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惊恐，一种深深的无力，就算是他在怎么努力，都不能改变战局分毫，甚至于纪灵都感受到了这一战，胜负都由秦公嬴斐一念而决。
感受到了秦公嬴斐的可怕，纪灵自然清楚，嬴斐绝对有一战将自己留在汉寿县的能力，如今自己撤退而不追，这其中没有阴谋诡计，根本就不可能。
“可是益阳是我军的粮草供应地，一旦益阳失陷，到时候我军不仅面临着粮草告急的危机，更是无路可退。”
闻言，深深地看了一眼纪灵，杨弘眼珠子一转，道：“将军，一旦天明，我军必将会遭受到秦军疯狂的攻击。”
“为今之计，唯有立即行军，过作唐，穿越南郡，趁船走华容道，直奔竟陵，然后在西陵城休养生息。”
杨弘的建议是楚军当前唯一的活路，纪灵虽然非千里之才，但对于这一点看的十分清楚，只是如今楚公袁术尚未下令，一旦撤退必将会引发重责。
心中念头闪烁，纪灵深深地看了一眼杨弘，道：“军师，如今君上尚未下达撤退的命令，一旦我军撤退，恐怕难以交代。”
杨弘是什么人，其为楚国的军师，拔下来一根睫毛都是空心的人，自然一眼看透了纪灵心中的担忧。
沉默了一会儿，杨弘眼中一动，望着纪灵，道：“将军，以五万残军与秦公嬴斐的七八万大军一战，你有信心一战而胜否？”
“况且一旦益阳真的落入秦军手中，此刻不走，等到天一亮我军被秦公拖住，恐怕只有被围歼的命运。”
看到纪灵摇摆不定，杨弘神色微微一变，眼中掠过一抹厉色，沉声，道。
“将军，有道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此危机时刻，将军当早做决断，这一战失败，并不代表下一战也会败。”
“一旦全军覆没，必将会令楚国国力折损，到时候楚国危矣。”
“呼。”
不得不说，杨弘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人，三寸不烂之舌可以翻天覆地，短短一瞬间，纪灵就被杨弘说服。
当然了，这其中不免还有一丝纪灵的心思在作怪，没有人能在明知必死的情况下，依旧负隅顽抗。
也许承平百年之久的王朝会有，但如今这等苍茫乱世，绝不会有那样的人存在。在乱世，利益才是唯一，也是行动的所在。
更别说纪灵这等身份的人物，楚国第一大将，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特别是在这乱世，就算是丞相也比不上。
若是一旦阵亡，曾经的荣华富贵都将会是一场梦。
心中各种念头闪烁，纪灵深深地吐出一口凉气，望着五色灯笼依旧悬挂的秦军大营方向，沉声，道。
“军师，下令大军连夜拔营，向着作唐方向靠近，我们退出武陵直接进入南郡，过华容道而入江夏。”
“诺。”
点头应诺一声，杨弘转身离去了，因为他心里清楚，想要歼灭秦军，根本就没有一丝的机会。
走出纪灵大帐，杨弘突然想起了鲁肃前几日的告诫。让自己等人注意益阳，甚至提议让黄盖镇守益阳，以保证大军粮道。
当时纪灵与杨弘以为吴军想要坐收渔翁之利，故而无视了鲁肃的建议，以至于此刻进退两难。
一念至此，杨弘转身走向了鲁肃的大帐之中，这一次，他要与鲁肃商议一番，甚至于在必要的时刻除掉鲁肃。
“子敬先生？”
此刻的鲁肃一脸的忧色，他将战场上的那一幕看在眼中，黄盖被秦军围困在其中，吴楚联军前军的下场，除了战死就是投降。
心中烦躁不已，此刻听到杨弘的声音，鲁肃眼珠子一转，心中掠过一抹不安，道。
“军师。”
第1040章 分兵
四目相对。
鲁肃与杨弘两个人对视一眼，彼此双眸之中掠过一抹凝重，两个人都是天下一等一的聪明人。
只需要一个眼神，就可以知道对方意思，望着楚军军师杨弘，鲁肃基本上已经明白了他的来意。
心中念头转动，鲁肃神色微微一变。他从杨弘的眼神中，看到了那一抹杀机。
“子敬，当初益阳被秦军攻陷的消息，来自何处？”
沉默了一会儿，杨弘觉得拖下去，已经没有了意义，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距离天将大明，已经不远了。
一旦到时候没有后撤，必将会陷入绝境。一念至此，杨弘图穷匕见。
闻言，鲁肃神色一沉，从杨弘的话中，他自然察觉到了益阳落入了秦军手中的可能十有八九。
心中念头一转，鲁肃望着杨弘，道：“谨慎而已，秦公用兵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既然南下武陵，又岂会留给我军生路。”
“一旦大战爆发，秦公嬴斐一定会封锁我军的退路，提前派遣大军化整为零进入长沙郡，断了楚军的东归之路。”
“嗯，子敬所言甚是。”
听到鲁肃分析，杨弘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鲁肃。这一刻，杨弘第一发现鲁肃之才不再自己之下。
心中念头闪烁了一下，杨弘盯着鲁肃，一字一顿，道：“敢问子敬，若是我军撤退，此时此刻该走那一条线路？”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杨弘自然清楚鲁肃身怀大才，他想要看看鲁肃对于此刻楚军的出路，有何看法。
“轰！”
杨弘的话就像巨锤敲击在鲁肃的心上，神色震动间，他顿时清楚了此刻楚军的处境，已经到了何等危机的地步。
沉默了一会儿，鲁肃望着杨弘一字一顿，道：“为今之计，唯有立即行军，过作唐，穿越南郡，趁船走华容道，直奔竟陵，然后在西陵城休养生息。”
鲁肃的想法与杨弘一致，并没有丝毫差错，毕竟都是当时智者，他们都清楚益阳后路已断，孱陵有庞统大军盘踞。
此时此刻，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北上作唐，过华容道，直奔江夏郡。
听到鲁肃的话，杨弘目光一亮，转身离去，鲁肃与他的想法一致，这让杨弘心中信心大增。
半夜拔营而走，就算是楚军十分的小心，依旧是惊动了秦军斥候。
“君上，楚军拔营而走，看情况是想要向作唐方向进发。”
翻身而起的秦公嬴斐，双眸之中掠过一抹精光，望着灯火通明的大帐，随及将目光落在地图上。
“作唐方向？”
目光顺着地图上作唐方向看去，迟疑了一下，道：“汉寿，作唐，华容，竟陵这个路线刚好避开我军锋芒，看来这楚军军师并非废物。”
“君上，我军是否追击？”
瞥了一眼白歌，秦公嬴斐双眸之中掠过一抹莫名，沉声，道。
“如今伸手不见五指，追击楚军恐怕难度极大，更何况我们的目标不是歼灭楚军，既然纪灵退了，那便放任其离去。”
秦公嬴斐心中自有打算，他不愿意在此刻继续追击楚军，将八万秦军拖在荆州。这一次秦军的作战目标是瓦解六国合纵联盟。
“白歌。”
“君上。”
深深看了一眼神色激动的白歌，嬴斐莞尔一笑，道：“沿着楚军后撤方向广撒斥候，本将要随时知晓他们动向。”
“同时传令大军注意警戒，防备楚军反手一击，突然杀出来给我军一个措手不及。”
“诺。”
望着白歌转身离去，秦公嬴斐神色变得凝重至极，双眸如刀死死的盯着地图，他的心中念头百转千回。
追击楚军，秦公嬴斐心里确实有这样的打算，只是一想到凉州战场的危急，他又不得不压下这份冲动。
因为他心里清楚，就算是全歼楚军，也不能从根本上改变秦国当前的处境，反而会让楚公袁术暴怒。
从而引发秦楚之间的大战，让秦国的局势变得更加被动。
作为秦国之主，嬴斐不得不为秦国而做出取舍，那怕此刻，歼灭楚军的机会就在眼前，他也只能眼睁睁的放过。
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
作为秦国君上，一国之主，秦公嬴斐所思所想，远远比一个单纯的武将要多。
第二天。
“君上，楚军连夜拔营而走，到如今我军该当如何？”
天刚破晓，秦军诸将就得到了楚军连夜拔营而走的消息。望着气氛紧张的众人，秦公嬴斐眼中掠过一抹满意。
“传本将命令，大军立即北上，沿着作唐方向向着南郡进发，追杀楚军。”
“诺。”
秦公嬴斐的想法很简单，他要借助秦军大败楚军之势，将仓皇失措的楚军彻底的赶出南郡，直接逼退到江夏。
与此同时，从华容道转向奔袭江陵，沿着夷水西向巴蜀，利用巴蜀之地的隐蔽性，北上突袭长安。
“公瑾，一路北上万事小心。”
“君上，末将明白。”
叮嘱了一句周瑜，秦公嬴斐转头将目光看向了剩下了的三万外籍军团，这一次秦公嬴斐打算分兵。
借助周瑜率领大军北上追击楚军来混淆视线，然后率领三万精锐铁骑，转战千里，自汉寿过零阳，直奔充县，进入倍陵，走平都，沿永江而上，自鱼复奔西城。
这一条行军路线，秦公嬴斐密谋已久，他打算借助骑兵的高效穿插的机动性，千里奔袭，趁赵王吕布牵制在陇县，突袭长安。
心中念头一闪而过，秦公嬴斐望着三万外籍军团以及勇猛无双的常山赵子龙，眼中掠过一抹锋芒。
“子龙，出发。”
“诺。”
点头应诺一声，赵云手中马缰一抖，胯下战马向前飞驰而去，其身后的三万外籍军团鱼贯而出。
这一次千里奔袭，除了秦公嬴斐以外，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这支外籍军团的目的，这也是秦公嬴斐为了以防万一而做的防备。
“驾。”
三万精锐铁骑向前推进，轰鸣声不断响起，马蹄重重落下，如同地震了一般，一时间地动山摇。
第1041章 吴楚震动
时间一天天过去，秦公嬴斐击败十万楚军的消息不胫而走，再加上秦公没有刻意隐瞒，导致一时间天下皆知。
南方战场分出胜负，这让天下观望的世家大族以及诸侯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事到如今，可以说是每一个人都看到了秦公嬴斐的凛然霸气。
六国合纵到了此刻已经名存实亡。
六国兴兵四十六万，依旧没有将秦公嬴斐困死，这条潜龙出渊在即，将来的报复，必将是成千上万。
秣陵。
这一刻，整个楚国武汇集一堂，以楚公袁术为首，其下武百官皆在，彼此神色凝重。
情报人员传来的消息，就像一刻炸弹爆炸，巨大的冲击让他们心中惊骇。
纪灵败的太快，这根本就是一击而溃，这让袁术心中生出了疙瘩，由于韩浩等人战死，十万大军折损一半。
可以说楚国的损失已经不下于韩国，更别说吴越二国，而且这一次六万吴越大军阵亡，令楚国的处境岌岌可危。
甚至于一下子陷入了四面皆敌的处境，这让楚公袁术心中生出了迟疑。
那怕他想要一战，将秦公嬴斐拖死在荆州。一时间，也没有了足够的底气。
况且此刻韩公袁绍已败，吴越二国损失惨重，绝对不可能再出兵，特别是越国倒向连横，以秦为尊。
这样一来，楚国出兵已经没有了意义。
“诸位爱卿，十万楚军败于秦公之手，以尔等之间孤该如何？”
这一刻，楚公袁术出口，将大厅之上的尴尬气氛打断，因为他心里清楚，纪灵正在率领大军逃窜。
身后有数万秦军追杀，这个时候一句话，一个决定就代表着纪灵等人的生与死。更是代表着楚国国运的上升或者下降。
闻言，张勋眼中掠过一抹凝重，他心里自是清楚如今的楚军陷入了绝境，秣陵的决定，事关重要。
一念至此，张勋抬起头望着楚公袁术，道：“君上，臣以为当立即派遣十万大军西向江夏，做出与秦军殊死一搏之态，救援纪灵一部。”
“同时派遣使者与秦公嬴斐交好，息武止戈，平息这场纷争。”
“轰。”
张勋的这一番话当真是惊世骇俗，因为自六国合纵以来，虽然前有越国倒向连横，但楚国之中从来都没有一个人轻言放弃。
大家都是明眼人，自然看的出秦公嬴斐就是关东六国逐鹿中原的最大拦路石。
想要将强势的秦国逼退，从而分化瓦解，唯有一个办法，那便是借这个机会打压秦国，直到打残。
因为秦国太过于顽强，一旦放任自流，短时间内就会崛起。
正因为如此，关东六国合纵才会由一人穿针引线而成，这其中最大的缘由便是秦公嬴斐带给关东六国的压力太大了。
心中的震撼压下，楚公袁术望着张勋，目光一闪，道：“此言何意，与秦国止戈息武，于我国何利？”
作为一国之君，袁术自然考虑的是整个楚国的利益，而非一时一地的败亡，此刻听到张勋的话，语气顿时一转。
“呼。”
深深的吐出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