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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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倾城- 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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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大臣都是先王指定的顾命大臣,无一不是历经两朝以上的元老,想来对先王的笔迹都很熟悉了,那么就请几位大臣替本宫看看,这道圣旨是不是先王亲手所写,还有上面盖的玺印是否属真。”

先王旨意?三位大臣将信将疑地双手接过圣旨一起研究起来,这一研究足足就是半个时辰,神色几番变化。

“父王什么时候给过你旨意,孤怎么不知道?”陈相允侧身低声问拂晓,拂晓淡淡一笑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上面写的是什么。”

是啊,上面究竟写了什么?除了几位大臣,所有人都是好奇不已,伸长了脖颈想要从中看到一二。柳青青心中更是浮起不祥之感,这道旨意一定与废后一事有关,否则朱拂晓不会独独挑这个时候拿出来,莫不是……莫不是……

三位大臣看了许久方由一致说道,虽然圣旨上面的字下笔无力,但确是先王笔迹无疑,相信是因病中所写的缘故,玺印也是真的。

“上面写了些什么?”陈相允问,神色有几分急切。

何大人肃然起身道:“启禀王上,先王在遗旨上说王上登基后不得废后,不得改立新后,否则……”

“否则什么?”陈相允厉声追问,何大人无奈地道:“否则王上便要退位!”

“荒谬!”陈相允重重一拍椅手愤然起身道:“孤废后就要引咎退位?真是荒谬到家了!”

见其发怒,几位大臣连忙跪地请罪,诸位妃子亦坐不住跟着跪了下来,转眼间整个昭阳正殿只有拂晓还好整以瑕地坐在椅中。

陈相允一把夺过何大人手中的圣旨,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果然是这样,父王竟然会下这样的旨,父王竟然在死后依然牢牢地护着朱拂晓。真是可恶,怪不得她有恃无恐,怪不得她那么从容,原来还有这样一道免死金牌在手。

在听到圣旨内容的一瞬间柳青青面色由白转青,极为难看,跪在地上紧紧咬着唇畔。朱拂晓,你早早就料到会有今日,所以未雨绸缪,早早便在先王处求下这么一道护身符。有这道遗旨在,陈相允想要废后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只要她一日不死。安南王后的位置就一天是她朱拂晓的,而自己,只能永远屈居在她下面!

这样深切的恨意令柳青青忽略了旁边朱如水对自己的打量,以及她眼中那一缕极淡但确实存在的笑意。

三位大人一致承认圣旨是真,且又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念出,陈相允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否认的,无奈之下只得收回废后旨意,憋着一肚子气怒冲冲的踏出了昭阳殿。

在三位大人走后,柳青青捺下心中熊熊燃烧的妒火,上前几步笑容和悦地道:“幸好王后平安无事,臣妾总算可以安心了。只是王后既有这么一道遗旨在,怎的不早不拿出来,倒白叫臣妾们担心了这么久。”

拂晓瞥了笑得不胜亲切的柳青青一眼道:“若非别无他法,本宫真不想拿先王遗旨出来压人,毕竟有伤夫妻感情。”

“夫妻之间岂有隔夜仇,王后不要担心,王上只是一时生气罢了,过阵子就没事了,其实王上心中还是舍不得王后的。”她柔声安慰了几句后,与一直在旁边冷笑的朱如水起身告辞。

在冷眼看她们出去后,拂晓方淡淡一笑,自随月手中接过正在打哈欠的孩子,半岁多的他已经长出了乳牙,一点点大嵌在粉红色的牙肉上,嘴一张便看到了。

虽然保住了王后的位置,但想到陈相允含怒而去的背影,心中就泛起微微的苦意,为什么?她不懂,也不想去懂。

之后,陈相允再没有提起过废后一事,但也再没有来过昭阳殿,即使有时候想天意了,也只是叫奶娘抱到乾明殿相见,他似乎已打定主意与朱拂晓老死不相往来。

正文 第八十五章 父与子

第八十五章 父与子

时光在这样的僵持中缓缓流逝。在永恒不变的日升月落中,拂晓迎来了她在安南的第五个春秋。

这一年是永德三年,陈天意五岁,也是建文元年;就在前一年七十一岁的朱元璋驾崩,皇太孙朱允炆继位定年号为建文,大乱就此揭开……

“殿下不要跑那么快,快回来,小心摔了。”岚风一边叫一边追着跑在前面的陈天意,莫看陈天意人小,跑起来却极快,东窜西跑,在一堆廊环与柱子间与岚风捉迷藏,时不时停下来朝岚风嘻嘻一笑,但在岚风追到前又一溜烟的跑了,每回都让岚风抓个空,气得她直翻白眼。

三年间,昭阳殿的人换了不少,年长一些的随月和晚蝶在去年被放出宫嫁人,杨全去了内务府当副总管,眼下留在公主身边的亲信就只有她和若雪还有宁福了。随月与晚蝶起先是不肯走的,唯恐公主和小殿下身边缺了人侍候。但公主不愿让她们终老在这寂寂深宫中,执意如此,只能含泪拜别。

一大一小你追我逃,不知不觉便出了昭阳殿范围,陈天意在前面撒着欢的跑,不时回头朝后面追得气喘吁吁的岚风扮个鬼脸,对她的呼喊充耳不闻,反而跑得更快。此时正是春暖花开,草长莺飞的时节,汉水池边垂柳依依,风过处拂起无数柔软的柳枝在空中飞扬,与绵绵水波相映成趣,化做这春日里独有的风景。

“前面是汉水池了,殿下快别跑了,不然要掉水里去了,快停下,停下。”岚风急切地叫喊,偏那小腿跟装了轮子一样怎么也不肯停下来,直跑到垂柳边,一把攥了那垂到脸上的柳条淘气地荡起了秋千,晃晃悠悠笑得可叫一个开心,压根不在乎柳条会不会吃不住他的重量断掉,这摔在地上还是轻的,万一一个不小心,正好在晃到池面上的时候断了那可就出大事了。

岚风被他吓得心惊肉跑,两步并做一步冲上去一把抱住他小小的身子,悬了半天的心总算是安下来了。长出一口气好言劝道:“玩了这么久殿下也累了吧,咱们回去好不好,说不定娘娘已经醒了正在找殿下呢。”

“不要,我还要玩。”他奶声奶气地说着,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身子扭啊扭像条小鱼般使劲想从岚风怀中挣脱。岚风费了那么大力才抓住他哪肯放,抱得死紧,口中不住抚慰,希望他能够安静下来。

陈天意毕竟是小孩,论力气怎么也斗不过身为大人的岚风,不过没关系,被昭阳殿宫人暗地里称混世小魔王的他有的是办法。当下小脸一皱,把秀气可爱的五官全挤在一起嚷嚷道:“岚风姑姑,你抱得好紧,好难受,我都不能喘气了。”

“那你保证不跑?”岚风是吃过他苦头的,晓得他虽然年纪小,心眼可是一等一的多,不肯轻易松手。

“我保证。”他立马回答,眼都不眨一下,临了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望着岚风。望得她那叫一个不忍心啊,不知不觉就把手给松开了,待看到陈天意眼中狡猾的笑意时已经来不及了,他嗞溜一声滑下岚风的怀抱,撒腿跑到一棵比较粗壮的柳树前,手脚并用地往上爬,在岚风赶到前居然还真让他爬上了树丫,就着树梢坐下,两只小脚在空中晃啊晃,对下面急得团团转的岚风乐得直拍手,“岚风姑姑,这下子你抓不到我了吧,嘻嘻。”

岚风快疯了,跑就算了,居然还爬上树了,这位小殿下精力未免太过旺盛了吧,一点也不像公主,仰头哀求道:“奴婢的小祖宗矣,你下来好不好,爬这么好很危险的,万一摔下来可怎么办。”

“不要!”陈天意仰起圆圆的小下巴得意地道:“上面这么好玩我才不要下来呢,岚风姑姑你也上来啊,上来和我一起坐。”

上树?岚风下意识地摇头,长这么大她还从来没爬过树,何况这就一身长裙宫装也不方便,见好言相劝和哀求都没用,她只得用上了吓唬这最后一招,“殿下要是再不下来的话,奴婢可就要去告诉娘娘了哦。”整个王宫中。能治得了这位小爷的就只有两人,其中之一正是朱拂晓也即是他亲娘。

刚刚还得意洋洋的陈天意听到这话,笑容顿时僵住了,粉扑扑的小脸也一下子由红转白,正当岚风窃喜威胁奏效时,他漆黑的眼珠儿一转露出坏坏的笑容,身子往外又坐出了几分,那枝丫受不得重颤了几下,颤得岚风心都快跳出来了。那位正主则一脸无辜地道:“岚风姑姑,要是你在去告诉母后的时候,我一个……”全是肉的小屁股故意顿了顿已经不堪重负的树枝,“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可怎么办?意儿会害怕的呐。”

他会害怕?那可真是活见鬼了。岚风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这位小爷在宫中上窜下跳,除了主子和王上外,天底下就没有他怕的人或事,现在这么说分明是想拖住自己。自从这位小爷学会走路后,自己就再没有过过太平日子,担心的连皱纹都出来了。

想归想,但经他这么一说,岚风还真不敢走了,不怕一万就万一,万一真的掉汉水池里,那可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岚风越想越害怕。说什么也不敢离开,只得左张右望,盼着有宫人过来,报信也好拿梯子也好,怎么着也好过在这里干着急。

树上那个鬼灵精儿见岚风上了自己的当,不知有多高兴,笑得嘴都歪了,坐在树梢上扭来扭去一刻不停。乐过头的他全然没发现伴着细细的声响底下树干的裂缝正在不断扩大。

“小心!”待得岚风发现不对时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得“咔嚓!”一声,树干从中断裂,坐在上面的陈天意顿时像折翅的鸟儿一样哇哇大叫着从空中一头栽落。树虽不高,但摔下来也是很疼的,何况下面还围着一圈石头,若是砸到石头上或是水……

岚风吓得整个人都僵硬了,根本来不及扑过去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陈天意不断接近地面,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从身边疾速掠过,赶在陈天意坠地前接住了他。

“父王?!”陈天意一看清接住他的人顿时兴奋地大叫起来,胖乎乎的小手使劲攀住陈相允的脖子,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父王怎么来了?”

“孤要是不来,你就要摔地上了,真是的,告诉你多少次了,不要顽皮不要顽皮,你总不听。”看到陈天意安然无恙,陈相允总算是放下了心,适才要不是他正好路过,这小子就要摔胳膊断腿了。

“才不会呢,就么点点高度对儿臣来说才不算什么呢,何况儿臣早就知道父王一定会来救儿臣的!”陈天意大言不愧地拍着小胸脯道。

“哦,是吗?”陈相允笑着捏捏陈天意的鼻子道:“你个小家伙,说起大话来倒是丝毫不害臊啊,好了,快下来。”

“不要,好久没见父王了,儿臣要父王再抱会儿。”陈天意耍起了无赖,搂着陈相允的脖子不撒手,身为一国之君的陈相允对这个心眼贼多的儿子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由着他。

岚风这才寻到机会上前拜见,“奴婢参见王上,王上万安。”

陈相允淡淡地横了她一眼道:“你是怎么做事的,居然让殿下爬到树上去还摔了下来,若真伤到了,你可吃罪得起?”

在陈天意面前,他是慈父;但在别人面前。他就是严厉的君主。

岚风听出蕴含在淡薄语气中的震怒,不敢推托连忙跪倒在地,“奴婢没能看好殿下奴婢有错,请王上降罪。”

陈相允冷哼一声正待要说话,岚风低垂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双凤纹软底绣鞋,轻巧无声的来到陈相允身边,软言道:“殿下既是没事,就请王上不要再责怪她了,她也只是失心之失罢了并非有意。”

说话的正是柳青青,彼时她已怀孕五月有余,陈相允本是陪她出来走走散散心,没想到会遇到这茬事。

三年间,陈相允膝下除陈天意外,还多了一女,乃后来选秀入宫的宁答应所生,只被召过一次寝,却意外有了身孕,还生下一子,她并不得宠,所以生下孩子后也只是封为贵人,与亲女分离,一年难见数面。

一个小小的答应能怀上龙种,位高得宠的妃子却一直没有消息,仪贵妃如此,成妃襄妃如此,新得宠的几位良嫔景嫔亦是如此,实在是令人不解。至于青青,盼了这么久,总算是在今年年初有了喜,刚听到这个消息陈相允高兴的不得了,当年被容妃生生打下的那个孩子始终是他的心病,令他总觉得欠了青青,而今青青能再度怀孕,也算是了了这桩心病。因着对这个孩子格外上心,什么好的补的皆往慧心宫送,太医更是随行在侍,只盼她能生下他们的孩子。

所幸,虽然青青有孕,但陈相允对陈天意倒是没有冷落什么,依旧对这个嫡长子喜爱有加,时常亲自教导他读书写字,甚至陪着他玩耍取乐。唯一美中不足的一点是他对拂晓的冷淡,在陈天意的记忆中,父王和母后从没有单独坐在一起的时候,甚至不曾说过话,一年中仅有的几句话也是在除夕或中秋家宴上,每一个字都透着疏离与冷漠。

对于青青的要求,陈相允是从来不曾拒绝的,当下微一沉吟对尚跪在地上的岚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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