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枪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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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枪刺-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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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教官曾跟我说过,有两种环境最容易潜伏危险,一种是过分的安静,而另一种,就是极度的嘈杂。我现在所处的环境就属于第二种,所以,我的身体已经不需要大脑的通知,下意识地便进入了戒备的状态。


一个狙击手必须在任何环境、任何情况下,保持对周围局势的完全掌控,这是一个狙击手必须具备的素质。因此,我走进D厅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迅速地打量四周的情况。只是,那震耳欲聋的噪声一般的音乐和昏暗的晃动不停的灯光严重干扰了我的听觉和视觉,这让我很不舒服,虽然这样的环境也能为我提供很好的掩护,但我还是不喜欢这里。我想,这应该是性格的原因,和别的没关系。


我们7个人在靠近吧台的角落里坐了下来。吧台旁边有个小门,情报上说,这个小门是个可以通向外面的出口,我们得把它守住。至于大门那边,先期进来的7个人已经守在那儿了。我们接下来的事情,便是坐着等候刑侦队的侦察员传来最新的情报。


趁等情报的这个间隙,我好好地打量起周围的情况来,这似乎已经成了我的习惯了。不管是到哪儿去,第一反应便是打量四周的情况,并计算进攻和撤退的最佳路线。只不过,在D厅这种相对密封的环境里,进攻和撤退并没有多少路线可选,而且这次任务的负责人并不是我,这个分队有一个分队长全权负责这项抓捕任务。说白了,我不过是个跟着来长见识的,整个任务基本上用不着我出手,老老实实地坐一边看都行。因此,我现在做的不过是出于一种习惯罢了,习惯这东西,一旦形成,要想改掉是件很困难的事情。


见我不停地打量来打量去,肖凝轻轻地笑我。她说,你呀,老东张西望地干嘛?想看美女啊?真是的,旁边坐着好几个美女呢,也不见你看一眼。


她的话让同来的几位男女特警一个个抿着嘴直笑,这让我郁闷不已,习惯性地又挠起了脑勺。我说,不是,你看那边那几个小孩,他们好像在吸毒。


肖凝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那是离我们大概十几步远的一张桌子,六个十六七岁,穿得花花绿绿的少男少女正凑在一起吸食一堆白色的粉末。吸完后,仿佛一瞬间被抽去了筋骨一般,软软地倒在了沙发上。


肖凝轻轻地叹了口气,声音也变得轻微和无奈起来。她说,是啊,这些孩子,哎!算是毁了。该死的毒品!


我问她这家D厅是不是那个团伙开的,她摇头说不是,这个城市的地下势力各有各的底盘,也各有各盘综错结的关系网,他们靠各种非法的手段谋取暴利,同时也分给幕后者利益,而真正受害的却是最普通不过的老百姓。而我们身为执法者,却在很多时候不能为那些受了冤屈的人申冤,墨尘,你说,这是不是很悲哀?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说,是啊,当权力凌驾到了法律之上,悲哀便不可避免。


这个沉重的话题让我们都失去了说话的欲望,只是静静地坐着,看着舞池里仍旧扭动不停的人群,那刺耳的音乐和躁动的音符似乎在瞬间从感官内抽离了出去,让我们变成一个个独立的存在静静地观望着下面的闹剧。


就在这时候,分队长开始通过耳麦分配任务,看来他已经和侦察员接上头了。分队长说,目标在二楼的一间包房内,一共三个人,另外两个人一个是他的跟班,另一个是这家D厅的老板。目标还有一个情妇,现在正在下面的舞池里跳舞,就是舞池东北方,那个穿蓝裙子的年轻女人。


不出所料,我果然是个看客,不过分队长显然不想给我这个印象,临时派了个守厕所门的任务给我。这让我很是郁闷,堂堂T大队的王牌狙击手,居然被派去守D厅的厕所门,传出去还不叫兄弟们笑话死?


我心里恨的牙痒痒,咒骂那该死的黄某人把我给塞到这儿来。可肖凝这丫头还不放过我,动手前还附在我耳边笑话我说,你的责任重大哟,可别让人从厕所跑了哦!


我…………


郁闷归郁闷,我还是老老实实地走到了厕所边上,守起了这个所谓的责任重大的厕所。


无聊地靠在墙上,我的目光从舞池中那些犹自不住扭动的人群间划过。一具具年轻的躯体、一张张年轻的脸,在这封闭、幽暗的空间内,在歇斯底里的音乐中,在充斥着酒精味和各类体味、香水味的空气里,不停地扭动出各种各样的姿势。有诱惑的、有暧昧的,但更多的却是随着那扭动的肢体而一起散发出来的赤裸裸地宣泄和欲望。这让我忍不住去想,他们,除了这具躯壳外,还剩下什么?是我的思维已经完全落伍,完全与这社会脱节了吗?还是,这社会本身就已经变得混乱和疯狂,变得让这些年轻人不再拥有理想和信仰,而只剩下对金钱和欲望的追逐,变成只懂得享乐,只懂得如何才能为自己争取更大的利益?难道,在这个时代,我们一直所坚守的无私奉献的信念已经成为一个故去的历史名词了吗?


苦笑着摇了摇头,强行终止掉已经陷入混乱的思维。这些问题不是我这个小兵能够考虑的,更不是我可以解决的。那是政治家、教育家们的事情。我只要做好我应该做的,尽到我身为战士应该尽到的责任,这就够了。不管这社会怎么变,至少那无数的山林里,还有一群和我同样的人,在坚守着那个信念。即使在这个信仰危机的时代,我们仍然固执地守卫着我们的信仰,正如那一首歌所唱的那样:什么也不说,祖国知道我,战士的心中有团火,将钢枪暖热!


突然,一声尖锐的枪响从那如同磨骨头的电乐声中穿透出来,紧接着又是更多更密集的枪响。原本还疯狂摇晃着身体的人群先是一愣,紧接着便爆发出一声高比一声的尖叫,本就显得混乱的舞池更加混乱。无数的男女,在那一声声的枪响中,如同无助的受惊小兽一般纷纷抱头鼠窜,整个D厅内瞬间混乱到无法控制。


没时间去理会这些混乱的男女,我把视线投向了枪声传来的方向。那是二楼的一个包间,看来那条什么灰龙就在那里了。十几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正在向二楼靠拢,看来应该是这D厅里看场子的打手。我对这些家伙没什么兴趣,像这些顶多学过两招散打的家伙,根本不够那群特警喝一壶。不是我说大话,就算是肖凝那样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也能放倒他们两个。记得集训的时候,袁中校就专门给特警上过格斗课,而且还挑的全是那种一招克敌,阴损毒辣的东西来教。这些东西要拿出来用在人身上,其后果不想而知。


原来特警们抓人也是用这简单暴力的法子,这和我们T大队有时执行的任务还真差不了多少,都是采取最简单直接的暴力打击方式。不过也是,特警队说白了就是一个专攻战斗的单位,你总不能让他们去搞那些偷偷摸摸的侦察,或者是像刑警查案取证一样,去一点一点的抽丝剥茧吧?担负的任务不同,采用的手段自然不会一样。当然了,我是说有时候,并不是全都是一样的,都一样了还要我们特种部队干什么啊?要从只能上说,暴力打击类的任务其实只是我们的副业,我们的主要任务还是侦察,战争期间的战场信息侦察。特种兵其实只是个简化了的称呼,我们的全称是特种侦察兵,侦察才是我们的老本行。


正当我在心里比对着特警和特种兵的差别时,一袭跑动的蓝影引起了我的注意。转过目光,正好看见一个穿着蓝裙子的年轻女子从厕所里跑了出来,似乎很是紧张和仓皇。


目标的情妇?应该是,看她那惊惶的样子肯定是被枪声的惊吓所致。作为人家的情妇,她肯定知道自己的情人是个什么货色,仇家不少,警察也要抓他。那么,她现在应该是要趁这混乱的机会逃跑。


意识到这一点,我不假思索地便是一个正蹬向她踢了过去。毫无防备的她被我结结实实地一脚印在了小腹,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倒飞了回去,重重地摔在了厕所光滑的地板砖上,“滋溜溜”滑出老远。


我不禁苦笑了一下,暗骂自己踢人也不看看对象,这下子出手又重了些。不过,这也不能全怪我吧,我可都留了一半的力气了啊!只用一半力还能让她飞出去这么远,要怪就只能怪她自个儿体质太弱,没本事还学人家在外面混个什么劲儿啊?


见她躺在地上半天不动弹,连个哼哼的声音都没有,我有点心虚了,该不会死了吧?那我可麻烦了,虽说不是没杀过女人,可那是在执行任务,对付的也都是天天拎着脑袋过日子的亡命徒。眼前这个可不一样啊,说不定她还掌握着不少有用的情报呢,真要就这么被我一脚给踢死了,那我的罪过不是大了?


想到这里,我连忙跑了过去,蹲下身一看,总算松了口气。原来这女人还没从那一脚里缓过劲儿来呢,你让她怎么哼得出来。


虽然对这种女人我打心眼里看不起,可想想让一个女人就这么躺在地上也说不过去,虽说她很可能是个罪犯,但怎么说也是个女人吧。自从经受过肖凝的教训后,对于男女有别这句话我可是时刻牢记在心,打死也不敢再犯第二次了。所以,我还是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这一拽可真是把我吓到了,她……她竟然不是那个什么“灰龙”的情妇!


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我愣住了。虽说我可以给自己找很多的理由,比如说什么光线太暗看不清认错了人啊,她慌张跑动的样子很令人怀疑啊等等,可踢错人就是踢错人了,这事实是改变不了的。更何况,我也不是那种明明做错了事,还要找理由来为自己开脱的人,错了就是错了,那就得担着。


不过她似乎还没缓过劲儿来,也可能是根本就没看到是谁踢的她,反而对扶她起来的我露出了个感激的笑容,只是那笑容从仍旧痛苦的脸上硬挤出来,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这让我心里更不是滋味儿,心里面那个沮丧啊,就别提了。


把步履艰难的她扶出去之后,D厅里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大量的警察正在打扫战场。人群按性别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拨,一个个抱着头蹲在地上,战战兢兢地接受公安们的检查和问话。


见我居然扶着个女孩子从厕所里走了出来,特警们的眼瞬间睁得浑圆,全都用一副惊讶的表情望着我。肖凝更是两步就冲了过来,瞪大着眼睛,小嘴鼓鼓地望着我。不用她开口我也能明白,她是想质问我怎么回事呢?咋一会儿功夫就扶上了一个陌生的女子,而且还是从厕所里出来的。


将仍旧站立不稳的女子交到了一位女警手里,我将气鼓鼓的肖凝拉到了一边,苦着脸向她解释事情的经过。没想到她听完不禁不同情我,反倒指着我笑个不停,还笑的很是辛苦,连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等笑够了,她才叹着气说,墨尘啊!我的好弟弟啊!你这下麻烦大咯!哼,以为是灰龙的情妇,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看的?好像某人还是什么王牌狙击手吧?咋眼光就这么差劲儿呢?你也不看看被你踢倒的那女孩子,人家那气质是那种做情妇的人么?真是的,白痴!笨蛋!我看你怎么跟人家解释去?哼!


我苦着脸说,大姐,我的好姐姐,拜托你饶了我吧,别说了行不?我知道自己不是当警察的料行了不?你就帮帮我吧?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啊!


见她还是偏着头不理我,我恨恨地说,你不帮我也行,那我就来个杀人灭口,毁尸灭迹,保证谁也看不出来。


一听我这样说,她立刻“啪”地给了我个响头。“杀,杀,杀!你就知道杀,那么漂亮的女孩子你也下得了手,你个死墨尘,死没人性的!算了,算了,谁叫我是你姐姐。哎!真是倒霉了,怎么就会摊上你这么个弟弟的,早晚被你给气死。”


我知趣地不再说话,任由她在那儿倒霉啊、命苦啊的絮叨,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儿般老老实实地跟在她后边向那个女孩子走去。


到底是当警察的,跟当兵的就是不一样。在见识到肖凝处理这事儿的方法后,我由衷地感叹。想想我们这些当兵的,生怕把老百姓给得罪了,就算有时吃点亏也是自个儿打掉了牙齿往肚里吞,不情愿也得忍着。谁叫咱是人民的子弟兵呢?可人家警察就是牛,你看肖凝这小女警,站在那女孩子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对那些普通的公安说,先带回去,有些事情得请她协助调查一下。


等到了公安局,再对那姑娘说,对不起,我们的一位警员认错人了,您在这儿签个字就可以走了,给您带来的不便,请多原谅。


一听说是被人抓错了,也就是说那差点要了自己命的一脚也是白挨了,人家姑娘当然不干,说什么也不肯签字,非要找那个踢她的混蛋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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