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顺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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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顺宗- 第3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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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路信使被杀死了一半后,剩下的一半成了回鹘人的奴隶。
  ?????
  这些都是他们不知道的,他们知道的是,他们的挑战就要来了。甘州百姓冒死传出消息,甘州吐蕃已经派出兵马试图收复玉门关。
  李光颜帅帐。
  “大帅,崔承度派人飞马传书来报,陇右右路军郝玼副元帅麾下大将姚雄率领偏师经略祁连山南麓,驻守和戎城的吐蕃军不战而退,他已经和姚雄将军在和戎城会师,只是吐蕃军临撤走的时候,放火焚城,和戎城损坏严重。”
  李光颜“嗯”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掌书记又开始读下一则文书:
  “阴山军都督沙咤利回报说,大雪封路,前进不得,请求大帅准许他们暂时停驻,待到雪化再进兵。”
  李光颜这次说话了:
  “准。着夏侯澄部也暂停进攻,待到雪化再攻打高台。”
  掌书记记下李光颜的话,接着又说出了李光颜最不想听到的消息:
  “大帅,各军回报,无论是祁连山内,还是长城外,都没有史敬奉将军的消息。”
  李光颜面色凝重了起来,定了定神,道:
  “上报陇右行台和朝廷,史敬奉及其所部两千人依然踪迹全无,估计已经全军损失于大漠之中。”
  话说完以后,史敬奉那干瘦黝黑的脸又浮现在李光颜眼前:
  难道史敬奉这号称最熟悉大漠的边将,竟然真的折损在大漠中了吗?
  随着天气愈加寒冷,唐军在陇右的军事行动已经趋于缓和,只有郝玼和李文通仍在紧张地拔着通往鄯州道路上的钉子。用一个通俗的比喻来说,就是鄯州的衣服已经被逐层剥开,马上就要干干净净,裸体过年了。
  可惜太子李纯是无法看到鄯州裸体过年的景象了,率领行台迁到兰州不久,李诵就降旨褒扬前线将士,同时召行台元帅太子李纯回长安述职。行台事务暂时交给李愬、刘澭和吕温处理。
  到底是收复了四州之地,李诵给将士们的新年奖赏也是大大的丰厚。李愬加检校司徒,郝玼加检校兵部尚书,老将刘澭因功晋封临洮郡开国公,李文通、郦定进、野诗良辅、王茂元、白祖望、李祐、李忠义、钱雄、祈必铁力、杜敢、吕温、郑澥、李贺等一干文武官员皆有封赏,就连暂无大的战功的河西路兵马都有丰厚的赏赐,还特准各军相机安排将士休整过年,各处军营是一片欢腾。
  李诵正在批阅奏章,执政裴垍悄悄地走了进来,道:
  “陛下!”
  见裴垍来了,李诵把笔放下,道
  “原来是裴爱卿,爱卿是不是又给朕带来什么好消息了?”
  裴垍吞吞吐吐地说道:
  “陛下,今天的消息不太好。秦州八百里加急,太子一行已经到了秦州。但是??????”
  李诵心里一沉,问道:
  “但是什么?”
  裴垍道:
  “但是太子的车驾在秦州郊外遭到了吐蕃残军的袭击?”
  李诵大吃一惊,忙问道:
  “太子有没有怎么样?”
  裴垍道:
  “幸赖护驾将军高骈奋勇护主,杀散了敌军,太子并无大碍,只是受了惊吓,现在秦州休息。”
  知道太子平安,李诵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下来,随即勃然大怒道:
  “什么?不是说吐蕃人已经被肃清了吗?再说,吐蕃人怎么可能跑到秦州去骚扰呢?李愬是怎么做事的?”
  李诵发这么大的火真是罕见。等李诵火气发完了,裴垍才冷静地分析道:
  “请陛下保重龙体,陛下,此事不一定和凉国公肃清残敌不力有关。”
  大声咆哮过后,李诵平静了下来,道:
  “你的意思是,此事不一定是吐蕃残军做的?”
  裴垍道:
  “臣斗胆猜测。”



第五卷 长缨在手 第一百二十三章 … ~八声甘州(九)

  (今天第二更!)
  李诵直视着裴垍的眼睛,问道:
  “裴爱卿,你这么说,有证据吗?”
  裴垍道:
  “臣没有证据。臣这么说,只是出于猜测。陛下,为什么此前秦州没有吐蕃残兵作乱的报告,临州也没有,偏偏太子离开临州到达秦州的路上,吐蕃残兵就出现了呢?此事若是巧合,那也太巧了。”
  李诵道:
  “爱卿言之有理,不过兹事体大,若无确凿证据,不能公之于外。这事就交给爱卿去处理了,去查一查兵部的文书。另外,令左羽林卫上将军李忠带三千甲士去秦州迎接太子回京。还有,重赏高骈。”
  裴垍辞退之后,李诵摇起了桌上的摇铃,李忠言慌不迭地跑进来,道:
  “大家,老奴来了。”
  李诵道:
  “去,召吕元膺来。”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夏侯澄大大的将军帐内,满满的坐了三十几个人,都是他从淄青带来的将校,每人面前都摆着青瓷碗,还有大盆的羊肉。帐篷中间的大火炉烧得旺旺的,周围摆着一排酒坛。夏侯澄抱起一坛子好酒,拍开坛口上的泥封,诱人的清凉香气从坛口四散弥漫开来,离坛口近的人已经开始翕动鼻翼了。
  夏侯澄对自己麾下的将领们道:
  “快过年了,皇帝开恩,让弟兄们能停下来歇歇过年,我也就把弟兄们找过来聚一聚。弟兄们跟我从关东一路到这荒凉的地方,我夏侯澄无以为报,就请各位弟兄尝一尝这凉州葡萄美酒吧。”
  说罢,夏侯澄就给离自己近的部下倒酒。夏侯澄的亲兵队长也抱起酒坛,挨个倒酒。宛如琥珀的葡萄酒倒入青色的瓷碗中,发出悦耳动听的声音,颜色也越发显得鲜艳动人,待众人都举起了酒杯,夏侯澄道:
  “这酒是崔承度那厮在和戎城里的酒窖里找到的,崔承度这厮人不行,送来的酒倒也不错,算他还记得我们曾经一个壶里撒过尿吧。西征以来,我们在古浪峡战死的弟兄最多,第一杯酒,敬给那些西征以来战死的弟兄们吧。”
  一碗碗酒倒在地上,地上的泥土贪婪地吮吸着,滋滋地发出冒泡的声音,真像是在喝酒一样。夏侯澄看着地面的酒似乎都渗入泥土中了,又示意亲兵再给将校们满上。
  举起酒碗,夏侯澄道:
  “在座的各位弟兄,和某一样,大都家在齐鲁燕赵。咱们离家几千里,也不知道家里的爹娘妻儿怎么样了。这第二碗酒,咱就敬给老家的爹娘吧。”
  又是一片美酒洒落在地的声音,不过可能是地已经潮湿的缘故吧,这一次酒水入地的声音不像先前那样干硬,而是显得潮湿温润了许多。角落里似乎已经有人在抽泣了,接着油灯的光,夏侯澄似乎看到有人眼睛边亮晶晶的。夏侯澄眼角不禁也有一些湿润了。
  第三碗酒又斟上了,众人都静静地望着夏侯澄,等着夏侯澄说下文,不想夏侯澄却没有词了。夏侯澄端起酒碗,道:
  “这第三碗酒,某敬各位弟兄。”
  说罢一饮而尽,众人皆把酒喝了下去。夏侯澄往主位上一坐,道:
  “吃菜!”
  帐篷里的氛围随着美酒的消耗渐渐热烈了起来。这些将校喜欢的是浓烈的清酒,比如御制的玉壶,对这西部的葡萄酒并不甚感兴趣,不过当渐渐熟悉了葡萄酒的香醇后,酒的消耗就加快了。夏侯澄也是一边和将校们互相敬酒,一边和他们拉家常。
  “魏六子,你家小三子该生了吧?”
  “是啊,是个小子,刚收到的家书,六斤二两。”
  “媳妇怎么样,家里还过得去吧?”
  “母子平安。临出征前俺把朝廷的赏赐全换成了现钱,存到了大唐银行里,她们来信说都收到了,这钱够她们老少几个用的了。”
  “平顺,你老娘还好吗?”
  “唉,能怎么好呢?耳朵背了,眼睛也快看不见了。全靠俺们兄弟几个供养着。弟媳妇不孝,俺不在家里还不知会折腾出什么来。真想早点打完这仗回家了看看俺的老娘亲啊。”
  “小三,打完仗想干什么呢?”
  “娶媳妇呗。俺爹娘又来信了,说已经相中了邻乡的一个姑娘,急着抱孙子呢。”
  众人酒喝到正酣的时候,夏侯澄忽然歪在座位上拍着酒坛唱起了乡歌 ,一时间帐篷里都是低沉苍凉的歌声。帐篷外,许多士兵在暗暗垂泪。
  一曲唱完后,夏侯澄长身而起,道:
  “各位兄弟,某有几句话要讲,不知各位想不想听啊。”
  帐内众人当时七嘴八舌道:
  “将军请讲。”
  “将军说哪里话来。”
  夏侯澄道:
  “其实今日开席之时敬酒,某的第三碗酒本是想敬给皇帝陛下的。”
  底下当时就有人笑了出来,旋即又把嘴巴闭上了。夏侯澄道:
  “不但是你们想笑,某也觉得好笑。大家都知道,淄青先李司徒对我夏侯澄有重恩,我夏侯澄跟着司徒他们,反对朝廷的事情没有少做。现在突然说想给皇帝敬酒,真是,连我自己都脸红,不好意思啊!”
  底下笑声一片。夏侯澄喝完碗里的酒之后,道:
  “可是某又一想,敬酒就敬酒呗,有什么怕丢脸的?我夏侯澄是刑余之人,能够活到现在,作为朝廷的将军开疆拓土,立功边庭,在青史上把自己的名声给正过来,我夏侯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
  说罢,已经是泪珠滚滚下。帐篷中的将校也都心酸不已。夏侯澄道:
  “被俘之后,某一时想的是先司徒一家完了,一时想的是自己的妻儿老小也完了。却万没有想到自己还能留下一条命来。被陛下赦免之后,某想,这辈子就要终老市井,被千夫所指,苟且偷生了,却万没想到还能有机会西征洗雪自己。”
  说到这里,夏侯澄忽然激昂起来,道:
  “以前,某很是瞧不起崔承度,尽管他官职比我高,我也没有正眼瞧过他。前日陈国公说陛下下诏相机让前线将士休息过年后,某心里的滋味真是什么都有。看起来是他崔承度变节,可实际上他崔承度是真正的聪明人啊。之前淄青上下武将里面敢劝李师道的,只有他一个,之后保全全军将士的,也只有他一个。论忠义,我夏侯澄只知道盲目服从,论情意,我连累得各位弟兄现在还在西征军里被人瞧不起,我夏侯澄惭愧啊!”
  “夏侯将军,别这么说,弟兄们生死一场,都愿意跟着你。”
  年纪稍大一些的几名军官都出来劝解夏侯澄。夏侯澄道:
  “本想着弟兄们跟着我西征,也能一刀一枪搏个功名出来,熟料我夏侯澄无能,出征以来,一场像样的胜仗都没打过,连累了各位弟兄,我夏侯澄在这里给各位弟兄赔罪了。”
  那叫平顺的军官首先站了出来,道:
  “将军,你不要再说下去了,你这是在扇兄弟们的嘴巴子啊。打古浪峡,咱们都知道那地方地势险要,不好打,打山丹,山丹这边吐蕃人集中了大量兵马,要打下来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咱们这些日子已经打下来那么一大片地方,不简单了。将军,弟兄们都信得过你,你不要再说了。”
  夏侯澄道:
  “弟兄们越是如此,我心越是难安啊。说实话,我连向陈国公请辞兵马使的心都有了,换田将军或者宋将军来带诸位,大家起码都有个前途。”
  这时帐内愈加鼓噪了。平顺更是扯着嗓子道:
  “弟兄们,静一静,我来替兄弟们说两句。”
  清了清嗓子,平顺道:
  “夏侯将军,俺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这些年你走背运,有本事的都钻营走了,只剩下俺们这些没本事的弟兄们肯跟着你。俺们知道,在别的军中咱们这样的肯定是受歧视的料子,只有你夏侯将军肯关照我们。说实话,仗没打好,不能全怪将军,俺们也有份。俺老觉得俺们武艺不好,不懂兵法。将军今天这么一番话,俺平顺不知道该怎么劝,但是俺保证,俺们营听将军的指挥,将军就是要俺们跳河俺们也不皱眉头一下。”
  “是的,夏侯将军,俺们也是这样。”
  夏侯澄接过亲兵递过来的手巾,擦干净脸庞,问道:
  “你们说得都是真的吗?”
  帐内一片声音道“是”,更有人喊道:
  “谁说个不字,就不是人入的!”
  夏侯澄道:
  “好兄弟们!说实话,我夏侯澄今天请大家来,一是想和大家聚聚,二是有个大功名要和弟兄们一起做,却不知道怎的说到了这些事情上。弟兄们,某今日想和大家商议的大功名,就是取山丹军马场。”
  走出夏侯澄将军大帐的时候,冷风吹散了许多人的去酒气。就有人叹气道:
  “我就知道,来这里准是给咱们下套的。”
  边上的军官道:
  “扯犊子的,就你聪明,多好的机会啊,难道你不想翻身吗?”
  山丹秦时本是大月氏之地,汉时被匈奴控制,武帝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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