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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兰脑子里一片空白，阳涛的话就像是从打印机里敲在白纸上的铅字，一个个敲在她的脑子里，除了直观的汉字符号，没有别的意义。阳涛看了一眼多兰，接着说：“后来我也试着谈过恋爱，每次一开始我就把她们的情况告诉对方，而对方女孩子无一例外都不能接受。后来奶奶让我不要管她们，不要告诉和我交往的女孩还有她们的存在——可是我做不到。多兰，不管怎样，我还是想让你见见她们，见过了之后再告诉我你的答案，你还要不要和我结婚。”
多兰脑子里像充了血，脸上火辣辣的。她绞着双手，只说了一句：“天啊，太意外了……太意外了……”
车子停在了一处老式四层居民楼下，阳涛熄了火，说：“到了，下车吧。”
多兰走下车，借着昏暗的路灯打量这附近——居民楼已经残破不堪，近乎危房，敞开的阳台上各家各户还横七竖八地晾晒着衣服，周围的建筑也无一例外画着大大的“拆”字，有的已经拆的只剩框架。走进狭窄的楼道，楼梯的宽度还不足一米，只够一个人上去。阳涛手里提了点吃的东西走在前面，楼道里没有灯，多兰只好紧紧跟在他后面。
屋里的一切和多兰料想的一样——一个干瘦的老人和一个躺在床上的女子，家里不足30平米。她没有听清老人和她说了些什么，只隐约记得老人感激的笑脸。不一会儿，阳涛就和老人告别，拉了她出来了。
在回去的路上，多兰没有说一句话，阳涛也没有多问。快到多兰家的时候，阳涛才说了一句：“想吃点什么，我们就在附近吃吧，时间也不早了。”
“我不想吃，你送我回去吧。”多兰是真的没有食欲。阳涛明白她的心情，也没有多作解释。送她到楼下后他说：“那好吧，你什么时候想好了，给我打电话。”
第二天早晨例会，除了有一些常规的任务安排还宣布了一件值得庆祝的事——靖瑶被升为组长了，负责新季度的新项目。就在靖瑶接过任命的时候，她特地向多兰的方向瞅了一眼——要是照平常的状况，多兰应该非常热闹才对，但今天她的反应冷清得很。上午休息时，靖瑶忙完了手头的工作才进到休息室，她发现只有多兰一个人在闷闷地喝咖啡。
“怎么了？”靖瑶也倒了一杯咖啡，走到多兰的旁边。“怎么就像欠了别人钱追债的讨要到家门口时的表情啊？”
“你说我要不要和朱阳涛结婚？”多兰咬着嘴唇，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你这话怎么来的？”靖瑶很是差异。看着多兰有些凝重的表情，靖瑶明白她的这句话并非玩笑。她坐在了多兰的旁边，想细细听听经历了一个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值得多兰动摇的事情。
“要是我还是一个感情丰富的冲动的小女生，我一定会说：‘当然要结婚啦，这算什么，我们一起来克服。’……可是我已经过了那种冲动的年纪了啊，我要和他过一辈子，我不想刚结婚就带那么大负担。”多兰一改刚才沉闷的状态，激动地说。
靖瑶听得愈发迷糊了，说：“等等，我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呢。发生什么事了，你给我讲讲。”
多兰把昨天发生的整件事情给靖瑶完完全全讲了一遍，靖瑶也有些挠头：“怪不得朱阳涛打那么多份工日子还是过得很拮据……”想了一会儿，她对多兰说：“这件事情还得你自己拿主意……要站在我的立场上来讲，为了你今后生活能轻松些，我想你不要结婚。但是你不是我，你是当事人，不能只考虑经济问题，你是付出了情感的。好好想想吧，我相信你能作出判断。”靖瑶喝光了咖啡，站起来走出休息室。
“对了，恭喜你升了组长啊！”多兰会办公室经过靖瑶的办公桌时说。
“谢谢。”靖瑶抬头看她，又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电脑显示器旁边那张爬山的照片依旧在那里。靖瑶看了一眼积极向上的自己，又开始投入到工作中。只翻了两页文件，她的手机响了——是晶晶。
“喂，晶晶。”
“哦，靖瑶……”晶晶笑得很开心，“你接电话的速度还真快！”
“当然了！”靖瑶小声说，“这是上班时间啊！你有什么事，快说。”
“噢，这样……我们想在清明节假期的时候去你那儿玩，你有没有时间啊？”
“有。不过‘我们’……除了你还有谁？”
“呵呵，还有张悦然啊！他现在就在我旁边，你要不要和他说话？”晶晶说道。
“张悦然？”靖瑶很惊讶，她真的听到了电话那边有人在喊“纪靖瑶”。“你们不会……”
“我们不会？我们会啊，哈哈。”晶晶依旧笑着说。“那说好了啊，清明的时候我们会过去，不许安排其他的活动。不打扰你工作了，拜拜！”说罢晶晶迅速地挂了电话。
“哦，呵呵……”听着手机传出的忙音，靖瑶喃喃地说：“他们俩冤家的路还真得很窄啊……”
十七、
十七、
“琪娜，休息一下吧。”过了休息时间而罗经理并没有在员工休息室里等到琪娜，他只好自己端出一杯奶茶送到琪娜面前。
“哦，谢谢罗经理。”琪娜接过奶茶，向罗经理莞尔一笑。
“不要太拼命了，适当的休息。”罗经理说完走了。雪彦凑过来说：“嗨，琪娜。罗……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没，别瞎说。”琪娜看了她一眼，却有些红了脸。
“没？不可能吧……送报纸的大叔每天就只见你们一面都能看出来，同事们之间都传开了，有人看到你们出入剧院……”雪彦故作神秘地说。这时，坐在对面的小林也凑了过来：“琪娜，雪彦说的都是真的吧，别蒙我们了……”
“都说没有了……”琪娜说得很小声，这时突然前台的同事走进来，拿着一大篮花送到琪娜面前：“琪娜，刚才有快递给你的。”
花篮吸引了一大批同事的目光，雪彦和小林夸张地尖叫。琪娜拿起上面插着的卡片：“向左看，晚上下了班楼下见。”她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那个银质项链。左边是罗经理的办公室，透过玻璃门琪娜看见罗经理在向她招手，嘴角还带着满意的笑容，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下班后，罗经理果然开车在楼下等琪娜，琪娜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上去，系好安全带，说：“怎么弄那么大动静，在同事里面影响多不好。”虽然这么说，琪娜还是笑着的。
“有什么不好。”罗经理开车向自己的目的地驶去。他又说：“你怎么也不问我带你到什么地方，每次你都会问的。”
“没什么好问的啊，每次你挑的都是好地方。不过这次我真得很好奇，还是问一句吧——我们要去哪儿？”琪娜不想扫了罗经理的兴。
“去吃法国菜。‘法兰西风情’，你去过吗？”罗经理好像料定琪娜没有去过那儿，很自信地说。
“是啊，没……”琪娜说。
罗经理朝琪娜的颈部看了一眼，他满意地看到了他送的那颗水晶。
靖瑶的电话又响了，她接起来，说：“怎么了？又被女朋友甩了？”
“是啊……”申具啸的声音无力地从听筒那边传来。
“我就是你的后备力量啊，没人理你的时候就想起我。”靖瑶故作生气地说，“不过我今天可没空，我朋友在我家，不能陪你，你找你其他的朋友吧。”说罢就想挂电话。多兰正和她一起坐在她的床上。
“我要有其他的朋友理我，我也不用找你啊。”申说。
“哎……你这个人做人可真失败……不过这次我真的不能陪你，你自己想个法子消遣吧！”靖瑶说完挂了电话。
“二世祖？”多兰问。
“嗯。”
“他又被女朋友放鸽子啦？”多兰苦笑。
“是啊。呵呵。”靖瑶说，“每对情侣都有自己的难处……”
“谁会有我难啊……”多兰打断她，心情很复杂。
“别想太多，想不明白就搁置。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理解你，我都会支持你……我想阳涛也会这么想的。”
“其实要是作为旁观者，我一定百分之百理解阳涛，而且支持他继续做下去……即便作为阳涛的女朋友，我也想让他继续做下去……可是……”多兰一下想不到合适的语言形容自己的心情，只好说：“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尽管自己可能真的无法设身处地的为多兰想，毕竟这样的事是无法设身处地的，除非亲历。但靖瑶还是想无条件的支持多兰，她可能会更好受一点。
“我最近不想见他，想自己冷静一下，但是我不是讨厌他，你明白吗？”多兰又说。
“明白，明白……”靖瑶回答。“要不我们不要在家里坐着了，出去看电影怎么样？或者去健身房？”她又提议。
“我不想出去……”多兰倒在床上，“今天我不想出这个门了，让我在你家住一晚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靖瑶说，“要不我们听歌吧，想听什么？”
“随便了，你自己喜欢的就好，我对音乐无所谓……”多兰懒懒地说，像是从鼻子里发出声音。
靖瑶翻下床去，从自己一堆CD里找出一张，插在播放机里。“其实音乐有的时候也是可以帮你做出一些决定的。就比如我被薛明远折磨得痛苦不堪时，好几次只能听着音乐才能解脱。每天工作时开心地过去，可是早晨醒来就如被洗脑一般又得重新经历一遍痛苦。每到这时我就只能听歌，仔细听里面的歌词可以帮我解决很多问题——呵呵，梁静茹的《分手快乐》我听过好几十遍。”靖瑶拿了个南瓜坐垫，坐在音响前面看着倒在床上的多兰，继续说：“你也应该试试啊，我看你平时总像和音乐绝缘似的。”
音箱里浮动出的是大提琴的声音，《往事》的旋律慢慢浸染了整个屋子。多兰听了两句，说：“这曲子听得我想哭……关了吧。”
靖瑶没有理会她，只是坐在地上陶醉。可能是受了音乐的感染，多兰竟真哭了，两行眼泪从两边眼角默默流出，再随着“吧嗒吧嗒”两声掉在了床单上。
在“法兰西风情”餐厅里，罗经理正在仔细教琪娜怎样用餐具，他的动作很慢，讲解也很细心。可琪娜看着对面的罗经理，不由得想起了当时同样坐在她对面的申。没有讲解，也没有教导的语气，申用心地把一块一块食物都处理好，放进她的盘子。
“就这样用……知道了吗？”罗经理问。琪娜陷在沉思中没有反应。“琪娜？”罗经理又叫了一声。琪娜猛地醒过来，说：“……噢，好，知道了。”说完还不忘抱歉地笑笑。
正在这时，申具啸同他的两个朋友一起也到了这家餐厅——申说请他们在这里吃饭，他们才肯陪他来的。
“呵呵，申具啸大财主，这次又让你破费了。”一个朋友搭着他的肩膀说。
“什么啊，他应该的，”另一个人说，“大学时候每天以自己女朋友为中心，很少搭理我们呢。说起来还是大学在一个宿舍住了四年，真是……我们还得感谢你女朋友的上司让她加班，我们才能有增进友谊的机会……”
忽然第一个说话的那个朋友拍了申一下，说：“嘿，那个不是……是琪娜吗？”
听到他这么说，还在笑的申脸上的笑容马上收住了，心里猛然一颤，不安起来。他朝着朋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是琪娜，正在和罗经理有说有笑地喝着红酒。正如所有被背叛了的男人一样，申完全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在他眼皮底下发生，他快步走上前去，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琪娜被这突然出现的人和突然出现的一巴掌吓愣了，罗经理也惊了一下，接着问：“你是谁……”
申没有管罗经理说什么，他指着罗经理激动地对琪娜说：“他是谁？这就是你每天所谓的加班？你就加这样的班？每天给我打个电话说加班就和他出来吃饭？你一直在骗我！”
琪娜猛然被申具啸这么一吼，眼里顿时充满了泪珠。她镇定了一下，说：“对，我一直在骗你，我骗你很长时间了，我所谓的加班就是和他吃饭看电影约会。我很抱歉这么晚才让你知道，我们分手吧。”
申以为琪娜会做些解释，最起码会说“对不起”之类的话，然后再说和对面的人只是普通朋友关系，是偶然才出来吃饭的。但是琪娜的话让他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只觉得霎那间有无数小虫在啃食他的脑袋，他想找个洞隐身起来，不要看到周围的人——任何认识或不认识的人都足以让他心烦意乱。他皱了一下眉，拳头狠狠砸在面前的桌子上。“我们走吧……”申的朋友说着，想把他往外拉。
申突然很顺从地跟着他们走出餐厅，留下两个小服务员窃窃私语。
“我们走吧，别吃了。”罗经理看出了大概，对琪娜说。
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