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落成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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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落成尘-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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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荡荡的街上,只剩下他们。远离市中心的马路边,连路灯发出的光芒也更显得昏黄。然而,也正是在这远离市中心的地方,抬头才能看见一片深蓝色,缀着星星的夜泛,而不是一片暗红色的混沌的云。
“瞳儿,该做的我们都做了。就这样吧?好不好?”吴景鸢开口喃喃地说着,像是对婴儿唱的摇篮曲,又像是在对不愿入睡的孩子讲着故事,“我们不去灵山,不去找小毒蝉……就我们两个,离开这个城市。去远方的某个郊外,养一群羊羔,再养两条牧羊犬。每天白天我们去放羊,累了就喝点咖啡,看看报纸,把工作扔给狗狗去干,好不好?晚上……我们就搬了躺椅出来看星星,我讲故事给你听,你唱歌给我听……好吗?”
明知瞳儿开不了口,吴景鸢还是微笑着问他:“你不回答……就算是同意了,是吗?好……知道你不会拒绝的。以后啊,不会再让你难过了……”
瞳儿悄悄地闭上眼睛。
他不怕有泪会流出来。因为,他明白有人会为自己擦去泪水。其实,他明白的还有很多。
他明白,自己在听一个人说梦,说一个很美好,很幸福的梦。他明白,自己可以听那个人说梦,却不能陪他做梦。他明白,自己也曾做过这个梦,只是……梦醒来已经很久了而已。他还明白,自己怕是再也忘不掉这个梦了,即便是很多很多年后,自己老去抬头望着令人晕眩的星空或是荒烟,一定……也会想起这个梦境……

同一个时间,小毒蝉下了飞机。
他一直暗中监视着苏晴,随她一起回来。当然,他没让她认出来,而是一下飞机便径上回了灵山。
“陆尘,瞳儿!我回来了……只用了一天哦,快吧?”
可是,没有回答。
幽房中连一丝灯光也没有,甚至听不见瞳儿与陆尘睡熟时,令人安心的呼吸声……
“瞳儿?陆尘?你们在哪里?”仍然不甘心似的,他继续试着呼唤,心里却已然有些乱了。
“蝉儿,陆尘……在这里。”房门忽地被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陆尘?呃……哥哥?你怎么……”小毒蝉话音一室,他的目光扫到了哥哥背上背着由另一个熟悉的身影,“陆尘!他怎么了?”
“我从坟墓中挖出来的……好像被人做成了僵尸。是吴景鸢告诉我去哪儿找的,他和瞳儿在一起,我……”鸣天羽忽地不说话了,因为他看见了——鬼!
那一刻,他所看见的……分明就是一只厉鬼。
它口中涌出的是赤红的毒血,眼角处生生撕裂,淌着同样黏稠而炽热的鲜血!它挥手扯下脸上的面具,面具下的脸居然更为狰狞……
那一种空洞到令人窒息的眼神久久地凝滞在它血红色的眸中,石化万物的邪念与怨恨笼罩在它全身。从它所在的方向所迸发而出的,是绝望,痛苦还是疯狂?它不语,却露出苍白得如雪色般的牙齿,宛如吸血鬼的獠牙,拥有着噬尽苍生的欲望……
然而鸣天羽知道,那形同厉鬼的惊艳少年,便是自己的弟弟啊!智绝天下的冰翅鸣蝉,竟然为了自己背上的一个少年瞬间妖化而失去了自我……怎么会这样呢?
如同妖风一掠,小毒蝉已掠出了房间。鸣天羽也放下陆尘,紧追出去。
山下,苏晴正捂着因中毒而发疼的心口,默然而立。她见小毒蝉掠出,上前一步,取出小毒蝉留下的字条和毒蝉,正欲说话……却再也说不出话了!
小毒蝉五指齐伸如刀,生生捅入苏晴胸口,扯出了她的心脏!
“心疼的话,剜出来不就好了么?”小毒蝉望着苏晴因震惊而睁大的渗透着迷惘、痛苦、不解和绝望的眼眸,冰一般冷冷地说,“陆尘不在了,你又凭什么活着?”
收手的那一瞬间,苏晴再无半点生命迹象的身体倒在地上,鲜血狂涌……她的心被随意地弃置,正滚到她自己再也无法合上的双眼之前,就像……她在凝望着自己尚有余温的心脏一样……
小毒蝉没有丝毫的停留,甚至没有去擦拭一下手上的血迹,便又疾速跃开。此刻,鸣天羽恰好追出山来,他轻功不及弟弟,却刚好看见了他的背影——他如痴如狂般奔去的地方,正是自己带出陆尘的地方。他要去干什么,鸣天羽已隐隐猜了个大概……
终于来到那家工厂,小毒蝉连手都没挥,直接用身体将大门生生撞开。迎接他的,却是满满一屋的僵尸!
偌大的一个工厂,竟被无数个手持利刃的僵尸填满,小毒蝉虽然惊异,方才的那股溢如甘泉的杀意却丝毫未损。
僵尸大脑已亡,神经毒素已然失效,但我冰翅鸣蝉的毒岂是普通毒药所能比拟的?
他施毒、挥毒、放毒、撒毒,正如他抽出的利刃般游移、飘动、摇曳、穿刺!无所不及的毒烟、毒粉、毒针、毒血,正如他无所不及的杀意、怨恨、痛苦、悲伤!
管什么僵尸、利刃、对手、敌人?我只要尽情地厮杀、挥刀、屠宰、杀戮!绝望、胆怯、畏缩、隐忍我全都不要!我只要噬血般纵情释放出我的心痛、怒火、伤痕与残忍!
是你们,这群没有理智的僵尸害了陆尘,我要让你们……痛苦到死!
刃上还闪着月光、星光、血光、泪光,激战还在无尽、不绝、冗长、深沉地继续,厂里的喇叭却突然响了起来:
“哼,我们早知道你会来的,小毒蝉……从那个叫‘陆尘’的少年在成为僵尸前就被人挖走了的时候,我们就做好准备,在这等候多时了。”。
小毒蝉不答话,心里恨得要炸开了一样!他挥手撒下一整瓶特制的迷药粉,立时有大半的僵尸倒下地去。小毒蝉不停歇,飞速跃上房梁,向四周环顾。
“怎么?仍然不答话……是想找到我们的所在吗?呵呵,我可以选矿失色,我们就在二楼房门上挂着绿色牌孺子牛广播室里,”那人话刚说到这里,小毒蝉便刹那间移动身体向广播室掠去,全然不管那声音还在继续,“你找到我们又能怎样呢?我们……可是有人质的哦……”
“呯”的一声,广播室的房门重重被震得裂开,小毒蝉站在门口,紧握成拳的手上鲜血淋漓。
他此刻并没有戴着面具,可那模样又哪见得出半分的俏丽?生生撕裂的眼角处,两行如泪般的血液淌下,显得诡异至极。原本柔顺的发绒也因方才的激斗而粘上耳光少血渍,凌乱不堪。薄薄的红唇上血色欲滴,宛如刚吸完血液的吸血鬼,妖娆而狰狞,令室内的所有人都心中一寒,汗血竖立。
室内只有四个人,而两祭师再加上伽星与桑吉丽丝。
“小毒蝉,你的盟友正在我们手上……你还敢动手吗?”
“你躲过了我们的蝉,又伤了陆尘与瞳儿,知道是这两个人搞的鬼……就把他俩都抓来了?”见两祭师很得意地点耻噗头,小毒蝉唇角冷冷一勾,眼神也急剧转寒,“若不是他求我杀你们,陆尘也不会遭你们毒手……你们拿他俩做人质,真是愚蠢至极!”话音未落,人影已出。齐齐伸出的足以刺穿身体的手指正对准了伽里的腹部。
“主人,且慢!”
听出竞是瞳儿的声音,小毒蝉短暂地一室,却并没有收手。他回头,冲瞳儿阴阴地冷笑一声。手却终究捅入了伽里腹中!
那个眼神,分明是在说……你还敢回来?你还敢活着回来?你知道不知道……你又一次让陆尘陷入了危险,而且这次……我已救不了他……!仍然已没能了请求铁资格,你不要再妄想能改变我的主意,更不可能从我手里注重上任何人!先想想你自己吧!我很可能……会亲手杀了你!
“伽里!”在所有人惊语到极玖的目光中,桑吉丽竞一把推开两个祭师,将伽里扶住。小毒蝉只觉得肩上一阵剧痛,却是被桑吉丽丝奋力地一击震裂了肩骨。他下意识甩出三支毒针,正中桑吉丽丝与两位祭师。
“桑……桑吉丽丝,你……怎么醒来了?”伽里扶着妻子,坐在地上,两人均是活不长久了。
桑吉丽线做了三十年的僵尸,三十年来她心中的痛苦与哀怨久积,再加上河脉豚采毒未除,元气早已大伤,此外又中剧毒,哪还有命活?
小毒蝉却不理会他们,而是转身对着瞳儿:“刚才……你想劝我不杀他?”
“主人……我只是想,他还可以帮你提高毒术……所以……”
“害死陆尘遥人,我绝不放过。”小毒蝉这几个字均从牙缝中挤出,加上眼中闪过的血光,瞳儿对他这般痴情,都竞有一个瞬间觉得自己似乎从未认识过这个鬼魁般的人……他接着,用没有语调的声音继续说,“他被做成了僵尸,起因也是因为他。没有了陆尘,我还练毒术有什么用?对了……吴景鸢呢?”
“他……他走了……治好了我的毒后,他留不住我,就离开了这个城市,走了很远的地方。”
“你不和他走,到我这儿来做什么?”
“我……请你赐死。”瞳儿低下头,轻声地说着,“在那闪付了余冷秋之后,我又一次害了陆尘……实在,没脸活在世上了。本来,我想自然的,吴景惑他却让我来找你……由你来亲自动手。”
“他是想让我放你一马,看看是滞还有一线生机……瞳儿,陆尘那个样子,我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害了他的人。但是,我会最后一个杀你……然后,我也死。和你死在一起,够了吧?”
眼中那一抹朱红的杀意,浓得连泪都被抑制在眼中。无论是什么样的伤痛,都远远比不上失去所爱的疮痍。若是再也守不住心中那块小小的净土,就让整个世界为我死去的爱情陪葬吧。那些害了你的人,谁也不可以活下去,全部……都要死在我无尽的怨念之下,刀芒之中……
小毒蝉强逼着祭师服下解药,抓着他们跃出了工厂。
房内,只剩下瞳儿也伽里夫妇。
“如果让你们自己选择,你们会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呢?”瞳儿喃喃地寻问,却又自言自语地回答着:“……就我们两个,离开这个城市。去远方的某个郊外,养一群羊羔,再养两条牧羊犬。每天,白天我们去放羊。累了喝点另加,看看报纸,把工作扔给狗狗去干,好不好?晚上……我们就搬了躺椅出来看星星。我讲故事给你看,你唱歌给我听……好吗?”
这是他给的对白,很好听。每一个字,我都记得……只是,不敢相信,谢谢你,喜欢我。他是我……却只喜欢那个人……对不起……
桑吉丽丝静静地椅在伽里怀中,脸上带着笑。三十年来,她太累了,已经听着瞳儿摇篮曲般的对白进入了梦乡。梦中……会有伽里和他的牧场主演有……他们的羊羔和牧羊犬……
这些,都是吴景鸢的梦。瞳儿他轻易地得来,送给了别人。
伽里微微地动了动辱,从口袋掏出一本很小很厚的小册里:“把这个……给你主人。请他原谅你吧……你的梦……很美……”
瞳儿已分不清自己此刻的滋味。如果有些人一辈子只为追寻真爱,只为了老时可以做一个美丽的梦,他们又何苦枉费数十年的光阴在人世挣扎与沉浮,绕了那么远的路呢?
此时的另一个地方,吴景鸢独自一人立于一片草场,孤独地眺望远方。有一个瞬间,他感到自己的心似乎跳得快了一些。“是瞳儿起我了吗?”他笑了笑,回答了瞳儿自言自语的问题……
因为,没有人可以主宰自己的世界,保证自己走的是一条完美的直线。正如没有一片落叶可以承载清风的指弄,总要在亲切在地之前饶上无数个圈。瞳儿,为什么你还要去找小毒蝉呢?就那么不愿和我在一起吗?那时的你……明明在很认真地听我说梦啊……
纷飞的尘土散得仓猝
宇宙千古留不住温度
离别的痛苦淡得模糊
银河倾诉是谁的无助
沧海一粟渺小孤独
想留住你的脚步
让幸福别逝去不复
明明说好在一起为何要隔绝两地
茫茫宇宙广无垠始终只是孤寂
静静相依看星星竞是曾经的梦境
滔滔银河流不停隔绝你我身影

瞳儿……纵然我们已经错过,我还是希望你能活下去。只有你活着,我们才也许有再见的日子……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黑夜的宁静。那一种撕心裂肺的嘶吼,几乎让所有听到的人心悸不已。
小毒蝉开着一辆偷来的卡车,车后的绳子另一头绑着两个祭师,两人均跪在地上,背上背着一块巨石。车在粗糙的水泥路上开着,两人的腿摩擦在地上拖出两条赤红的染满尘土的长长血迹。
我要你们的血留在这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双腿磨光了就换双手双臂,反正既不让你们死,又不能让你们痛快!
“啊——”
痛彻心扉的惨叫声引得无数原本睡熟的人开了窗。当他们远远望见路上血腥的场景时,所有人都惊呆了!车上装载的,是满满的层层叠叠一车的尸体;而车后拖着的,更是惨不忍睹的两个活人。
心知弄出如此大的动静,定然有人会报警,小毒蝉谨慎将车开至灵山后山,从后山进入密林,将所有死去的,昏迷的僵尸投入化尸池中。他将两个忆磨尽双腿的祭师投入两个盐水缸,转身下山将车还回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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