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爱情- 第26部分

“那个时候真是……”申想说点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做一些无谓的感叹。
“其实我一直在后悔，我知道这世界上只有你对我好。我没有父亲，母亲……”琪娜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评论母亲什么，住了嘴，玩弄着脖子上挂的那只项链。“你以前说过的那些话，还作数吗？”琪娜冷不丁问。
“都过去了……”申淡淡地说，很小声。
“真的都过去了？原来你们的感情都是可以这么快的冷淡啊……我妈妈还在的时候，为了她耗尽了全部的精力，现在妈妈不在了，我想我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吧……”
“你怎么还有这种想法！”申听到起那这样说，有些微微生气，
“那你愿意做我存在的意义吗？”琪娜紧逼着问。
申没有回答。
“你没有回答，你在犹豫吗？”琪娜说，“那这对于我来说是不是一件好事呢？我不用你回答，只是……你可不可以抱我一下，就像以前我们在学校时那样……”
申坐近了些，把琪娜搂在怀里。
“谢谢你，申……”琪娜微笑着，流下两行泪。
站在外面的靖瑶听得一清二楚，她眼眶湿润了，然后眼泪肆无忌惮的流了下来。她抽泣着，把牛奶和面包放在病房外面抹着脸转身离开——这个时候她不能进到病房里去。

安顿琪娜睡了之后，申走到病房外给靖瑶打了个电话：“在哪儿呢？”
“在公司”靖瑶说谎。
“哦，这样啊……你不累吗，怎么不回家休息一下？”申关切地问。
“公司里有事情……琪娜醒了吗？”
“醒了。”
“那你就放心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嗯……我还得在他这里呆一会儿，也许晚上……”
“我晚上正好有些事情……”
“那好，”申只好这样说，“下班之后你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吧。”其实这些事情是不应该牵扯靖瑶进来的。
“现在琪娜的情绪怎么样？”靖瑶问。
“还好了……还是有点……”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陪着她吧，不要再出什么事才好。我晚上再过去看看。”两人沉默了好久，靖瑶才说出这样的话。
挂掉电话后，申低头看到了靖瑶放在门口的早餐，他拿起来，若有所思。

一个人躺在家里的靖瑶一时不知做什么好，早上从琪娜家里出来时她已经和多兰告了假。靖瑜去做义工了，父母也都在工作，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她想强迫自己兴奋起来，她翻出了所有要洗的衣服统统洗了一遍，擦地板、擦玻璃，家里大大小小的柜子桌子椅子全部都擦了一遍。现在还是上午，要熬到晚上、熬过今天，还有好久……




三十九、

再一次来到医院，琪娜和申在吃晚饭。靖瑶推门进去，琪娜马上报以一个歉疚却明快的微笑：“给你添麻烦了，真是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你没事就好……”靖瑶说。她看了申一眼，又看了看他们的饭菜，说：“在医院买的饭吗？”
“不是，我出去买的。”申说。
“哦，这样，我也买了一点……”靖瑶说着，把她带来的餐桶放在小餐桌上。
“一起坐下来吃吧。”琪娜说。
“我吃过了，”靖瑶摆开自己带来的饭菜，说，“你多吃点。”
“我吃饱了，申买的很好。”琪娜继续微笑着。靖瑶有些尴尬，也没有坐下来。琪娜继续说：“我打扰你们约会了吧，呵呵，真是的。申，你出去陪陪她吧。”
听了琪娜这样的话，靖瑶和申都很诧异，他们不明白琪娜这样的话究竟是包含了什么样的意义，可两个人也竟然乖乖听了琪娜的话，一起出去了。只是这样的一走，已与昨晚的并肩完全不同。
靖瑶和申走出医院。这短短一天的分别仿佛把两人的距离拉得好远，好像陌生人一样。从医院的门口走到街道第一个转角，又从第一个转角走到第二个转角，两人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送你回去吧。”申打破了沉默，说了这样一句话。
“不用了，我自己开了车。”靖瑶低声说。
对于申的这句话，靖瑶很是失望，说点别的什么也比说这句要好。“那我回去了，今天真的很累……”靖瑶说，声音中带着浓浓的伤感，无奈申并没有听出来。
霓虹点缀着这个喧嚣的城市，夜逐渐侵入了千门万户。渐渐的，靖瑶感到有细细的雨点落了下来，打在树叶上，又滑落到她的眼睛里。申远去的背影慢慢融入了喧嚣的霓虹，她回头，他却没有。

申只对分店长说琪娜生了病，要请几天假，分店长爽快地答应了。在琪娜回公司上班后，公司里好心的同事都关切地问长问短。但几天后，同事们又不免嘀咕起来——这次琪娜回来后，明显和申的关系好了不少。办公室里，琪娜经常会在申的办公桌旁说些什么，或者拿杯咖啡送去给申，与申有关的工作她也总是格外关注。
“下班后一起去吃饭吧。”琪娜在快下班的时候走到申面前说。
“几天不行，一个星期前我就已经和靖瑶约好了，今天去星光路新开的那家玫瑰庄园吃饭。”申说。
“我在以前经常去的那家小饭店等你，一定要来。”琪娜说完走了，一点辩驳的余地都不留给申。
申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理会琪娜的这个要求。这些天他用了很多的心思在琪娜身上，很少想起靖瑶，他也觉得自己没有道理——毕竟靖瑶才是自己的女朋友。申收拾好东西，琪娜已经先自己一步走了，他走到停车场，发动车子向靖瑶公司的方向驶去。
靖瑶已经在公司门口等他了。

玫瑰庄园采用了英国古典玫瑰园的风格，未进其室已嗅其香。浓浓的玫瑰味和欧洲风格的瓷器装饰品使整个不大的餐厅有了华贵浪漫的基调，小隔间里依然有情侣在喝过了时间的下午茶。
靖瑶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窗外的法国梧桐在落叶，叶上载着秋天的风。
服务员拿来了点菜单，申递给靖瑶：“你先看看吧。”
靖瑶并没有接，却说：“你随便点两个好了。”
申没有再次推让，他翻开菜单，简单地看了看说：“A套餐。”他没有认真挑选。
玫瑰仿佛有幽怨的气味，绕在人的鼻尖有点点厌烦。
“这是我们餐厅特制的玫瑰水，两位先尝尝看。”在正餐上来之前，服务员先端上了餐厅的招牌茶水，作为拉回头客的手段。
也许就是从靖瑶见到琪娜的那一刻起就是从那时开始，她和申约会时的气氛就变了，如刚刚认识的陌生人，怕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说话少而客气。吃着透着玫瑰气味的美食、在沉默中压抑了很久，申终于忍不住了：“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说什么？”靖瑶抬起头，说。
“公司的事啊，多兰他们的事啊……随便说点什么，总之……不要这样。”
“没什么……”靖瑶也想说说别的话题，可是她总是想起那天在病房外面听到的申和琪娜的对话，舌尖上的话题也总离不开琪娜。
也就是在这时，申的电话又适时地响了。申接通，琪娜在电话那边说：“你是不是快要到了？”
“我说过我今天和靖瑶约好了……”
“我等你，已经点好菜了，都是你爱吃的。”
“我去不了，你自己吃吧。”
“我都这样求你了，你真的不过来吗？你想好，真的不来了吗？”琪娜说罢挂了电话。
申又心烦意乱，他把电话放在桌上，双手紧握。
“琪娜的电话？”靖瑶问。
“是……”申回答。靖瑶没有再说话，申又急忙解释：“不过你不要多想，没有你所担心的那些事情。”
“你知道我担心什么吗？”靖瑶轻轻地问。
“什么‘担心什么’？”申听到这话有点糊涂。
“琪娜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她会为了你自杀……”靖瑶说，“我不担心你回到她的身边，我只是担心你会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这么说，你知道了……”申意识到靖瑶应该是听到了他和琪娜之间的谈话。
“琪娜会再次做出让你回到她身边的傻事。你不是个冷血的人，如果她真的那么做了，你会后悔。”靖瑶说。她倔强的咬着嘴唇，强忍眼泪。
“不是你想的那样……”申说。
“我们分手吧。这句话由我说出来，我会好受一点。”靖瑶说。

躺在自己的床上，靖瑶不住地流泪。好像有人用刀子在她的心上一道一道地划，不会马上死，却狠狠的疼。她下了很大的决心说这样的话，说过之后她没有等申回答，就逃出了玫瑰庄园。她看得出来申的心里还有琪娜，他夹在自己和琪娜中间两难。琪娜的话还会回响在她的脑子里，琪娜不可以死，看来只有自己退出，才会有最好的结局。
她并不甘心这样结束，但不甘心又有什么用呢？不管琪娜是什么样的人，又有什么能比生命更贵重的呢？琪娜说的也没有错，母亲的离去，她再难以寻找她所存在的意义——不如放申具啸去做她存在的意义吧。
至于自己，靖瑶甚至没有想过。她认为自己短短半年多的恋爱大抵是抵不上申和琪娜近七年的感情。终究，她是错的。爱情不在乎时间，它是一根刺，致命的程度取决与扎入心底的深度，而不是扎进心底的时间。
靖瑶渐渐睡了，这些日子她一直没有休息好。或是琪娜，或是申，或是躺在那里冷冰冰的薛明远，都可以成为她忽然醒来的理由。
梦里，有玻璃破碎跌落一地的声音。

第二天，申没有来靖瑶的家里接她上班，靖瑶也没有等他，自己开车早早走了。当时靖瑜正在刷牙，她拿着牙刷从盥洗室里出来，看到妈妈问：“她今天怎么这么早，有什么事吗？”靖瑜这两天一直忙于红十字会的工作早出晚归，没有过多的关心靖瑶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她看上去情绪不大好，早饭也没吃。”靖瑜妈妈说道。
到了公司，靖瑶也像往常一样打卡、开电脑、准备早会的内容……她尽量将一切做的有条不紊。多兰收拾了东西，从办公室里出来，挽了靖瑶一起去开会。
唯一不同的是靖瑶一句话也没有说，这让多兰感觉到事态有些蹊跷。
上午休息时间，在休息室里，多兰对靖瑶说：“你猜昨天我为了什么和朱阳涛吵了一架？”靖瑶没有问，多兰又自顾自说道：“我就是想去新开的那家玫瑰庄园吃饭，他非说贵，还要还房贷，要我回家做饭。我结婚以后还没提出过这样的要求呢。他一点饭钱都舍不得给我花，你说是不是很过分？后来我就站在街边不走，他拖我也拖不走，引来一大群人围观。再后来……嘿嘿……他还是请我去吃饭了。”
“哦，呵呵。”靖瑶面无表情，冷笑两声。“玫瑰庄园”这个名字让她笑不出来。
“你到底是怎么了？”多兰终于忍不住问，她很诧异也很生气靖瑶心里有事情却没有和自己说。
“出了点小问题。”靖瑶说。
“小问题？我看你不是小问题。是申具啸吗？”
申具啸终于给靖瑶打了电话，靖瑶没有接。从电话铃声多兰听出是申的电话，她马上明白了：“我说是关于申具啸的问题吧。问什么不接电话？两个人有误会是要解释清楚的啊。”
“不是误会……”靖瑶说。
电话铃声隔了不久又响起来，靖瑶还是没有接。就这样停了响、响了停，过了三次，靖瑶拔了电池。
“喔，这么绝情啊。”多兰说，有点吃惊，也没有敢大声说话。一会儿，多兰的电话响了：“是申具啸，我可是接了啊。”多兰对靖瑶说。
靖瑶面无表情，也没说接，也没说不要接。
“喂，你犯什么错误啦？”多兰接通电话说。
“她在你旁边吗？我要和她说话。”申说，声音显得低沉无力，显然昨天晚上他也没有休息好。
“给你。”多兰把手机递给靖瑶，靖瑶不想接，多兰就硬塞在她手里。
“喂？”靖瑶把手机放在耳边，脸上是明显的忧伤。
“我要见你。”申冷冷地说。
听到申的声音，靖瑶的眼泪又要掉下来。她不知从什么时候储存了这么多的眼泪，当初和明远分手的时候，她都几乎哭不出来。“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了。”靖瑶稳了一下情绪，说。
“我有话和你说，午休时候我去你们公司找你。”
“你别过来，你若过来我会躲。”
“那我会一直在你们公司等你。”说罢，申挂了电话。
靖瑶木然把手机还给多兰，多兰接过，说：“你们到底怎么了？”
“我要分手。”
多兰很惊讶“我看你一点也不像想分手的样子啊。说说看为什么。”
“因为很多原因……一时也讲不清楚……”靖瑶抽泣的声音哽咽了她说话的声音，“但我知道分手是我最好的选择……”
“不喜欢他了吗？”多兰靠近靖瑶坐了，“你看着我说，是不是不喜欢他了？”
靖瑶早已泣不成声，脸上的妆哭花了，她也管不了那么多，只是不住的抹着眼泪。听了多兰的话，她微微点头，逐渐变成狠狠点头，她要用自己做出来的肯定否定她心中的否定，让自己接受必须和他分开的现实，从现在就要开始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