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条八条有，再多没有了。”
万峰摇头：“这点玩意够干什么的，我不吹牛我要是上了市场，市场所有卖东西的人都得撒汤，我一个人不敢说顶十个，七个八个不是问题。”
那双的眼睛明显不相信：“人不大牛吹得可挺响，说说你都卖过什么？”
这就到了大吹海螺的时候了。
“卖过的东西多了，我卖过冰棒卖过汽水，在海边倒腾过鱼，黑市里倒腾过票据。”
“你还在黑市里待过？”那人不信。
“我十一岁就在社会上混，去黑市有什么了不起的？你想要什么票据找我，只要黑市上有我弄不来的还真不多，保证还给你优惠价。”
“那黑市的三只老鼠你认识吗？”
“三只老鼠？你是说何长锁、张喜荣和郑宇那三个专门倒腾布票的尿贼？”
那人似乎相信万峰的话了，能直接说出三只耗子名字的人基本上都是黑市上的老人，一般人还真不知道他们的真名。
“你倒腾过布票没有？”
“倒腾过后来不倒腾了，天天往农村跑太累人后来就让三只耗子倒腾了，对了，我说是三耗子介绍我来的你信不？”
那人没做回答。
“三耗子说了，到这里提他的名字就好使，所以我就来了，如果不好使看我回去怎么骂他，王八蛋忽悠老子。”
门内的人沉默了一分钟，大门开了。
“进来吧。”
万峰进门，大门在身后咣当一声关上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 张三的生意经
一进门两只小奶狗颠颠地跑了过来，围着万峰的腿转来转去。
这明显是才要来的小狗。
但是指望这玩意看家护院这有点搞了。
院子两边的厢房里隐约传来缝纫机发出的特有的哒哒声。
给万峰开门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倒是有点浓眉大眼的样子，但是额头密集的皱纹又隐隐透漏出他经历的沧桑。
他家正门口还有一个有几分姿色的中年妇女眼神警惕地看着万峰，应该是面前汉子的老婆了。
“大哥，我叫你大哥可以吗？如果不行我就叫你大叔。”
“随便吧。”
“大哥，你贵姓？”说话的时候万峰递了一支烟过去。
“在外面抽烟没事儿吧？”
男人接过万峰的烟，五毛钱的凤凰，这小子倒是挺有钱的。
为了显示自己是混江湖的万峰也叼了一支烟，两个见面没超过三分钟的人吞云吐雾。
“免贵姓楚。”
“楚大哥，你一天生产不出一百条裤子吗？我有五六个和我岁数相仿的哥们，我们出马不吹牛一百条裤子都不好干什么的。”
那汉子嘴角一抽搐，一百条！开什么玩笑。
他家里一共五台缝纫机，就是黑白连轴转也生产不出一百条。
黑白连轴转他们到哪里去找那么成熟的缝纫工。
“这个确实做不出来，正常情况下，我们一天就能生产三四十条。”
按照八个小时的工作制，三四十条裤子也就是五台缝纫机的产量，这个数字靠谱。
万峰摇头：“太小了，这点量，我们两个人都用不了，我可以看看你们的车间吗？”
“你都进来看看也没什么，这没什么保密的。”
楚国义带着万峰走进一个左厢房。
虽然是白天屋子里也点着灯，这间厢房里有三台缝纫机。
万峰还是很佩服楚国义的，起码人家能弄到这么多缝纫机，而他有钱都没买到。
栾凤明年扩建了厂房，自然就需要机器，没有机器还算什么服装厂。
自己是不是去趟渤海市？前进厂就在渤海，就算弄不到整机，工厂的工人是一定能弄出零部件的，买零部件组装？
这个计划可以考虑。
今年冬天弄不好自己还真的去一趟渤海。
三台缝纫机上都有一个女人在工作，制作的自然都是裤子。
右厢房里只有两台缝纫机，但空出的地方也没闲着，那里有一个大大的台子，比斯诺克台球桌还大的台子。
两个女人围着台子正在裁剪，另外有两个女人在台子的另两面正在熨烫制作好的裤子。
旁边的地面上铺着一层牛皮纸，上面堆放着一些布匹。
万峰只是大概扫了一眼就出来，各人的服装作坊没什么秘密可言，他对这个行业现在非常熟悉扫一眼也就知道对方有几斤几两了。
“楚大哥，你这十条八条的裤子我也不值得拿，要不你多做一些给我攒着行不？”
楚国义摇摇头：“这个怕是留不住，现在货下得很快，那些拿货的人也不会答应。”
就在这时又传来敲门声，接着外面有人喊道：“老楚，来亲戚串门了。”
“你看这就是来拿货的。”
原来来亲戚串门就是他们约定的暗号呀！
楚国义的老婆快步到门前，拉开门。
一个中年妇女进来了：“妹子，有货没有？”
楚国义女人回头看着楚国义。
楚国义就看了看万峰。
万峰知道这是来拿货的，也知道楚国义看自己是什么意思。
想不到这家伙倒还有几分江湖道义。
“十条八条的我拿了也没用，有来拿货的就给人家吧。”
楚国义这才对女人说：“还有十多条吧，给蔡大姐拿去吧。”
楚国义老婆这才带着蔡大姐进了右厢房。
“楚大哥，看来你这裤子我们暂时是卖不了了，等你产量上来了我们再来。”
“那也好，我这里随时欢迎小兄弟你来。”
万峰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说了一句让楚国义摸不着头脑的话：“楚大哥，也许不久我们就会合作的，再见！”
楚国义望着万峰离去的背影，有点迷糊。
回到大道上夏秋隆见面就问：“怎么样？”
“基本摸清楚了，和我们一样是小家庭作坊，五台缝纫机一天三四十条产量，对我们不构成威胁没必要放在心上。”
夏秋隆放心了，辛莉这一两个月卖裤子已经赚回了一千几百块，这条财路他当然不希望受到影响。
下到坡底的时候万峰和夏秋隆吕健分手，借口是他在这里等客车。
现在都快中午了，拖拉机早就回去了他要回去就只能坐客车了。
待夏秋隆和吕健离去后万峰转头向南，走了大约二里地来到双推磨村。
张三今天没有在炕上挺尸，正在他家门前的大街上溜达，这倒是很出乎万峰的预想。
两人就在张三家门前的石头上坐下。
“我要一百只电子表，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星期三我要看到货。”
张三吓了一跳：“上次那五十只你销出去了？”这才一个星期这货就卖掉了五十电子表？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没卖出去他又要表干什么？
“还没有，但销售了一半了，所以我要补货。”
一个星期就卖掉了二十多只表，这么说这个市场被这个不起眼的小子打开了？这么大个市场就被这小子占领了？
张三眼珠子转了几转。
“万兄弟，上次给你货后我又去了一趟渤海，现在货涨价了。”
涨价了？
万峰立刻皱起了眉头，这不可能呀，电子表这玩意从进入大陆市场开始，除了前期少有浮动外大致是一路向下的，从最开始的百八十不断向下，最后变成三五块钱一只。
零售市场价格一路向下，批发商没理由上涨呀？
万峰用眼角扫着张三，发现这货脸上稍显不自然，眼珠子还躲躲闪闪的。
这货不会是听自己打开了市场而临时涨价吧？
“那涨了多少？”
“一只涨了两块。”
闻听这个价钱万峰心里也就明白了。
在八零年一件原本批发几块钱的东西批发价一次性涨两块，你特么逗老子玩呢！
第三百八十九章 我要去渤海
难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不对的话？
万峰马上回忆了一下刚才和张三的谈话内容。
双方从头到尾一共就说了五句话，张三这货就涨价了！
问题应该出在他一个星期销掉二十多只电子表上，这小子大概一看自己一个星期就卖出这么多表，心里不平衡而见财起意了，也想分一杯羹。
那这货实在是不仗义了，老子送你一个这么大的赚钱营生你却特么和老子玩猫腻。
想到这里万峰伸手捋了一把头发，这就意味着他要花十二块的本钱进货。
“一次性地涨了两块钱，张三，你确定你不是自己弄错了或者是被对方当了白痴？”
“又不是我一个人进货，都是这价。”
“那你这次去进了多少货？”
“不多，就二十只，是预备着亲戚朋友要买什么的，而且我只能给你十只。”
这比货都特么跟谁学的，用这套来对付老子？
不但涨价还想掐货，是不是还准备再涨一次。
“我听上线说，这阵子南边不太平，到货的难度加大也许过几天还有涨价的可能。”张三故作神秘地说。
这货还真是这么打算的。
这货如果换做没重生过的万峰来说，说不定还真能引起心里的恐慌弄不好就砸下一个大单，这亏就吃定了。
但张三的不幸就是他面对的是一个重生归来的妖孽。
“张三，你拿这套玩意来对付我你不觉得打错算盘了吗？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张三眼睛一瞪：“你不信？爱信不信那是你的事情，反正现在货就是这价钱，下批货来了还要涨三块，你爱要不要。”
万峰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我怎么会不信呢，我看你也是老实巴交的人…”
“少来这套，和我玩感情没用，下次到货十五元一块。”
“十五就十五，我依然还要一百只，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但是星期三我要看到货。”
“这就对了，兄弟商场上什么事情都是会发生的，以后你习惯就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星期三上午我来取货。”
万峰转身时嘴角划过一丝冷笑。
从双推磨出来，万峰直接来到了客运站。
他现在要回家就只能坐客车回去，要不就得等到下午三点多钟的拖拉机，中间要等三个多小时，那还不如坐车到小孤山然后找人把自己送回家。
就是在孤山雇辆自行车，一块钱打惦他们乐乐呵呵的。
在客运站里万峰仔细地看了贴着墙上的车次表，主要关注了到渤海的车次。
他买了一张十二点半到孤山的车票，车到孤山的时候已经是一点多了。
下车后来到了孤山机械厂和肖德祥聊了聊扒皮机的问题。
扒皮机肖德祥他们已经做出了样机，样机在肖德祥家正在进行各方面的调试和改进，他告诉万峰再有十天半个月就差不多了。
至于车架子肖德祥告诉万峰可以随时来取。
和肖德祥聊完，万峰花一块钱雇佣了一个路人甲把他送到了洼后。
万峰回到栾凤家的时候，江敏的母亲何艳华已经坐下午送砖的拖拉机回去了，江敏的眼睛还红红的。
“敏姐，你的眼睛让我想起了一种三瓣嘴的动物，简直是神似呀。”
江敏白了万峰一眼没搭理他。
万峰转身出门在栾凤家的院子里拔了一个胡萝卜，用水洗净故意跑到江敏面前狠狠地咬了一口一边嚼一边问：“你咋不吃呢？兔子不是最爱吃胡萝卜吗？”
江敏哭笑不得：“赶紧滚，栾凤，赶紧把你家那东西领走。”
“啥？你敢说我是东西？”
“对，你不是东西…”
“我又不是东西了？”万峰愤怒。
“那你是东西？”
“我是什么东西？”
郝青在一边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栾凤从里屋杀了出来：“不许欺负敏姐，敏姐她妈来了，才走了不一会儿，她心里还难受呢。”
江敏她母亲来万峰当然知道，还是他建议来的呢。
“敏姐，你妈来时你哭了？真的哭了？那你再哭一个呗，我没看见，我非常想看你哭的样子，我看看是不是有梨花带雨韵味。”
江敏这回是真有哭的心思了，恨不得拿剪刀捅万峰几下。
万峰突然一拍脑袋：“哎呀！有个问题这些日子都别你们带沟里去了，糊涂，我管她妈叫嫂子，管你叫姐，这特么是什么辈儿呀？你应该管我叫叔才对，叫声叔来听听。”
江敏啊地趴在缝纫机上，幸亏缝纫机打开了加宽板否则她脑袋非撞缝纫机头上不可。
栾凤一白了眼：“当初不是说过各叫各的吗，你怎么又想起来了？”
“啊！说过吗？我咋没影响，好像是说了，貌似亏大了！”
江敏的肩膀在抖动。
万峰还安慰她：“你看看，吃亏就趴桌子上哭，占了便宜就笑，这又哭又笑的感觉是不是非常的酸爽？”
江敏终于收不了了：“死栾凤，你还笑，你再不把你家这混蛋带走，我就…”
“干啥？上房揭瓦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