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与爱情- 第5部分

其实他再迟钝也多少能感觉到一些的，说是纯粹的友情未免也太牵强了。他不是反感或者讨厌，毕竟苏澈这个朋友是真的不错的。

老二嘴上没说，但是他心里其实是有点怵温皓的。平时玩在一起是一回事，但是温皓和他们不是一类人，只是刚好在一间宿舍而已。和宿舍其他人比起来，他和温皓相处总多了一点距离感，这是不会骗人的。


陆铭跟着苏澈去了那个学院举办的晚会，其实说是学生的聚会还差不多。在场来的人不少，就是没见到温皓的影子，他倒是见到了人群中央穿着小洋裙的孙怡。

可能还没来吧，苏澈抱着等等看的心思，默默坐在角落里，暗中观察。

陆铭已经出去把场地溜达了一圈，最后闷闷不乐地回到了苏澈身边。苏澈心事重重地一会玩手机，一会抬头看看有没有谁又来了，完全没空理他。

“都是男的，不懂有什么好玩的。”　他不满地嘟嘟囔囔着，见苏澈一直没反应，拿手肘捅了捅他：“喂~问你呢？”

“什么？”　都快一个小时过去了，人还没有出现。苏澈叹口气，烦躁地拿起面前的饮料喝了一大口。

“你在等谁？”　陆铭没有老二那么好糊弄，他眯起眼睛，明显是把兴趣转向了苏澈不为人知的八卦上。在此之前，他一直还没想过苏澈还会有对象这种东西呢。

“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　苏澈白了他一眼，他把手上的饮料举到眼前看了看，自言自语地道：“味道怪怪的？”

陆铭嫌弃地把他的手臂按下来，不耐烦地说：“干嘛呢！少见多怪，喝不死人的！你别告诉我你现在想喝果汁啊。”

苏澈砸了咂嘴，一股子酒味，不是很浓。他也没在意，剩下的半杯也喝了。

陆铭没事可做，只好一边玩着手机，一边跟身旁的苏澈地聊天：“真没意思啊……是吧？苏澈？”

感到耳边的音乐有点吵，苏澈没怎么理会他，陆铭自己也能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一直坐在那里没走，主要是想蹲守那个传说中的“对象”。

“……苏澈？”

这个倒是陆铭意料之外的状况了。到了后来，苏澈酒量太浅，喝了没两杯酒精饮料就醉了。这种人多一点的学生聚会上的饮料酒精浓度一般和啤酒差不多，跟喝着玩似的，他没想到苏澈这也能喝醉。

“苏澈，醒醒了，”陆铭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我是谁？”

苏澈的脸上带一点醺红，挺直腰杆，坐姿有些过于端正了。他两手抱着自己的杯子，奇怪地看了陆铭一眼，听话地说：“陆铭。”

苏澈喝醉酒后乖巧得不行，哪里还有平时那种犀利的画风。陆铭一愣，打量着苏澈道：“真喝醉了啊……”

他眼睛一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诱哄地问还在醺醺然的苏澈：“苏澈，告诉我，你在等谁来啊？”

他的话苏澈反应了一会才明白过来。苏澈忽然弯起嘴角傻笑起来，小小声地说了几个字。陆铭靠近反复地听了几遍，才听清楚他说的是“喜欢的人”。

果然！陆铭激动起来，露出一个得逞的笑，继续问他：“哦~是喜欢的人啊。那是谁啊？”

这次苏澈只看了他一眼，傻笑着没说话。

看来是还不够醉，陆铭重新拿了一杯饮料，正打算再接再厉地接着灌他，就被突然伸出的一只手冷漠地截住了。

温皓接过那杯饮料，放回桌子上，他的眼神看得陆铭心里打了个哆嗦。

平时那点熟练的绣花枕头的社交技能在这样的眼神面前根本不够看。陆铭像是做坏事被抓了个正着一样，心虚地打招呼：“……嗨，温皓，呵呵呵，你也来了啊。”

温皓没开口，忽然感觉被人扯住了袖子。

一低头，苏澈正傻笑地仰头看着他，眼睛亮亮的。

跟在温皓身后的孙怡这时走上前来，她一脸热情的笑意，招呼温皓道：“大忙人，还以为你今晚不来了呢。”　说着，笑嘻嘻地凑到了温皓身边：“快，大家都在那边玩游戏，我们也过去。”

温皓微微弯下腰把苏澈扶了起来。他礼貌地对孙怡笑了笑，对面前的两人说：“他喝醉了，我先带他回去，你们玩。”

苏澈听话得很，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而陆铭很识相地安静坐在一边，努力变成一块背景板。孙怡有些诧异，那点可以忽略不计的酒精度数居然会把人喝醉。更没想到的是温皓特地来这里跑一趟，就只为了来接个人。

她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看了一旁的陆铭一眼，见他一直不做声。而那两人已经走到前面去了。孙怡把手上的饮料一放，拿起自己的外套也追了出去。

“温皓！”

苏澈其实还没醉到连走路都不稳的地步，但是温皓一路都牢牢地抓着他的手，带着他一起往门口走。

孙怡追上他们，笑道：“我来帮忙！”　温皓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他们一起出了门。外面的空气明显要比里面要清新了不少，耳边没有闹人的音乐，此时站在门口的只有他们三个人。温皓站定了，把苏澈拉近了身边，对孙怡正色道：“孙怡，你不用这样的。”

听出话里不同寻常的意味，孙怡脸上的笑容一时凝固住了，刚想再说什么，温皓却没给她反应的时间。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此时头脑混沌的苏澈被冷风吹得稍稍清醒了一些，就听到了温皓亲口在说，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苏澈一阵抑制不住的心酸。神经被酒精麻醉了，以至于更多低落的情绪他还没来得及回过味来。

孙怡被这句突如其来的话哽住了。她瞪大眼睛想从温皓的表情里找出什么，不肯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你说什么？”

温皓都不用犹豫，他说话的语气十分平常，平常得有些淡漠。他又说了一遍：“我已经有非常喜欢的人了。”　

听得对面的孙怡又是一愣，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温皓就这么带着苏澈走了。　

他们没有回宿舍，那里显然不是个适合照顾此时的醉鬼苏澈的地方。苏澈则已经是自暴自弃，完全被人领着走了。

苏澈只知道他们出了学校，后来他记忆断片。再睁眼时，眼前是一个全然陌生的房间。

布置得高档又整洁，房间的壁灯被调成了适合休息的昏黄亮度。床头柜的纸巾盒上写着xx酒店四个大字。

苏澈：……

他竟然带我来开房。苏澈人还醉着，用他现在并不灵光的脑瓜子愤愤地想道。

苏澈现在正呈大字形地躺在床上，睁着眼睛，茫然望着天花板，在等着自己的大脑完成它的开机。

身上干干爽爽的，明显被人收拾过了，衣服的每一个扣子都完好地扣在原位，甚至连一条褶皱都没有多出来。

他竟然带我来开房，还什么都不做。苏澈眼睛看着天花板，愤愤地想。

“醒了？”

现在的苏澈反应是迟钝的，他慢慢地把眼睛转向了声音的源头，依然保持着躺姿没有动。温皓手里端着一杯东西向他走来。

温皓的初衷是找个地方好照顾醉醺醺的苏澈，宿舍人多口杂，把人带出来后，稍一思索，最后带到了这里。

他帮苏澈擦干净了手和脸，出去要了一杯蜂蜜水的功夫，回来就看到人已经醒了。

温皓坐到了床上，轻声说：“把这个喝了。”　

酒店的床垫又大又软，苏澈感觉到旁边软软地陷了一块。温皓坐着，他躺着，两人的目光相对，苏澈迟缓地眨了一下眼睛。

房间里灯光昏黄舒缓，空气似乎变得粘稠，一切会动的东西都变得很慢。苏澈后知后觉地感到自己此时的心情很沉重。

温皓刚才叫他起来喝东西。

苏澈别过头，声音有点哑，别扭道：“……不喝。”　

温皓顿了顿，把水放在床头，坐得更近了一些。他俯下了身子，把苏澈的脸转过来，问他：“为什么不喝？”

苏澈的脸被他的手固定住了，然而他迟钝的大脑还在思考，这人的语气怎么那么像我妈。于是温皓看到他的眼睛里完全是一片茫然的。

“怎么了？”　苏澈听到那人放轻了声音在问。

怎么了？

听到这句话，苏澈似乎被提点了似的，有一肚子洋洋洒洒的苦闷和委屈的情绪全都被这三个字一下给钩了出来。

那种无以复加的心酸涌上心头。他嘴一瘪，眉头立刻皱成了一团，声音里还带上了哭腔：“……你不喜欢我。”　

人是醒了，酒还没醒。

笼罩在他身上的人似乎笑了一下。“喜欢，”他温柔地说　“最喜欢你了。”

苏澈被人一句话轻巧地堵了回来，那感觉就像哭到酣畅的时候打了嗝，本来酝酿得好好的一肚子委屈被生生打断了。

苏澈此时迟钝的大脑承受不住这个思考量。他愣了一下，然后重整旗鼓，继续瘪着嘴哭诉：“你不爱我。”

“我爱你，”　身上的人不厌其烦地继续温柔安慰。温皓看着他撒娇的样子，心里一片柔软　“我爱你，宝贝。”

苏澈迷迷糊糊地觉得怎么他好像离得近了一点。

事实上，温皓的唇已经到了苏澈脸畔，差一点就吻上去了。

“还有问题吗？”

太近了，苏澈只感觉他呵出的热气痒痒的。他顿了顿，试图找回自己的气势。

他挣扎着要坐起来。这具身体变得又沉又笨，让苏澈费了不少力气，最后还是被人扶了一把才坐了起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变成了这个跑到了那个人的怀里去的姿势。

“宝贝也是你叫的吗！？”　他终于坐了起来，虽然后背还贴着人家的胸膛。苏澈正色地道：“那是我叫的。”

温皓又笑了。他想了想，一手搂着苏澈的腰让他坐好，另一只手拿出手机录音：“那你叫吧。”

苏澈觉得自己翻盘的机会来了，果然认真地清了清嗓子，用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势雄赳赳地喊道：“温、皓、大、宝、贝、儿！　”

北方方言都跑出来了，那叫一个掷地有声。

“哎。”　温皓在他身后，笑容一直就没停过，心里甜得不行了。他顺手把录音设成了来电铃声，把旁边苏澈的手机拿了起来。

喊完了，苏澈正在茫然思索着刚才那个豪迈的人是谁，就听到了温皓低沉温柔的声音在离他耳朵很近的地方说话。

“……苏澈小宝贝。”

苏澈本来就运转不过的大脑这一下直接给他死机了。

温皓设置完情侣铃声，抬头看到苏澈一脸懵逼的表情，实在忍不住，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苏澈坐在床边，抱着杯子，一口一口地把温热的蜂蜜水喝完了。眨眼时动作还有些迟缓，脸上带着思索的神色。他思索一下，便抬头看温皓一眼，接着又把注意力放回手中的杯子上，过了一会又重新看他一眼。

温皓要去洗澡，他叮嘱苏澈不能乱跑，并在床上给他画了一个圈，类似孙悟空给唐僧的画的那种。

苏澈果然紧张地坐在那个他画出来的圈里，乖乖的没有乱动一下，一点也没有越出那个看不见的圈。

苏澈小时候肯定是那种说东就不往西的特别省心的小朋友。温皓赞赏地摸摸他毛茸茸的脑袋，夸道：“好孩子。”

他进去洗澡了，浴室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

苏澈被困在了床上，还是没有忘记刚才的思考。他绞尽脑汁，不放弃地想要用他此时糊成一团的脑袋想出一点所以然。

这个地方他不认识，但是这个人他好像是认识的。

温皓迅速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床上被翻成乱糟糟的狗窝。苏澈的脸贴着床，维持着一个撅屁股的姿势，伸长了手想要在床头的缝隙里掏什么东西。

眼前画面的冲击感让温皓看得心跳漏了一拍。

他一手擦着头发，绕到床头，蹲下去和苏澈一起看里面：“怎么啦？”

苏澈两只手紧紧地扒着床垫，努力地朝里面探头探脑，却怎么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他终于颓然地放开了床垫，问温皓：“……我气榜呢？”

温皓反应了几秒才意识到他说的是翅膀。

苏澈坐在床上，黑溜溜的眼睛还在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巴巴地等温皓答复。

“你要气榜做什么？”温皓心里好笑地问他。

苏澈：“我要，回天上去。”

“丢掉了。”　他背对苏澈，假装若无其事地拿起吹风机开始吹头发　“你回不去了，哪也去不了，只能呆在我身边了。”

苏澈果然相信了。他立刻把嘴一瘪，眉头皱成一团，眼睛里甚至有了水雾，咬着下唇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声。

温皓转头一看到他的样子，吓得赶紧凑过去，在他哭瘪的嘴上吧唧亲了一口。

苏澈被这一下给亲懵了。刚才的哭脸消失不见，他也不懂为什么自己的情绪这么莫名其妙地又来又去。表情随即又恢复了那种懵逼的迷茫的状态。

他自己在这种懵逼的状态下呆坐了一会。温皓吹完了头发，苏澈又巴巴地追着问他：“……谁丢了我的气榜？”　看态度还尤为执着，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样子。

温皓想起苏澈现在不认识自己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