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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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神-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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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着,妩媚而美好——“绝望比死亡更可怕,是吗?”
因为被观赏而愤怒的那犽被她这句话说中,一愣。而后,深深地低下头去。
“要不要跟我走?那犽?”她说完这句话后,那犽没有立刻反应,他低着头也看不到他的神情,只是这个时候外面已经喧嚣起来了,自从那犽被抓进元老院之后,这里就格外热闹,云错进来的时候顺便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外面那些人也该发觉了。
可是实验室里的云错和那犽却仿佛没有听见。一个叫人捉摸不透地浅笑着,一个深深地低着头。
外面的人首要关心的便是实验室里的那犽,于是大批的吸血鬼朝着实验室的方向来。
那犽抬起头,讽刺地笑着:“你也在觊觎我受日光而不死的能力吗?”
云错轻轻挑了挑眉,唇边的笑容扩大开来。
她笑得那犽心中没底,只管愤愤地瞪着她,俨然已经肯定了她来这里的目的。云错笑罢,轻启唇,问了他一个问题:“你知道你为什么受日光而不死吗?纯血种。”
纯血种,这样的身份是任何一个拥有这种高贵血统的血族的骄傲,而云错最后那句“纯血种”里却带了明显的讽刺。那犽向她呲出了獠牙,也不管他能不能对她构成威胁。
云错不语,只是望着他。
那犽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惊讶起来。“难道……”
云错唇边划出笑意,“正是那个‘难道’。”她站起来,流水样的长发垂坠下来,披在她身后,她又问了一遍,“你跟我走吗?”
此时外面已经聚集了许多血族,毫无疑问,那里面有阿萨迈族的杀手甚至还有冈格罗族的战士。
但是,那些东西对眼前这个女人来说都微不足道。见识过她的能力的那犽非常确定。
他站起来,身上的镣铐叮当作响。他望着她说:“我跟你走。”
云错笑了,像带着露水的红色玫瑰。
从那天起,那犽褪去了之前的深沉的阴暗,整日里宛如一个初生的婴孩,懵懂,天真,再也不提漫长的生命让人厌倦或者血族真是悲哀之类的话。
三十年来,那犽就像一条尾巴一直跟在云错的身后,但是那犽虽然因为云错的血而不再惧怕阳光,可是由于血族天生的习性,他还是习惯在夜间活动,云错常常在白天就出门去,抛下那犽,也不说自己去那里,去多久,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地离开,但是当她要离开一个城市的时候却总带着那犽。
曾经那犽问她为什么要去救他,为什么要带着他。云错想了想,说:“你的声音很好听。”
那犽其实是一只几百年的吸血鬼了,但是血族的容貌和实际年龄是没有关系的,他一直都保持着这种少年的形象,连声音也是少年的声音,糯糯的,稚气未脱的感觉又有着少年那种张扬明媚和倔强不羁。
和那犽那有点别扭的性格很像。
不知道云错给的那个收留他的理由是不是认真的,总之那犽是当真了,自从云错说了那样的话之后就再也没有改变过自己的声线。云错闲着的时候喜欢叫那犽念书给她听,云错就闭着眼半躺在椅子上,托着脸颊呼吸清浅,仿佛睡着的样子,听那犽那有点小别扭的声音在耳边响着。
那犽是个很懒的家伙,但是只要云错一说“念书,那犽”,他就会乖乖地那本书来蹲到云错身边念,有时候会一边念书一边吃东西,含含混混的,云错也不甚在意,但是倘若那犽不再念了,云错就会缓缓睁开眼来,带着睡时暧昧的腔调问:“怎么不念了?”
那犽喜欢甜食,喜欢毛茸茸的东西,最喜欢他自己的头发的颜色,喜欢蕾丝和丝绸制品,总喜欢打扮得美美的。云错有时候会领着他上街,能够行走在阳光之下的那犽总是兴奋愉悦地蹦蹦跳跳,大声叫云错的名字,每每这个时候,云错就会觉得,其实活着……也不错。
云错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只是对金属的冰冷光洁的质感有些好感,曾经一时兴起做了一枚铃铛,银色的,小巧精致,被那犽看见了,打着滚地要,云错就给他做了枚耳钉,以那枚铃铛为吊坠,那犽每次在地毯上打滚那枚铃铛就叮叮作响,谁曾想那犽偏爱那声音,竟让他养成了不时在白绒地毯上打滚的习惯。
云错托着脸颊,闭着眼,唇边一抹笑,极淡,不易察觉。
旁边念书的那犽嘴边抹了一抹鲜奶,就像一撇白胡子,可惜爱美极了的某只完全没有自觉。






第三话  通缉

夜晚尚未降临,日光斜照在石板的路上,有拄着手杖的绅士昂首挺胸地走过,影子在身后拉得细长,仿佛某种晦涩的隐喻。
那犽还在睡眠之中,毕竟是吸血鬼,即使不再惧怕日光也仍旧保持着夜晚活动的习性。高大厚重的门轻轻掩上,云错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当暮色四合的时候,那犽醒来,房间里已是寻不到云错的气息了。
“她又外出了罢。”那犽走到沙发前,整个人埋进去,抱着双膝,头深深地埋在双膝之间,金色的短发散乱在膝上,从他的身上透出浓浓的寂寞来。
在遇见那犽之前,云错一直都是一个人的,因为不会衰老,她从来不曾在任何一个地方久住过,也不会跟什么人深交,到处游走、流浪,渐渐地成了习惯。她总是这样一声不响地离开,到什么地方去,去做什么,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她都不说。
他只有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在原地等她回来。
——其实,很寂寞啊。
所以他会在云错在家的时候任性,吵闹。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离开了。
吸血鬼是很悲哀的存在,无法生活在阳光底下,必须隐藏在人群之中,承受着诅咒,背负着沉重的宿命,被鲜血诱惑同时束缚着。即使是获得了云错的鲜血而不再惧怕阳光的那犽,也无法摆脱孤独和被时间抛弃的痛苦。
那犽从沙发上跳下来。存放蛋糕的柜子已经解开了封印,那犽打开柜子取出一块蛋糕,重新坐回去,想了想,又把双腿收回到沙发上,整个人蜷缩着。
才吸过云错的血,他还不饥饿,只是觉得偌大的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太寂寞了,如果不做点什么,他就会被潜伏在四周的空虚所吞噬。一块蛋糕很快就被那犽吃光了,他抱着双膝在沙发上学着不倒翁前后晃着自己的身体,脑袋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窗外的月渐渐升起,那犽朝外面看了一眼。
月在血族的眼中始终都是血红色的,云错说过,在人类眼中,月亮其实是白色的,有着皎洁的光辉。
那时他问她:“那么真实的月究竟是什么颜色的呢?”她对他说:“你所看到的就是真实。”但是顿了顿之后,她又说:“真实这种东西,或许根本就不存在。”
他不懂。
活了究竟有多久了呢?他忘记了,但是在他的生命里,他从来没有认真去思考过什么东西。认真地去想什么是很麻烦的事情,那些想法到最后都会变成无形的绳索,将那个思考的束缚起来,那是很头痛的事情。
那犽把手中沾着鲜奶的碟子和叉子放在沙发前面的茶几上,跳下沙发,回到房间里穿上鞋子。
夜晚是血族活动的时间。
那犽的身上有着纯血种的气息,走到外面来的那犽的鲜血诱惑着暗夜里其他的血族,他们觊觎着他美味的鲜血和他的血液中蕴藏的力量。在元老院统治血族的表面体制之下,血族里的纯血种们一方面是血族金字塔的顶端,有着强大的力量,是王者,另一方面,他们的能力和鲜血被时刻觊觎着,又是其他血族们的食物。
这是纯血种的悲哀。纯血,聚集了血族最多的诅咒。
那犽因为云错奇怪的爱好而一直保持着天真的少年形象,虽然他一个人外出已经全然不见了跟云错在一起时的单纯,但仍然有不自量力的愚蠢之徒受到鲜血的诱惑而对他发起攻击。
杀害同族是大罪,但是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仅限于同种等级和下级对上级。那犽瞪着血红的双眼将锐利的指甲插入他们的心脏,风过,就只有尘土被吹散。
血红双眼的那犽手中握着一颗心脏,对面的吸血鬼惊恐绝望地匍匐在地,圆睁的眼里深刻地流露出恐惧,他颤抖着身体,一只手脆弱地伸向那犽手中那颗颤抖着的他的心脏。
从那犽的角度俯视下去,这只奄奄一息的吸血鬼竟然呈现出乞求救赎的姿态。
“哼。”他嘲笑着,毫无怜悯地捏碎了手掌中的心脏。跪伏在地的吸血鬼绝望的脸孔化作尘埃消散风中。
这个时候,那犽却听到了惨叫声。
似欲隐忍却又不看堪苦的男子的惨叫从那高耸威严的建筑深处传来。即使是在这寂静的夜里,以人类的听觉也是听不到的罢,只因吸血鬼对罪恶、痛苦、仇恨、嫉妒这样的感情极为敏感那犽才能听到——与其说是听到,不如说是感觉到。
那犽看着那座建筑——那个地方,印象中是帝国的什么机构,为什么会有如此凄厉的悲鸣?
好奇的那犽歪了歪头,耳上的银色铃铛发出月光一样的清鸣,一瞬间,原地已经不见了他少年的身影。
那犽出现在这座感觉上很像元老院的建筑的内部。压抑的、痛苦的低吟越来越清晰,那犽在一间房间门前停下,那痛呼正是从里面传来的。
“嗯————”那犽站在门口,眉头微锁,托着下巴紧抿着唇,仿佛沉思。突然熟悉的气息出现,那犽脸上难得出现的“沉思表情”瞬间消失得不见踪影,他张着水蓝色的大眼睛惊奇地四下寻望,于是就看见了走廊尽头的云错。
“你怎么会跑来这种地方?”走过来的云错摸了摸那犽的头。
“想偷看。”这样的回答从那犽口中理直气壮地说出来,云错轻轻笑了笑。那犽这才想起什么似的问:“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
云错没有回答他,反而淡笑着问了他一句:“这是什么地方,那犽知道吗?”
“啊~~”那犽的声音软绵绵懒洋洋的,语末音调高高挑起,带着他一贯的满不在乎。“帝国的地方。”
——就知道他会这样回答。“王立教廷13课。”云错说着,看似很轻地推了一下门。强大的势被反弹了一部分,几乎让那犽站立不稳,在如此强大的势的冲击之下,面前厚重的门整个掉了下来,“轰”地一声倒进房间里,残余的势冲击进房间,里面几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和手套的人均不支倒地。
在那些人的中间,一张床上,一个被固定在床上的男子痛苦地低吟着,已经奄奄一息。
床上的男子赤(和谐)裸着上身,身体优雅而强壮,肌理隐约,没有一丝多余的地方,虽然因为挣扎和药物的作用已经出现了淤青,却依旧是极为斯文的漂亮。墨绿色的短发被汗濡湿了,有些贴着额上,他的面孔因为过分痛苦和隐忍而扭曲,却仍能够让人感受得到:这是个极俊美的男子。
刺耳的警报声中,大批武装朝着这个方向涌来,云错却无视一切地朝着床上的男子走去。地上的几个白衣人试图阻止她,却惊愕地发觉自己已经动弹不得。
云错身后,门口站着的那犽微微眯着眼,安静地看着,那张干净纯粹的脸上已经不见了刚才在门外时的稚气天真。
地上那些人无比惊愕地看着眼前女子风姿沉静地走到窗前。她有着绝世的容颜,眉目之间有着神袛般的高贵,那凉薄的眼神里略带慵懒,仿佛神一般俯视众生,只轻轻一瞥,众人便都卑微成了尘埃。
云错看着床上的男子,唇边似有笑意,若隐若无地,说不出那是仁慈,是救赎,还是——嘲讽。
身体里的一切好像都在膨胀,几乎要将身体撑暴,突然之间又好像一切都在收缩,就连骨骼都承受了无法承受的压力,全身的血液沸腾了一般,血液涌动对于他来说成了一种折磨。意识在逐渐模糊,他只看到床边站了一个仿佛远离了尘世喧嚣的女子,一头墨色长发披在身后,黑色的长风衣衬托着她修长的身材。
“我要死了吗?”他的声音极其微弱,他甚至不能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发出声音。
“啊。要死了呢。”云错云淡风轻地说着。
“救我……”他拼命地发出声音。
云错唇边的弧度几乎不可见地挑起,脸上的表情却有了微妙的变化,仿佛某种轻笑。
“你,不会后悔吗?”
男子努力地摇了摇头。
不知是否是错觉,他仿佛觉得她夜色般的瞳子中有着深沉的悲伤,然而她确确地又是笑着的,虽然只是极为轻淡的笑容。
“——无论发生任何事吗?”
“嗯。”他的声音虚弱却坚决。
云错笑着,仿佛一世的繁华,而那双深沉子夜般的眸子却越发清冷。
束缚着男子的桎梏在瞬间打开,在场的任何人类都还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云错已经倾身上前,并扶起了床上虚弱的男子。
外面的警卫已经抵达了,喧嚣甚上,地上的那些人一面充满希望地期待着外面的救援,一面又生怕屋子里这两个侵入者做出什么影响他们的实验甚至生命的事情来。
那些警卫都携带着武器,有人喊着:“快快!”有人在喊:“注意里面的人质安全!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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