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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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无双- 第4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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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主如此镇定,大家也都放松下来,秀儿眨眨眼睛:“娘,大叔干哪一行的?不会是……”

    秀儿终于没把土匪两个字说出来,她觉得大叔的气质挺好,不像杀人越货的土匪,倒像个读书人。

    见杨汉信还没有放船的意思,陈子锟一扬手,一枚烟花升上天空,啪的炸开,五颜六色,流光溢彩。

    “杨师长,别以为唱戏的好欺负!有种你就下令开枪,大家一起完蛋,你后半辈子也别想太平,你转头看看!”

    杨汉信回头一看,自己方向火光冲天,走水了!看来戏班子还留有后手,见自己迟疑不决,居然烧了杨府来向自己示威。

    “现在回去救火还来得及,别赔了老太君,把好端端一个宅子也烧了。”陈子锟道。

    杨汉信强压怒火:“行,你等着,老太君有个三长两短,就是追到天涯海角,老子也要把你们戚家班所有人碎尸万段!”

    陈子锟一拱手:“三日后,我在重庆朝天门码头恭候大驾。”

    杨汉信一摆手:“撤!”

    军队呼啦全撤了回去,跑步回府救火去了。

    陈子锟跳上船,沉声下令:“开船!”

    戏班子乘的是一条帆船,黑夜中逆流而上,难度可想而知,好在陈子锟偷了一条机器船,拖着帆船突突轰鸣着向西而去。

    终于安全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戚秀在人群中寻找着罗小楼的身影,却一无所获。

    “小楼去杨府放火了,一地窖的好酒可惜了。”陈子锟笑道。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忽然陈子锟想到了什么,疾步来到杨老太太面前,深深一躬:“老太君,万般无奈,出此下策,对不住您老人家了,你想看什么戏码,尽管点。”

    杨老太太倒比她儿子大气多了,一摆手:“没事,不孝子也该教训教训了,居然干起伤天害理的事情,要搁戏文里,这样的狗官都该让包龙图拿狗头铡咔嚓了的。”

    陈子锟道:“那谁,给老太君上一出铡美案先看着。”

    老太太是戏迷,尤其比较喜欢看剧情比较激烈的戏码,这回被当成肉票绑上戚家班的船,可是因祸得福,过足了戏瘾,不但可以整夜看戏,还能亲自排戏,想让人怎么演就怎么演,老太太精神头那个足,把全戏班子的人都折腾的叫苦不迭。

    夜航船上,昔日戚家班伙夫成了戏班的英雄,戚秀换了衣服,蹦蹦跳跳来到跟前,脆生生喊了一声“爹。”

    陈子锟吓一跳:“秀儿,别乱喊。”

    “想赖账啊,那可不成,对吧,娘。”戚秀挽着白玉舫的胳膊,亲热无比的说道。

    白玉舫含笑看着陈子锟,虽是三十几岁的人了,依然风韵犹存,英姿飒爽,举手投足之间让他想到夏小青。

    “是啊,秀儿都喊你爹了,你就认了这个干女儿吧。”

    “认了吧,认了吧。”大家都跟着起哄。

    “好吧,我就认了这个干女儿。”陈子锟也是爽快人,当即答应下来。

    “到了重庆怎么办?不怕姓杨的追来么。”白玉舫问道。

    “杨汉信虽然势力大,但重庆是陪都,容不得他撒野,你放心吧,我自有主张。”陈子锟自信满满道。

    “嗯”白玉舫点点头,眼中充满了信任,甚至有些含情脉脉了。

    紧张的情绪松弛下来,人就特别累,除了陪杨老太君唱戏的几个人外,大家都沉沉睡去,陈子锟辗转反侧睡不着,就要来到重庆了,不知道家人怎么样了,许久没见,嫣儿和小南长高没有,实在睡不着,就爬起来走到甲板上,外面纷纷扬扬飘起了雪花,寒冷彻骨。

    陈子锟走到船头,点上烟袋,吧嗒吧嗒抽起来。

    后面脚步轻响,不用问就知道是白玉舫来了。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白玉舫倚在栏杆上,幽幽的吟出这首夜雨寄北来。

    “班主想起故人来了。”陈子锟道。

    “是啊,想起秀儿她爹了,如果他还在,戚家班也不至于这么惨。”

    白玉舫深深叹口气,从衣服里拿出一个锡制的酒壶来,抿了一口,开始诉说往事,从青梅竹马的年代说起,如何在江湖飘荡,种种不在外人面前吐露的辛酸苦楚,借着酒劲全都一吐为快。

    “我终究是个妇道人家,维持这么大一个班子,早已心力交瘁,兵荒马乱的年月,稍有不甚,戏班子就万劫不复,难啊。”白玉舫说着说着就掉了泪,喝了点酒,更感寒冷,抱起双臂打着寒颤。

    陈子锟将虎皮大衣脱下,披在白玉舫身上,不想她竟主动凑过来,“冷,抱着我。”

    陈子锟迟疑了一下,还是将女班主紧紧抱在怀里,两人在雪夜船头紧紧依偎。

    白玉舫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十年了,多想有个肩膀能替我抗起这一切。”忽然低声道:“进舱吧,我舱里没人。”

    陈子锟没动。

    “你放心,我白玉舫不是那种随便的人,秀儿她爹死后,十年来没让人碰过。”

    话都说到这份上,如果推拒绝的话,会给对方带来巨大的伤害,何况陈子锟本来就不是那种矫情之人。

    久旱逢甘雨,动静可想而知,好在大家疲惫至极,睡的跟死猪一样,船也颠簸不已,谁也没发现班主舱里的事情。

    次日清晨,雪早就停了,白玉舫从舱里出来,迎面遇到拉弦子的老王。

    “班主,今天气色不错啊,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不成?”老王嬉皮笑脸的问道。

    “干活去!”白玉舫啐了一口,俯身看水面上自己的倒影,果然是容光焕发,年轻了许多。

    忽然旁边多了一张红扑扑的面孔,是秀儿,女儿笑嘻嘻道:“哟,看起来咱跟姐妹俩似得。”

    “娘有这么年轻么?”想到昨夜的疯狂,白玉舫脸红了,这女人啊,还真离不开男人的滋润。

    “有啊,就您这摸样,照多了说,撑天二十五岁,嘻嘻。”秀儿继续吹捧老娘。

    “咦,你眼睛怎么红了?”白玉舫问道。

    “哦,昨一晚上没睡好。”秀儿道,赶紧又补充一句“船上老鼠太多了。”

    白玉舫抬手就要打女儿,忽然陈子锟从舱里出来,脸色有些晦暗,一手还扶着腰,她赶紧放下手迎过去:“当家的,起这么早。”

    众人都支着耳朵呢,听到白玉舫称呼陈子锟为当家的,顿时欢呼起来。

    这个称呼意味着戚家班有了一个新的班主。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团聚

    薄雾中的重庆似幻似真,戚家班的戏子们全都涌到船头,看西洋景一样打量着这座西南最大的城市,中国的陪都。

    船到朝天门码头,下锚停船,重庆不比万县,旅馆费用昂贵,戏班子根本住不起,只能暂时住在船上,只给杨老太君开了个房间歇脚,好吃好喝伺候着,真当亲奶奶一般供着。

    陈子锟换上旧军装,对白玉舫说:“我去找几个老朋友,他们说话有分量,杨汉信不敢不买账。”

    白玉舫帮他整理着衣服,道:“你现在落魄成这样,人家未必搭理你,算了,有枣没枣打一杆,要不要秀儿陪你去。”

    陈子锟道:“不用了,班子里事多,你们先忙着,过两天联系好戏台,有你们忙的。”

    “你慢点,路上小心。”白玉舫塞了几张法币给他,依依不舍的目送戚家班的班主远去。

    陈子锟初到重庆,根本不晓得家人住在何处,不过他有办法,只要找到军事委员会,什么就都有了,到处打听问路,几经周折,终于找到地址。

    国府军事委员会驻地,警卫森严,门口堆着沙包架着机枪,陈子锟整整衣服就要往里走,忽然后面过来一人,一个虎扑将他按倒在地。

    陈子锟何等身手,一个懒驴打滚就出去了,正待反击,三把****顶住了他的脑袋。

    一群穿黑色中山装的家伙恶狠狠盯着陈子锟,领头一人道:“早就盯上你了,打听军委会想干什么!“

    陈子锟苦笑:“我来述职不行啊,你们是侍从室还是特工总部的?”

    “***知道的还挺多,肯定是日本人的特务,带走!”

    特务们不由分说将陈子锟上了铐子戴上头套押上了一辆卡车,呼啸而去。

    不远处巷子里探出一颗脑袋来,是戚秀,她一路尾随陈子锟而来,竟然看到这样匪夷所思的一幕,顿时心惊肉跳,慌忙回去报告母亲。

    “什么,被人抓了,这可如何是好,你看清楚了?不是杨师长的手下?”白玉舫忧心忡忡问道。

    “不是,那些人说的不是四川话,好像是南京一带口音。”戚秀自幼跟着戏班子走南闯北,口音还是辨的出的。

    白玉舫愁眉紧锁,来回踱了几步,忽然斩钉截铁道:“想办法救人!”

    戏班子的钱粮都掌握在白玉舫手里,满打满算只有五百块钱,其中一大半还是万县拿的赏赐,至于杨师长给的一万块彩礼,当时就没收。

    戏班子几十号人还得开饭,五百块钱不能全拿去,白玉舫斟酌一番,拿了四百块在身上,带着女儿和两个年轻力壮的武生,前去警察局赎人。

    ……

    陈子锟被套上黑色的头套,押到一间暗室,贼亮的大台灯照的他睁不开眼睛,一个阴森森的声音问道:“我现在问你几个问题,你可以不说,但我们总会有办法让你开口,明白么?”

    陈子锟眯着眼点点头。

    “你的姓名,年龄,籍贯,军衔,部别。”

    “陈子锟,四十岁,湖南人,陆军上将,军事委员会航空委主任委员,淮江中下游防御总司令。”

    上面忽然哑巴了,然后是一阵嘀咕声。

    隔了一会,有人清清嗓子问道:“你说你是陈子锟将军,有何证据?”语气明显柔和了许多。

    陈子锟破口大骂:“老子就是陈子锟,要什么证据!你把戴笠找来,我问问他,哪儿弄的一帮半瓶子醋,简直***蠢货!”

    特务们不敢回嘴,先把照着陈子锟的台灯撤了,然后出门商量,这人胡子拉碴,头发老长,穿一身破军装,看起来就像个退伍的老兵,看那股睥睨天下的将军气势是装不出来的,身为特工人员,察言观色的本领少不了,这点看不出来就真是蠢货了。

    这样的小案子可不敢惊动戴老板,有了,军统内部也有人认识陈子锟,新来的中尉沈开就是陈子锟介绍来的。

    五分钟后,沈开急匆匆而来,推开审讯室的门,看见陈子锟,顿时呆了一下,迅即立正敬礼:“陈将军好!”

    特务们屁滚尿流,忙不迭的跑过来解开手铐,端茶递水,赔礼道歉,不到三分钟,戴笠也闻讯赶到,亲自向陈子锟赔罪。

    陈子锟倒也不是不讲道理,宽宏大量道:“算了,你们也是为了保卫领袖安全嘛。”

    特务们如释重负,戴笠笑呵呵道:“陈将军归来,国府幸甚,人民幸甚,抗日大业又有了希望,我这就安排,送您去见委座。”

    陈子锟道:“今天就算了,委座日理万机,就别打扰他了,再说我这副样子,有碍观瞻,还是先回家,对了雨农,我家人在重庆么?”

    “在,在,我亲自送您过去,小沈,备车。”

    “是!”

    ……

    重庆陈公馆,姚依蕾正坐在沙发上织毛衣,嫣儿去美国了,鉴冰去香港扫货,刘婷带着小南出去了,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重庆的冬季阴冷潮湿,如同她的心一样。

    毛衣是给丈夫织的,虽然理智上已经知晓陈子锟不在人世,但感情上却依然不能接受,或许织毛衣能够缓解思念之苦,她竟乐此不疲。

    忽然门铃响了,姚依蕾放下毛衣,起身道:“来了,这个刘婷也真是,每次都忘带钥匙。”

    来到门口,打开门转身往回走,嘴里嘀咕着:“今天回来的挺早啊。”

    身后没动静,晨雾早已散尽,一缕阳光将来访者的身影照在客厅的地上,如此高大,如此挺拔,如此熟稔。

    姚依蕾猛回头,眼前站着的正是朝思暮想的亲人。

    陈子锟回来了。

    一瞬间,泪落滂沱,姚依蕾冲上去紧紧抱住丈夫,再也不敢撒手。

    戴笠拿出手帕擦拭一下眼角,悄悄招呼沈开:“回去,别打扰陈将军一家团圆。”

    陈子锟没察觉戴笠的离开,姚依蕾的痛哭让他明白,自己失踪这几个月给家里人带来多大痛苦,衣服被泪水打湿,姚依蕾依然不肯撒手,陈子锟只好拦腰将她抱起进了屋。

    左顾右盼,家里静悄悄的,居然没人。

    “嫣儿呢,小南呢,鉴冰他们呢?”陈子锟问道。

    “嫣儿去美国了,鉴冰这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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