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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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神-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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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选择了忘记希拉的名字。
说莲是她的这种话,是否也是莲幻想出来的呢?
莲朝着茶几伸出手去,摸过香烟盒,一弹,熟练地弹出了一根香烟,叼在嘴里,“嗒”,打火机冒出橘色蓝色相间的火焰,舔舐着香烟。
莲扔了打火机,抽着烟,迷离着眼,“我记得,很清楚。在街上,晚上,你对那个男人说了,我是你的。”
街上,晚上,那个男人?
云错突然想起来,是晚上看到醉酒的莲被一个男人抵在墙上意图轻薄的时候。她似乎……的确说过罢。她对那个猥琐的男人说,“他,是我的(邻居)。”只是邻居这个身份实在没有什么话说的立场,所以话说了一半她就没有再说下去。
被误会了吗?
云错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一枝烟慢慢化作青烟,消散在空中,莲突然站起来,将剩下的烟头按在烟灰缸中,拧熄了,居高临下地望着云错说:“你说过,我是你的,你不能这样抛弃我,谁都能抛弃我,唯独你,不行!”
秀气的下巴,细长高挑的桃花眼,秀挺的鼻梁,朱红的泪痣,睥睨的眼神,居高临下的骄傲态度——却透着色厉内荏的味道。不安,恐惧,寂寞……
“对不起……”云错的话被铃声打断,莲皱了皱眉——无视!
可是铃声却响起来没了完。莲不耐烦地接起电话,没好气地问了一声。但是这种不悦的态度在听到对方的话之后立马变成了惊讶:“什么?楼下?”
莲接完电话的时候云错已经站了起来。
“抱歉。莲,我要走了。”
莲微抿着唇,看着云错打开门走出去,头也没有回一下。
然后,她的背影被门遮挡住,不见了。
*
从莲的家中走出来,路西法正在电梯口等着。
“绛鬼在店里。”他说。
云错点了点头,和路西法一同走进了电梯。
灯光荧蓝,透着寒意,云错和路西法的影子肩并着肩在路上长长短短。王宫里始终灯火辉煌,云错和路西法走的依然是那条秘密的通道。
店里,绛鬼已经等候多时。
看到云错和路西法的时候,他将嘴里叼着的磨牙棒抽出来扔进了桌子旁边的垃圾桶,开门见山地说:“你们知道的,除非死,否则,不能离开也不能背叛蚀。”
“那是对人类的规矩。”路西法几乎是紧追着绛鬼的字尾说出了这句话。
绛鬼犀利的目光扫到了云错身上,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把压在手下的一张纸隔着桌子推了过来。
路西法拿起来看了一眼,是任务单。
“最后的任务。完成之后你们便可以离开了。不过,在蚀执行过的一切任务以及有关蚀的任何消息,务必保密。”
“哼。”回答他的,是路西法高傲而不屑的冷哼,那是暗之帝王对卑微人类的轻蔑。
绛鬼没有再说什么。
——这两个人,离开之后,便不会再回来了罢,他们都不是普通的人世能够束缚住的人。
任务是暗杀三卿之首的文森特*梵恩*彻斯特,光锐的父亲。
任务单上一如既往地没有暗杀理由,蚀的任务从来不需要理由。
云错从路西法手中捏住了任务单,路西法却没有放手。“我来就足够了。”他说。云错往任务单上一瞥,便明白了路西法的用意。
“这也是我最后的任务。”云错说着,还是从路西法手中抽过了那张任务单。仔细地看过之后,云错将这张最后的任务单还给了绛鬼,看着他将这张单薄却决定着一个人命运的纸张在蜡烛上点燃。
云错和路西法去了离王宫较近的路西法在樱吹的教师公寓。
云错在埃利德班级学过作图,一支铅笔、一只刻度尺被云错玩转自如,规矩而严密的线条落在纸上,三卿之首文森特府上的地图很快就摆在了路西法面前。
“喏,这是书房。文森特大多数时候都在这里。这里是下人房,经常有人出入,稍微有点麻烦。这里是……嘛,这里没什么。”云错跳过一处,指向别处。路西法抬起头来看着云错的脸,这张清绝的脸上并没有任何异样。
看着地图上方才被跳过的地方,路西法微微眯了眯眼。这里,没有猜错的话,是光锐的房间罢。那个把云错从伊甸的地下铁牢带出来的女孩。
“这里是……”路西法指着一片涂了阴影的地方问。
“不知道。我住进去的时候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把那个地方摸透,并画出了建筑图纸,唯独这里不清楚,应该是密室。不过一直到我离开那个地方也没有找到入口。我猜……大概是在书房里。”
凭借路西法的法术,潜入目的地易如反掌。
可是路西法却还是担心着云错。从接下任务到现在,她对于光锐只字未提。
实际上,路西法在最初找到云错之后就开始动用失落之地的力量调查她的过去,他不解为何自己居然会在云错十八岁之前完全没有她的消息。
而后,他才知道了之前的岁月里,云错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
明明是作为人类,却过着比吸血鬼更为阴暗的生活。如果没有那个叫做光锐的女孩,云错还不知道要在那样的黑暗和冰冷中度过多少年。
对于有着这样意义的光锐,云错真的会如此无情?
“没有人。大概真的在密室里。”云错站在文森特的书房里,叹了一声,“只是不知道机关在哪。”
“不用机关。”路西法说着,揽过云错的腰。既然知道具体的方位,用空间转移之术就可以了。
然而,当云错睁开眼的时候,却着实诧异了一下。
她一直以为,密室什么的,应该就是用来存放重要机密的地方,当初基本构画出这间密室之后,她还感慨了一下:不愧是三卿之首的文森特大人,机密资料居然都需要这么大的房间来贮存。可是眼前……
果然是机密资料啊。
“你……你怎么会到这里来?!”文森特气急败坏地吼出来,还想着维持斯文形象,接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惊恐地瞪大了眼,穿衣服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羞愤变成了惊惧。指着云错的手不住地颤抖着,“你……你……”
可惜,云错看不见。
她只看到了第一眼,路西法就将她拉进了怀里。云错看到的只有近在咫尺的路西法外套的细密纹理。
“你背叛我!云错,是我把你从那个鬼地方带出来的!是我把你送进樱吹王立学院供你上学的!是我把你送进蚀的!你怎么能……怎么能!”
路西法本是顾着云错的感受才没有立下杀手,可是听到文森特在面临死亡恐惧时说出的这番话却蹙起了眉头。死亡的气息弥漫开来,高贵的文森特大人一下子瘫倒在地。路西法的势太强大,根本不是凡人能够承受的,纵然是贵为三卿之首,久经阴谋与暗杀的文森特,也只有恐惧得颤抖的份。
云错轻轻从路西法怀里挣脱出来,从靴子上拔出匕首,走到文森特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谢谢您,文森特大人。还有……对不起。”
鲜血喷溅出来,这是云错所见惯的场景,她的动作已经快到足够让自己身上沾不到一滴血。
自从进入蚀以来,她不断地用杀戮确认自己的存在,不断地感受着别人温热的血溅在自己身上的感觉,以此提醒着自己犯下的沉重罪恶,可是,现在……她已经厌倦了。
命中注定什么的,不过是软弱的妥协罢了,却给自己一个貌似冠冕堂皇的理由。
她将走自己的路,不再被任何人左右。
床上的男子茫然地看着云错和路西法,一言未发,自始至终如此。看到文森特死后,他才从床上爬下来,锁链牵制着他的行动,发出“哗啦”地声响,一下子拉住了他的动作。他跪在地上,看着文森特的血液一直流淌,湿透了地毯,一直流淌到他的身边,他伸出手,将文森特的尸体拉到自己身边,捧着还在向外流淌的鲜血。鲜红的血液在他的手上蜿蜒流淌着,男子的眼依旧茫然。
——这就是……光锐那失踪的哥哥罢。
路西法走到男子的面前,抬起手。
“慢着。”云错阻止了路西法的灭口行为。路西法放下手,回头看了看云错。
——这毕竟,是光锐唯一的亲人了。
男子抬起头望了望云错,又望了望路西法。路西法抬手一挥,束缚着男子的铁索突然就断了。云错随路西法离开,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任务完成,向绛鬼报告。绛鬼果然还在店里等着。
月光溶溶。
淡白的月光倾落下来,无风。树影像是在宣纸上晕开的一团团墨色。一切都是那么安静,只有喷泉的水声在这静谧的夜里浅吟低唱。
云错把自己隐匿在黑暗之中,缓缓地呼吸,吐纳之间,夜色一点一点地渗透进身体里,整个身子仿佛都融化了,化成无数在空中飞扬的粒子,慢慢地,慢慢地,融在这一片夜色里。
在做杀手的日子里,云错早就习惯了把自己融进周围的环境里,让自己拥有与身周环境相同的气息,这样才不会被猎杀对象所察觉。
可是,最为习惯的,果然只有夜晚。
黑暗……
她习惯而且喜欢黑暗。
虽然这个世界的运作主要集中在阳光底下,但是,太阳总是让人感到不安。强烈刺眼的光,毫不留情地把一切都暴露出来,张扬着,狂笑着把一切都展示给别人,让注视像刀子一样把人凌迟。那些目光,永远……那么可憎。
然而,明明是那么毫不留情地要把所有都暴露出来,却常常遗忘了真正的真实。
阳光把太多的外在东西都展示出来,反而迷乱了。
黑暗隐去了外在,却能够让人把注意力集中在本质上。
安静的夜,能够让人静下心来,沉思一些东西,体会一些在白天被忽略了的东西。
云错闭着眼,感受着夜的清醒。
“回去罢。”路西法走过来,对她说。方才的任务报告是路西法去做的,云错在报告开始的时候退了出来。
最后的任务,就这样罢。
云错点了点头。
*
云错回到云间,手停在八十八层的按钮上,终于还是没有按下去。电梯之外,莲看着上升的电梯一直过了八十八层,升上八十九层,轻轻地垂了垂眼。
云错回到家,那犽正在看书,皱着鼻子,很难受的样子,一边看书一边啃着一只很大的红苹果。
云错从他身边走过,瞥了一眼他正在看的书,瞄到一段描写。
文字里写的那个女人,风华绝代,却冷漠如风。那里写着:“女人的左眼下有着血色的纹记,蜿蜒着的蔷薇,吸收了活着的人们的鲜血,而后,绽放如斯。”
“哪里来的书?”云错问。
“啊,不久之前莲上来送的,真是……难看。”那犽把书阖起来,放在茶几上,说,“他问你来着,我说你和路西法出去了,他愣了愣,只说这些书送你了,不喜欢的话扔了也没关系。真是的……”那犽耸了耸肩膀,摊手。
“……这样……”
云错的视线落在那书的封面上,干净的白色封面,鲜红的蔷薇生长在带刺的藤蔓上,拱绕着一个萧然的“错”字。蔷薇上滴落下的血破碎,碎成一朵小小的莲。
云错下楼,看到楼下的门上贴了一张小小的便笺。上面用清瘦的字体写着:再见。不要忘了我,我是你的,你说过的。
莲……走了。
繁华,喧嚣,人类。
莲什么行李都没有带。裤兜里一包烟,大衣口袋里一个苹果,这就是全部家当了罢。啊,还有卡。
他自己便是他的行李了。
莲优雅地吐出一口烟来,烟圈在灯光里扩散开,淡去,往事如烟。
这是这个城市夜晚最繁华的地方。那犽曾经说过,这种地方容易遇见吸血鬼。想起那犽说这话时候的神情,莲笑了笑。
游走在人群之间,周围的人脸上都染着热闹,明明那么近,明明处在同样的环境中,他却感觉不到任何兴奋。世界与自身之间仿佛隔着一层屏障,好像玻璃鱼缸里的鱼,透过透明的玻璃可以看到充满空气的世界里缤纷的色彩,然而却永远无法脱离周围孤独的水的包围。
一切都是别人的。
从来都不属于他。
今天那个女友,叫什么名字来着?莲仰着头想了想,没有想起来。“嘛,算了。”
他有着很多女友,可是她们都无法给他他想要的爱。
直到那天,那个放逐的夜晚,他被男人压在墙上的时候,那个叫云错的埃利德班级的女生说:“喂,这是我的。”
其实,那个时候的他心里是清醒的,只是身体被酒精麻醉了,使不上力气。那个男人力气太大了,他知道自己打不过他。比起因为挣扎而挨一顿揍以后再被强暴,他宁肯识趣一点。
可是那个女生却说了那样的话。
然后,他便真的醉了。
从那起,他想:其实,我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爱罢。这种令人安心的感觉。
他越来越多地往那个女人那里去,甚至开始产生“就这样罢,就这样永远地待在这个女人身边,就像那两只吸血鬼一样”这样的念头。
他开始想要安定下来。
可是突然间,他的女友之一却严厉地指责了他。
她说他其实只是渴望着别人的爱,却根本不会爱别人。他自私又残忍,贪婪无度地索取别人的爱,却吝啬地不肯付出,只会让别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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