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发福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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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发福妻-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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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菲垂着眼,小心翼翼地道:“妹妹不敢,姨娘也没有叫妹妹做什么,是妹妹认为今儿个是四哥的大日子,自该盛装打扮一番才能表现侯府的体面,便把能见人的都往身上穿了,倒叫四姊姊见笑了。”
  长年被骆芙欺压,又怕自己一个不谨慎会连累生母荷姨娘,骆菲此时必恭必敬的态度跟在曲桥上畅所欲言时有着天壤之别。
  “你呢?你这又是什么妆扮?”骆菲挑不出错,骆芙又把目标转到骆佟身上了。“府里是在办喜事,看你这素面朝天的,不知情的还以为在办丧事,你是在诅咒四哥的婚事吗?是不是有人教你这么做的?是蓉姨娘那个贱婢对不对?”
  她最不喜欢骆佟那神情老是淡然内敛的模样了,见了她老是不闪不躲的,以为她是谁啊?不过是个庶孽,骆佟跟骆菲都是小妇养的贱蹄子!
  “四姊姊说笑了。”骆佟同样微微垂首。“妹妹见识浅薄,不会妆扮,以为这样便是顶尖的了,此时见着了四姊姊才顿感自惭形秽,有劳四姊姊指点妹妹一番,看妹妹如何妆扮才好。”
  骆芙哼了一声,她才不相信她们说的,却也挑不出错来,可这样放过她们又不甘心,便在走过她们时,信手推了她们一人一把,这才扬长而去。
  骆佟、骆菲万万没想到骆芙会推她们,骆芙平常是很爱欺负她们没错,但今天这种日子,花园里已经有些宾客在走动了,骆芙竟然还要欺负她们?
  她们被推倒的地方是湖畔,昨夜又下了场雨,湖边的草地便有些泥泞,两人被推倒之后裙上都沾了泥,势必要回房去更衣了。
  “寸心,快扶七姑娘起来!”骆佟连忙吩咐。
  这种程度她还能忍,但她看骆菲紧咬着唇,显然是快气炸了。
  寸心也看不过眼,她快手快脚的听从骆佟的吩咐,先把骆菲扶起来。“姑娘还好吧?四姑娘这是在做什么啊?怎么可以随便推人!”
  “疯狗!”骆菲气到颤抖,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她咬紧牙关努力隐忍,粉拳握得死紧。“刚刚好像绊到了石磈……好痛……寸心,你快帮我瞧瞧。”
  寸心看了随即惊呼一声。“可不是,都肿了!”
  骆菲越想越气。“死丫头,死骆芙,以后生的孩子没屁眼……”
  “别说了,孩子是无辜的,怎么可以没屁眼呢?要没屁眼那有多难受啊,可不方便极了。”骆佟说笑着想冲淡骆菲的愤怒,寸心一时半刻不能来扶她,她想自行起身,不想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却毫无预兆的伸到了她面前。
  她一愣,抬起头来,看到一个身着绦紫长衫的绝世公子在她眼前。
  他身量颇高,剑眉星目,英挺俊逸,气度不凡,浑身的风雅尊贵,气质深沉幽静,正用一双烁亮的眸子凝视着她
  她再低头看着他的手,他的手指长如白玉,带着分明的骨节,是一只极好看的手。
  不过,他这是要挽她起来吗?
  他们素昧平生,男女大防摆在那里,她又怎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自己的手交到他的手中?
  可是人家一番好意,要如何婉拒……
  正在犹豫,他的面孔却突然凑近她,吓了她老大一跳。
  他饶富兴味地看着她。“姑娘,你这眉毛画得倒是有趣,为何故意画得像毛虫一般,有何原因吗?”
  当他看见她与清艳面孔相当不搭的歪曲粗眉时,已在心里大笑,又听到她一个姑娘家说出没屁眼多难受,不方便时,更是在心中捧腹不已。
  两个人同时被不讲道理的骆芙推倒,反应相去甚远,这个骆八姑娘,被欺负得这么惨还能不当回事的等闲视之,这份气度不简单。

  
  
  
  
第五章
  不管从哪一个方面看,她和赫连迎月都是截然不同的女子,所以他一定是疯了,竟在短短时间里对她产生了兴趣。
  她真的肯给他冲喜吗?若是真的,他倒也不介意娶她为妻,且他有个直觉,她能在国公府里生活得很好。
  “原因?”骆佟怔了怔,旋即想也不想便撇清道:“公子误会了,我的眉天生如此,并非画的。”
  他居然看的出来是刻意画的?她还自认手法很好,画得很自然,这么多年了,府里上下没人看得出来,知道的也只有近身伺候她的抱琴和寸心……
  “天生的吗?”谈思璘定睛看了她一会儿,一脸疑惑。“那可奇了,既是天生的,为何会掉?两边眉毛的粗细大不相同。”
  骆佟心下大惊。
  她画的眉掉色了吗?难道是跌倒时不小心……
  “我说笑的,姑娘当真了?”谈思璘低笑。“既然姑娘的眉天生如此,那自然是不可能掉的。”
  骆佟瞪着他那骗死人不偿命的俊朗笑容,深吸一口气。“公子你抬头看看天际那是什么?”
  谈思璘依言抬首,但除了微沉的天色,什么也没有。
  正想问她要叫他看什么时,她却道:“公子可真听话,我让你抬头便抬头,要是我让公子去湖底看看,公子可是要跳进湖里去?”
  谈思璘嘴角噙起一抹微妙的笑意。“姑娘要让我去湖底看看吗?若是要的话,我便跳进湖里。”
  骆佟淡然回道:“那公子飞给我瞧?好了,我想看公子飞。”
  谈思璘眸光须臾不离她清丽的面孔。“我可以一边飞,一边俯冲进湖里,还能在水面打水漂儿,姑娘想开开眼界吗?”
  想像那画面,骆佟想笑,但她知道一个大家闺秀不该随便和陌生男子说话,不可以对陌生男子笑,可是和他说话实在轻松,前世她见过的男人不少,可没有一个像他这般的……
  “姑娘!”寸心飞也似的奔过来了,她母鸡护小鸡般的瞪着谈思璘,小心地把骆佟扶了起来。“姑娘没事吧?有没有人对姑娘无礼?”“有没有人”四个字问得特别响亮,明显就是意有所指。
  适才她专心地在帮骆菲揉脚,等她看到有个男人竟如此靠近她家姑娘时,登时吓了个魂飞魄散,连忙丢下骆菲飞奔过来。
  她知道今日能进来花园走动的都是贵客,不能得罪,但对方可是男子啊,姑娘们在自家宅子里走动又都没戴面纱,不能不防,可不能落人口实了。
  “没大碍。”骆佟理了理裙子,又不由得看了那人一眼,才在寸心的搀扶下走离泥泞之地。
  他真的能用自身打水漂儿吗?怎么可能,明知道不可能,她还是想笑。
  寸心奇怪的看着她。“姑娘这是在笑吗?”
  “我有吗?”
  寸心如临大敌起来。“那人没对姑娘做什么吧?”
  骆佟摇头笑道:“真的没有,你别瞎操心。”
  寸心还是不放心。“那他跟姑娘说什么?”
  “说他会飞呢。”
  寸心瞪大了眼。“什么?”
  她们走去与骆菲会合了,谈思璘看着她离开后才落在泥草地上的两条帕子……好生奇怪,那分明是从她裙子里掉下来的,再往她的腰际一看,果然松了许多。
  他拾起帕子,泛起了笑意,扬声唤道:“姑娘,你的帕子掉了。”
  特意画浓眉又在腰际塞帕子,这是她在侯府的生存之道吗?就如同他重生后便开始装病扮狂一样,都是为了让旁人失去防备之心。
  可是,他是因为重生才有此智慧,她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想到这么做?
  “姑娘,那人在叫你耶。”寸心停下步子。
  骆佟回头,看到塞在腰际的两条帕子竟然在他手上,也不由得瞪大了眼。
  她一直这么做,帕子从来没有掉下来过,今天是犯了什么冲?先是被这个人看出她浓眉是画的,帕子还掉了?
  她清了清嗓子,很是坚决的否认道:“公子又误会了,帕子不是我的。”
  一个大家闺秀在腰际塞帕子成什么体统?还在男人面前掉了下来,肯定要被说成不知羞耻在勾引男人了,所以她不能承认帕子是她的,打死不能承认。
  “是吗?”谈思璘把玩着手中的两条帕子,还仔细端详。“会是何人把帕子落在这里?这里绣着八,又是何意?”
  见他把玩自己的绣帕,骆佟的脸倏地转红,她的帕子和贴身衣物都绣了八这个字,府里的姑娘都是这么做的,绣上自己的排行,要查出帕子的主人是谁半点都不难,随便拦个嬷嬷下来问便会知道了……饶是如此,在他面前,她还是必须严正否认。
  “姑娘,怎么办啊?”寸心咬着唇,她很不安,姑娘的帕子在那人手上,弄得不好,她家姑娘要成与男子私相授受的淫贱之流了。
  “什么怎么办?”骆菲过来了,她的视线立即被眼前身材颀长、丰神如玉的公子黏住了。“他是谁啊?”
  京城人人都道骆府出美男,虽然她几个哥哥都称得上是相貌俊美,但还没有这人的一半,这人的气质风度就像个宗室贵胄。
  听到骆菲询问,原在桃树后躲着的张令昕忙不迭飞也似的冲出来现身,把三个姑娘都吓了一跳,尚且惊魂未定,他又做了个揖,不由分说地道:“几位姑娘,在下乃是理国公——?”
  还没说完,突然之间一声惊雷大作,瞬间乌云密布,狂风吹草木纷飞,雨骤然而下,池里荷花全部遭殃。
  “唉哟!”骆菲叫着。
  寸心则急忙提醒,“姑娘!咱们快跑!”
  三人忙奔着躲雨去了,侯府她们熟门熟路,一瞬间便没了踪影。
  “搞什么?”张令昕十分懊恼。“这些丫头怎么不听人把话说完?我都还没说我是谁呢!”
  谈思璘把帕子收进衣襟里,打趣道:“张公子,你是谁重要吗?没瞧见人家姑娘忙着躲雨吗?你也躲雨去吧你!”
  张令昕没好气,“是啊,我不重要,你也一样好呗谈公子,还霸占人家姑娘的帕子哩,你可不可耻啊你?!”
  另一边,骆佟三人一路不停的奔回了跨院里,虽然淋成了落汤鸡,但骆菲忍不住在门廊下便大笑起来。
  “天公不作美,看来是个坏兆头哦!”
  “就是!”寸心也是一脸高兴。“雨势如此之大,不能摆戏了,太太肯定要气坏了。”
  骆佟也觉得好笑,这就是人算不如天算,崔氏精心策划了那么久的排场,老天爷不赏脸,一场雷霆大雨便给破坏了。
  三人连忙更衣,这么一耽搁,错过了看新娘子进门的仪式,幸好来得及跟着众人一块去闹洞房。
  进房一瞧,她和骆菲两人对看一眼,都觉得坐在床边那身穿大红嫁衣、盖着盖头的新娘子挺有份量的,那肩膀、那腰身,怎么看都很厚实,与她们想像的双肩纤削、柔臂若柳的模样相去甚远。
  在众人起哄之下,骆子应羞涩的掀开了红巾盖。
  一瞬间,原本欢声笑语一片的新房突然安静下来。
  该是腮凝粉雪、琼鼻樱唇、光彩照人的人儿去哪里了?
  一个粗眉大饼脸、皮肤黝黑的厚唇女子出现在众人眼前,一双眼睛倒是比铜铃还大,猛一看挺吓人的。
  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了,眼里全写着不忍卒睹,这是公主吗?怎么像田庄农妇……
  哎哟——?骆四爷被骗婚了啦!且还是个不能悔婚的公主!
  卯时,还未鸡啼,骆佟便已醒了。
  透过纱帐子看到窗子外头的天色还灰濛濛的,寝房里小小的羊角宫灯发出柔和光芒。
  她翻了一个身,拥着松软的被子,思绪因为梦境而转动。
  她已经连续三日梦见那拾了她绣帕的男子了,连他的声音她都记得,温和醇厚,清润悦耳,宛若丝绸,身形如修竹般挺拔,有几分文人雅士的风采,带着一丝洒脱……
  他究竟是何人?
  能来到侯府做客,一定是京城的权贵之家,只是不知是哪一家的公子,就连熟知京城各路小道消息的骆菲也不知道那人是谁。
  “姑娘起了吗?”帐外,抱琴的声音传来。
  “起来了。”骆佟知道抱琴是刻意提早来唤她起床,她要早点去向崔氏请安,免得被崔氏找碴。
  这几日,因为骆子应不满意宝琴公主的外貌,死活不肯回去公主府,让公主一人独守空闺,惹得公主勃然大怒。
  前两日,公主忍无可忍,派两个粗壮婆子押着骆子应,硬是与他圆房了,此举令骆子应身心受创,他在崔氏面前流下了男儿泪,令崔氏又是头疼又是心疼。

  
  
  
  
第六章
  崔氏自然也是不满意公主那粗壮的模样,可婚都成了,皇家公主是说休就能休的吗?不满意又能如何?
  崔氏心里头不痛快,又不能对公主如何,便把气全撒在她们这几个庶女身上,弄得她们几个庶女战战兢兢,近日全都天未亮便起来梳洗准备过去请安,省得给崔氏攀咬。
  骆佟深感她前生今世过的日子差异极大。
  前生一到夜晚,青楼歌馆便丝竹管弦、歌舞不休,她从未有一日是看着天光起床,总要过午才醒,如今是用了晚膳,稍为消食散步,再做点绣活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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