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帝国征服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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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帝国征服史- 第2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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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淮西在东京东南,燕地的消息从那里传来,自然不可能是真事。“是王兄使人散布的吗?!”
  “应该是!”
  “……王兄的反应好快!”
  “是啊,说不定大王现在已经起兵了!”在高明光记忆里,赵瑜一向深谋远虑,总参谋部作战司的参谋们更是远胜诸葛,当年长生岛一役,将金虏的反应算计得淋漓尽致,远隔万里来援,与完颜娄室进攻的时间只差了三天。能一战全歼近十万,靠得就是战前的谋划。
  赵琦的脸色有些发白,若是赵瑜动作太快,那他的计划根本无从实行,整顿兵马,收拾人心都需要时间。
  狠狠的甩了甩头,把心中的胆怯全都压下去,赵琦问道:“还有其他消息吗?”
  “其实还有一事,据说昨日日落后,有几十骑金兵从西北面进了青城寨。”
  “……这事很重要吗?”赵琦奇怪的问道,才几十人,能说明什么?
  “嗯!”高明光重重的点头,“因为一刻钟后,金军全营都起了欢呼声!”
  注1:按照竺可桢先生《中国近五千年来气候变迁的初步研究》,十二世纪,尤其是北宋末、南宋初这二三十年,是中国历史上最冷的几段时间之一。而金人南侵,也与这一气候变化有很大的关联。
  
  第四十四章 乱象(一)
  
  靖康元年元月廿八,甲午。
  开封府,中牟县。
  中牟位于东京城西七十里,供应京师水源的金水河在县中流过,同时这里也是从洛阳、过郑州、至东京的必经之路,在县城内外也设有几处禁军大营,用来护翼京师。因此,当种师道决定暂缓进军的速度,等待战机的时候,便把营地设置在了中牟。
  时已正午,种师道正巡视在营中。每到军中开伙的时候,他都会出来绕一圈,看看士兵们的饮食如何,下面的军官有没有克扣。而到了入夜后,他也会出来走走,查看一下夜间的防务安排的如何。
  种师道带着两名亲卫,在营地里慢慢走来。当他经过的地方,所有的官兵都会放下手中的碗筷,恭恭敬敬的站起来行礼。他已是七十后半的老人了,须发皆白,身子骨干瘦干瘦,走起来颤巍巍的,看似一阵风都能吹倒。但就是这么一个瘦骨嶙峋的古稀老者,却让百姓敬仰,敌人畏惧,同时也承载了大宋君臣最后的希望。
  种师道出自世代将门的种家,现在又是天下闻名的老种,与党项人争战了一生。少年时,他曾师从关中学派的宗师横渠先生张载——就是那个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张载——等他因父辈的功绩恩荫入官后,先在伯父种谔麾下立了些战功,又通过了明法科的考试,便由武官改为文官,在关中遍历地方。
  不过他毕竟是将门出身,所以到了大观初年,他便又由文官转回武官。而后因指挥佛口城、臧底城等一系列战役的胜利,更让他名显当世。虽然因第一次北伐之败,他已然致仕。但等到金人入寇,大宋君臣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他——检校少保、靖难军节度使、京畿河北置制使,一系列高官显爵加在了在南山隐居的种师道的头上,甚至给了他‘听便宜檄兵食’的权力——也即是说,种师道可以自行发文从地方州县补充兵力、征调粮草——就是为了让他能尽速赶来救援东京。
  但让种师道始料未及的是,完颜宗翰的进军速度快得惊人,只用三日便攻破了太原,十天就堵在了崤山的东面。等到种师中、姚古等人领兵与他会合在虢州,洛阳都已经陷落。而当种师道决意拼死一战,打通东进之路的时候,连东京城也跟着被攻破。
  要援救的对象既已落入敌手,种。师道所要考虑的就不再是勤王,而是消灭敌人。种师道的性格与他的另一个伯父种谊很像,都是谨慎用兵的性格,‘遇敌,度不胜不出。’除非确定能打赢,否则绝不妄战。种师道几十年军中生涯,从无大败,靠得就是谨慎。因为这个性格,让他反对联金灭辽,也因为这个性格,让他将宗翰磨得苦不堪言。
  但现在,苦不堪言的却是种师。道自己。他是跟在完颜宗翰身后,一步步从洛阳挪到中牟县。这一路近三百里地,宗翰的四万骑兵将沿途州县的粮草吃得吃、烧得烧。在中牟县,确切点说,是中牟县城东五里外的板桥驿,有一座常年屯粮二三十万石的大粮仓,这也是开封府内最为重要的几大粮仓之一,负责驻扎在开封府西部数万禁军的粮食供应,但金军过境,却是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这些年,由于道君皇帝的挥霍和朝堂百官的贪墨,各地的常平仓也多是空空如也,无法支持军用,本来种师道还指望刚征收起的秋粮,但给宗翰一烧,留给勤王军的,就只有一些烧焦的余烬。所以这段时间,种师道就只能靠西京洛阳转运其他未经战火的州县的存粮,来填饱他麾下士兵的肚子。虽然朝堂给了他募兵的权力,但没有粮饷,种师道也无法招兵买马,只能用手上仅有的一点兵力,与金人对峙。
  不过世事从来都是雪上加霜。从三天前起,自洛阳。东来的补给线便断了,再无一颗米麦运来。种师道他连夜遣人去问,但那个临阵弃城而逃,等到完颜宗翰离开后,又得意洋洋的回到洛阳城的河南尹王襄,却公然宣称洛阳城已经没有多余的粮食了。如果想要粮草,东京城那里多得是,请他自行领军去取。
  ‘如果能打得话,我会不打吗?!’种师道心中苦得很,他手上的兵是大宋仅余的精锐,若是败了就再无挽回的余地了。可是这些话又哪能明着说出来?但粮食又不能没有,所以他舍了一张老脸,用低声下气的语气写了一封亲笔信,还有朝中颁给他的、让他自行募兵征粮的诏书,一起交给侄子种洌带着去催粮——种师道两个儿子种浩、种溪皆早亡,亲孙种彦崇死于战事,另一个孙子彦松也是早夭,一个嫡亲的后人都没有。常年跟在他身边的种洌如今就跟他亲儿子一般(注1)——就不知道这一软一硬的手段,是否能把粮食要来。
  现在种师道军。中,吃得都已是稀粥、面糊,但就算再怎么节省,中牟县的存粮也只够三天的食用了。就在昨天,姚古为了保证军粮供给,已经将他手下的两万兵带到南面的尉氏县去就食。驻屯在中牟县的,就只剩种师道亲领的三万余人。
  而女真人靠着东京城。东京城东水关外,单单延丰仓就有豆粟四十余万石,除此之外,还有永丰、顺城诸仓。而城内,还有夷仓、富国仓和五丈河仓,拢共加在一起,足有两三百万石,够女真的十万人马放开肚皮吃上一年还有余。
  不过虽然粮草补给困扰着宋军,但从局势上来看,此时依然是金人居于劣势。张叔夜在东,种师道、姚古在西,马忠、范琼的京东京西勤王军又在南面,总计近二十万的兵力,从三面包围了东京城——如果不是东京城陷落得太快,让许多勤王军停下了脚步,兵力数量肯定会更多——同时,太原还有种师中那支偏师,区区一万多人,出自种、姚、折三家、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已把女真西路军超过一半,大约五六万人的兵力都调了回去。
  如今金虏是深入敌境,退路不稳。只要能守到春暖花开,让金人不得不渡河北返,到那时再半渡而击,便可以一战而定。种师道不信完颜宗翰,完颜宗望不担心后方,毕竟东海在北方还有天津、旅顺两个让他们损兵折将的重镇,他并不觉得东海王会坐视金人肆虐中原。
  只可惜啊……那些不通兵事的文官,根本就不知道他为了营造出如今的局面,究竟废了多少心力。单单张叔夜那里,他从刚到洛阳就连续派出七名信使,请他静待时机,千万不要越过东明、陈留一线,以防给金人各个击破的机会。
  种师道仰头对着灰白色的天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白雾慢慢在空气中飘散,他的心情如今天的天气一般阴翳。这些天,他是硬顶着不出兵,却四处征集粮草,四面州县的官吏们牢骚不断,等到女真人意欲废立天子的消息传来,更是什么难听话都骂了出来。
  看到他避敌不战,人品醇厚一点的只认为他是老不堪用了,那些心思重一点的,甚至当面质问他派出去的征粮官,他种师道是不是打算挟兵自重,准备乘机谋反。对此,种师道心中如明镜一般。
  想起那些文官恶毒的攻击,种师道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他都七十多岁了,又没有子嗣,说不定下一刻就会闭眼蹬腿,到时连个烧香的人都没有。说他谋反,为谁谋啊!?
  ‘算了,随你们怎么骂罢!’到了这时候,种师道反而看开了一切,反正他也没几年好活了,毁誉得失还有必要放在心上吗?
  “少保,小心脚下!”
  在亲兵的搀扶下,种师道步履维艰的走上大营东北角的望台。凛凛朔风吹得他须发飘扬,在寒风中有些瑟缩的身体,更显得他瘦不胜衣。种师道用力裹紧了披风,若在二十年前,这点寒风又算得了什么?
  “毕竟还是老了!”他轻叹着。
  “少保当是老当益壮,不让廉颇。金虏一来,东京城里的官家、相公还不都指望少保来救?”
  种师道看了一眼出言宽慰他的那名亲兵,摇头笑了笑。他是儒门子弟,身边的亲兵耳濡目染,也跟着读过几本书的,说起话来,都是有几分文气。
  支着望台上的扶手,种师道放眼远眺,周围地貌尽收眼底。他身后就是中牟县城,金人肆虐后的残垣断壁仍历历在目。正午时分,拥有上千户民居的大县城,竟然只有百多道炊烟。方圆六七里的县城内,满是一条条、一块块燃烧殆尽后的黑迹。往东看去,数里外的板桥驿旁一片炭黑,那就是被烧毁的板桥大仓。而就在北面不远处,便是汉末时袁曹两家那场扯动天下变局的大战——官渡。
  尽管魏武旧日扎营的地点已然化为农田,但当年以一万破十万的战绩照样名传千古。官渡一役,曹军大破袁绍,从而奠定了魏国一统北方的基础。而如今他屯兵于中牟,就不知道是否能讨个吉利了。
  遥想当年,魏武虽不能一统天下,但他北定乌桓的功绩,犹能让后人赞颂。如今汉末盘踞辽东的乌桓已被女真代替,就不知道谁可如魏武帝一般,能犁庭扫穴,直捣敌巢。
  在望楼上,种师道忆古思今。而寨门处,却突然起了骚动。两骑快马沿着官道冲了过来,停在了拦寨门外的鹿角前,高声喊着。隔着一两百步的距离,种师道听不清两名骑手到底喊了些什么。只看见守门兵一起冲出来忙着将鹿角移开,放两人入寨,直奔主帐而去。
  “终于回来了!”种师道微笑着轻声念叨。他已是老眼昏花,不可能看得清百多步外人的长相,但跑在前面的那匹膘肥体壮的河西骏马——乌云盖雪,却是他送给侄儿种洌的。
  种师道下了望台,就在台下侯着。种洌在主帐那里稍作停留,问清种师道的去向,便直奔而来。他身后跟着同时回来的同伴,一名六尺多高、膀大腰圆的军汉。那军汉武官装束,相貌本是不差,浓眉大眼,鼻高嘴阔,可惜面上有块占了半边脸的青色胎记,却弄出个阴阳丑脸。种师道并不认识此人,心里还在琢磨是不是王襄那里派来的信使,却没有发现侄儿脸上掩不住的悲色和未干的泪痕。
  “大伯!大伯!”种洌走到种师道身前,一下仆倒在地,伏地痛哭,“父亲他……”
  方才种师道看到侄儿平安回来心中欣喜,却没注意他的装束。等种洌在身前跪下,才发现他头盔上的红缨不见了,身后的红锦披风也脱了,腰间御赐的金带更是不见踪影,全身上下,连件光鲜的饰物都没了。看到侄儿做如此打扮,种师道的心抖了起来,难不成二弟那里出了什么事?!
  老将军的双唇不住颤抖:“说!二弟……你爹究竟怎么了?!”
  “父亲……”种洌抽噎着,近四十岁的人哭得跟个孩子一样,“父亲在太原城外战死了!”
  “……是吗?连二弟也不在了?”没听到噩耗之前,种师道的身子都在抖着,但听到噩耗之后,声音却变得异常的平静,“你堂伯(种朴)也是死在战场上,种家的男儿有一半都是战殁。你爹能马革裹尸,总比你伯祖子正公(种谔)壮志未酬、病死于床榻上要好!”
  迫着侄儿站起身,种师道问道:“究竟是怎么败的!?”
  种洌擦着眼泪,一抽一抽的说不出话来,跟着种洌回来的那名阴阳脸的军官,这时上前一步。
  种师道目光一动:“你是端孺(种师中字)麾下?”
  军官抱拳行礼:“末将在经略相公(注2)麾下已有三年多了,今次打太原,末将是为先锋官……”
  “究竟是怎么败的!”种师道无意听他自我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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