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四鬼看到我来了，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随后他们该看的看，改吐的继续吐。听笔记本的外放中频频传来的喊打喊杀声，他们似乎在看古装武侠。
我嗅着空气中飘荡的饭菜香味，难道是李白在做饭？不可能阿，照往常来说，现在刚到晚饭点，他应该在床上呼呼大睡才对。
思忖间，我忙是将白泽丢在地上，一路奔至厨房。
厨房门虚掩着，我透过门缝向里偷偷一瞧，单看里头站着的那人背影，便和李白相差甚远，这是一个十足的老人家，正围着围巾在厨房里忙碌着。
他一个侧身拿碟子，我便看清了他的面貌，仙鹤羽毛般雪白的头发，婴儿般红润的肌肤——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
“请问您是？”
我推开厨房门。
“是你啊，看来你都知道了。我们之前见过不是吗？在泰山。”
老人停下了手中的活，呵呵笑着。
泰山？我泰山见过的游客多着，但如果偏要说有印象的老人的话……
“你是那个卖筷子的！”我喜道，我说怎么那么熟悉，原来是当初我从幻境出来后，跟我念了一首诗的，起初还把人家当作是道士呢。
老人摇头笑道：“不对不对，是你摇我筷子，还让我算一卦，我在那是卖茶点的。”
“口误口误，”我尴尬地顿了顿，又问：“那请问您的名字是？”
“吴道子。”
干！画圣！
☆、第十八章 厉鬼身份
吴道子了解的人或许不多，但只要告诉你，他是我国山水画的祖师，那么你们便能明白他为何被尊称为画圣。
当初在泰山之上与他偶遇，本以为只是个世外高人罢了，哪知他居然大有来头。
我暗自发笑，下午刚和单晴提到吴道子，结果人家晚上就出现在家里。改明儿等单晴上门，得让她明白这世界上用树枝作画的大有人在。嗯……不过他们不是一个朝代的，即便吴道子真拿树枝在地上画了一朵浪花亦或是一层水波，鉴于二人的审美能力迥乎不同，貌似也欣赏不了对方吧？虽说我不懂作画，但还是拥有着一双看画的眼睛嘛，网上看吴道子的画时，没觉着有什么特殊的韵味在里头，反倒觉得单晴那副画像还不错，非常具有现代美感，谁让我是个彻头彻尾的普通青年。
谈到艺术情操，或许黄父鬼可以做个评判。
“吴老，您要不随手画几笔试试？”
把碗放下，我打了个饱嗝，至少目前来看，我对吴道子的手艺还是十分认同的。
吴道子含笑一点头，拿过筷子蘸了蘸碗里的汤汁，当即在饭桌上一笔挥就。这一眨眼的功夫，便作出了一副……一只背生双翅、骨健筋强的四蹄生物。
“这是您那个朝代的生物吗？”我目瞪口呆，仰起头向楼上呼喝了一声，“黄父鬼！”
饭厅地正上方恰巧是李白那画室所在。
话音未落多时，天花板便钻出了一颗死人头，黄父鬼仍是一脸死妈的表情。
我一面仰着头，一面指着那尚未散去的怪物道：“你觉得这画怎样？”
黄父鬼缄默不语地瞥了一眼，再次钻了回去。
它居然看不起画圣。
我低下头，老实道：“吴老我得承认，我可能生来便没有文艺细胞，注定欣赏不了您的画。”
吴道子也不恼怒，摆下筷子，摆摆手道：“无妨，年代不同，譬如我那时候所谓的美女个个都是胖子。”
唐代以胖为美这我倒是清楚，就是某些写唐穿的人不知道，女主瘦不拉机地穿越过去，竟能让那时候的百姓侍奉为女神，随之广开后宫，简直是无稽之谈，比我还会胡说八道。
又例如现代人喜欢风骚妖艳迷人的美女，然而无论哪朝哪代，古人观人均观面相，天庭饱满、地阔方圆、是否旺夫等等。纵观当今，所谓的小姐、模特、明星等美女，在古代大都是下贱相。当然，这不是全部，还是有极少例外。
“那您画得这到底是什么，我在动物世界里没见过。”我夹了片瘦肉往嘴里送。
吴道子轻描淡写地说道：“这是尊上。”
“谁？”
坐我一旁的妲己出声提醒道：“就是白泽啦。”
“哦？”一直呆在沙发上的白泽跑了过来，攀到妲己的怀里，“不错，这确实是我，几十年没法恢复真身，倒有点想念了。”
“嗯很好，原来你长这样，”我连连拍手赞道，“把头上那对大犄角和后边的翅膀去了，你就是喜羊羊同人，牵你出去肯定很多蛋蛋后找你要签名。”
万幸，还好我的童年不是羊。
妲己掩口而笑。
白泽用爪子轻抚着我的脸，我预感它随时都有可能刮下去，忙道：“这就是心态问题了，我分明是在夸你，有粉丝不好吗？”
吴道子抚掌大笑：“这天上地下敢这么对尊上说话的，除傲天真人之外，便仅你一人。”
随着汤汁勾勒出的“怪物”消失，这话题也随之中止。
对于这些隐在人道的圣人而言，他们也有类似联谊会性质的存在。吴道子此番前来，一是为了拜访李白，其次是为了询问当前的进展如何。当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他也只是摇头轻叹了一声，随后便带着大头鬼和长鬼去外头遛弯了。
我一个平凡的毕业大学生，不懂风水不懂道术，在捉鬼方面上，着实心有余而力不足，有本仙道法宝，但对方只要不现身，也只是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帮忙收拾完饭桌后，那几只鬼又跟着妲己去看武侠剧了，而我在八点钟左右，终是接到了单承泽的答复——目前尚未有哪个片区，发现画像所画之人的尸首，也没有发现任何尸体碎块。可推断其尸首仍被藏匿着，且因是盛夏季节，经过一个月后，其尸体软组织液化消失，定然仅存尸骨。如果近期发现女性尸骨，便有八成的概率是她本人。
随后单承泽询问了我这的传真机号码，将死者生前的部分信息偷偷地传给我。为什么说得偷偷呢？由于警方还未发现尸体，并不能确认对方的身亡，无法注销其公民户口，故此在名义上那厉鬼还是我国公民。而单承泽私下外泄公民讯息，这是违纪的。
“要不找个道士来帮帮忙，听说他们不都是有个招魂幡么？把那厉鬼的亡魂给找出来，咱们再给她收服掉。”在等待传真时，我提议道。
白泽果断拒绝道：“当今的道观里基本都是神棍，真道士少之又少，能找到一个有本事的更是难上加难。纵使在找着了又如何？单论找寻他的功夫，那厉鬼的怨念已然不知加深到何种程度了。以你目前只能动用古书的一页之力，压根在她手下走不了一回。按我以往的经验，厉鬼复仇之后戾气定然大减，程度与普通的阴魂不径相同。他们会守在自己的尸首边，用各种手段引诱活人发现他们的尸体，且需替他们洗刷冤屈，功成之后便会魂归阴曹，反之戾气暴增，变成真真正正的恶鬼。至于鬼片里的那些，不过都是臆想出来的罢了，若不是耽搁的时间过久以致心魔滋生，没有任何一种鬼物精怪会去随意的杀人。”
说话间，妲己拿着一份资料从2楼走进客厅。
我向她点头致谢后，便将资料放在桌上翻看起来，白泽也跳到一旁低头看着。
从单承泽传真过来的资料上得知，厉鬼生前名叫王瑜珊，女，21岁，是在校大学生。于上个月26号晚八点被莲花派出所立案登记为失踪人口，家属前往报案时已失踪两天，倒推回去便是24号失去的音讯。
当时一经立案，负责的民警也曾到王瑜珊的学校询问，头一个询问对象是王瑜珊的男友。其男友悲痛地表示，24号当晚，他与王瑜珊一齐翘掉晚自习去看电影，可当他们看完电影途径某条小巷时，与一位身着西装的男子擦肩而过，之后他忽然感觉到一阵的晕眩。恍惚间，只见王瑜珊被那名西装男子拖进巷口的一辆黑色轿车里，随即便不省人事。
然而那条路段恰巧没有监控，只在下一个路口才有，其男友迷迷糊糊中又连车牌号、什么车型都看不清，根本不足以在这么多来往的车辆中进行排查，于是这件案子便只能搁置在那。
当初没有眉目，但现在有啊，我已经有八成的把握可以证明那轿车里还坐着董向。
再来，董向死于29号的凌晨，市场部的那些人见到王瑜珊的亡魂是28号，可推断王瑜珊死于27号或是26号，并且她的死与董向有直接关系，否则王瑜珊不会第一个找他，而董向自然也不会在当天的会议上愁眉苦脸，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24号被绑走，26号之后身亡，那这两天她应该是被董向囚禁了，按董向那好色的性子来看，这两天她过的或许生不如死阿。”我仰躺在妲己的腿上感叹道。
“跟我之后那些朝代所说的打入冷宫是一个道理么？”妲己边替我掏耳朵边问道。
我撇撇嘴，道：“不，可比那惨绝人寰得多了，董向这种禽兽也是该死。”
“你们回来啦。”李白伸展着手臂走进了客厅——之前提过，去往2楼的楼梯在入门的玄关处。
我提醒道：“今天有人来找你喔，不过现在遛弯去了。”
“找我？”李白一愣，“是云长还是逸少？”
李白所说的云长、逸少即是指武圣关羽和书圣王羲之，之所以用表字称呼，这是由于在古人看来，用字称人有表示恭敬的意思。
我说道：“画圣吴道子，吴老呀。”
“原来是道玄阿！我这就找他去。”李白一脸欣喜地出了门。
吴道子没有表字，称呼为吴生或是道玄皆可，不过我作为一个现代人，因而还是用现代人的方式来表示恭敬——吴老。
闲话少叙，在李白走了之后，我们又回到了之前的话题上。
“既然王瑜珊在死前很有可能被董向囚禁，那我们倒是可以选择去他家探查一番，许是人家会把尸体放在家里呢？”右耳掏完，我翻身换了一边，唷！妲己这小蛮腰。
白泽出声道：“不大可能，换做一个正常人都不会把尸体放在自己家里，一是恐惧，二是尸体会腐烂发臭。正青，如果是你杀了一个人，你会怎么选择处理？”
☆、第十九章 打鬼短棍
干，我又没杀过人，我哪知道怎么处理！
话虽如此，但若是硬要说，我头一个想到的便是分尸。这虽然是个不错的选择，但难便难在于身为一个正常人，完全没有这种经验，看到死人吓得腿都软了更别提下刀，即便是狠下心硬做，也得等体内中的血液完全凝固了方能动手，否则尚未凝固的血液将喷得衣服、四周墙壁到处都是，接着便处理血迹。可殊不知警方其实可以用发光氨鉴别经过擦洗，时间很久以前的血痕，纵使用盐酸将血迹清洗得一干二净，警方也能得知墙壁、地板曾用大量盐酸擦洗过，这简直是不打自招。
既然不是专业的，那就索性直接弃尸好了，在很多电影中——当然，现实也有。凶手总是天真的以为这等汪汪大洋，只需将尸体往里一丢，它便会随波沉浮，飘到大洋彼岸。可他们都忽视了一点，正所谓潮起潮落，一旦到了涨潮期，这尸体自然而然地会被冲上岸。也有人自以为是的将尸体装入一个大行李箱内，而后随意找了一处抛尸，或是乡村野地，或是公园里的灌木丛，这是最令人嗤之以鼻的作法。看过刑侦剧便能明白，警方只需调查这个行李箱的来源，再顺藤摸瓜调出监控，犯人便无所遁形。
至于那些更高超的能令一个大活人人间蒸发的手法，只有专业的杀手才干得来，显而易见的是，董向并非是这类人，从他去开会时那副心神难安的模样便知道，他只不过是一个心性十分正常的土豪罢了。也正因为是集团老总，他必须按时出现在公司里，不可能花很多的时间去处理尸体，譬如开车载尸体到了无人迹的深山老林，或是花上大量的时间将尸体碎成一块块，然后利用高温令其化为齑粉。
于是，我为了认证这个猜测，打了一通电话给许少芸——那个恰巧在王瑜珊失踪的第二天上岗、董向死后离职的新助理。
许少芸的回答是，她任职期间董向无比的好色显得十分正常，每天准时准点上下班。可在28号，也就是她经期来没去开会议的那天，董向才忽然变得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因此，”我挂断电话，从妲己的腿上爬起来，“王瑜珊死于27号当晚，而隔天董向居然照常上班，这表明董向只是草率的处理尸体。一个晚上的时间，王瑜珊的尸体他可以扔在本市的任何一处，但显然没有，因为他要想尸体一个月甚至更久都不被发现，必须花超级久的时间，挖一个超级大的坑洞，最后再把尸体埋进去，且不能保证挖坑的时候不被路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