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独自开- 第4部分

“医生，如果再控制不住怎么办？那就只能……”作父亲的林振远也是老泪纵横，“医生，现在医学那么发达，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办法倒是有，严重者就要进行血浆置换，甚至是手术切除脾脏。”医生叹了口气，“虽能起到一定疗效，但消耗快、费用高、副作用大，大多数患者难以承受。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们还是建议患者进行保守治疗。”

“医生，只要能救我妹妹，我们不怕花钱，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她啊！”凌涵这些年一直担心妹妹的病，其实以前就在网上查过了，对医生的这些解释她早就了如指掌。可是如今真正面对，凌涵还是难以承受。

“我们一定会尽力的，这点请家属放心。”医生又看了看周围的师生，然后说，“你看看，这么多人守在这里也没用，而且影响医院秩序。这样吧，等患者过了危险期大家再来探望，现在都散了吧。”

看着凌泠从抢救室被安全送到了监护室，大家略微松了口气，老师带着同学们不情愿地离开了。临走的时候，有同学递给凌涵一个手机，“姐姐，这是凌泠的手机。我们就是用这个才联系到你们的。还有啊……这件事要不要通知凌泠的男朋友啊？我们给他打过好几次电话了，可是一直关机……”

男朋友？凌涵和父母都愣住了——这小丫头保密工作还真是好，竟然对家人来了个瞒天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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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了，父母坚持要守在监护室外陪着小女儿，直到医生说女儿真的平安无事了，他们才会安心。

这怎么行呢？凌涵坚决不同意。老人连惊带吓的，如果再熬个通宵，那身体肯定吃不消的。凌涵真害怕父母弄出个病来，那样可就更乱了。所以，凌涵费尽了口舌，最后好说歹说算是把父母劝去吃了口饭，然后安排到离医院最近的一家旅馆住下了。

再次回到病房的时候，凌泠还没有醒，几根管子依然不紧不慢地把营养输入进她的身体，维持着凌泠血小板的平衡。一切似乎很平静，平静得让人觉得窒息。

望着妹妹苍白的脸，凌涵的泪水又忍不住往外涌。泪眼模糊中，她仿佛又看到了凌泠最先得病时的情景——

那年凌涵已经八岁，能够自己背着书包独立上学了。而妹妹则刚刚咿呀学语，就像一个可爱的小天使，整天在母亲的怀里呀呀呀地说着、然后呵呵呵呵地笑着，让原本有些压抑的家庭氛围增添了许多快乐。

那时候凌涵常常听到父母望着他们姐弟三个感叹——现在多好啊！我们有三个孩子了，这多幸福啊！尤其是这个小丫头，既漂亮又可爱，简直就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礼物，简直就是一个小精灵！咱们就给她起个名字叫“凌泠”吧！

从此，妹妹就有了一个可爱的名字——凌泠；从此，家庭也到处充满了凌泠甜美的银铃般的笑声……

可是好景不长，事情往往就是在人们刚刚触摸到幸福的影子时会发生转折——一次，在凌泠接种疫苗后不久，脚脖处出现了几个血点，脚背上也有。而且后来越来越多，连小手上、耳朵后也有这样的血斑。

父母从没见过这样的血斑，用一句俗话说这种血斑就是“皮里肉外”的，外表虽然能够看到，却摸不到血迹。看到血斑越来越多，而且小凌泠偶尔还出鼻血，父母赶紧带凌泠去医院检查，结果被确诊为原发性血小板减少性紫癜……

凌涵对这种病最初的概念来自于父母最简单的解释，那就是——妹妹的血管太脆弱了，一点点向皮肤里渗血；哪一天血液都渗没了，妹妹就死了！

凌涵不能让妹妹死啊！全家人都不会让妹妹死的！于是，父母带着凌泠四处求医的那段时间，八岁的凌涵就成了家里的“小大人”，每天照顾6岁的弟弟吃饭、上学、睡觉，竟然真的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凌涵听到的最多的一句夸奖就是——凌涵这孩子，将来肯定是个贤妻良母啊！

后来妹妹的病终于稳定了，父母也终于知道凌涵对家里的付出了。凌涵清楚记得父母摸着她头时热泪盈眶的样子，而且父母异口同声地哽咽着说——就因为家里有一个小贤妻良母，妹妹终于拣回来一条命啊！

那时凌涵已经认识了一些字，也能从字典时查到这个词，但是对“贤妻良母”的真正蕴意还不是很理解。然而有一点凌涵是敢确定的——那就是被夸奖的肯定是好的！

于是她也就欣然接受这种夸奖；于是，在未来很长一段岁月里，凌涵几乎是把成为“贤妻良母”作为了一个人生目标！然后一直到嫁给沈墨，然后一直到现在结婚三年……

想到结婚三年，凌涵这才突然记起自己的老公沈墨。今天由于出来得太匆忙，到医院后又一直忙凌泠的事，根本没来得及通知沈墨。现在是下班时间，老公是不是下班了呢？以前这个时候自己都是早早准备好饭菜在等他了，今天他吃什么呢？

拨通家里的电话，沈墨果然已经到家了，“你去哪儿了？什么？泠泠住院了？怎么回事？”

还没等凌涵介绍凌泠的病情，只听电话那端传来沈墨焦急而担忧的声音，“我马上过去，我马上过去……”

凌涵刚想叮嘱沈墨要小心开车，那边已经传来了一阵忙音。唉！凌涵盯着空空的手机怔了好一会儿——沈墨一向成熟稳重，所以才会有今天事业上的成就。可是现在怎么如此性急呢？只是出于关心还是另有隐情？莫非……

这个“莫非”一出现，凌涵就心慌意乱起来，同学说凌泠有了男朋友，到底会是什么人呢？凌涵鬼使神差地拿出了妹妹的手机……



正文　婚姻很远暧昧很近（11）



捧着妹妹的手机相当于握住了“证据”，凌涵却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双手也不停地颤抖着；就像做错事的那个人是她凌涵自己，就像在这精致的手机里，隐藏着的是关于凌涵的一桩不可告人的秘密。而这秘密一旦被揭穿，最无颜见人的，其实是她凌涵自己——

是的，也许只要轻轻地一开机，去看看手机里的短信箱，就会真相大白了；或者只是看一下通话记录，那已拨电话和已接电话就会把一切都解释清楚；再或者，在手机的相册里还会有一些照片，那里应该记录着妹妹与男朋友的一颦一笑；愿意的话，还可以去欣赏那些视频录像，更真切地感受到凌泠与男朋友的亲密接触！

不！也许根本不用这么费劲，只要一开机，手机的墙纸就会跳出凌泠与男朋友的相片，到底是何方神圣——很轻松地就一目了然了……

然而想法归想法，真正面对着这一款小小的手机，凌涵却犹豫不决起来。手机虽小却仿佛有千斤重，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那小小的按键就在眼前晃动，只要轻轻摁一下就OK了。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了，凌涵却始终没有按下去的勇气！她害怕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照片，她害怕听到不想听到的话语；其实，凌涵真正害怕的——是猜测变成现实！

如果一切都变成真的，凌涵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一方面是自己疼爱的妹妹，一方面是自己心爱的老公，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是揭穿他们丑恶的嘴脸，还是忍气吞声，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

望着妹妹浑身上下的管子，凌涵的心紧紧地揪在了一起——即使妹妹真的有对不起自己的地方，自己又怎么忍心在这个时候责备她呢？此时妹妹只不过是一个在死亡边缘*的人，也许过了今夜她的生命就将定格在这张冰冷的病床上！

或许，从此再也听不到她甜美的笑声，就百灵鸟在歌唱；从此再也见不到她张开双臂扑向自己，然后亲昵地撒娇；从此再也不能看她对自己赌气，埋怨自己就像妈妈一样“唐僧”……

想到这些“再也不能”，便有泪顺腮而下，轻轻地滑落到嘴里，舔一下则品尝到一丝苦涩。凌涵的心也被这泪水给浸湿了——二十年了，每天胆战心惊为妹妹的身体担忧，不就是因为自己爱她吗？既然爱她，为什么还要怀疑她呢？即使一切都是真的，难道一定要在这个生死关头去窥探她的隐私吗？这和落井下石有什么区别？

泪水继续滑落，可是凌涵不想去擦拭，她的目光就在妹妹和手机间*着，思绪也飘来飘去的，而每一个影子都是关于妹妹的记忆，就像发生在昨天——

小时候凌泠其实没有上过幼儿园，原因就是这个紫癜。虽然病情稳定住了，但是医生的警告还是常常在父母的心头萦绕着。为了避免妹妹受到外伤感染，做父母的心一狠，采取了一个极端的作法——那就是在凌泠不懂得保护自己之前，尽量不与外界接触！

这无疑是要扼杀一个孩子天真烂漫的童年，但是与生命的安危比起来，那也就微乎其微了。所以，学龄前的那段时光，自然而然由凌涵和弟弟陪伴了。在这陪伴的道路上，弟弟是个淘气的坏孩子，常常由于欺负妹妹而被“隔离”，因此实际上妹妹的身边只有凌涵一个小伙伴而已。

小学时代的凌涵不仅是个“小贤妻良母”，更是一位优秀的“幼儿园老师”——

她不仅教妹妹认字，给妹妹讲故事，而且也上音乐课和美术课，还把自己学过的舞蹈、体*等都传授给凌泠；在思想品德课上，凌涵还像模像样地给妹妹讲一些“做人的道理”。而每节课最后往往都是千篇一律的结束语——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凌泠一定要学会自我保护……

于是，年龄相差六岁的姐妹俩在“母女”感情的基础上又多了一层新关系——师生。也从此奠定了姐姐在妹妹心目中的位置，那是比母亲更重要的一种感情：是喜欢，是依赖，更是崇拜！

说来也怪了，也许是因为小孩子具有亲和力的原因吧，不管母亲林凤茹怎么教，妹妹就是不爱学；而凌涵一放学，妹妹就主动央求姐姐给她上课，而且听得聚精会神。父母常常躲在角落悄悄地观察，凌涵看到他们的脸上带着欣慰而幸福的笑容……

后来凌涵上了初中，凌涵从*课上了解到血小板的作用是凝固血液，而妹妹的血小板极少，自然就会渗血了。此时她终于明白了这种病对妹妹造成的威胁！于是每每拉着妹妹的手凌涵都会暗下决心，今生今世绝不让妹妹受到伤害……

如今这一切都成为了往事，妹妹终于长大了，妹妹不再需要姐姐做为她的遮阳伞，妹妹的心里也开始有了属于自己的秘密。只是凌涵这个“宜母宜师”的姐姐——是否应该揭穿妹妹的隐私？



正文　婚姻很远暧昧很近（12）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凌涵的思绪还处在回忆阶段，可是手中妹妹那款精致的手机突然响了，吓得凌涵一哆嗦，差点把手机摔到地板上。

郑丽君这首精典老歌依然那么甜蜜，凌涵却紧张得出了一身冷汗——要不要接呢？如果打开手机，真的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事情怎么办？但是又不能不接啊，难道任凭手机这样无何止地响下去吗？也许，只接听一下电话，不去看其它内容总应该是可以的吧？

“你好啊，我是凌泠的老师，现在凌泠的情况怎么样了？”那边传来老师关切的话语。

凌涵莫名其妙地有点儿失望——其实她好希望对方就是那个神秘的“男朋友”，这样也就可以证实凌泠真的在谈恋爱，而对方绝对不是自己的老公沈墨！那么自己发现的那些许“暧昧”也就无关痛痒了！

放下电话，凌涵还是习惯性地向显示屏上看了一眼，结果这一眼让她心荡起了强烈地感动——手机的墙纸竟然是凌泠与自己的合影！姐妹俩亲昵地相拥着，笑容洋溢在彼此的脸上，真的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凌涵的眼睛湿润了，自己在妹妹的心目中原来还是这么亲切这么重要！看来自己真的没有白心疼这个丫头！

看到了墙纸上的相片，那么接下来的动作就顺理成章了——凌涵颤抖着手打开短信箱，那里边的短信几乎来自于同一个号码，但却根本不是沈墨的，所以凌涵也没心思去读；而通话记录中，联系最多的也是这个号码，这说明凌泠真的跟那个人关系密切；凌涵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妹妹的手机里果然藏着一个男朋友，但绝不是沈墨！

再次把目光定格在姐妹相拥的照片上，凌涵的眼睛又湿润了，无比的自责接二连三的撞击着她的心灵——

自己怎么如此龌龊？！竟然怀疑妹妹与老公有染？原来妹妹还是那个可爱的妹妹，只是自己变得庸俗而多疑了！只是自己用世俗的眼光亵渎了姐妹情、夫妻意！在这场以“暧昧”为名义的心理斗争中，应该受到谴责的是自己，是自己对不起凌泠和沈墨，是自己啊！

唉！那个“暗香来”说得真对——嫉妒是魔鬼，往往会让人迷失了本性看不清方向！如果不是亲自“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