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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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倾城-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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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六章 秋伤(4)

第五十六章 秋伤(4)

凌风低头,看到了拂晓诧异的目光,看着这张一年以来一直魂牵梦索的脸,他回以她一个安心的笑。

痴心妄想也好,不自量力也好,愚不可及也好,他……都想保护这个人呢,哪怕拼了自己的性命也想保护。

拂晓微微一怔,很快低下头,鸦青色睫毛很好地掩饰住眼中的惊愕与复杂,她从来不曾相信过凌风,哪怕曾蓄意拉拢也不是真正相信,始终记得凌风是父皇放在身边的棋子,可是现在,他却在保护她?

赵贵妃笑一笑,温言道:“皇上,万事皆有起因,若要知道当初武定候有没有去伏击拂晓,只要看看他有没有动机就是了。”

朱元璋沉吟片刻,目光在几人脸上分别掠过,“拂晓自小在宫中长大,去北平是她第一趟出宫,除了一年一次的群宴,她根本没机会接触到外面,怎么可能与郭英结怨,这说不通。”

赵贵妃朝宁妃努了努嘴,发髻上赤金打造的蜻蜓须触皆全,因她动作微微晃动,如欲振翅飞去一般。

朱元璋微微点头,也不说话只一昧望着宁妃,把宁妃看得心头骤跳,不自在地笑道:“皇上这么看臣妾做什么,难道是疑心臣妾不成?这可真冤枉死臣妾了。”

朱元璋缓缓抚着指间镶在银戒上的碧玉戒面,“朕记得,拂晓在去北平之前曾问你要过一串珍珠项链是吗?而那串项链朕当时就看着眼熟,只是一时没想起来,现在细细想来,仿佛是朕当初赐给碽妃的那串?”

宁妃脸色煞白,僵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万没料到这么久远的事居然会被翻出来,而且来势汹汹。

“这么说来,果然是你指使郭英让他中途伏击拂晓?”朱元璋的声音出奇平静,仿佛并不在意这件事,但真正懂得他心意的人均知道,这是发怒的前兆,在这一点上,拂晓和朱元璋很像,只是……拂晓稍嫌年轻,还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情绪。

宁妃听出了平静背后的怒气,慌得不知如何是好,赶紧从椅中起身跪在朱元璋面前,“臣妾……臣妾没有,臣妾就算真与十公主有什么过节,也总记得她是皇上的女儿,是臣妾庶女,如何会存心加害,望皇上明鉴。”

赵贵妃淡淡地睨了她一眼,扯过供在小几上双耳花瓶中的柳叶蜡梅放在鼻下轻嗅:“宁妃若真能这样想就好了,只怕……”话说一半方能引人深思,要是太明白反而没了那层意思。

“皇上……”宁妃怨恨地扫了赵贵妃一眼,仰起泪意盈盈地双眸望向朱元璋,神色不胜凄楚。

“你先起来。”随后又朝拂晓摆摆手,“你也起来。”

“是。”拂晓艰难起身,还没来得及站直便觉双腿一软险些摔倒,幸得凌风扶了一下方站稳。

朱元璋瞥过坐立不安的宁妃,目光再次落在拂晓身上,“凌风说的固然是实情,但似乎并不完整,朕还听说了一些事,这个叶子仿佛并不普通,朕还知道那个收养他的人是十七年前失踪的御厨田敬。”

听到这话最吃惊的不是拂晓,而是凌风,诧异之余忘了应有的尊敬,竟然抬头直视朱元璋。

原来盯着公主的并不只是他,还有别人,皇上好重的疑心。

“来人,将叶子和田敬带上来。”话落不久,叶子和叶老爹被带进了勤政殿,站在光可鉴人的金砖上,他们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他们就是康海说的平民吗?唉,早已想到了,凌风的一番苦心终是白费。

叶老汉从未想过,自己会有朝一日再踏进皇宫,而叶子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天还没亮一伙人就冲进驿站把自己和老爹从床上攥了下来,一句话也没有,直接带进了这个金壁辉煌的地方,他们管这里叫皇宫,那么坐在上面的那个岂不是皇帝?

他小心地抬起头想看看皇帝长什么样,发现皇帝正盯着自己又赶紧低下头,这一会儿功夫已是弄得心如鼓捶,这还没完,头上有声音说道:“把头抬来让朕看看。”

叶子平素最是随便,可不知怎的一站到这里,就感觉很浑身不自在,手脚好像都缚在了一起,连呼吸都沉重。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到了那位据说是自己父亲的人,很严肃,绷着一张脸,所有人好像都很怕他。虽然是头一回头,眼眶依然忍不住微微一热,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呢,不知母亲又长的什么样。

“老奴……参见皇上,参见赵妃娘娘,宁贵嫔娘娘!”叶老爹哆哆嗦嗦地伏下身去,十几年了,总以为从前的一切都如梦幻泡影一去不回,没想到终还是摆不脱,叶子……他是皇子啊。

十七年前的赵妃、宁贵嫔就是今日的赵贵妃、宁妃,叶老汉离宫多年,不知今昔如何,只以旧时称呼相向。

宁妃面色苍白地别过脸,不敢看殿下站的两人一眼,赵贵妃倒是神色如常,唇角抿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在瞥过叶子时讶然道:“咦,这少年怎么长得跟皇上有几分相似?”

“天底下相似的人又不是没有,贵妃用的着这么大惊小怪吗?”宁妃小声嘟囔了一句,赵贵妃不以为忤,抚着裙上以金线绣成的鸾凤曼然道:“像别人本宫当然不奇怪,但是像皇上……”

朱元璋抬手示意她们不要再说,目不转晴地盯着跪在地上直打哆嗦的叶老爹道:“田敬,朕问你十七年前你因何事私逃出宫?”

奴才是为保皇上血脉才不得已逃离宫禁。只要说出真相,他不止能无罪开释还能得到奖赏,而叶子也能恢复皇子身份,享受他应得的一切。

但事到临头,叶老汉却犹豫了,人总是有私心的,又当爹又当娘把叶子拉扯长大,在他心里叶子早与亲生骨肉无异。若叶子回归皇家,他必然不能再与他父子相称相待。

正在犹豫之际,宁妃忽地开口了,怯怯道:“皇上,田御厨是因为怕臣妾降罪于他所以才逃跑的。”

“此话怎讲?”朱元璋略有讶色,眼眸微眯叫人看不清他心底真实的想法。

宁妃当然知道田敬为什么要逃,但这事是绝不能让朱元璋知道的,否则自己怕连走出这里的命都没有了,当下硬着头皮胡扯道:“当初臣妾怀着檀儿嘴里没味道,就让田敬做点开胃的点心来,没曾想吃过后竟腹痛不止,虽很快就好了,但臣妾担心会伤到腹中胎儿,所以厉责田敬,并告诉他若皇嗣生下后有什么差池就诛他九族!”她停一停又道:“臣妾当时是吓坏了才会这样说,并非真要诛田敬九族。”

这样的谎言只要田敬否认就会被拆穿,但宁妃已无法可想,拖得一刻是一刻,没想到正好合了叶老汉的心意,竟含糊其词地答应了。

正文 第五十六章 秋伤(5)

第五十六章 秋伤(5)

赵贵妃抚一抚冰凉坚硬的护甲。微露惑色,“这么说来,叶子是你出宫后所生喽?怎么和你长的一些也不像,反倒是……”目光扫过沉吟不语的朱元璋,意思甚是明显。

“不,不是,叶子是……是老汉捡来的。”他僵硬地回答,不敢抬起头来。

宁妃眼珠子转一转扬脸说道:“皇上,事过境迁再说现在檀儿也没事,臣妾不想再追究了,不若就让他们走吧。”

话音刚落就听得旁边有嗤笑声,“宁妃妹妹好大的肚量,我这做姐姐的真是自愧不如啊。”

宁妃恨恨地扫了一眼若无其事的赵贵妃,到底敢怒不敢言,只依依望着朱元璋,盼他能听着自己的话,赶紧了结此事,把田敬和叶子送出宫去。如此她才能想办法除去叶子永绝后患,这一回她绝不再让兄长自作主张,坏了好事。

“不急,朕还有些事要问。”在与宁妃说话时。朱元璋眼睛一直盯着偷偷打量自己的叶子,他……真的与自己几分相象,那个传言难道是真……

“叶子,你告诉朕,他说的是真吗?”他问,声音一缓再缓颇为温和。

“我……”事到临头,眼见着就能认祖归宗,恢复自己真正的身份,叶子却犹豫了起来,皇子……他其实并不羡慕,只是希望能够认回父母罢了,原先质问拂晓的话,倒有一大半是气话。

见他犹豫不决,赵贵妃只道是害怕,逐宽慰道:“你不必害怕,只管说出真相就是了,自有皇上为你做主。”

目光在朱元璋与叶老汉身上徘徊,不知该如何决断是好,在这样的沉寂中,阴沉沉的天空终于降下了第一滴雨,很快便连成一片,打在地上劈啪作响,干燥的地面转眼已是一片湿漉。

拂晓静静地注视着叶子,明明他的回答将会决定自己生死,她却一些也不在乎了,心中想的念的全是母妃,若母妃知道自己的亲儿已经长这么大了必然很高兴。若能和亲儿团聚,那就更是喜不自胜了。

寂寂的,不知过了多久,叶子终是下定了决心,抬头静静道:“草民父亲说的都是真的,草民是在街上被捡来。”

宁妃听得这话,终于是放下了一直悬在半空的心,一口气长长吁出,瞬间的放松令她整个人几乎瘫在椅中。

诧异已不足以形容拂晓此刻的心情,叶子不是想要认亲生父母吗,不是想要回皇子身份吗?为何要白白放弃这大好机会?

赵贵妃细眉轻挑,颇有几分疑色,轻喃道:“难道真只是长的像而已?”

她的自言自语被朱元璋听在耳中,身子轻动,本已消下的疑心又浮了上来,“你可曾找到过自己的亲生父母?”

叶子怔一怔低声道:“草民父母既是遗弃了草民,就是割舍了与草民的缘份,现在草民有老爹在很满足,并不想再寻找什么。”

“也许,他们是不得已呢?又或者他们现在后悔了呢?”赵贵妃插言道。

叶子垂头不语,双手绞动。显然其内心并不平静,宁妃在一旁冷笑道:“贵妃姐姐平常最不爱管闲事了,这次怎得对一个平民如此关心?”

赵贵妃淡淡一笑,轻抚妃红描金长衣道:“本宫只是随便问问罢了。”

朱元璋疑惑的目光在几人脸上分别扫过,虽不全信,但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漏洞来,正要命他们都退下,忽而一个清冽的声音穿过滂沱大雨而来,“他不是平民,而是大明朝的皇子。”

所有人目光一下子集中在声音出现的地方,雨倾盆而下,铺天盖地,只消在外面站上一会儿便会全身淋湿,然就在这样的大雨中,一个人影由小变大,由蒙胧变得清楚。

陈相允!那个穿过茫茫雨幕一身湿漉走到殿中的人竟然是他?!

纵使拂晓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依然大吃一惊,如果是凌风、如果是叶老汉甚至叶子,她都不会吃惊,因为他们有一千一万个理由说出事实真像,而陈相允……唯独他没有!

“你说什么?”朱元璋猛然抬眼,几乎以为听错了,但很快便镇定下来,冷冷盯着浑身滴水的陈相允。

每一个人对从身边走过的陈相允都感到一阵深深寒意,不是雨水的凉,而是打从心底散发出来的寒意,阴阴似从地府而来。

“小臣说叶子是皇上的亲生骨肉,是如假包换的皇子,而朱拂晓则混淆皇室血脉的罪人!”一字一字依序从他嘴里吐出。再清楚不过。

一步步走来,在经过朱拂晓身侧时,他脚步一顿转头冲她露出一丝阴冷笑意,“我找到青青了。”

“那很好。”她抬眼,不解其眸光中的锋寒杀机从何而来。

“可是她的清白却被毁了。”咬牙切齿的恨令笑意愈加森冷如阿修罗,“青青告诉我她之所以会被掳走是因为你不曾救她。”

她迎向他,不曾有一丝闪躲,良久,在不知自己带上的是哭还是笑的表情时,她说,“你相信她?”

“朱拂晓,是你不仁在先怪不得我不义。”扔下这句话,他大步越过她走到朱元璋面前,开始一一陈述。

朱元璋静静听来,阴晴不定,坐在旁边的宁妃越来越不安,陈相允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好似在耳旁炸开的惊雷,令她心神俱裂。原以为事情到此为止,没想到半路跳出个程咬金,她连生吃了陈相允的心都有了。

赵贵妃则镇静了许多,皱眉之余目光频频望向宁妃,待陈相允说完后,她不敢置信地道:“妹妹。他说的可是实话?十七年前,你……你竟然做出这等耸人听闻的事?”

宁妃脸色极是难堪,一时噎在那里竟说不出话来,直至连朱元璋也望过来,连忙喊起冤来,“臣妾冤枉,皇上,臣妾敢对天起誓绝无此事。”

赵贵妃掩唇轻笑,“妹妹怎么也和平民百姓一般,动不动就起誓,若誓言真可信的话。天下就不会有这么多背信弃义之徒了。”

朱元璋目光一闪,沉沉道:“不错,世间最不可信的就是誓言二字,宁妃,你老实告诉朕,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宁妃知自己唯一的活路就是打死都不要承认,当即离席跪地泣然道:“臣妾真的冤枉,皇上,臣妾与碽妃是同一年进的宫,向来要好,怎么可能做出这等胆大妄为的事,何况……”眼角余光在瞥到朱拂晓时,像一个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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