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后很任性- 第61部分

　　　　她听得难受，不是的，不是的，不是姐的错，不是的！是我自己的决定！

　　　　高阁楼台上，小小的身影，十五岁的女孩子，花一般的年纪，从高楼上一跃而下，如花朵飘零。

　　　　姐，我不拖累你！

　71（拾叁）扇点江山

　　　　南隅王朝曾经经历过一场政变；导致江山易主，沈家被新皇拿来开刀；沈家全门活下来的只有不到七岁的沈月珊以及还有襁褓中的沈月汐；沈月珊为了养活幼妹自愿买身进了戏班；她天资高，小小年纪就闯出了些名气，十三岁时一曲贵妃醉酒成为庆喜班的台柱；被多少人往天上捧；她却洁身自好那个也不沾；她知道；早晚有一天；她是要带着幼妹离开戏班的。

　　　　每逢月圆之夜；她都坐在房檐下，抱着幼妹给她讲沈家的事，沈家世代为官，出过相国，太傅，尚书，学士，更是桃李满天下，曾经半个南隅朝堂上都是沈家的人，大概这就叫功高盖主吧，新帝容不得沈家，哪怕沈家帮他登上帝位。

　　　　她告诉幼妹，沈家原来的样子，没有世人眼中的奢华，朴素、简洁，那才是沈家，沈家破时她已经快七岁了，她记得沈家的一切，严厉的祖父，慈爱的祖母，博学的父亲，温柔的母亲，疼她的哥哥们，而这一切只在一息之间破灭了，沈家刚破那会，她还记得自己是沈家的小姐，不肯放下、身段去求人，可是，幼妹的哭声让她知道了，沈家没有了，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哥哥们都不在了，她要养活幼妹，因为这是她唯一的家人。

　　　　她卖身进戏班，卖了十五年，她努力的赚钱，要给妹妹挣出一个家来！学戏非常的苦，她忍下来了，被别人欺负她同样忍下来了，挣的钱一文都不乱花全给幼妹留着，幼妹很有才华，非常的像她们沈家人，她就送幼妹去读书，做才女。

　　　　幼妹第一次在学堂和人打架，是因为那人骂她是下做的戏子，幼妹就和那人打了起来，也因此认识了蒋家大少，蒋自安。

　　　　也许开始时他是因为沈月珊那句，‘狗乱叫了，咱不能学狗叫。’的话给气着了，要放在以前区区一个蒋家，不过是祭师罢了，还真入不了沈月珊的眼，而如今，她自然不肖于这样的人家，阿谀奉承之辈，早晚没好下场的！

　　　　沈月珊二十岁时，已经有达官贵人要收她做小，她不肯，有人送来各种名贵的金银首饰，她连看也不看，好似她的眼中看不到俗物，却不知她原是沈家的小姐，自幼出入皇宫豪门，什么样的东西没见过，只不过世人早已忘记了沈家，也不知她姓沈，只知道她是庆喜班的月娘。

　　　　二十一岁那年，蒋自安娶妻，要收她做平妻，她依旧不肯，她心里想的还是与妹妹离开，过自在的生活，不愿陷入那深宅的斗争中，但，她到底是小看了蒋自安，他抓了幼妹威胁她，她同意了，可是！幼妹竟然从楼阁上跳下，只为了不拖累她！

　　　　寒夜之中，她抱着幼妹求医问药，苦苦哀求大夫，幼妹伤的太重，无法救活，就这样，幼妹在她的怀中断了气。

　　　　蒋家怕她报复，掠走了幼妹的半颗心，她一怒之下来了出火烧庆功楼，蒋家男丁被她除了大半，她也因妄夺他人性命而不得超生，她甘愿化做厉鬼，甘愿受冥界酷刑，只求把罪都记在她一人的身上，与她无辜而亡的幼妹无关，然而，冥王看着她很久说道。

　　　　“我要你去卧龙城，给一人唱戏，听他的调遣。”

　　　　她问是什么人？

　　　　冥王说，你见着就知道了。

　　　　她在卧龙城唱了三年的戏，她等的人一直没有出现，她以为冥后失算时，那人出现了，果然只要一眼就知道，那样美的妖孽，美的让人失魂的人，只要一眼就可以认出。

　　　　很多年后沈月珊才知道，她之所以可以不必受冥界酷刑，是因为龙玉年幼时听过她的武戏，很是喜欢，这般冥王才把她送到卧龙城，只为了让龙玉听戏。

　　　　而如今，蒋家欠她沈家的那半颗心，是时候要回来了！她的幼妹要生生世世的平安！要过正常人的生活，这样也不往她孤苦的活在世间这么多年！

　　　　蒋沁并不知道大限将到，还在一心一意的练她的霸王别姬，每回用冰纹云烟扇时，她都能感觉到，她能够体会七情六欲了，戏也越唱越生动，只要一直这样下去，她一定会成名角的！

　　　　转眼十日便过，文化庆典开始，歌舞相声合唱海了去了，而两场比较吸引人眼珠的，一个是古代文学系的《贵妃醉酒》，一个是文艺系的《霸王别姬》，本来光电上文艺系出场在前，古代文学系出场在后，龙玉动了点手脚，把他们系的移到前头了。

　　　　贵妃醉酒，开场。

　　　　巨大的光屏打出亭台楼阁的场景，精致的宫殿鸾凤宫，软榻上一人侧卧，红色的幔帐遮住了人物，只露出华美无双的衣裳，正红的贵妃服，金线绣着大朵的牡丹纹，花蕊处嵌着金色的珍珠，祥云流金腰带上镶着白玉如意佩，一双嫣红的绣鞋上红玉白珍珠拼出一对孔雀羽，一身衣服如此的奢华，却不知人长的是什么样。

　　　　小宫女碎步上前行礼，“娘娘，丽妃娘娘来给您请安了。”

　　　　“不必了，让她回吧，就说本宫乏了。”女子疲惫的声音传出。

　　　　“是。”宫女行礼，退了出去。

　　　　宫门外传来女子高傲的声音，“贵妃娘娘好大的架子，连本宫也不见。”

　　　　“丽妃娘娘慎言。”宫女不悦的提醒。

　　　　“慎言？”丽妃冷笑，“你去告诉你家娘娘，她，老了，已经入不得陛下的眼了。”

　　　　“你！”宫女气急，只听殿内贵妃的声音响起。

　　　　“一代新颜换旧颜，妹妹你也有老的一天，本宫等着新人入宫时，你这旧人如何，可会比本宫现在好。”

　　　　“娘娘的嘴可真……”丽妃的话并没有说完。

　　　　“跪安吧，本宫乏了。”贵妃打断了她的话，连人也没见上一面。

　　　　“那么贵妃娘娘，妹妹告退！”丽妃礼也没行，带着宫人离开了。

　　　　小宫女看着她的背影，啐了口，“呸！不要脸的东西！也配与我们娘娘比！”

　　　　舞台暗去，光屏上打出一行字。

　　　　「自那日后，皇帝夜夜宿在丽妃的锦绣宫，已有七日未登鸾凤宫」

　　　　舞台亮起，依旧是鸾凤宫。

　　　　“七日前，陛下让本宫今日备宴于百花亭，要与本宫赏花观月，而如今……”贵妃声音淡而惆怅，“来人。”

　　　　“奴婢在。”两名宫女跪身行礼，“娘娘有何吩咐？”

　　　　“陛下今夜可又是宿在锦绣宫了？”贵妃问道。

　　　　“回娘娘，是。”宫女答道。

　　　　“罢了。”贵妃叹口气，“既然如此，移驾百花亭，本宫要赏花饮酒！”

　　　　“是。”宫女应道，“娘娘移驾百花亭。”

　　　　舞台暗去，到现在众人都没见到这位贵妃的脸呢。

　　　　百花亭。

　　　　明月高挂于空，园中花团锦簇，八仙桌上，摆着佳肴瓜果点心美酒，四名宫女在桌边侍候，贵妃慢步走来，这回终于让众人见到了，龙凤金钗，白玉海棠步摇，衬托着一张细心勾画的脸，上挑的眼角，桃花的眼影，正红的薄唇，细长的单凤目透着妖媚，美人如厮呀！

　　　　这一场，宫女斟酌，贵妃饮酒，一杯接着一杯，看得出贵妃心中的苦涩，好几杯下肚后，贵妃有了些醉意，单手支着头，另一只手还握着酒杯，将杯中酒饮下。

　　　　宫女见状，悄悄的移步于高力士身边，小声道。

　　　　“高公，这样下去娘娘身子受不住，何不请陛下来？”

　　　　“小丫头说的轻巧。”高力士看了她一眼，弯身侧头去看贵妃，“娘娘这样也是可怜，你们等着，咱家让陛下自个来。”

　　　　“高公可是有办法了？”宫女急问。

　　　　“办法是有了，要是陛下心疼娘娘就过来了，要是不来……唉！”高力士叹口气话未说完却也表明，要是不来，陛下心中就没有贵妃了。

　　　　舞台暗，画面转。

　　　　锦绣宫。

　　　　一桌宴席，丽妃进酒，身穿黑袍红纹帝袍的皇帝，不动不饮，丽妃正尴尬时，宫女来报，汤羹好了，送上来的却是一碗黑乎乎醒酒汤。

　　　　“这是何物？”皇帝眉头一皱。

　　　　“奴婢该死！”宫女跪身认错，“奴婢错拿了贵妃娘娘的醒酒汤，奴婢马上换。”

　　　　“贵妃，她……醉了？”皇帝声音中透着心疼，脸色有几分不好看。

　　　　“是……醉在百花亭了。”宫女回报。

　　　　“来人！”皇帝起身，“摆驾百花亭。”

　　　　“陛下！”丽妃唤了声，皇帝回头，目光冷冽，丽妃轻抖下，将心中的话咽下，脸上挂起笑意，“臣妾陪陛下前往。”

　　　　舞台转换，百花亭。

　　　　贵妃已起身手指抚过开的正艳的花朵，脚下醉步，身子不稳，宫女上前来扶她被她推开了，手中扇子打开，衣袖一甩，带着醉意的唱起。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奴似嫦娥离月宫好一似嫦娥下九重清清冷落在广寒宫啊在广寒宫玉石桥斜倚把栏杆靠鸳鸯来戏水金色鲤鱼在水面朝啊在水面朝长空雁雁儿飞雁儿飞哎呀雁儿呀雁儿并飞腾闻奴的声音落花荫这景色撩人欲醉不觉来到百花亭……”

　　　　甩袖、扇舞、卧鱼高难度的身段被她轻巧的表现出来。

　　　　底下观众已经惊了，这是贵妃醉酒经典的唱段呀！

　　　　皇帝在贵妃唱到一半时已经到了，却拦下要开口称圣上驾到的宫人，慢步向贵妃走去，贵妃唱到最后，脚下不稳，侧倒下去，被皇帝接住揽入怀中，她侧目，含情脉脉，幽怨无比的唤了声，“陛下……”

　　　　皇帝抱着她叹口气道，“爱妃，你醉了。”

　　　　［台上众人心下暗骂，醉你妹呀！果然教授乱来了，本来应该是‘爱妃何苦如此？’贵妃含泪道‘臣妾不苦。’显得贵妃隐忍，可他这一句你醉了，贵妃要是答‘臣妾没醉。’就小家子气了，这后面让人怎么接呀！］

　　　　贵妃苦笑下，单手揉着头，“陛下说的是，”她眼睛垂下，“臣妾是醉了。”

　　　　她这话一出，底下的观众心就像被人捏了下，那叫一个难受。

　　　　台上贵妃遮开皇帝的目光，“陛下，时候不早了，丽妃妹妹还在等陛下。”她手往后一伸，“来呀，本宫醉了，扶本宫回殿歇息。”她那一眼后便没有在看皇帝，后面宫女上前，去扶她的手，皇帝衣袖一挥把宫女挥开，宫女受惊，退后。

　　　　“陛下，莫闹。”贵妃声音平淡，听不出醉意，伸手去推他，“还请陛下与妹妹去歇息吧。”

　　　　皇帝抓住她推来的手，拉到心口上，唤了声，“爱妃。”她抬眼与他目光相对，他抱着怀中人，抓着她的手，“爱妃若是妲己，孤愿为纣王，为你建酒池肉林。爱妃若是褒姒，孤愿为周幽王，为你烽火戏诸侯。偏偏爱妃是贤妃，孤做不得昏君。”

　　　　“臣妾可做奸妃，陛下却不可为昏君。”她看着他认真的说。

　　　　他笑了，拉着她的手腕逼近，“爱妃可听过这样一句话，宁负天下不负卿！”从她手中抽出扇子打开挡住两人的脸，亲了上去。

　　　　顿时，底下狼叫声一片。

　　　　一吻罢，皇帝抱起贵妃，“爱妃既然醉了，孤陪爱妃去歇息。”大步离去。

　　　　“陛下，陛下，陛……”丽妃在后面叫了几声，人都没回头，想追过去，却被高力士拦下了。

　　　　“丽妃娘娘时候不早了，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说完拂尘一甩，带着一干宫人，离开了。

　　　　丽妃叹口气，垂着头由宫人扶了下去。

　　　　舞台暗了，光屏上出现一行字。

　　　　「欲知后事如何……」

　　　　停顿了几秒钟，台下的观众还在议论是不是明年会有后续呀？等一年也值了！光屏上字接着出现。

　　　　「请自行YY，木有分解。」

　　　　突然间台下安静了半秒钟，而后发出，非常齐的一句话。

　　　　“你妹呀——！”

　　　　相对于古代文学系的成功，文艺系就大失败，不说男角动作僵硬，单说他是对口形假唱就够让人看不上的，而蒋沁的虞姬有到那么几分味道，引人入胜，手中一把玉扇，指点江山般又有几霸气，却在最后时候，玉扇脱手，烟雾四起。

　　　　第一反应烟雾机失灵了？

　　　　第二反应谁没事发冷气呢？

　　　　烟雾之后，蒋沁直直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还摆着戏台上的姿势，她就像是冻住了，有人上手一摸可不是冻住了么！

　　　　蒋沁只有一双眼睛能动，她耳边只回落的一句话。

　　　　‘你想要那一刻的永桓，本后成全你，你那积累了所有情感的心，本后收走半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