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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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映落-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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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韫笑笑,没有说话,拿起树枝将先前的画扫平,然后写上“祁韫”两个字。
“祁……韫……”叶影轻声念道。
“刚刚的画吓到你了吧。”
叶影摇摇头又点点头,然后笑看着他,不说话。祁韫扭过头,回应着她的笑容。
后来他们便经常这样在一起,以前的叶影从来不爱说话,不光冷漠,话也少得可怜,就连和施艺清在一起时,她也从不会说那么多的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跟祁韫在一起她好像总会有说不完的话,显得那么聒噪好动,反倒是祁韫的话并不多,大多数时候,他总是倾听着叶影说话,然后向着她笑,笑的暖暖的。叶影喜欢看着祁韫笑,他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叶影喜欢他这样笑,干净明朗,仿佛只要能得到这样的笑容,即使要她放弃整个世界她也心甘情愿。
祁韫喜欢画画,可是他家里穷,父母亲又经常吵架,很少去管他,祁韫也从来不会开口朝他们要任何东西,除了祁韫的学费之外,其他方面,他的爸爸妈妈很少为他花钱。所以,祁韫没有钱买画笔,他只能够用破旧的筛窦装满沙粒,筛窦的筛面已经烂了好几个大洞,于是他就用废报纸将筛面遮起来,铺的严严实实,这样沙粒就不会漏下来,破洞也能很好的遮盖住。
他们喜欢去镇外的小河边散步,喜欢跑到废旧的工厂里,用着旧电池的石炭在墙上涂涂画画。叶影的画总是其丑无比,甚至连形状也看不出来。而祁韫的画是那么的好看,线条完美流畅,人物表情也是细腻入微,他们或站着,或坐着,或笑着,或悲伤等等表情形象,被他刻画的恰到好处,可是遗憾的是,祁韫天赋,始终没有遇上一个识他的伯乐。叶影知道祁韫在他面前总是能那样阳光的笑着,可是他知道,他的抱负,他的梦想无法实现,他的心里是多么的失望与黯然。
叶影每每看到笑着的他,心脏就像是被针扎似的疼痛。



第二章 第六节
叶影知道,妈妈虽然总是打她,但只要她乖乖的,不违背妈妈的任何意愿,妈妈也是对她很好很好的。后来的她,每天都会要妈妈给她两块钱的零花钱,她说她想吃学校对面糕点铺的面包,或是其它的什么东西,妈妈都会答应她,甚至还毫无怨言的给她钱。于是叶影便把这些钱聚了下来,聚到几个星期后,叶影迫不及待的来到文具店里,买了劣质的画笔、颜料和画质,来到相约的地方,满心欢喜的将这些东西拿给祁韫看,本以为祁韫也会像她想象的那样兴高采烈,可是他只是摇摇头,并不接受叶影给他的东西。毫无疑问,那一刻叶影是沮丧的,但是后来,思索了好几天之后,她将这些东西偷偷的塞进他的书包里,被她发现后,叶影也只是傻傻的装作不知道。
但是看到祁韫为难的神色,叶影心里有些难过,他不舍的拒绝这些东西,可是他又不愿意白白的拿了别人的东西,看着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的祁韫,叶影突然张开嘴叫朝着他笑道:“我送你这些东西,可是要你用更贵的东西来尝还的哦!”叶影笑笑上前,抬手抚平他皱起的眉头,慢慢道:“等以后祁韫你成为了一位有名的画家,你一定要作一幅画给我,就画我的画像,好不好?”
沉默了良久,他伸出手揉了揉叶影的头发,嘴角舒缓成一个柔软的弧度:“嗯!”那一刻,祁韫的笑容就这样被叶影的眼球放大,而后落实进叶影日渐被温暖的双眸里。
也许是因为他们后来更频繁的见面,他们在一起的画面被小区里的人看到。小区里的人本来就不喜欢叶影母女,于是他们的事便被传的不成模样,什么难听的话都被说了出来。
“安晴璃的那个丫头就跟她妈一样,是个不要脸的小妖精!”
“你们知道吗,那个小妖精从我们面前走过去时,那脸板的跟个死人似的,可是在男人面前,笑得就跟花似的,可别说有多燎魂了!也难怪祁韫会把持不住,中了她的套!”
“可不是说吗,这祁韫多好,多有礼貌的孩子,怎么就栽在这小蹄子的手中了!”
“这还不怪她的妈妈,自己不洁身自好就算了,将女儿也带成这副德行……”
……
就是这样的谣言,漫天飞舞的,终于传到了妈妈的耳中。叶影还记得,那天的雨下得好大好大,那样的雨势仿佛要湮没一切似的。她从来不知道妈妈发狠、疯狂的模样竟到了这般程度,妈妈拿棍子狠狠地抽打她,踢她,掐她,发了疯般的撕扯她的头发,她的头皮被拽的痛得近乎发麻的程度,她被她打的近乎昏厥,她感到自己的鼻腔里有黏稠的液体流出,而后胡乱的沾染了满脸,她想哭、想喊,可是她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发出微弱的呜咽声,直至最后她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痛楚,晕死了过去。在晕死过去的前一刻,她又再次听到了妈妈声嘶力竭的吼叫声:
“除了妈妈,你谁也不可以相信,谁都可以背叛你,只有妈妈不会背叛你,所以,小影要听妈妈的话,不要离开妈妈的身边,不然,妈妈会杀了你!”
妈妈是这样说的,那样狠绝的话就是从妈妈的口中吐出来的,那时候叶影恨透了妈妈。等她从医院醒来的时候,她看到妈妈抱着醒过来的她,哭得悲恸伤心极了,那一刻,就是这样的场景,叶影才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恶心!
那之后,祁韫走了,走得无声无息,没有给叶影留下只言片语。
叶影不知道那之后,祁韫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不过从诗琴的口中她了解了全部。
祁韫一家搬离这个城镇没多久之后,他的父母就离婚了。可是离婚后,没有一个人愿意继续抚养祁韫,而祁韫也没有做出要和任何人生活的模样,祁韫这样,正好合了他们的心意,尽管法院将祁韫判给了他的父亲,他的父亲除了给他住所,对他压根就是不闻不问,常常是吃了上顿就没了下顿,到最后更过分的是,他的父亲跟一个狐狸精跑了,不知所踪。而他的母亲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杳无音信的。就是这样,祁韫就算有父母,生活的跟个孤儿没什么两样。为了赚钱养活自己,他开始到街头画画,课余时间边去兼职临时工,可是尽管这样,扣除他的学费,他真的没有多余的钱去过生活,因为没有钱交房租,房子被房东收了去,而他也被赶出了房子,带着简陋的行李,他只能躲在狭小的楼梯底下,躲避雨雪、狂风,但是始终躲不了夏天的蚊虫,冬天的寒风。但是就是这样,他足足坚持了一年的时光。
遇见诗琴是一年之后。诗琴因不满家中的婚姻安排,在加上大家族的束缚,她终究是从家里逃了出来,与祁韫初相见时,是在那个风景很好的公园里,祁韫是在那里为路人作画,他们的相遇就是那么的戏剧性,诗琴在逃跑途中撞翻了祁韫的画架。
就是这样他们相识了。
因为两人都是无家可归的人,又因为诗琴第一次见到祁韫就被他吸引了的缘故,于是她便赖上了他,两人相依为命的生活就这样开始。两人相处了大半年之后,对彼此的了解也日益加深,这样的日久深情在他们身上发生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一个千金大小姐情愿为一个穷小子洗手做羹汤,又怎能不令祁韫感动。他们的爱情也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发展了。又是一个半年过后,祁韫也许是因着当年不告而别的愧疚,也或许是对叶影的感谢,消失了将近三年的人,终于又回到了这个小镇里,又来到了叶影的身边,又再次轻易的扰乱了叶影原本已经渐渐平静下来的心脏。



第二章 第七节
叶影睡着了。
在梦中她又再次见到了那个曾经只会为她露出真心笑容的少年,他的笑容暖暖的,在梦中却是让她的心脏不可抑制的轻颤疼痛。
这个梦醒来后,叶影生病了,病的不是很重,却在向着重症发展。直到期末考试结束后的当天,叶影昏倒在了考场的门口。昏倒的前一刻,她没有看到祁韫,却是看到林烨慌张的脸。
等到叶影醒来的时候,她看到的是妈妈疯狂而又神经质的眼神。叶影一惊吓,脑袋本能的向后瑟缩着,本就苍白的脸色,如今更是血色尽褪。安晴璃伸出手一把托住叶影的颈项,咬着牙缓缓的道:“祁韫就那么让你喜欢?喜欢到不惜让你作践你自己的身体吗?你不是要变漂亮吗?你看看,你看看你现在有多漂亮!”安晴璃说着拿过镜子举到她的面前,强迫着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你看,你看,你现在的模样可真是漂亮的让人作呕啊!”安晴璃看着眼窝凹陷,眼圈黑重,颧骨突起,发丝凌乱,狼狈不堪的叶影,突然笑了,笑的阴森而又恐怖,她凑近叶影,小声的在她的耳边说道:“小影,没关系的,虽然你这样子没有人会喜欢,可是妈妈不会在意,妈妈很喜欢很喜欢你的样子呢!不过,”她话锋一转,双手握住叶影瑟瑟发抖的双肩,模样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小影为什么要背叛妈妈呢?为什么呢?祁韫就让你那么喜欢了吗?”安晴璃突然直起身,将手中的镜子狠狠地砸到她的头上,怒声道:“叶影,你就这么犯贱!祁韫不要你了,他不要你了!你这样恬不知耻的把自己往他身上贴,你能得到什么!?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你别想和祁韫在一起,别想着和他在一起!我不允许,我不允许!”
看着妈妈像一个疯子一般喃喃自语的向着病房外走去,叶影的身体颤抖的更厉害了,那颤抖既是因为害怕,也是因为仇恨。她强忍着即将要崩塌的泪腺,双手将床单攥紧,越攥越紧,越攥越紧,手背上青筋暴突。也许是因为身心太过疲惫,叶影又再一次晕倒了。她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是被妈妈狠命摇醒的,叶影全身的骨骼被她摇着像是碎裂般的疼痛着。
“张开嘴巴,吃了它们,把它们全部吃了!”
有什么东西抵着叶影的嘴唇,死命的想要将叶影的嘴巴撬开,叶影胸腔中的怒意烧滚,一挥手,安晴璃手中的碗便被打落在地,随着碗“哐当”掉落在地的声响传来之后,紧接着传来的是更清脆的巴掌声。那疼痛火燎火燎的在脸上烧着,叶影紧闭着双眼没有看安晴璃的表情。只有她愤怒的声音在这静悄悄的空无一人的病房里响起。
“你想死是吗?你想死是吗?!你休想,你别想着去死!我今天就要你好好活着!我要你好好看看清楚,祁韫不要你,他压根就没想过要你!除了妈妈,没人会想要要你——”
叶影紧闭着双眼,她听到走廊外有噪杂的脚步声传来,然后有护士的声音在病房里响起:
“病人需要保持安静,请不要大声喧哗。”
之后声音越来越远,叶影再也没有听到,因为她再一次的睡了过去。可是她睡了没多久,又再次被人摇醒,是妈妈。她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她迷迷糊糊的只知道妈妈又来灌她东西吃,她闻到那食物散发出的浓烈香味,她的胃又是一阵翻滚,她吐了,将妈妈灌到她嘴里的食物又全部吐了出来,接着她又昏睡了过去。
就这样,反反复复的,安晴璃将食物灌进叶影的嘴里,可是不多时她又全数吐了出来,来来往往,反反复复,叶影被折腾的快要死掉的感觉。其实在叶影的潜意识里,她是真的想死掉,就这样死掉了就好,死了就不会有疼痛,就不会难过,甚至也不会有人在她的耳边一刻不停地说着“祁韫不爱你,他不爱你!没有人会喜欢你,没有人会!”。叶影受够了,叶影累了、倦了,她谁的爱都不要了,她只想死,只想这样的死去,就好。
叶影又被摇醒了。可是这次她感到摇她的人并没有先前的那么粗鲁,他在很温柔的喊她的名字,一声又一声,像是蕴满光线的温暖穿透胸膛,叶影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片漆黑,她以为她在梦中,她以为她死掉了,可是那温柔的声音又传来了,就在她的头顶,就在她的身边。她微微的笑了,手掌抬起想要覆上那人的脸庞,可是在伸到半空中时,手掌被他握到掌心,很温暖,很温暖的一双手。
“祁韫……”你来看我了吗?
叶影轻声的唤着,声音从来没有过的温柔。搂着她的身体微微一颤,可是叶影没有感觉到,叶影只觉得很累,昏昏沉沉的又想要睡去。
“叶影,你给我醒过来!既然对祁韫那么的放不下,又干什么要一心求死!你给我醒过来!醒过来!”
半睡半醒间,叶影隐约听到了这样的话,可是她好累,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力气再睁开眼睛了。
“叶影,我跟你说话你听到了没有!既然喜欢祁韫你就去追他啊!既然被你妈妈这样压制着,你不会反抗吗?傻傻的任宰任割的,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叶影好累好累,她已经开始听不清头顶的人在说什么,她的眼前是一片黑暗,她感到她正在一点一点的陷进这样的黑暗中,一点一点的陷进去……
“叶影,我警告你,如果你就这样的死去的话,我就会让祁韫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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