐厅里练无双剑,被师父风云雷动轰得几乎化为齑粉;张嘴说话嘴都瓢了:“西乎我错了···”祁思源一听,当时就笑喷了场;遂即再无二话,画圈标记将之划在祁氏门中。
好像就是从那以后,从蓝马甲到蓝西服上装、一身黑西服,直到今天夜幕苍蓝经理套装,他一步一个脚印儿扎实干净的走过来。祁思源每经室内电梯下到前厅,迎面对上一双闪动着笑意的眼睛,心间就如响晴薄日般分外明媚。
握着方向盘等红灯时,转脸审视着正低头翻看短信的徒弟,祁思源暗自感慨:不经意间,手边这个偶尔还会调皮捣蛋的徒弟,该是谈婚论嫁的年纪了。“你家老太太急着见重孙了?”信号灯转成绿色,祁思源点了下油门启动车子。
蒋敬璋略转头对向他回答:“我感觉这都是次要的,主要是怕耽误了我妈妈。当初妈妈和姓董的交往,如果没有董家老太太搀和,现在说不准就是一家,我还不知道在哪个山沟窑洞里忍着呢。可那件事给姥姥的刺激太大了。她让我妈保证,必须等我成年以后再考虑再婚问题。因为她绝对不能允许,我会因为继父人品歹毒受再受委屈。老家那边女孩子早婚早育极其正常,我妈妈又是小生日。”
“难怪看着娘儿俩站一起,就像是姐弟呢。”——蒋敬璋没有接祁思源的感慨,移开目光看向路边街心花园中,那里已经汇集了各样退休人群交谊舞运动操。“我妈也熬了近二十年,就算是人活七十古来稀,她还有三十年的时光。我的确不该再拖累她们了。”
“别瞎捉摸!你怎么就能断言,你姥姥和妈妈看到你现在的成长,没有一丝一毫的骄傲呢?俗话说,老婆都是别人家的好,孩子绝对是自己的好。”祁思源忽然呵呵呵笑出声。“我是绝对认同这句话的。”徒弟也是自己的好,小徒弟越来越对师父的心气儿了。咂摸出这个滋味儿,祁思源甚至想当然的回手,往蒋敬璋脑后摸了一把。
周末堵车并未影响师徒的兴致。山南海北的聊着到了酒店,已经七点多了。徒弟指着酒店旁边新开的烤鸡店,声称要孝敬师父吃鸡,祁思源听差了意思,脸都要绿了。咬着后槽牙问:“你小子属狐狸的,对鸡这么情有独钟。”一边无视徒弟眼泪啪嚓,看着烤鸡店在视线中渐渐远去,一边拨转方向盘拐进酒店地下停车场。
揪着狐狸徒弟上电梯,祁思源抖抖腿,抬手看了表:“这个时间员工餐厅已经下班了。真馋鸡肉的话,咱俩去西餐吃椒盐鸡排。只要你不故意在嘴里耍鸡骨头,我就签字免服务费。”——“咱家的小药铺里简直就不配卖人参了。我的吃相有那么难看吗?”
蒋敬璋边看书边啃鸡翅的小样儿很有意思:两寸许的鸡翅根,拿在手上先啃半边;剩下的直接含在嘴里嚼嚼啃啃,最后舌头一顶顺出一根干干净净的鸡骨头。还嘟着嘴噙着那根骨头,左边右边的划拉着。祁思源看到这个景象,差点从大班台后跳起来;他以‘一心不可二用’为题,冷着脸子申斥狐狸徒弟先吃完东西再看书。其实是怕徒弟看到,为师的因为心间意马心猿的绮思,已经是气冲关元了。
师徒俩进到前厅时可以压低了说笑声音,但笑容毕竟都在脸上;使得前厅所有知道黑桃K名号的人,纷纷倒吸气、掐大腿,暗自赞叹餐饮部小经理真是有两把刷子,竟能在祁总脸上描出笑纹。
蒋敬璋为师父倒了红茶,又加了两片柠檬。转身让waiter蓄水时,嘱咐雕孔雀的秦厨师,要两份脱骨鸡排、火腿焗千层面、两份奶油蘑菇汤,尤其说明粟米牛柳粒炒饭里不放鸡蛋。
祁思源奇怪他何必嘱咐的那么细,蒋敬璋用茶匙搅着茶笑答:“宴会前任经理在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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