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山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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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山那水-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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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啊婶一边走着,一边把手里的篮子提到赵玉香眼前指给她看了看里面的东西。
“哦,你还蛮讲客礼的,说起来多年没回了。哎,你那边好吗?现在也搞‘责任制’了吗?”
“搞了,去年就分了的,可好啦!唉——,嫁得远,要是以前哪里走得动呀。对了,你买这肉是待亲戚的吧?”
“嘿,自家吃的。”
“自家吃的?你平常也舍得花钱买肉吃了。”
“是的,现在好了,收成不错,也就吃点嘛。你那边怎么样?不也好起来了吗?”
“嗨呀!自从搞了‘责任制’呀,我们那里可好了呢。”那啊婶跟赵玉香一路侃着来了兴致,感慨地说,“要说过去呀,一年要吃半年的‘红锅菜’,现在——,嗨!我们啦,吃油就好比吃水一样,吃粑那就像吃糖一样,要说我家老头子呀,一天吃烟莫问事,烧火土灰一样,嗯!”
那啊婶说得有些热乎,伸手解开了胸前的外衣扣子。
“是呀,过去逢年过节、想炸个油炸粑吃,那里有糖加?还不是炸白粑吃。”赵玉香接过那啊婶的话说。
“是是是、是呀!那时没有嘛,硬是穷呀!”那啊婶说到激动处竟然手舞足蹈了起来。她们一路侃着到了岔路口,那啊婶忘记了分手,还是赵玉香提醒了一句,那啊婶方才记起路来。
“哈哈哈”哪那婶不觉腼腆,又爽朗地大笑了起来,退后了几步同赵玉香客套几句便抄小路往她哥家那老师那边去了。
赵玉香回到家时,阮长发已早早地到了家,他戴着老花眼镜正伏在挑屋桌子上扒着算盘珠玑。
“算清楚了吗?有隔失吗?”赵玉香走回屋来把肉放到灶房里的砧板上,回头到挑屋里问阮长发说。阮长发正用着心算算盘,没有回答。赵玉香站到旁边瞟了一眼,不再吱声,从墙脚下拿起扫帚扫阶砌上鸡屎去了。
阮长发扑在桌上反反复复算了几遍,算出了结果,他松了一口气,摘掉了老花眼镜,搓了搓双手笑着走出屋来告诉还在阶砌上扫鸡屎的赵玉香说:
“嘿!不错,今天红辣椒卖了七拾块五角六,买肉花了三块六,应该还余六拾六块九角。你数一数钱,看看是不是对数了?”
“钱都在裤袋里,还会少得了。”赵玉香丢下扫帚回到挑屋里,从裤袋里掏出钱包把里面的钱全挖到了桌子上,然后一块一角地数了一遍,发现多出了三块七角五分,“长发,你的算盘恐怕打错了吧。”赵玉香瞟着阮长发笑笑说。
“多出了三块多钱?哈,那我再来打一遍。”阮长发尴尬一笑、从又回到桌子边扒起算盘珠玑。又一遍算完,阮长发扶正了老花眼镜对赵玉香说:“没错,是余下六拾六块九角六呀!不信,我再算一遍给你看。”
阮长发一边扒算盘珠玑一边念叨着:
“红辣椒九拾八斤,卖给那个贩子是七角二分一斤,算成钱就是七拾块零五角六分嘛;买肉二斤,一块八一斤,那就是三块六角;拿七拾块零五角六减去三块六,不是六拾六块九角六吗?没算错呀!那里又多出三块多钱来了呢?”阮长发放下算盘皱着眉对赵玉香说。
赵玉香顺着阮长发的算盘想了想,知道阮长发落掉了卖在前头的几斤红辣椒没打进来,提示一句说:“前面卖的那几斤零的红辣椒打进来了吗?”
“难怪算了半天对不上账,那几斤忘了加进来了,咳!”阮长发经赵玉香提醒一下子记起来了,他自嘲地笑了笑又拿起算盘扒了起来:
“前头有一个人称了半斤,有两个人各称了一斤,还有一个人称了二斤半,加起来刚好五斤。嗯——,拆零卖每斤是七毛五,那合起来就是三块七毛五。咳!这下子对账了吧?”阮长发扒着算盘珠玑念经似的。末了,把算盘一推,站起身来如烹小鲜地对赵玉香说:“嘿!我的算盘子还错得了么!加起那几斤零卖的红辣椒刚好一分不差。”
“嗯,没错就好。”赵玉香收起桌上的钱拿去房里缄好了。然后、去灶房里把砧板上的肉又细心地过了秤,“没错,还出了点星子呢。”赵玉香高兴地说。
算清了帐,阮长发摘下老花眼镜装进了眼镜盒里,和算盘一起收起放回了房间里的条桌抽屉里,之后哼着小曲慢步走进了灶房里。
“你来做什么?帮我烧火吗?”赵玉香知道丈夫从来不做家务事,就故意敲他一下子说。阮长发笑了笑,没理会,他走到砧板边看了看那块肉感触地说:
“玉香,今天不是过节吧!你看,我们家平常也吃上肉了,不是吗?唉——,想起过去,我们家要过年才分到这么点一块肉呢。平常,莫说吃肉,咳,就连肉的气味星子都闻不到!”
“过去再穷不也过来了嘛!你只管吃,烧火也不晓得,快去菜园里摘把豆荚还有青椒回来炒肉吃吧。”赵玉香半逗半吩咐阮长发说。
“嗯,嘿嘿!”阮长发欣然应着欢喜着到菜园去了。
赵玉香刷了锅又淘了米,盖上锅盖,随后往灶口里生起了火。火舌呼嘟呼嘟地舔着锅底,升起淡蓝色的烟雾浮漾在小院的屋背上,美妙得如梦幻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8 章


张八吉从黄秀英家出来,畅着八字步哼着他的独门小调一摇一摆地走回了家。家里的老婆孩子都收割晚稻去了,为了蒙蔽老婆,张八吉取来了药罐子,找了些乱七八糟的柴棍草皮放到里面熬着,然后,躺到挑屋里的帆布椅上装成病得要死了的模样。
到中午,徐翠花领着青石、文化收割稻子回来,一进屋看见张八吉躺在椅上□□,徐翠花慌了神,忙撂下担子安慰张八吉:“八吉呀,你病痛是不是又发作了?我都说过你多少遍啦,高血压是富贵病,做不得事,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嘛。外面的事也好,家里的事也罢,有我和青石,还有文化也长大了呢,你还担心什么呀?还怕咱娘儿仨做不来呀,啊?是不是又去场里晒谷了?天气热,去不得就莫去嘛!”
“嗯……嗯……,翠花,你说的也是,可家里面的事总不能由你一个人担当呀,咳——,我这该死的病。翠花,可苦了你了,唵!”张八吉装模作样的说着。他的话确也令徐翠花好感动的,“八吉呀,没关系的,你安心养病,啊!这个家,我担当得起。”徐翠花含着眼泪说。
徐翠花帮张八吉揉了揉肩膀,方去灶房里舀水自己洗了把脸,尔后又拿了块毛巾垫到了张八吉的脑后勺下,尽量让张八吉躺得舒服些,张八吉的“药”还在灶房里熬着,徐翠花上去看了看,“药”还没有熬开,又往罐子底下掭了一锹火屎,回头问张八吉说:“八吉呀!你又去诊所捡药了?”
“是的呀,不吃药身体撑不住呀,哎,药难吃呢,这一剂又是五拾块啦。”张八吉好像很难过地说。
“唉,现在的诊所只晓得要钱,治病又不行,八吉呀,等割完了禾,卖了谷就陪你上城里去治,啊!”徐翠花在灶房里一边忙乎着,刷锅,洗碗,烧火做饭。
“哼……,高血压是个慢性病,一次治不好的,上城里去治也不管用,硬要隔那么一段时间吃一剂药还凑点效,唵。”张八吉躺在帆布椅上半闭着眼睛嗯着,像在梦呓似的。
徐翠花忙着灶房里的事,等青石、文化挑着谷回来,又忙不迭地吩咐青石、文化去禾场里晒谷:
“青石呀,你和文化回来了,现在吃饭还早,得赶紧去晒谷场里把谷子拉开了,还有,拿筛子去把谷里的草去了,趁太阳把谷早点儿晒干,才回来吃饭,听见了吗?”
“听见了!”青石和文化累得汗流浃背,刚一到屋还没来得及凉爽一下,就听到了母亲的吩咐,望着刺眼的阳光,兄弟俩迟疑了一下又去了晒谷场。
徐翠花弄好了饭菜,去晒谷场里叫回了青石和文化,一家子开始吃响饭。“哎呀!痒、痒……”青石脸上汗渍渍的沾满了禾芒,他难受极了,就先去洗了个冷水澡。徐翠花把张八吉扶到桌子边坐好,又去拿了碗筷盛了饭递到了他面前,像别人照顾小孩一样照顾着张八吉。文化的腿被划伤了,小腿上划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文化痛得眼睛一眨一眨的,眼眶里泪水汪汪的,文化问徐翠花有没有胶布,他想用胶布胶着划伤的口子。
“没有,家里没有买过胶布。脚上划了条口子不要紧的,你还年少,过一夜就会好了的。”徐翠花对文化说。她实在顾不了那么多,要照顾好“生病”丈夫,家里的事本来就成了堆,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儿子呀。何况文化都十来岁的人了,正是为家里做事的年岁了。徐翠花只管把好吃的荤食往丈夫碗里夹,“八吉呀!高血压,你要多吃补,啊!”张八吉一边夹着菜往口里送,一边“嗯嗯嗯”地应着,汤汁和着饭粒顺着他那缺了的门牙缝里掉到了衣襟上。
“哎——,老了啊!不中用了。”张八吉边吃边自言自语地嗯着。
“你就老了呀!才五十多岁咧。”徐翠花用筷子敲了张八吉一下说,老夫老妻就像小夫小妻一样说说笑笑的,早把两个儿子撂到了一边。文化端着碗饭撅起嘴巴走开了,青石没管那么多,依就若无其事地低头吃他的饭。
饭后,徐翠花一边收拾桌上的碗筷,一边到灶房里揭开那罐“药”看了看,感觉“药汁”熬得差不多了,就用抹布垫着手指把那个滚烫的药罐子端了出来,再把“药汁”滗进了一口大碗里放到灶面上凉着,然后,洗碗,喂猪。之后,待“药汁”稍凉了一会后,徐翠花回到灶房里先用舌头舔了舔,感觉不烫舌头了,才端去给了张八吉。
“八吉呀,这药熬好了,你快喝了吧!”徐翠花把“药汁”放到张八吉跟前的小凳上,嘱咐一声,又去忙厨房里的事去了。
青石吃完饭,稍稍休息了一会子,又挑起箩筐割禾去了。文化依然懒洋洋的坐在凳子上还不想动。
徐翠花忙完厨房里的事,走出来看见张八吉躺在帆布椅上,“药”还在旁边的凳子上没有喝,就催促一声说:“八吉呀,把药吃了吧,吃药要紧,你不吃药身体好不了啦!”
“嗯,嗯……”张八吉躺在帆布椅上鼻子里哼着。“是不是还烫?”徐翠花走过来端起“药”放到嘴边又吹了吹气,然后递到张八吉手里说,“不烫了,趁热喝了吧,啊?”
“哎呀……”张八吉厌烦地接过“药”来,端在手里皱了皱眉,然后起身把“药”端进了房间里。其实,只有张八吉自己明白,这“药”是不能喝的,因为如今的他,不像搞集体那年头,再也没有油水可捞了,万般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哄骗一下妻子、孩子,满足一下个人丑类的私欲。
张八吉关上房门,把“药”慢慢注进了门角落里的尿桶里,一边注,一边叹声说:“唉——,一喝药,尿就多了起来。”
“本来就是嘛,喝药是容易拉尿的。”徐翠花在门外接了腔。
这一次、张八吉虽然瞒过了徐翠花,却没有瞒过张文化的眼睛。机灵的张文化早就对张八吉的“病”起了凝心,前几天,张文化细心查看了张八吉倒在屋檐下肥料池里的“药渣”,发现都是后山上常见的几种树枝草茎。文化的确也是初中生了,知晓张八吉熬的那些所谓的“药”是不能治病的。“既然如此,那父亲为什么要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熬起喝呢?而且每次都说是在诊所里花五十元一剂捡的?”文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这当中一定有秘密!”文化在心里肯定地,为了揭穿他父亲的鬼把戏,张文化开始暗中留意起他父亲的行踪来。
当张八吉把“药”端进房里去时,文化就悄悄地溜到了后窗下,张八吉在房里的表演被文化偷看了个一清二楚。文化当时气极了,恨不得冲进去一把揪住张八吉问个明白。但转而一想,文化又一声不吭地走开了,的确是自己的爸爸呀,张扬出去怎么说都不太好。文化毕竟明事理了,他没有急于戳穿他爸爸张八吉的勾当,打算从长计议。
文化轻轻地离开了后窗,赶去和青石一道割禾去了。
文化赶到禾田边时,青石早已割了一大堆禾了。“文化,你干吗去了呢?怎么这时才来呀!”青石责问他说。文化听着不答理,只把肩上的箩筐重重地丢到了田埂上,然后抄起禾镰下到水田里沙沙沙发疯似地割了起来。
“你这是干吗?呀——!你来晚了还有理是不是?”青石看到文化好像跟谁斗气似的,就也来了火气,举着禾镰指着文化说。
“有理又怎么样?”文化也恼了起来。
“你!你!你……”青石越竟来了火气。
“哎呀!哥哥,有件事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我们这样子拼死拼活地做事到底为了什么呀?”文化不想跟青石吵下去,他摇了摇头苦涩不堪地跟青石说。
“为了什么?这还用问呀!爸爸有病,我们兄弟不积极干,我们家不要吃饭了是吗?”青石对文化依就一肚子火气说。
“爸爸根本就没有病,知道吗?”文化看到青石不动脑子,只一味对他发火气,气得他大声吼了起来。
“你说什么呀?爸爸没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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