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龙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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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龙天下-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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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红袖多情剑无情

南朝皇宫的重重朱顶飞甍琉璃瓦隐没了水红裙衫翩跹的影子,颜愉早已将踩着如墨般浓稠的夜色出入宫禁这般的大逆不道之事做得习惯,轻车熟路地避开守夜的侍卫,径直往颜怜的奇华宫而去。
路过一处寂静却华美的宫室时,偶然间的一低头,却令她不由得顿足了片刻,低首仔细地看向正被几个内监轻手轻脚抬进殿内的物事。那东西的模样,几日来她天天夜夜对着,早已看得不能再熟悉——宇文洛景赠她的,说是稀世难求的奇珍异宝,暗合了她的花名的那一樽,瑶台明镜。而此处是昭信宫,楚灵锦在先朝后宫时曾经居住的地方。
好笑!好笑!世人都知道沁芳闸的头牌瑶台姑娘好福气,端王宇文洛景风流多情,一掷千金赠她瑶台明镜,以连城之物诉尽衷情。可谁竟能想得到,端王殿下哪里多情,诉尽的衷情从不是对她,他的痴心长情早已给了禁宫里的楚尚宫,什么红颜知己,花魁瑶台,也都不过是入不得他眼的浮花浪蕊罢了!
颜愉也懒得再去看,足尖一点,往奇华宫而去。
她到时,颜怜已坐在桌边等她,颜惜却不见人影。
颜怜毕竟是前山越王后嫡出,身份上自然高过她们这些庶出帝姬一等;况且颜怜自小浸淫在深宫,养成的那一身高傲端华的气度实在不可小觑。因此即便来往多了,颜愉每回单独与颜怜说话时,还是会有些紧张,不若在颜惜面前时那样放得开。
她浅浅福了福身,道:“怜姐姐好。”
所幸颜怜的性子并不骄矜,待她也和善,这回也是点了点头,道:“愉儿坐罢。”
见她面色微有些沉沉,又不见颜惜在此,颜愉便试探着问道:“怜姐姐,咱们是等阿惜姐姐到了再”
“阿惜去行刺宇文疏桐,赶不及过来了。四哥的人办事时候碰上了他,虽然没被抓住,只是四哥担心漏了风声,要阿惜去探一探。”
颜愉愕然道:“这些事不是应该我来做?上阳王府守卫森严,阿惜姐姐不要命了么?再说如今即便杀了宇文疏桐,对我们也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好处”
颜怜看了一眼铜壶里的木箭,道:“不是真的要宇文疏桐的性命,只是去探一探风声。南朝如今政局稳定,即便没有宇文疏桐与宇文笈城齐心发制朝堂,也并不能从根本上动摇其国本。反观山越却是国之不国,王兄那人”她顿了一顿,又道,“皇族更是早已被隔绝在政务之外不能插手。若在此时向南朝宣战,也无异于以卵击石。”
所以颜惜不会真的杀死宇文疏桐,山越的复国大计也还是会藏于水下。不到真正合适的时机,便绝不会浮出水面。
“而愉儿,我要问你的是,你是否有把握,通过宇文洛景而挟制楚灵锦?”
听到这里,颜愉终于笑了:“方才愉儿过来的时候,路过昭信宫看到了一些东西。那时还觉得自己十分可悲,因为意识到自己费尽心机去抓住他的心的男子,心里到头来满满装着的还是别人。而愉儿身为山越的帝姬,却要为这么一个男子李代桃僵,做他与旁人之间的幌子,真真是讽刺之极!可是方才听怜姐姐一席话,愉儿恍然大悟,我为他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为了监视,以及必要时候挟制于他。筹谋准备这许久,对于挟端王以令楚氏,愉儿有十足信心,姐姐拭目以待便是了。”
颜惜背靠着青石砖墙站着,穿一身再普通不过的夜行衣,手中握着的兵刃也并非可能昭示她真实身份的巨阙,而只是同样重量的一把寻常铁剑;发髻藏进头巾里,面容也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来。只可惜她身材娇小,即便束了胸也很难被认作男子,不然还能够更加保险些。
她又不是江湖上的刺客,专取人性命还要留名,生怕别人不知道是自己到此一游。她只是来探一探风声,自然是打扮得越教人联想不到她真实身份越好。
宇文疏桐夜里习惯于独处,不喜有人在跟前伺候。这样最好,省去了她许多麻烦。需要避开的人越少,就越能够降低身份暴露的风险。此时他正独自一人在书房之中,灯烛还未熄。她已经在此守了近半个时辰,知道来回巡守的护卫每一炷香时间会路过一次。上一队刚刚过去,而她要赶在下一队到达之前问出想要的结果,最好的时机便是趁现在。
颜惜深吸一口气,纵身越过了半开的窗扇,举剑向着端坐于书案之后的宇文疏桐直刺过去,口中喝道:“上阳王!纳命来!”
连可以短时间内改变人嗓音声线的药颜惜都一早服下,为的便是与宇文疏桐面对面说起话来不至于被他看出自己身份。此人步步为营的心机之深,当年她初入南朝后宫之时便见识过。南朝老皇帝决定册立太子之时,十七舞象之龄未及弱冠、还只是上阳郡王世子的少年轩然立于朝堂之上,以一人之力舌战众亲王皇子及其各自背后的文官武将,为远在琅琊国未及回返的宇文笈城力争太子之位。那之后与宇文笈城、宇文洛景三人各司其职,宇文疏桐巧计连环为宇文笈城清除了一切可能阻碍到他登极之路的间接障碍最要命的是,他与宇文笈城齐心。
面对直取他面门而来的剑锋,宇文疏桐侧身避过,如颜惜所料一般,接了她的话:“你是何人?要本王性命作甚?”
“你乃南朝天子走狗,为虎作伥死不足惜!”
一剑刺过,错身之时宇文疏桐正对上颜惜唯一露在外面的双眼。他只觉那双眼有些眼熟,应当是见过,却也并不像是生在哪个他见惯了的人身上。他在记忆里搜寻着这样一双眼,既不叫侍卫来也并不试图反制住对方,只是不断与颜惜拆招,好似在拖延时间一般。
宇文疏桐忽然抬头看她的那一瞬,颜惜倏然心道不好,只听他迟疑道:“你是沁芳闸的花魁?”
愉儿?颜惜一个恍神的功夫,只见宇文疏桐出手如电,直取她蒙面的面巾而来。她才险险闪身避过,下一刻冷不防已被他的袖箭擦过左颊。那袖箭的箭簇好生锋利,她的面巾立时被割断半片,只能堪堪挡住半张面孔。颜惜忙掷出一把磷烟粉,趁着烟雾腾炸开来时后退数步,不敢再恋战,边向窗扇处退去边道:“好生做你的王爷便是,何必替那皇帝卖命!”说罢仰身向后一倒便翻出了窗去。
待烟雾终于散去,宇文疏桐在窗下拾起颜惜落下的半片面巾,放在鼻端轻轻一嗅,勾唇笑道:“女儿香?呵。”
脑海之中出现的那道水红色裙衫,步履翩跹的身影愈发清晰起来。他看着颜惜离去的方向,神情肃穆得有些难辨,良久才道:
“本王将四哥视作本王的天,是本王能够实现满腔凌云之志唯一能够借助的神祗。”
颜惜一路不敢停留,直到通过皇宫地下的暗道一路终于回到了寝殿时,才终于扶着如意的手臂,大口喘息起来。半晌她长出一口气,才放松下来几分,道:“请怜姐姐修书给四哥,说宇文疏桐并没发现。且他似乎以为我是愉儿,我才故意教他伤在脸颊上。如此,便是死无对证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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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世间识我谓几人

颜惜带着一方红木食盒前往勤政殿给宇文笈城请安的时候,却听守在门前的郑公公道,增喜殿的许夫人与楚尚宫也正在里头陪皇上作画。颜惜也觉得有些疑惑,许氏是妃嫔,陪伴皇帝说得过去,楚灵锦不过是女官身份,帝妃叙话,她在旁边算是什么?面上却也不露声色,只笑了笑谢过郑公公,任侍立一旁的宫人乖觉地为她打起了赤色飞龙在天涂金纱帷幕,从容踏入殿内的步履压得不带一丝声响。
许氏快九个月的腹部已经十分浑圆,行动时颇有不便。方才郑海所说许氏正陪宇文笈城作画,其实也不尽然。仿佛是许氏这日难得出了增喜殿走动,来给宇文笈城请安,遂被宇文笈城留下问了些有关身孕的大小事宜罢了。而楚灵锦只在一旁侍立。
颜惜进来见到许氏,忙向她见礼。一旁楚灵锦亦福身道“参见明妃娘娘”。而许氏扶着腹部便要起身回礼。颜惜忙拦住了,一迭声道“不敢”,又与她温声道:“夫人怀着龙胎,身子贵重得很,万一有什么闪失,可要教皇上心疼呢。”说罢扶着她坐下了,才转身向宇文笈城福身问安。
“朕还当你只顾着姐妹情深,不记得朕了。”
颜惜应了楚灵锦起来,笑着开了食盒,取出里面的几样点心来,似嗔似怒地乜了他一眼道:“这是什么话?若臣妾不惦记着皇上,哪里会做了这几样点心巴巴地送过来,还搅扰了皇上和夫人的美景良辰。”
许氏含笑旁观片刻,也自觉不好打扰这二人谈笑,遂福了福身,道:“御医请平安脉的时辰到了,臣妾先告退。”而楚灵锦也是跟着许氏一起告退。
许氏果然是万分小心。见颜惜拿了吃食过来,还不等开口请她,自个便先避嫌告退了,看来的确是一等一地看重这一胎。不过如此也好,即便她有什么事,有宇文笈城在一旁看着,怎么说也扯不到颜惜身上来。
见颜惜也不说话,自许氏走后只是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看,宇文笈城以为她是恼了,咳了一声便道:“她难得来请安,朕也只是问两句她的身孕。”
颜惜收回视线,认认真真看着他道:“笈城,我怎么会是那样小气的人。我只是盼着,我也能为你生下一个孩子。看着夫人马上要做母亲,我是真心羡慕她。”
口中说着如此温暖缠绵的情话,心里却感受不到半分温情。方才进来宇文笈城与许氏待着的内殿之前,因为听到了那一句话,她站在没有宫人随侍一旁的帘子外,特意隐了气息站立了许久才进去。
“掌上珊瑚怜不得,却教移作上阳花夫人与楚尚宫都通文墨,且看如此一句,是比谁为好?”
即便不在当场,不能亲眼看见,她却也能够想象得来,宇文笈城停了笔时,俊美无俦的面容上那温凉笑意。
许氏文采平平,答话的自然是楚灵锦。她道:“奴婢曾耳闻当年皇上与皇贵妃初初定情,便是借了明妃如此一句。依奴婢愚见,此句不若便比作皇贵妃如何?”
“皇贵妃么怕是不稀罕朕的怜惜罢。比之皇贵妃明妃如何?”
说到这里,许氏似是有些遗憾地苦笑了声:“想来,臣妾与明妃妹妹只怕也是个缘分浅的。在宫里住了几年,真正在一处说句体己话的机会也是少得可怜。臣妾还盼着若是生个帝姬,要教她好生学一学明妃妹妹的稳重呢,只可惜怕也没机会了。臣妾冷眼瞧着,明妃妹妹只与皇贵妃娘娘交好,大抵也是因为同是山越国王族的郡主,姐妹情深的缘故,与臣妾们普通官宦人家出身自是不能比的。”
听她这样说,颜惜便觉得好笑。这许氏话里话外都不忘提及她山越国的出身,是怕宇文笈城心中的芥蒂还积存得不够深么?
“明妃从前在山越国其实也并非”似是察觉到这话并不适合在她二人面前说出来,宇文笈城适时地打住了话头。只是即便如此,他想要表达的意思,颜惜也已经明白。
从前在山越国的颜惜,与颜怜不同,没有王后嫡出的尊贵身份,只是个被丝毫不受宠的夫人生在冷宫,又默默无闻地长在冷宫的庶出帝姬。更遑论山越早已沦为南朝属国,颜惜的出身,其实也不定比得上南朝达官显贵人家的千金小姐高贵。
口口声声说着视她如珍如宝,可到底还是看低了她的身份是吗?天下男子十有□□薄情,果然连天下之主亦是不能免俗。
她紧攥着红木食盒手柄的掌心十指沁出薄薄一层细密的汗水,很快那手柄便滑腻得有些再握不住。一时之间里面的两人都没再说话,颜惜调整好了眼神和笑颜,此时掀帘而入。
再便是方才那一幕。
盘桓许久已入了夜,宇文笈城自然要她留下来侍寝,颜惜一时心冷,又兼之要顾及面颊上伤口未愈,只以身上不舒服为由推拒了。为着要掩人耳目,这几日来她都是在伤口处贴了一层人皮面具,再敷妆粉遮掩。这般闷着不见天日对伤口结痂愈合自是不利,只是她也是没有法子。谁教那日宇文疏桐为看她真面目,出手便是直冲着她面门而来,她为了李代桃僵不暴露颜愉身份也只得生受着。所幸伤口并不是很深,不然连做出表情都不能如常,岂非更令人起疑。
宇文笈城却不过她,只得作罢,传了步辇来接她回去。作戏这许久,同他告退时,颜惜已经觉得自己连开口说话都已没法做到如往常那般自然。她只盼着自己冰凉的指尖和常常恍神的对答并没有引起宇文笈城的疑心。不然一个宇文疏桐,她还可以假扮刺客去试探,对付宇文笈城他太了解她,她说话的用词,交手的动作,每一个细微之处都有可能是他所熟悉的即便只是“有可能”,可是颜惜不敢托大犯险。
回到凌云殿的路上,如意许是看出了她有些许低沉,只是碍于两旁还有不少内监,并没敢开口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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