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鬼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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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鬼实录-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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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是另一只手。
接着是一顶帽子,古装电视剧里留胡子的人士经常戴的那种帽子,藏青色。
我的眼球还没来得及被吸引落地,一个完整的人形已经从地下冒了出来。我在肚子里轻声说:“终于在这个鬼地方又遇见一个熟人。”
所谓“熟人”,不过是几秒钟前刚看到了他的尊容。他就是坟头上寺庙模型前坐在那儿假装看书的人。他的穿着,和模型上的人别无二致,有点唐装式样的青灰色长衫,灰色的裤子,黑色的半高筒靴,和周围这个灰黑世界的色调特别和谐。他近古稀的年龄,有一部垂到胸前的花白胡子和满脸纵横的皱纹可为佐证,但就这么一瞥的功夫,我可以肯定他年轻时应该很帅的,长得和刘德华有几分相像。
老刘德华看着我们,打了个愣怔。在这个世界的人看到我们,不是出手必杀,就是飞快跑开去,只愣一下,算是很礼貌的反应了。
但显然,那在坟场上空回响的钟声,比我们这对呆若木鸡的金童云女更有吸引力,老刘转身,飞走了。
我没偷懒、没简写,老刘不是“飞快地跑走了”,而是确确实实“飞走了”。大概是这个世界里所有老家伙们走路的特征,这位老帅哥和上回见到的古服老人一样,一迈腿,就像阵风刮起来,转眼就在十几米开外。看得出来,他的腿脚比古服老人更利索,想想假如古服老人当时也有这个速度,说不定可以躲开那三头恶犬的血腥杀戮。
“你看!” 陆虎叫了声,抬起手,指向东、南、西、北。
我已经看见了,四面各处的地上,也都伸出了一只只手!
旋即,整个墓地上,冒出了无数条黑灰的影子,向钟声传来的方向飘去。
陆虎说了句半弱智的话:“这么多人赶过去,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情!”
我已经跑在了他前面。
就在同一时刻,杨双双和苦莲茶从那间摆放“新鲜”尸体的准备室里出来已有整整两分钟,也成功地向更深的黑暗前进了整整两米。
终于,苦莲茶说:“我们走得太慢了!”
杨双双几乎要哭出来地说:“你能教我怎么能走得快点儿吗?这里什么都看不见的……”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说:“我太傻了!怎么忘了这个!”
她取出手机,点击两下,荧光微明,虽然照不清两个人的远大前程,但聊胜于无。她说:“我刚想起来,那本叫《暗穴》的小说里,主人公有用手机照明的。”
苦莲茶抱怨说:“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想起来?”
“我不是说我自己太傻了嘛,还要我怎么样?写检讨吗?”
这就是两个女生独处的时候(至少她们以为自己是独处)经常会发生的情况,拌个小嘴,抱怨几句,就像吃瓜子和冰激淋,是生活的一部分,即便在浓黑阴森的解剖楼里也不例外。
手机的照明并没能带她们走上正路,两个人继续向走廊的更深处走去。
走廊里静得像太平间,当然,解剖楼本来就是一种特殊的太平间。两个人这个时候忽然又觉得是不是该继续拌嘴,至少可以闹出些响动。
如愿以偿,“哗啷”一声,震撼的响动,惊叫两声,手机那微弱的光突然消失了!
苦莲茶感觉自己一直拉着的那只手突然松开了。她的心几乎要跳出喉咙。
“什么鬼东西!绊了我一跤!”杨双双恨恨地骂着。
苦莲茶松了口气,弯腰摸索着去拉杨双双。
“这是什么?”苦莲茶没摸到杨双双,却在地上摸到了一个硬硬的圆柱样的东西。
杨双双还没能从地上爬起来,又将手机液晶板揿亮,凑近到苦莲茶手边,发出一声轻呼:“这是我的手电筒!……我上回掉在这里的。”她说的当然是那次“成功”组织《碎脸》一夜游的序幕:她等了半天,团队人数为零,只好自己先进来探路,结果反被吓得惊叫连连,还是我“救”了她。
“太好了!”苦莲茶开始激动不已地揿着手电。“可是,怎么打不开啊?”
“不是打不开。”杨双双几乎要哭出来,“是没电了!我当时特地放了两截快没电的电池在里面。”
“为……为什么?”苦莲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杨双双也不相信自己当初会做这么明智的决定,只好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做事方法嘛,跟你讲不清楚的。”
“你的做事的方法就是专门在手电里放没用的电池?!”这回是苦莲茶快要哭出来。
“好了!说这个有什么用!”杨双双一把夺过电池,用力按了一下开关,一道极微弱的光冒出来。“瞧,还是有那么一丁点的,不过我们要节约用电。”她关掉了手电,爬起身。
“啊……?”杨双双发出一声无奈痛苦绝望的叹息。她发现自己面对着一堵墙——她们终于成功地走到了走廊尽头!
两个人又互相搀扶着往回走,总算知道自己这回走上了正途,拌嘴时的心情也略略轻松了些。走到刚才那间小屋的门口,杨双双说:“我们再进去看看,这次,我要用手电好好照一照,说不定欧阳菲和陆虎这两个很鬼魅的家伙一直躲在那里,准备吓我们一跳。”
苦莲茶说:“我才不管他们是不是一直躲在那里,即便是,也一定是在亲昵……”
“不要胡说!”杨双双厉声制止,“我了解菲菲,她喜欢乱说话,喜欢恶作剧,但还是很纯情的。”
“再纯情的人也要同居、结婚、生孩子的吧?”可怜的苦莲茶似乎满脑子的老公孩子热炕头。
杨双双可不会被苦莲茶不成逻辑的逻辑说服,生拉硬拽着苦莲茶又走进了那小屋,揿亮了手电。
微弱如鬼火的光柱犹犹豫豫地射出来。
没有那两个纯情恶作剧的男女。
真正糟糕的是,什么人都没有。
“啊!”是杨双双发自肺腑的尖叫。
苦莲茶进门前,本来腿就在打到,现在听到这么凄厉的惊叫,索性跌倒在地上,叫着:“怎么了?你吓什么人!”
“不……不见……不见了!那三具……三具尸体……不见了!”
她们这才发现,那让她们惊惧不已的三具“新鲜”尸体,消失了。
两人下意识地握紧了手,试图在黑暗中从对方的脸上寻找安慰,她们这才领悟到,三具尸体的骤然消失,比它们的存在更令人崩溃。
那句特别俗的话是怎么说来着?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珍惜曾经拥有。
“高材生,这……这怎么解释?”苦莲茶鼓起勇气问道。
杨双双张了张嘴,“诈尸”两个字没有说出来,“活死人”三个字也没说出来,她其实有一大堆理论,但每一条都似乎在向她大叫:“快离开这里!”
“快离开这里!”杨双双大声叫着,拽着苦莲茶转身向外跑。
但已经晚了。
小屋的门被重重关上了。
 

正文(十八)
等我和陆虎没办法继续往前跑的时候,发现前面基本上可以算作是“人山人海”——前提是如果这些从地里爬出来的都是“人”。我们这两位飞毛腿毋庸置疑是最后一个到达的,所以不管是人山还是人海,我们都像是打酱油的,只能在外缘转悠,连围观的资格都没有。
我说:“看来腿脚慢了,热闹都看不到。”嘴上这么说,实在不甘心,就对前面的人说:“麻烦各位,让一让,让我们进去……尊老爱幼一下好不好?”
前面的人回过头,我立刻捂住了嘴。
那是个十岁左右大的孩子,大花对襟袄,头上一左一右两只可爱的鬏,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的夭折花朵,看不清是男孩还是女孩,总之我的“爱幼”口号,对她来说更合适。
她说:“你进来吧。”奇怪的是,她也只是嘴上这么说,却不挪动。
但我们还是进去了!
我们就这样一路走了进去!
没有人闪身,没有人给我们让路,没有人像迎接贵宾那样闪开一条红地毯铺的走道,前后左右还是黑压压的“人群”,但我们就这样走了进去,分明是前面有躯体的存在,但我们却没有撞到一个人,事实上,没有任何碰撞的感觉,完全就是穿行在一个空地上。
那些人,就像不存在一样。
而我越往前走,越觉得不对劲。
围观者男女老幼齐全,他们的衣着,从上古的披麻挂帛,到现代的西服革履,应有尽有。当我们从他们中间走过的时候,他们的注意力,并不在我们身上,而是都集中在不远处的一位老者身上。
他就是刚才我们见过的那位年过古稀的唐装老人。确切说,所有围观者的注意力,也并不在他身上,而是在地上的三具尸体上。
而当我的目光落在那三具尸体上,也长久没能收回。
你们一定已经猜到,地上躺着的,正是我们在解剖楼标本准备室里见到的那三具尸体!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走到这个世界来,横竖还是成为了……尸体!
那位老者的手上,托着一小团火——我没有写错,他的手里,真的是燃着一小簇火,但不是厨房煤气灶上点起的那种蓝色和橙色交加的火焰,也不是篝火的那种泛红的光,而是一种惨白微紫色的光焰。他一手托着那团显然是用来照明用的火,另一只手仔细翻查着其中的那具女尸,那女子生前大概四十五岁左右,头发十分稀疏,胸部有明显手术后的疤痕,我猜有可能是位癌症患者,说不定是乳腺癌。
唐装老人又去检查其中的一具男尸,不知为什么,我感觉老者的手法相当专业,好像生前做过法医或者仵作似的。我这才注意到,老人不远处还站着一位相对比较年轻的……老人,大概六十岁不到,穿着不知像是哪个朝代的官服,宋朝?明朝?我是个历史盲,知道多想也没用,只是注意到他面沉似水,充分体现着对这个世界的不满。
照理说,我的应该觉得像是在个什么京剧舞台上或者横店拍摄现场上,但我没有一点这样的感觉,我只觉得阵阵发冷,我只觉得我陷在一个波谲云诡的噩梦里,而且越陷越深。
那穿官服的老者忽然开口,说:“老夫上一轮巡视中,还没见到这些尸体,无论是谁作的恶,定是在很短的时间内。”
我微微有些惊讶,看他的打扮,张嘴定然会是文言文的,没想到我还能听懂。
唐装老人检查完了那男尸,站起身,我这才发现,他此刻的脸色,比那官服老人的还要阴郁,他想了想,似乎在措辞,好久后才说:“又是一个不祥之兆!”
我知道事态肯定很严重,但还是心里有些好笑:不祥之兆?这不是废话嘛!三具尸体躺在那里,难道会是吉星高照吗?
官服老人却好像没有一点觉得好笑的样子,脸色更沉,问道:“这已是数日来第二次有尸体被杀……请大人明示。”
我还是觉得有些好笑,原来是一群封建残余,最滑稽的是那句“有尸体被杀”,就像我老妈以前经常故意说错的一句话“今天晚上咱们吃番茄炒西红柿”。
唐装老人提高了声音说:“各位,这三具尸体,都是寿终正寝,已离人世多日,本不应到此。但不知为何出现在左近,而且,又遭屠戮!这等凶案,也确是再次发生,数日前,有使者被害,像是‘浑荼’的毒手……”我立刻想起了那个古服老人,莫非他就是所谓的“使者”?那三条恶犬,就是“浑荼”?“……今日这三桩……适才老夫仔细查看他们的肢体,发现他们的颈后,有被咬啮的痕迹。”
他将一具男尸翻了过来,指着尸体后脑枕下。
我又上前几步,老人也将手中那团荧光对准了男尸被咬过的痕迹,颈后是一左一右,两只乌黑的洞。老人又说:“两处伤口入肉的走势,外圆内尖,乍看,像是被凿、钻之类器械所伤。但其实不然,他们的背后肌肤上,还有小兽的爪印……”他又将那团微光对准了男尸背部,我这回却看不清了。“……故而依我愚见,他们是被一种怪兽所伤……或许是兽类,或许只是虫豸辈,总之形体不会太大。”
我嘀咕道:“我倒是在你们这里见过一种爬行动物,有两条尖利的牙齿。”
我觉得我发言的声音很轻,但那老人还是听见了,说:“请姑娘明示,此等爬……物是何形状?”
“我上回……就在这附近,看见一种像蛇一样的怪物,身体像蛇,但有四条短腿,有点像蜥蜴,但身体更长,跑起来极快,总想吃我。”我并没有提起,其实有好几条类似的有脚蛇和那鹰样的怪鸟分尸那白衣女子,觉得那场面实在太过少儿不宜。
虽然我“有所保留”,但那唐装老人本来就肃杀的脸色又罩上了一层严霜,好像冬天提前来了。
“姑娘此言当真?”
难道姑娘我被迫跑到你这个鬼世界受那么多惊吓,都是闲极无聊穷开心的吗?我叹口气说:“如果我要编故事开玩笑,肯定比我实际的遭遇更有趣更励志。”
也不知老人是否听懂了我拽的现代文,总之他沉吟了良久,围观的人都有顶尖的耐心,站在那里发呆,偶有低语,也是闷闷的,好像从地底下传出来的声音。最后还是我最没有涵养,知道他绝非茫无头绪,说:“老先生,您要是真有什么猜测,分享一下吧!”
我以为他肯定会先问:“小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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