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场总会有些奇妙的人- 第15部分

还想说最好卢立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忘在里头，这样卢立鹏找他拿钥匙的时候可以再好好说明一番，让卢立鹏了解从影片公司转综合娱乐真的利大于弊。没想到对方来真的，还是会计部门情急之下打分机给他问「卢副真的要撤资吗BOSS？」他才真正感受到人家的坚持。

他气炸了。

但是钱的问题不得不处理，硬生生少三分之一的资金轧票就算勉强轧得过，其他开销也很危险。陆竞宸只好动用以前的关系，靠着认识的幕前幕后人员到处筹钱，银行亲友能借的都借得差不多了才勉强撑过去。

那阵子他夜夜失眠，每次睡着都梦到自己破产，醒着的时候烦恼钱，睡着了也烦恼钱，跟各方金主股东要求投资。有一次案子出包重制费用差点拿不出来，他再硬着头皮要求增资，股东哪肯，弄到后来只好拿自己当初急流勇退的艺人身分担保：大不了他重回幕前赚钱还债。

大概是跟他跟久了的几个干部下过指示，公司里人人觉得不能打探BOSS的隐私，不然准备卷铺盖。其实哪有什么不能谈，他之前也不过是红透半边天之后被嫌站不上商场舞台就只能当艺人抛头露面，险些被家里断绝关系，才毅然决然息影转幕后──但他现在这种生死交关的风浪口尖，重回幕前这种禁忌都当担保拿去借钱了，哪还有什么不能谈？

☆、031　健身时间

季子衡救火救得还算顺利，找他帮忙的小编剧痛哭流涕说要请他吃饭，他面无表情推说自己手上还有工作，算是婉拒；而他的新剧本的确卡稿卡个没完，他花了三个小时在修一堆不重要的小细节，剧情推进却没有丝毫进展，他只能往后一摊，整个挂在计算机椅上翻白眼。

一定有什么东西怪怪的，不然他怎么可能写不出运动场面？

他大一的时候明明为了取材，进系队打了一年排球，虽然总是被嫌动作要死不活、被学长们钉到到不能再钉，但他好歹待了这么久，运动员间的聊天玩耍垃圾话他熟到不能再熟，写个台词怎么这么痛苦？

──没有终点的剧本人生，真是不知道该从何忧伤起。

手机震动，忽然来了简讯一封：「衡哥，三点健身房去不去？」

孟景涵有空上健身房都会问他去不去，他通常一概拒绝。孟景涵会笑他浪费员工证提供的免费资源，然后多唸两句要他多运动。

这次鬼使神差地，他回了一封「好。」

季子衡默默安慰自己，这绝对不是为了约会不务正业，而是运动和……嗯，为了取材去做功课。

反正他草草换了宽松的T恤和通常在睡觉穿的运动裤，准时出现在健身房。

艺人不愧是艺人，季子衡看着一身运动装备的孟景涵，只有这个感想。

贴身黑背心和排汗短裤，以及看起来轻巧又专业的运动鞋，还清一色都是他代言的那个牌子。

只是对方一发现他走过来，露出的那种笑容跟平常是一样的，很好。

季子衡对重量训练没有兴趣，暖身之后就无视拿起哑铃的孟景涵，自己去用跑步机了。

对他来说，约会什么的待在同个空间就足够。

他盯着跑步机电视一直跑，实在太久没运动，不到十分钟就喘个没完，干脆改成走跑交替，这下比较舒服了，他就专心在整个运动上，用全部的力气去关心他的脚痠、汗流浃背的感觉和肩颈僵硬──这些都是很好的创作材料。

可是季子衡很快就发现自己不能专心。

因为半个多小时后，孟景涵那边已经结束，带着灿烂的笑容上了季子衡身边那台跑步机。

「衡哥，还好吗？」

「呃……嗯。」

季子衡无法阻止自己用余光疯狂地注意孟景涵。

训练过后，孟景涵的脸很红，身上也浮了一层薄汗，平常穿衬衫时看不出来，只着黑背心的孟景涵身版不是太厚实，但是很挺，弹性布料贴合著肌理起伏，流畅的手臂线条藏着某种低调的力量，尤其汗珠顺着皮肤滑下来更是让人无限遐想。

这不对吧，上健身房的孟景涵也能这么诱人，是不是有点过份？

「加油啊，再跑一下，再一下下就好。」

大概是查觉他步伐慢了，孟景涵还记得出声鼓励他。

「嗯好。」这种安静太不自在，季子衡不得不找点话题，「你练多久啦？」

「　　　嗯……从大三开始吧。」

「一直没中断？我以为你当了艺人才开始练。」

「哈哈哈，」孟景涵笑得爽朗，也不见他喘，「本来是当网拍妈斗的时候，想说练起来穿衣服比较上相，比较好接case。后来就习惯了，进公司之后有健身房我就一直用。」

「可是你看起来不像练这么久的。」

「因为我没有特别练什么肌肉出来嘛。」孟景涵的声音小了下来，「还是你喜欢？你喜欢我可以练。」

「不必了……」

「真的不用？手感很好喔。」

季子衡发现孟景涵跟他都很奔放，只是奔放在不太一样的方向。

他们滚过床，他们对彼此有意思，但还没确认过关系，还不是彼此的男朋友。

季子衡不介意跟有好感的暧昧对象上床；孟景涵不介意提供给暧昧对象男友等级的待遇。

麻烦的问题。

「那你想练吗？」

「啊？」

「体力会变好哦。」孟景涵笑得一脸纯洁，「虽然你的腰手感也很好，练了可能会硬一点，没有那么好摸。」

「……」

他怎么觉得，自己赤裸裸地被孟孟调戏了一把啊？

──他心中那个眼神纯粹，只有崇拜和喜爱的孟孟呢？

季子衡觉得这一定是报应，当初卢立鹏在感叹他的转变时他丝毫不以为然，现在换他看孟孟，结果那种包装与内容物不符的心情真是……让人不知如何是好啊！

可是这样一想也不太对，他自己至少是真正个性上的转变，过了那么多年有一点成长或者改变什么的再正常不过，但是眼下的孟景涵……难道是他一开始就看错了人？

季子衡想着想着有点不高兴，倒不是孟景涵不合他的胃口，只是对方明明在他的眼皮底下，他却抓不准人家到底什么个性，对于执着性格分析和推演的他来说简直不能忍。

好在季子衡也没什么余裕多想，孟景涵晚点有通告，他们一起跑了快四十分钟就决定结束。

在置物柜前准备拿东西，季子衡才伸手拨密码，孟景涵就笑笑按住他的手。

「嗯，我猜密码是零九零九。」

「……猜？」季子衡不得不露出鄙夷的表情，「是我告诉你的吧。」

为求方便，他们东西放在同一格。

孟景涵径自拨了密码打开柜子，「哎唷──衡哥你就让我炫耀一下我记得你生日嘛！」

「你怎么知道？」

「Google啊。」

「……」

「你不知道你有非官方粉丝团吗？」孟景涵看他一脸「怎么可能查得到」的样子，只好补述。

「本人你就认识，还有事没事去查非官方粉丝团干嘛啊！」

「可是，可是予欣很热情地推荐了呀，我觉得很有趣就加了。会员号码是两百七十二哦。」

「……那里面还公布了什么我的个资，你说。」

「嗯，除了作品跟公开剧照之外，也列了一个『可能喜欢的食物清单』。」

「那什么鬼？」

「譬如说历年剧本里有两个主角喜欢吃炸虾，所以你应该喜欢之类的。」

可恶，说中了。

「而且还有『可能喜欢的对象类型』和『可能喜欢的出没地点』。」

「……怎么觉得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啊？」他以为自己只是个圈内人才知道的剧作家啊？

「嗯──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可以跟予欣说，她认识干部。」

「不、不用了……」

他和予欣接触的印象太过深刻，要是让一群粉丝知道偶像在关心他们粉丝团，天知道事情会演变成什么样子，说不定会更麻烦啊！

☆、032　见黑

那天以后，他们似乎达成某种默契，对于孟景涵的健身房邀约，季子衡基本上都会同意。前者是为了泳装广告的前置作业，后者是为了调理身心状态，双方的理由都如此正当，他们也就没有深谈过这种理所当然是为了什么。

泳装平面广告的拍摄日子很快就来了，虽然都夏天了才弄泳装通告有点迟，但是厂商看准全球升温，秋天游泳也不算勉强，这支广告虽然慢了点，还是很值得打的。

孟景涵提早到了拍摄现场，厂商给他们的泳裤一字排开，除了一般的及膝长度，也有长及脚踝像潜水裤的款式，好几件都不一样。

比较让他惊讶的是那种……比平口裤长一点的，不像三角那么让人尴尬，又不至于长到膝盖略显死板。

和他一起上通告的还有几个不知名的模特儿，颇有几分用孟景涵的名气让产品带起话题，给其他模特儿沾光的意思。

大概是这个缘故，厂商让他先挑裤子试尺寸，孟景涵就直接拎了看上眼的那件去换。

换好出来他没有披披挂挂什么衣服毛巾的，就是简单利落一件短裤，其他东西都在他拎着的小纸袋里。摄影师的表情似乎带点赞赏，也不知道是满意还是怎么的点点头。

「嗯……景涵，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我们拍摄效果上需要，是不是……是不是可以塞点东西？」

塞东西？

孟景涵花了点力气才撑住脸上的微笑，「哦，好啊。只是我没有准备，可能要麻烦你们。」

「这当然这当然。」工作人员尴尬地笑了笑，拿出未拆封的毛巾和一把剪刀，「只是这个……可能要麻烦你再进去看一下效果，如果太夸张请酌量，嗯，减少毛巾量。」

「好的。」

至于另外三个男模，你看我、我看你的，不知道是要暗笑还是要担心自己会不会也被要求塞毛巾。工作人员也注意到这点，对他们的态度就没那么客气了，直接一人发一条毛巾塞进更衣室，剪刀不够还要轮流着用。

孟景涵的拍摄过程还算顺利，毕竟他经验足够，看着镜头的眼神电力十足却不至于矫情，颇有邻家大哥的健康感──对目标客群来说不至于产生敌意，对众多粉丝而言更是无损形象的福利，一点都不因为他脱而让清新的形象有任何减损。

他们分成两组，其中一个模特儿跟孟景涵走清新迷人路线，另外两人则一起走帅劲时尚风格。

团照其实也还可以，大家都还算自然，有拍出摄影要求的亲切、清爽，营造大家同乐打沙滩排球的景象。

分开拍都没什么问题，坏就坏在摄影突发奇想，想要搞个近似于「天使与恶魔」之类的黑白对照。孟景涵看了半天才觉得那个挑染着一搓红发的有点眼熟，他一向不太在意娱乐圈，还是事前查过合作对象的资料，才知道对方是同公司的，好像是歌手。

──歌手也接这样的通告啊？果然生活很辛苦呢。

但是他良好的心情和耐性几乎在跟挑染歌手一起拍照的时候耗尽。

倒不是人家个性问题──反正孟景涵几乎能跟所有个性的人和平共处──而是对方身为理应高大或压迫的「黑」，却矮他三公分。

这个意思就是孟景涵得全程半蹲着，并且摄影时切到他们的大腿一半拍「半身」。可惜对方不是模特儿出身，拍起照乔姿势简直是悲剧中的悲剧，一下眼神不够，一下身体僵硬，一下又是角度悲剧。

孟景涵真的觉得，虽然平常自己有在练腿，但也禁不起这么长时间半蹲着操啊！而且在双腿压力满满的状况下要保持足够的笑容和上身的放松，实在不是件轻松的工作。

「景涵麻烦你再蹲一点喔。」

「好。」这么十几分钟过去，他的脚都有点抖，不小心一个脚麻矮了一下，不小心撞到身后的欧阳睿。

「那个，」那边欧阳睿说话了，「干脆直接给我个凳子就好了吧？」

那边工作人员才一脸为难地拿出一张帆布摺叠椅，「我们只有这个耶，可能会不稳？」

「没差啦，能用就好。」

孟景涵听了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再蹲，又为了对方的态度捏了把冷汗──这样说话没问题吗？感觉礼貌上有点……

但他也没说什么，反正就是配合着继续拍摄。

如同孟景涵担心的那样，事情马上就来了。

收工时欧阳睿走得很急，他一离开，就有几个工作人员开始细细碎碎地议论。

「什么口气啊那个……」

「嗯啊，又不是小孩子了还那么没礼貌，是有很熟腻，幕后又不是他助理。」那人耸耸肩。

「哎拜托，小孩子也比他OK好吗，连邦邦来都一整个嘴甜！」

「……那是李董在的关系吧？」

「会吗？小孩子耶，没那么势利吧？」

「啧啧，见人说人话这种技能你以为要多大才有啊？最晚十岁一定会了啦！」

「真的假的！」

孟景涵本来想帮欧阳睿讲两句话，可是没办法自然地插上话题也就作罢，他没兴趣继续听，换了衣服东西收一收就离开了。

＊

「景涵，你最近做了什么吗？」Ruby姐打电话来劈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