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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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上-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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琬玥的身子被箍得死紧,她泪眼朦胧地抬头去看,却哭得更厉害了——是敏杭,是敏杭啊……她缩进他的怀里,哭声不止。
敏杭方才才到,不知道岁安前面还说了些什么话,只听到“离开敏杭、离开辜王府、才是你的生路”这一句,所以更加憎恨自己没有用,在辜王府这件事上被大格格牵着鼻子走,惹得琬玥这样伤心。他只想护着琬玥,于是也懒得同大格格再理论,一边安抚着她,一边带她离开。
他倒也顾不得什么礼仪规矩了,一路上护着琬玥往宫外走,哪个都不放在眼里。及至出了宫门上了马车,还将琬玥揽住不撒手。
琬玥也是哭懵了,才由得他那样,后来回了府得桑珠提醒,才急忙从他怀里脱出来,独自回房。
桑珠等人走了,拉过敏杭要问发生什么事,敏杭却急躁难耐,一句话没说出口,又寻着琬玥去了。
于是琬玥前脚才到西厢,他后脚就跟了去,在她房门口徘徊。
婉宁听说琬玥从宫里回来,正要过来问话,出门瞧见敏杭在房门口,不禁软了步子,站在一旁看。却又见他只是站在那里,于是上前问道:“鄂亲王光站在这里做什么?要有事问的,只管进去,若没事的,也不好在姑娘闺房门前总站着。”
敏杭听见她说话,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正郁闷,房门开了,明月站在里头让他,要他进去。
于是二人一同进了房。
琬玥此时已止了哭,脸上也洗干净了,不施粉黛地站在那里等他们进来。
敏杭一见她满面委屈的样子,心就微微酸疼,甚至自己都想泛泪花子。可他还是忍住了,走上前来柔声问她,你还好不好。
琬玥好不容易止住的泪,这会儿被他一句话一问,又要掉下来。她拿手中的帕子急忙擦了,对敏杭点头微笑:“没什么事,方才是琬玥失礼了。”说着让敏杭坐,又把婉宁唤进来。
敏杭勉强坐了,抬头看她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又看她把婉宁也叫过来了,八成是要说她阿玛的事。于是心一沉,不知该如何应对。她若求自己娶康宁换她阿玛一条命,自己该如何?是依了她令她心碎,还是不依她让她难受?横竖都是不对。他深深叹一口气,这本是自己要去解决的事情,如今却落在她身上让她如斯难做,实在是不该。可他又能怎么解决呢、大格格一句“再多下点注”是谓何意,他却都还没有想明白弄清楚。
琬玥虽把他皱眉叹气都看在眼里,可该说的话她还是要说,再不说,就什么都来不及了。她拉过婉宁的手,道:“姐姐恐怕这几日也日夜担心阿玛事情的走向,所以过来得正好,我便把这两日宫中走动的结果一并告诉予你。我昨日去见了淳妃娘娘,与娘娘相谈甚久,娘娘对阿玛的事情十分上心,对我亦十分坦白。娘娘的话我不可尽说,但有一点却是十分清楚的,那便是——要救阿玛,我需放弃鄂亲王王妃的位子,如此——”
“琬玥!”敏杭出声打断。
“王爷听我说完。”琬玥却心思冷静,看向敏杭的眼神澄亮而坚定,“如此,才可叫陷害阿玛的人彻底放手。但,单是如此阿玛还不可全身而出……铮铮如铁的证据,阿玛要脱罪,简直难如登天……所以,还需要太皇太后与皇太后出手相助。王爷也应该十分清楚,这两步棋,是非下不可的……如若不然,我阿玛——”琬玥说着,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敏杭身前,敏杭吃惊去扶,却被她固执地挡下,“王爷,王爷该知道琬玥这一跪是为何,求王爷成全——”说完,扎扎实实地冲敏杭磕了一个头。
婉宁在一旁看得一头雾水,敏杭却气急败坏地一把拉起琬玥来,眼睛带火地瞅着她,双唇抿得发白,却又说不出一个字,真是被气坏了。
琬玥不敢看他,只是把目光投向别处。
敏杭气得原地来回了几步,忽然抓住琬玥的肩膀就吼:“王爷?哈?王爷?!你现在叫我王爷了!这种事情你来求我、你就叫我王爷了!你早干什么去了、你要随随便便就能不做这个王妃了、你何必——何必——”何必来招惹我!敏杭说着,泪就流了下来,从眼角到唇畔,淌了一脸。他也不抹,只是红着眼睛瞪着琬玥看。
琬玥也早哭得没有样子,只是死咬着唇,没有哭出声。
她把头扭在一边,敏杭看不到她的表情,握肩同她相持了一会儿,他终于也放弃。
他落寞地走到门口,琬玥以为他会像从前许多次夺门而出一样留给自己一个背影,没想到他却在门框那里站了许久,回过头来对她道:“我想总还有办法的,不至于走到这一步。”说完,才踉跄地出门。
这句话,比他多少刀子般的话更割人心。琬玥此刻只宁愿他冲上来吵一顿闹一顿,抓着自己骂一顿奚落一顿,无论如何,他心里好受便好了。可他却不,他还要倔强着不肯认命,还要苦苦挣扎。那样多累啊,敏杭,何不选择另一条路呢?像她阿玛,不需要她的时候就果断抛弃掉,不是很好吗?
琬玥想着,越哭越伤心,她从不哭嚎,今日却无论如何都卯不住,一面哭喊一面揪住自己的衣服,最后终于哭倒在座椅上。
婉宁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无论是敏杭哭还是她妹妹哭得这样,她都是第一次见,可她依旧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她阿玛没的救了?抑或是别的什么事?她一头雾水。想要问人,却又不知道问哪一个,明月忙着照顾她主子,也顾不上她。她是焦急的,可见琬玥哭得这样,她却也不知该如何打断,于是一直陪着琬玥到半夜,等她哭声终于渐止,才开口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为什么哭得这样?阿玛的事到底如何了?”
琬玥哭得声音有些哑,回她姐姐话时像从喉咙深处吐出来的字:“总之姐姐不必担心阿玛的事了,不出几日,一定会有好消息传来。”
“那——”婉宁本要问那你哭个什么劲,想一想,却也没有说出口,只问琬玥道,“是你拿鄂亲王妃的位子换来的?”
琬玥没出声,眼睛里的泪一波一波地打着转。
婉宁却又嗤笑:“怎么,你难道还不舍得,所以哭得这样?”
“三格格说话积点口德!”琬玥不曾答,打水进来的明月却恰好听见,气怔得不行,摔了水盆在架上就走过来护住琬玥,“夜深了、三格格请回吧!”
婉宁咬牙瞪明月一眼,这个臭丫头,她早就看不惯了想要教训的,可瞥一眼琬玥,似乎一副万事不管的态度,她怕找了没趣,冷哼一声,离了琬玥主仆二人,回了自己的房。
作者有话要说:

☆、侧室

婉宁独自回了房,琢磨了许久也没太明白现今到底是何形势,于是不再他想,上床睡觉。但果然没过几天,就真的有好消息传过来,说是太皇太后病重,大赦天下祈福,免了他阿玛的死罪,改为流放。虽然结果仍旧不如她料想的好,可到底保住了她阿玛的一条命,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所以她一颗心到底是放下了。于是往琬玥这边来,她自然是不会说些感谢的话,但心中却也疑惑琬玥跟敏杭今后到底是怎么个弄法,若她真的没得做鄂亲王妃,那自己今后,阿玛今后该指着什么活,也是她如今最担忧的。
琬玥正在给小寒松剪枝,听见明月说三格格来了,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过去迎婉宁。婉宁今日心情舒畅些,对琬玥也有了三分笑意,不过说起话来,就还是冷冷淡淡。
“我听人说,阿玛改判了流放了?”
琬玥点头,似乎心里也不是很自在。
婉宁又问:“那你跟鄂亲王……”她瞄了琬玥一眼,见她没什么表情,继续问道,“跟鄂亲王的婚事是不是黄了?”
琬玥还是不说话,接过明月递来的茶,默默地抿了一口,明月在旁心疼她主子,想要还嘴,可只怕话说多了主子更伤心。毕竟此事已人人心知肚明,再说出来,只当是狠狠地给主子一巴掌一样。于是缄默了,在一旁站着。
婉宁见琬玥不说话,心里头便有个分数了,此前她不也听过有个康宁君主,想必,真是她要顶了琬玥的位子。她原本也不在乎这什么王妃不王妃的,更是不把琬玥放在眼里,可如今,她阿玛判了流放,辜王府又那个样子,她不得不多思虑一些,要为自己为阿玛的将来打算。于是凑到琬玥跟前,低声道:“你莫非就这么算了?哪怕是做个小的,也该叫敏杭收了你啊。毕竟你同他定亲一场,这样的情分他还是要讲的吧?若不然,你今后往哪里去?等新福晋进了府,你若没有个身份,她到底容不容得下你?你自己不晓得打算,我这个做姐姐的却很是担心你……”
琬玥抬头看了她姐姐一眼,不说话,只是微微笑。她近日吃得也不多睡得也不好,所以有些憔悴,那笑容看在婉宁眼里,都有些脆弱。她身子往后撤了撤,看妹妹的样子,八成是不打算争抢的,她不禁更焦急,口干舌燥起来,拿起手边的一碗茶就饮尽了。
屋外这时传来请鄂亲王安的声音,婉宁听见,一口茶呛在喉咙里,一边咳嗽一边看琬玥的反应。敏杭这几日都不曾来过,今日忽然过来,琬玥想必是开心的。可抬眼看她,却只见她一副平淡的表情,瞧不出什么起伏。及至敏杭进来,也还是那个样子。
婉宁起身给敏杭请安,可人还未站起身,敏杭便道:“本王有话要跟琬玥说,三格格回房吧。”下了逐客令。
婉宁却也不恼,他还能来找她,说明心中是还有她的,那么自己傍着鄂亲王府就还大有希望。于是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琬玥站在一旁,目送着姐姐出去,等人都退下了,静静看了敏杭一眼,转身避到里屋来。
敏杭一转身见她不见了,立刻梗着脖子满屋子望,见她是进了内屋,又连忙跟进来。
两人一前一后地站了,却都不说话,琬玥背对着他站着,时而望望窗外,时而把玩手中的穗子。敏杭在那儿一声不吭地看着她,她动一下他的目光就抖一下。
要不是明月进来,两人还不知道要在那里站多久。
换做从前,明月是要逗趣二人的,今日却没有那个心思,径直进来对敏杭请了安,冲琬玥道:“格格,淳妃娘娘身边的嫲嫲来了。”
琬玥听见,心尖儿一跳,转过身来要出去迎。
走到敏杭身旁却被他一把拽住,他有些不悦,对明月道:“叫她等等些,我同格格还有话没说完。”
“王爷。”琬玥出声劝他,可也被他的眼神压下。
明月便出去回话,琬玥见着明月走了,抬头对敏杭道:“王爷有什么话要说就赶紧说吧,宫里来的嫲嫲,怠慢不得。”说完把自己的胳膊从他手中拧出来,站到一旁。
敏杭望着她,一副隐忍委屈的样子,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就心疼,就烦躁。他想发火,可到底还是忍了下来,深深地叹一口气,道:“你想必已经知道了你阿玛改判的事情?”
琬玥点点头,心里面难过,可是不表现出来。
敏杭却都看在眼里。他站到她面前,盯着她问:“那你也知道,我娶不了你了……?”
琬玥想答话,却说不出来。想点头,身体却也僵硬得很。整个身体还能动的,就是那双眼。她告诫过自己在敏杭面前一定要忍住不哭,可只要一面对他,眼泪却还是山洪爆发一样忍不住。她眼珠子无助地来回转,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
她这样哭,教他怎么受得了。可却又无可奈何。他什么都办不到,所以才惹得她这样不是吗?他颤抖着手替她拂去眼泪,咬着牙克制自己的感情,哑着声音对她道:“你小时候就喜欢哭,现在越发哭得多了。我原来想,等你做了我的福晋,看哪个还敢惹你哭……可现在……现在也办不到了。不过琬玥……我……我想你留在我身边……我不能忍受没有你的日子……所以……”他忽然趋身拥住她,在她耳边说,“所以如果我要你做我的侧室……你愿意吗……?”
琬玥在他怀里分明颤抖了一下。她的泪落在他的肩膀上,很快就濡湿了一片。可他只是静静地拥着她,她也只是静静地哭。大概在今后好多日子里,他们都不可能如斯亲密了。他们中间即将横进来一个人,一个令大家都陷入悲剧里的人……
良久,琬玥终于止了哭,她从敏杭怀里脱出来,把泪擦干。
“嫲嫲还在外面等着。”说完要走。
“琬玥。”敏杭伸手揽她,却揽了个空。
琬玥站在门口,没有回头,淡淡地说:“以后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是走是留

敏杭看着琬玥出去,却也只是愣在那里。他隐隐地还能听见隔壁她与嫲嫲对话的声音,可却觉得这个人,离自己好远。
他拉了一张凳子坐下,伏在桌子上一动不动。这几日来回走动,他已是身心俱疲。前几天他在大格格宫外头等了一天,先是日头晒后又遇上雨,人没等着,自己倒病了,回府就躺下,迷迷糊糊睡了一夜。第二日又去找,皇上却又拦着,他心火旺,又跟皇上吵了一架。第三日又去太皇太后宫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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