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个!”陆笙掏出一张户籍证明,“因为这上面写着,吴长,大禹帝国凉州山海府,松花村人士!你拿着这张户籍,你是我大禹的百姓。
如果大禹,需要靠牺牲一个大禹百姓而换取和平,这将是何等可怜的和平?大禹如果连一个百姓也保护不了,那大禹又有何颜面做天朝上国?
但!这是皇上思考的问题,不是我们臣子思考的问题。哪怕同样的问题,站在不同的角度,思考问题的方向都是不一样的。
大禹的臣子回想,皇上你何其荒唐,你为了一个百姓,就让大禹和草原开战,致使狼烟四起,千万百姓妻离子散?
户部官员会想,为了一个人,就要让大禹万万百姓辛苦劳作的赋税,葬送于一场战争之中。这些钱,如果用来兴修水利,修桥铺路该多好?
就连我都会想,因为一个人,我们无数玄天卫弟兄将赶赴前线,多少弟兄把酒言欢的离开,又有多少弟兄能平安的归来。”
“府君,不要说了……”突然,荀桥呜咽的喝断了陆笙的话,“我生于草原,长于神州,我是大禹百姓,也是大禹玄天卫。我身上,早已长出了玄天府的骨头。
我去!”
看着荀桥一脸慷慨就义的表情,陆笙认可的点了点头。
我没逼你昂~
“你回到草原,不是去做你的大少爷圣子去的。神州不需要你做什么。大禹是你的家,草原也是你的家。你承载着大禹和草原和平的纽带。
我们渴望和平,希望草原也渴望和平。能和平的共存,就永远不要发生战争。”
“是!卑下谨记府君的吩咐,吴长有生之年,绝不让草原匈奴动一兵一卒!”
“本君代玄天府十二万弟兄,代大禹六万万黎民,谢谢你!”
说服了荀桥,接下来自然是送匈奴使臣回到草原了。
虽然不认为魔宗敢在这个时候搞事,但陆笙也不敢掉以轻心。以谨慎的态度,全面无死角的做好保卫工作。
七月初十,凉州山海关外。
荀桥一步一回头的走出山海关,走向对他既熟悉又陌生的草原。而比荀桥更加依依不舍的,却是辉珠公主。
真的,她多么希望能留下来作为结盟的质人。但姒铮为了彰显大国的风度,也为了表明结盟的诚意,大方的放辉珠公主回去。
辉珠:不,我不想回去,我爱大禹。
姒铮:不!你想!
成湘一脸公事公办的淡定模样,对辉珠公主幽怨的眼神视若无睹。就算在场的官吏,护卫都看得出来辉珠公主和成湘之间发生过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但成湘的脸上,却看不出半点一般。
再热烈的眼神,都换不来成湘一丝承诺,辉珠公主狠狠的一咬牙,伤心欲绝的钻进马车之中。
此去一别,恐怕再难有相见之日。
陆笙斜着眼,打量着自己的得意弟子。
成湘可以对旁人的目光视若无睹,但却不能忽略陆笙的目光,所以,成湘愕然的看着陆笙。那表情有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老师……我怎么了?脸上有东西么?”
“嗯!这无辜的表情,我给你满分,很渣男!”
“老师,其实事实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别解释,我懂!是辉珠公主先动的手是吧?”
“动手?没有啊。”
“看来你们不止动手这么简单!怎么样?心底对辉珠公主什么看法?”
“她是个活泼开朗的姑娘,也是个敢爱敢恨的姑娘。但是……不是弟子喜欢的那种。”
既然成湘一本正经的回答了,陆笙也不开玩笑的收起了笑容,“你喜欢什么样的?”
“弟子喜欢婉约,腼腆的。大家闺秀也好,小家碧玉也罢,独爱秋叶之静美,不喜夏花绚烂。”
“保护欲挺强啊,好,改日如有机会,为师帮你物色。”
“弟子……”
“别扭捏了,你今年二十二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陆笙突然有些迟疑。那时候,认识烟儿了么?
使臣并没有立刻离开,他们还在等来接他们的。圣子回归这么大的事,怎么能这么寒碜的回草原。
突然,天空的瞭鹰发出一阵欢快的鸣叫。瞬间,草原的尽头,天地一线之间出现了一团黑线。
而后,万马奔腾,密密麻麻的草原匈奴从远处狂奔而来。那架势,如山崩海啸。
陆笙的眼眸微微眯起,判断着匈奴逼近的距离。正当陆笙打算出手之时,匈奴的推进顿住了。不是匈奴顿住了脚步,而是仿佛突然被人按下了暂停按钮一般。
方才还如山崩海啸,顷刻间却静如岁月永恒。
陆笙默默的抬头,虚空之中,一片片雪花舞动。
一席白衣僧侣,从虚空中出现默默的落了下来。
说他是僧侣,只是装扮的样子像而已。不是佛门中人,应该都算不得僧侣吧。浑身的衣服仿佛是用布条缠绕包裹而成一般,从虚空落下的姿态如此的优雅自然。
“您是大禹镇国公陆笙么?”对方抄着纯正的大禹官话问道。
“您是长生天圣子沙迦?”
“我早已不是圣子了……”僧侣有些腼腆,笑容很温和,“多谢你们愿意将圣子还给我们。”
“如果我们不愿,你难道就不来拿了么?”
“但至少你们愿意了,这份恩情我会记住的。作为报答,我保证,两百年之内,匈奴会兑现盟约中的所有承诺。”
“兑现承诺不是为了还恩情,是为了和平。不过你的保证对大禹很重要,本君代陛下多谢了。”
“那……我们走了。”
“沙迦先生走好!”
风卷残云,芳草起舞。
恢复行动的匈奴们并没有再次冲锋,而是勒住马缰,纷纷停下了脚步。
待接到乌可及等一众使臣之后,又缓缓的退去。
这一次出使匈奴的是鸿胪寺另一位官员,这也是辉珠公主对成湘怨念深种的原因。
成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在转身离去的时候,蓦然回首。望向白云青草间,眼底流露一丝遗憾。
大禹与草原缔结盟约成就兄弟只好,对普罗大众来说是可喜可贺的事。最近两年,整个神州大禹似乎格外的忙,朝廷的大事,一件连着一件。
陆笙也想清闲,奈何魔宗如悬在头顶上的钢刀,随时可能落下。本想偷得半日清闲,可现实不允许。
不知不觉,又过去一个月。因为成湘在接待来使的表象令人满意,故而得意晋升。不过在姒铮询问他要什么奖励的时候,他却提出想外放地方为官。哪怕,一个县令也好。
第八百七十三章 树欲静风不止
刚刚升了正五品官阶,去地方上做县令肯定不合适。所以姒铮大笔一挥,就在京州靠近京城的某个县做县令吧。既满足成湘的要求,又近在京师。
陆笙除了担心魔宗搞事之外,又担心远在楚州的步非烟安危。不知道失去功力的步非烟还是不适应,封闭在家中可还习惯。
念到这里,这思念便如泉涌一般涌现出来。
想到这里,陆笙起身穿衣,而后踏上飞剑御剑冲向虚空。
玉竹山庄的后院,琴音缭绕。
天空明月虽然不圆,但很亮。
在你睡不着的时候,你心中所牵挂的人必然也在睡不着的思念你。陆笙思念步非烟的时候就踏剑而来,而步非烟思念陆笙的时候却只能抚琴寄相思。
琴声如山泉流水一般倾泻而出,周边竹林中的落叶如秋叶飘落一般刷刷的下落。
恢复武功,是个循序渐进的事情,并不是突然间,武功就恢复了。所以鲁夫子说半年或者一年,但实际上在陆笙离开的半个月后,步非烟已经感受到功力逐渐恢复了。
现在步非烟的修为,应该在先天巅峰,就是和陆笙初遇时候的境界。
回忆,是需要钩子的。
也许是因为先天巅峰的境界,这些天步非烟想起最多的,却是和陆笙最开始的记忆。
那时候,陆笙很青涩,看着自己在湖边淋雨,还骚包的跑来送伞。虽然当初的步非烟心底是排斥的,但此刻想起来却别样的温情。
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步非烟想到的是陆笙。那时候,也许是无可奈何。但正因为举目皆敌的无可奈何,却将自己推到了最值得的人面前。
那个温暖的如太阳一般的男子,没有半点大男子的思想,会做饭,会写诗,武功又好,说话又好听。那段时间,一次次的敲开步非烟的心扉,让步非烟陷入无数次的决定和动摇之间。
离开三年,浪迹天涯,既是求剑道,也是为了确定自己的心。从开始的炽烈,到渐渐的平淡。也许,这已经不是纯粹的爱情,但绝对是纯粹的人生。
此刻我想你了,你想我了么?
步非烟扪心自问。而后,一道破空之声划破天际,步非烟蓦然抬头。
一道身影,踏剑而来,月色朦胧,他长发飘飘。
步非烟怔怔的看着天空的陆笙,一时间,痴了!
“叫爸爸!”
“娘娘……”
“叫爹爹!”
“娘娘——”
回来五天,陆笙感觉整个人生都有些颓废,所以想了想给自己布置了一个任务,教会小凤凰叫爹爹。
只是这丫头感觉缺一根经,当年教丸子的时候只教了十遍就会了,但教小凤凰的时候整整一个上午,小凤凰只会说娘娘。
“媳妇?我家的这个崽是不是傻了?”
“什么?”步非烟收起嘴角的笑容,脸色瞬间冰寒了下来。
“你也不想想,从小凤凰出生到现在,你陪过她几天?不是小凤凰学不会,人家压根不想搭理你。”
“好吧,我继续……”
啾——
一声尖锐的鹰鸣划过天际,陆笙脸上的笑容收起,将小凤凰递给步非烟。抬起手,天空的苍鹰扑腾着翅膀落在陆笙的手臂上。
“鸟……大鸟……”小凤凰开心的拍着手臂笑道。
“这叫鹰!”
“鹰……大鹰……”
好吧,看来女儿不傻,是真的不想搭理自己。陆笙心底如是想到。
取下鹰脚下的竹筒,抽出里面的卷纸。
刚刚看了一眼,陆笙的脸色变阴沉了下来。
“陆卿,秦州来报,我大禹大学士,刘宏昌一家突然被凶徒杀害。刘家士林望族,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且刘家数代为官,清廉端正。今日突遭劫难,朕气愤难平。
朕希望陆卿能亲自赶往秦州,尽快破获此案将凶手绳之以法,以慰刘氏一门在天之灵。”
“夫君,出事了么?”步非烟紧张的问道。
“嗯,又是不消停啊,之前是梁王府,现在又是秦州的名门望族刘氏一族。我就不明白了,怎么这么多人唯恐天下不乱的呢。”
“这次去秦州?”
“嗯,不远,就在隔壁。”
“有危险么?”步非烟最担心的只有这个,虽然陆笙再三保证,哪怕真的被杀死他都能满血复活。但上次的经历仿佛是步非烟的梦魇,就算信了陆笙的鬼话还是担心。
“那是秦州啊,是社稷学宫所在之地,如果有危险,我去社稷学宫帮救兵就好。没事的!”
说着,轻轻一挥衣袖,羲和剑出现在身前。法诀掐动,羲和剑瞬间化作一丈多长的巨大天剑。
陆笙纵身一跃,跳上飞剑。
“我走了!”
“爹爹——”
在陆笙离别之际,被步非烟抱在怀里的小凤凰突然清脆的叫道。这一声呼唤,瞬间融化了陆笙凝重的心情。
“哎!小凤凰真乖,等爹爹回来,爹爹带你骑天马——”
嗖——
剑若惊鸿,冲上碧海蓝天。
秦州夹在楚州和兰州的中间,受楚州和兰州的经济影响,秦州这些年的动静也不小。人啊,不逼一逼真的不知道自己的潜力有多大。
在之前,秦州太守信奉无为而治,他以为,治大国如烹小鲜,能不折腾就不折腾。千万年来,秦州的百姓都是这么过的,这就是秦州百姓的生活方式。
但突然间,楚州开始经济改革,然后,秦州太守傻眼了。大批大批的秦州百姓东进啊,有的甚至整个村子整个村子的去楚州打工。
知道的说他们去打工,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去逃难呢。秦州也没天灾人祸啊,百姓老老实实的在家乡繁衍生息不好么?家里缺那么一个月两银子么?
百姓缺啊!
算了,百姓要去打工就打工吧。反正户籍还是秦州的,百姓赚了钱,在家里盖新房,娶媳妇,充实的也是秦州的人口。
但没过几年,兰州也经济改革了。大批大批的秦州百姓涌去兰州。你们大量去楚州,秦州太守能忍。楚州本来就比秦州富裕一点,百姓去楚州打工者不丢人。
但兰州是啥地方?西方不毛之地,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是无数流放犯人的地方。秦州百姓跑兰州打工,我秦州太守的脸还要不要?
东边楚州大量吸收人口,西边兰州更像是饕餮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