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鬼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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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鬼实录-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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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轻声说:“这里可能会有一个背包。苦莲茶老公的背包。”
苗盼盼开始用小铲子一点点地划拉着地面上的土,有规律地左右划,与其说是在挖掘,更像在筛选,她说:“这里是重点文物挖掘点,所以我们不能就这么莽莽撞撞地往下深挖,否则容易破坏现场。我们毕竟不是那些盗墓的、探宝的,感觉哪儿有宝贝了,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来一洛阳铲。”
苦莲茶颤声问:“你们……你们在挖什么?”我知道,她想问,你们难道认为他……但她问不出口。
“我们在挖……我们只是随便挖挖。”苗盼盼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你不要担心,我们可能什么都找不到……也可能……找到一个……手机。”
手电光下,苗盼盼的手里,是一个灰头土脸的手机,确切说,是一只iPhone。
“这是……是……他的手机。”苦莲茶的声音在颤抖,手也在颤抖——颤抖的手将手机翻转过来,在手机背壳上,贴着一对彩蝶。“我亲手做的、亲手贴上的,这两只蝴蝶。”
十天过去,iPhone臭名昭著的超短电池寿命注定这手机早就油尽灯枯,但苦莲茶仍在疯狂地揿着它的开关,仿佛手机里留着顾志豪去向的线索。当她终于绝望地停手,泪水一点一滴,落在蒙尘的屏幕上,在手电光下晶莹得让人心碎。
“他一定就在附近!他一定就在附近!这手机,他从不离身的!”
我拉住她的手,柔声说:“我们出去,你陪我透透气吧。”
然后对苗盼盼说:“我们可能需要另一种挖掘了!”
打完110报警电话后,我们四个女孩站在帐篷外,一边喂着秋蚊子,一边默默地等着警察到来。我希望警察来后,能给他们一个更精确的方位,于是借了苗盼盼的手电和铲子,再次钻进帐篷。
也许她们知道我的这个“动机”后会觉得我是不是精神出了问题,如果她们知道,我的另一个动机,是想再次面对那个要和我拼命的长发女人,一定会觉得我简直可以做疯人院的精神领袖。
如果她给我说话的机会,我想问她,你是谁?为什么要你死我活?难道你不知道,我的大限是九个月之后?你凭什么可以改变?
我的大限,难道真的是九个月之后?
如果顾志豪的墓碑上预测准了他的死期,为什么要怀疑我的死期的准确性?
九阴白骨爪没有再出现,长发女人也没有再出现,没有撕心裂肺的惨烈决斗,我像个自作多情的寂寞高手,独处在黑暗之中,忽然觉得自己很虚弱。
我想找到顾志豪,又怕找到顾志豪。
找不到顾志豪,我会永远生活在黑暗中,不知命运所终;找到了顾志豪,我会永远生活在绝望中,面对着日历上自己的死期以泪洗面。
在顾志豪的手机被发现之处,我又蹲了下来,有意忘却这里是国家重点保护的文物发掘地点,开始像个暴徒般疯狂地铲着松干的土。
警车笛声由远及近传来的时候,一只平滑的鞋底现出土面。
鞋下,惨白的,是几根枯骨。
顾志豪终于被找到了。确切说,是被挖出来了。更确切说,挖出来的并非是顾志豪,而是一具骷髅!
你们没看错,顾志豪只失踪了十天,也就是说,顶多死了十天,但他的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肉亦消失,甚至没有任何血迹留下,以创纪录的速度变成了一具枯骨。我还没有正式开使医学生涯,也知道这有悖任何生物学和法医学的常理。
但是,我遇见的、和即将面对的,又会有多少事不算有悖常理?
米砻坡考古现场,就在弹指一挥间,就在我们这四个女生的拜访后,成为了米砻坡犯罪现场。
当然,除了顾志豪出门时的一套衣衫、那双鞋底磨平的阿迪达斯和附近找到的手机外,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表明那个头下脚上被掩埋的尸骨的前身就是独立考古人士顾志豪。但是,还需要更多的证据吗?苦莲茶令人心颤的哭声和那天在江医苗圃看到的联体墓碑,足以让我深信不疑。
更不用说那在黑暗中、似乎从地狱里伸出的那双手,险些也将我置于死地。


正文(八)
“这是市局八队长,”已经问了我一串问题的警察站起身,指着刚进门的一位戴眼镜的警官。“他要再问你一些问题。”
那具骷髅被发现后,我们被带到米砻公安分局录口供。警察和非警察都可以看出来,这是个离奇得不能再离奇的案子,四个女大学生,在一个国家级重点考古现场,发现了一具死了十天就变成骷髅的尸体,而且,她们并非“无意”发现,而是特意来寻找这具尸骨。
她们怎么知道,米砻坡考古现场,埋着这具尸骨?
那位被称为“八队长”的警官在我对面坐下来,脸上带着很客气的微笑,倒好像我是他的领导,难怪到现在才只是“八队长”,如果更雄赳赳气昂昂、牛气冲天点,说不定已经可以做到大队长或二队长……还有,他戴着眼镜,更像学校里的一位研究生或年轻讲师,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大队长之相。
“你是欧阳菲?”八队长微笑的样子和蔼极了。我点点头。
“谈谈你是怎么发现那具尸骨的吧。”八队长问着刚才那位警察已经问过的问题。
我重复了一遍我的答案,我怎么在梦里看到墓碑,碑上有顾志豪的名字,网络搜索后找到苦莲茶,通过骨珠找到苗盼盼,然后找到米砻坡。
情况基本属实。但是都说不做亏心事的人没有必要撒谎,这点我不敢苟同。我毕竟还是歪曲了一下事实,把“阴阳眼”看见的情景换成梦境,道理很简单,我还没有绝望到希望任何人认为我是精神病人或者业余巫婆。
八队长一直在专注地听,好像我说的一点儿也不荒诞,反倒让我心虚了,说:“我知道,这些听上去都很夸张……”
“你能仔细讲讲,你是怎么知道,那尸骨确确实实就在九号坑的那个方位……那个帐篷下有七、八、九三号坑,每个坑都有近千平方米,要准确定位,光靠运气好像不够。”八队长盯着我的脸,好像在说,我虽然绝对温柔,但眼睛里也揉不进沙子。
“我可以告诉你,但你绝对不会相信。”我只好采用先打预防针的策略。
八队长再次微笑:“你说出来试试看,我会不会相信……说实话,我相信过很多难以置信的东西。”
我只好老实交代,说我进入帐篷后,似乎看见那个方位有双脚露在土面上,相同的方位还有个背包。当然,这也并非完全诚实的交代,就算我有特异功能,总比扯出什么阴阳界来要值得同情。
八队长的眉头扬了扬,大概终于觉察出我的严重思维错乱,但他还是温声说:“不过,我们仔细找过,附近并没有发现那只背包。”
我想:如果我告诉你们,帐篷里其实还有个长发女人,几乎把我掐到阴阳界,你肯定也会说并没有发现那女人的痕迹。我心头一动:也许,那背包正是被那女人带到了阴阳界,才没有在“人世”被发现。
“那……那我就不清楚了……我说了嘛,就知道你不会相信的。”我耍无赖的水准还有待提高,但这个时候只好硬着头皮出招。
“你的脖子怎么了?”
“脖子?我的脖子怎么了?”我很痴呆地重复着,但大概猜到他在说什么。,被那长发女人掐过后的隐痛逐渐淡去,莫非还留下了印记?
八队长用手指点了点他自己的脖子,说:“你的脖子上,好像有两道发黑的印子。有点像是淤血。”
该死的长发鬼婆!送我年度最美围脖。
我用力揉搓了一下脖子,好像那样就可以把黑印抹去似的,支吾说:“不清楚,大概是……在米砻坡挖坑的时候沾了土。”我脸上一定是偷糖吃的孩子被抓住时的表情。
好在八队长没有深究,又问了些问题,直到我哈欠连天了,他才看看表说:“哦,时间不早了……明天是你们第一天上课,对不对?”
我点头说:“是啊,你说我这个人是不是很走运,大学的第一天还没开始,我就发现了一具尸体,不知道还有什么激动人心的事等着我呢。”我心里真是这么想的,但开口后有很后悔,觉得自己突然变成了杨双双,说话没遮拦起来。
谢天谢地八队长倒没有太在意,很大度地起身准备放我一马,甚至说,这么晚了,让我们这几个女生自行回学校不太安全,会派人开警车送我们回去。我心想,他总算可以摆点“队长”的架子了。
可是,等我上了车才发现,八队长“派”的司机就是八队长本人。显然他连个能做司机的小警察都支使不动。
车子里很安静,我和杨双双一左一右坐在苦莲茶身边,她不知流过多少升的泪水,反正脸上的银粉已经洗尽,露出平滑的肌肤,又大又圆的双眼被肿胀的眼皮挤成看不见光明的一线。我握起她的手,没说什么话,知道这个时候,再多言语上的安慰都是多余,她需要的是温暖,是让泪水流尽。
她伏在我的肩头,开始无声地哭泣。
车子里更静了。静得让人心颤。
苦莲茶虽然在校外租房住,但今晚八队长还是将她送到了江戏宿舍楼门口——苦莲茶的“官方”住址。早有江戏的老师在楼门前等着,显然早就得到了警方的通知。我轻声告诉苦莲茶,明天下课后会来陪她,苦莲茶收了泪水,拖着一看就很沉重的脚步下了车,进了宿舍楼。
八队长和江戏的老师说了几句话后,回到司机位上。我说:“我试最大努力安慰她了,张洁还是那么伤心,其实,我甚至想告诉她,那具骨头还不见得是顾志豪的呢……虽然,这只是很渺茫的可能。”张洁是苦莲茶在身份证和学生证上的名字。
“我们在试着寻找顾志豪的牙科病史,通过核对牙齿确定他的身份;另外,刑侦实验室的人正在仔细取样分析,他的衣服上应该有些残留的毛发、皮屑等剩余物……希望有多大就很难说了。”八队长一边将车开出江戏,一边说。
我这时才注意到,身边的杨双双有些异样,如坐针毡的不安。我这才想起来,可怜的她,虽然十万分倾心于阴阳怪气的一切,却有好龙叶公般的胆量,今晚这些亲历的少儿不宜的见闻,绝不能让她感受夜读聊斋的惬意。
进了江医,到了医学系女生宿舍楼下,八队长下车为我们开了车门。我下车诚恳道谢的时候,发现他的目光,透过很有“深度”的镜片,在我的脸上逗留了那么不算短暂也不算冗长的一刻,丝毫也没有邪念的目光,但有些深沉,有些隐情,有些欲言又止。我猜他一定是在想措辞,如何把我臭骂一顿,骂我撒谎如此不专业——临离开公安局的时候,有人在我脖子的伤口处取了样,多半已经分析出来,不是挖坑时沾上的泥。我正在想要不要自首忏悔,他却先说了:“你……你不会和欧阳姗有什么关系吧?”
原来如此!我想象着自己站在一面镜子前,苍白的脸,乌黑的长发,比绝大多数女同学略高的身材。医学院里的一个姓欧阳女学生,怎么会和欧阳姗没关系呢?我想说,八队长,本来以为你可以免俗的……
一路沉默的杨双双忽然开口,开口却不如闭嘴:“八……八……”我心里一紧,觉得她一定是受了刺激,八队长不算威猛酷帅,但也没老到做你爸的地步吧?杨双双百般努力,终于说出了一句囫囵话:“八……八队长,能不能要你一个签名?”
上楼的时候,我才明白杨双双的“失态”,也才明白八队长并不是排行在八,而是叫巴渝生的市局刑侦大队队长、重案组组长。所以八队长的头顶上,没有大队长或者二队长了,他就是江京搞刑侦的一把手。
“你……说你不可救药都是太轻了!亏你还是欧阳姗的侄女,至少应该看过你小姑做为女一号的《暗穴》吧!巴渝生是《暗穴》里多重要的一个人物!”杨双双离被气疯已经差得不远了。
“什么女一号呀?顶多是女二号吧。甚至是女三号。”我开始拿杨双双做靶子,锻炼耍无赖的技巧。“再说啦,《暗穴》里,巴渝生只是个半大不小的警官,谁想到他现在会做了队长!”
“杜拉拉都升职了,巴渝生难道不会晋级?”杨双双摇着头,仍对我的孤陋寡闻感到悲哀。“《暗穴》是至少五年前的故事,最近这些年里,巴渝生破获了好多起大案、要案、怪案,绝对是江京市公安局的第一名探……”
“你在背巴队长的十佳青年的宣传词吧?好了,今晚折腾得够意思,我也该睡了。”这时我们已经走到四楼,我那臭名昭著的405室就在眼前。
“你瞧,巴渝生能一眼看出来你和欧阳姗沾亲带故,就可以证明他多神了。”杨双双还沉浸在对巴渝生的膜拜之中,根本没听出我话里的倦意。或许,她真的是受了刺激。
我想起巴渝生令人捉摸不透的眼神,搭上了杨双双的话:“我总感觉,他当时还有什么话要问我……不过,他是警察,有什么话会不好意思问呢?”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在寂静的楼梯口和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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