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来人，黑衣男生缓慢地转头看向厂房门口。跟顾十风高大的形象比起来，自己就像一只渺小又恶心的蟑螂，可越是这样，他越是兴奋，他期待看对方被他击败的样子和妥协的眼神。
那种快意，会让人上瘾。
“顾学长。”男生的声音有种古怪的尖锐感，让人很不舒服。
段一鸣摸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往旁边靠，给他哥让道。
顾十风步履沉稳，信步而来，脸上的表情淡漠如水，就连漆黑的眼瞳也没有往日的深邃感，仿佛眼前的人根本不配他认真的注视。
男生无所谓的哼笑一声，两手抄在兜里，抬了抬下巴，“把宋唯让给我怎么样？”
顾十风停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轻轻挑了下眉，并没有说话。
男生意味不明的裂开嘴，“舍不得吗？你放心，我会好好疼他。”说着舌头在唇上舔了一圈。
那变态的样子看得段一鸣想吐，他想不通，这人究竟是脑子有病，还是有喜欢抢别人爱人的嗜好，亦或者是只单纯的靠着折磨别人，从对方的痛苦中寻找刺激和快感？
“喜欢他？”低缓如同大提琴版优雅的嗓音在空荡的厂房内响起，凉风夹杂着郊区枯草的味道飘了过来。
“喜欢啊，长得漂亮，尤其是哭的时候。”对方越镇定，他越是要挑衅，“不够这学期，他变得开朗耀眼，让人更有征服欲，让人特别想把他压到床上，狠狠地插…进去——！”
剩下的尾音卡被顾十风的手给掐了回去，颈部脆弱的肌肉因为沉重的身体渐渐悬空，有种随时会撕裂的疼痛，但男生没有吭声，青白的脸上依旧挂着诡谲的笑。
段一鸣站在他哥身后，战战兢兢的问，“他是不是有病，一直在笑。”
“激怒敌人的小把戏。”顾十风说着手指开始缓慢的收拢，脸上依旧很淡，但在男生的眼里，他的眼底变得漆黑浓重，带着嗜血的杀意。
因为成功激怒对方而浮现的成就感，随着呼吸困难而湮灭，他皱起眉，努力维持挑衅的脸上五官皱成一团，离地的双脚本能的来回的挣动。
顾十风就像是一个怀着恶意对待玩具的小孩，每当男生要窒息晕厥的时候他的手就会松开一点，等到对方呼吸缓和，又再次收紧手指。
段一鸣看热闹的心思没了，只觉得头皮发麻，背上冷汗直冒，觉得他哥有点可怕，就连那挺拔的背脊都散发着慑人的寒意。
“哥……”段一鸣嗓音抖得厉害。
顾十风没吭声，段一鸣咽了咽口水，提醒道：“你悠着点，别把人弄死了，到时候嫂子那我不好交差啊。”
“嗯。”顾十风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突然胳膊一挥，将人给扔了出去。
男生撞到废弃的千斤顶上，脑袋磕出了血，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求饶，而是捂着伤口说：“听说顾书记最近要高升，你不敢弄死我。”
顾十风挑着唇，“你可以试试。”
即便脸上再镇定，刚刚反反复复挣扎在死亡线，也给人造成不小的心理阴影，黑衣男狼狈的站起起来往后退了一步，看着两人不断缩短的距离，他竟然开始恐慌。
“我手上有你和宋唯接吻的照片，还有更亲密的。”他在要挟，可顾十风不像宋唯会跟他闲扯两句，而是一语不发的逼近，对他的话恍若未闻。
“你别过来！照片已经上传到校论坛，你再上前一步，我就把他发出去，让全校的人都看到。”男生乱了阵脚，他的确对宋唯很有兴趣，对能够成功激怒眼前的人也很有成就感，但若是像陈路晰那种蠢货一样，把命给玩儿脱不值当。
“照片？”顾十风终于停下脚，脑袋歪了歪。
段一鸣：“……”他哥做这种卖萌的姿势，真的……很可怕。
男生见这招有效果，硬气了几分，“让我安全的离开这儿，我保证事情不会公开。”
顾十风淡淡地看了他一会儿，抿了抿嘴唇，突然发作冲了上去，揪住对方的衣领就是一拳。
段一鸣吓了一跳，及时反应过来，从书包里掏出一本，体贴的垫在男生的肚子上，顾十风揍揍到哪儿，他就把书挪到哪儿，书本可以分散和降低皮肤与拳头接触时的冲击力和接触面积，不会留下明显的淤青。
“你写的两张纸条我都拜读过。”顾十风停下拳头，厌恶的看着蜷在地上人，“觉得他漂亮？那把眼珠子掏了吧。”
顾十风说话的时候，眼神中有种不正常的乖戾和执拗，那是他藏在心里的宝贝，怎么能容许别人玷污？哪怕是口头或者想象也不行。
男生盯着那双眼睛看了看，忽然翻了个身躺在地上笑起来，“你对他的感情不正常，顾十风你不正常。”
顾十风薄唇抿紧。
“我不过是写张张条你就气成这样，让我猜猜，你是不是特别想把他困在身边不让任何人碰？是怕他跑了还是怕他被人玷污了？”男生扶着墙站起来，他没想到人人惧怕的顾十风竟然也有软肋，“你这算是占有欲还是控制欲？太扭曲的话是病哦，宋唯不会嫌弃你的。”
“……”
见顾十风仍旧不说话，男生更加确定自己戳中对方最隐晦黑暗的秘密，脸上的笑意越发狂肆。
“既然克制不住，就去毁了他啊，让他哪儿也去不了，只能被你压在床上干不是很好吗？”
那种带着禁锢意味的x爱，实在是让人兴奋，黑衣男声竟然当场有了反应。
“卧槽！”段一鸣忍不住大骂一声，终于确定这他妈就是个变态！
就在他攥起地上的木棍要挥过去的时候，顾十风已经抬起脚朝着男生下面踹去，吓得段一鸣当场双腿一软，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裤裆。
男人那地方很脆弱，痛觉敏锐，那重重的一脚踹过去还没完，顾十风竟然抬踩上去，用力碾了几下。
只要一想到对方用那种肮脏的念头幻想着宋唯，心里和脑子都叫嚣着“弄死他，弄死他”。
凄厉的哀嚎在偌大的厂房内回响，听的人浑身发冷，段一鸣冷汗涔涔的靠在墙上，好半天才抖着嗓子问：“哥，消气了吗？消气了咱们回吧……你下午不是还要陪嫂子去医院？”
自从上次发现两人的猫腻，段一鸣就开始试探性的喊宋唯嫂子，他发现每次喊，他表哥死人一样的表情和声线都会柔和很多，从此以后嫂子嫂子的，他喊得越来越顺口。
顾十风还不打算走，他半蹲下身，将男生的上半身拽起来，“照片呢？”
根都被人给踹了，男生哪还敢硬气继续耍变态，他知道对方耐性不好，不敢再磨唧，忍着疼断断续续的说：“手机里。”
段一鸣连忙上前，从男生裤子兜里搜出手机，捏着对方的手指解开指纹锁。
相册里的照片有好几百张，百分之七十都是宋唯，其中有一张竟然是他宋唯尿尿时的背影！顾十风握着手机的手指收紧，随后用力砸了出去，“啪”的一声脆响，手机四分五裂。
“走。”顾十风头也不回的扔下话，转身朝着大门走去。
段一鸣一脸痴汉，他哥刚刚那一下好帅，不，整个下午都很帅，身上那股气势真的太强了。
他觉得从此以后，心灵上的终于有了追求目标。
傻呵呵的边追边喊：“哥你等等我呗。”
按照顾十风的指示，段一鸣把车开到宋唯家楼下，看到周围墙皮脱落的老旧建筑，啧啧两声，“咱嫂子日子过得真苦，你可得好好对人家。”
顾十风开门的手一顿，回头看他，“别让我再看见他。”
段一鸣明白他指的是谁，“我办事你放心。”说着不要脸的也跟着溜下车，被顾十风一脚给踹回了车里。
……
外婆的手术安排在下午三点，无论是麻醉医生还是主刀医生，都是最好的。
由于肿瘤位置特殊，手术存在着一定的危险性，宋唯焦躁的原地走来走去，最终被顾十风强行按着坐下。陆方远则靠着墙，继续抽自己那包还没舍得抽完的烟。
手术室门框正上方有个挂钟，秒钟跳动，嗒嗒嗒的声音像是一块又一块的石子砸在心上，陆方远抽完一根接一根，终于绷不住了，眼眶开始泛红。
“都快一个小时了，怎么还不出来，唯唯外婆会不会……”
“不会。”宋唯皱着眉打断他，“外婆一定会长命百岁。”
第50章 火花11
时钟嗒嗒的走着，不会为生老病死而停留，走廊上静谧如斯，时而传来医生或者病人走路的沙沙声。
“咔”的一声，紧闭的手术室门被推开。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推门走出来，他拉下蓝色的口罩，“老人家的手术很顺利，不过后期一定要多加注意，毕竟年纪大了动手术很伤元气，恢复也比年轻人慢很多。”
“明白。”宋唯脸上还算镇定，抓着顾十风的手却在隐隐颤抖。
陆方远像是突然被抽干力气，靠着墙缓慢滑坐到地上，眼泪顺着眼眶往下滴。他和宋唯从小就与外婆相依为命，如今宋唯有顾十风照顾，他不用再操心，可要是外婆……他真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走。
宋唯蹲在他面前，用手给擦了把眼泪，“好歹是个爷们儿，怎么这么爱哭。”
陆方远这人看着凶，心比谁都脆，戳在地上挺高大的一个男人，说哭就哭，实在让人头疼。
“你这样是娶不到媳妇儿的。”
陆方远瞪他一眼，拍开宋唯的手从地上爬起来，巴巴地跟在医生后面，看着外婆的病床从手术被推去了无菌病房。
老人身体里的麻药还没消退，口鼻上罩着氧气罩，安详的睡着。
……
短暂的周日一晃而过，宋唯第二天一到学校，就被班上的同学给围了起来。
陈路晰这次算是彻底火了，尤其是录音里大放厥词说“这他妈就是个钱权社会”，实在是让人大跌眼镜，这情商和智商也没谁了。
那小号发出来的料被广泛传播，陈家起初还花钱删热搜，但那些微博就像是雨后春笋般不停的往外冒，根本遏制不住，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放弃了，眼睁睁看着事态愈演愈烈。
曹错斜坐在课桌上，笑哈哈的说：“我听说陈路晰被他老子给揍成了猪头，没法见人。”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大喊；“陈路晰来了！正往咱们这边走呢！”
“什么鬼？他来干什么？找宋唯麻烦还没找够？”
“我看是来作死的吧。”
“走，咱们出去看看。”
宋唯坐在凳子上没动，陈路晰脾气冲又爱冲动，怕是来找他兴师问罪的。转眼间，大家就把陈路晰堵在1班门口，不让进。
“都给我滚开！”陈路晰怒吼。
他现在在网络上被千夫所指，在家整天被他老爹骂，就连平时护着他的老妈也整天念叨，烦都要烦死了。
而这一切都败宋唯所赐。
曹错冷笑，“这里是1班，要耍狠去你们2班。”
宋唯站起来，旁边正埋头苦写的顾十风抬头看他，宋唯眉头一皱，“好好写，不许开小差。”
顾十风就像上了发条的小人，立刻埋下头继续跟草稿纸奋战。
陈路晰见宋唯拨开人群出来，眼睛里的血丝更甚，龇着牙扑上去恨不得把他一口咬死。
宋唯伸手攥住他的胳膊，强硬的将人往外拽，陈路晰发现自己竟然挣脱不开那只手！
同学们担心陈路晰狗急跳墙，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朝楼顶走去，被宋唯给挡在了通往天台的门内。
宋唯：“我和他单独谈谈。”
既然当事人都这么说了，其余人也不好再往前凑，何况顾十风都不急他们急个屁啊，但依旧没办法压抑住八卦之魂，争前恐后的把耳朵贴在门上。
陈路晰感受到宋唯手指力度的时候已经相当惊恐了，如今又被他带到天台，心里的害怕加剧，但脸上依旧凶神恶煞。
“你以为玩点小把戏，弄点破录音就能告倒我吗？我爸已经给我请了最好的律师！”
宋唯不说话，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陈路晰喘了口气，又说，“你以为顾十风真的会帮你？顾书记最近面临上调，在这这种关头想，他是不可能放任自己儿子和你厮混的，更加不可能放任顾十风参与你的破事，让顾家落人话柄。”
“哦。”宋唯换了个闲适的姿势，神色淡淡，却在心里跟系统讨论，“你说他是不是傻啊，是我这时候就专心悔过，出来又是一条好汉。”
系统：“他一个大少爷，被你这么一个吊丝扳倒了，是我我也不舒服。”
“……”宋唯：“我怎么觉得你对我有意见。”
系统哼哼唧唧：“谁让你这么久不理我，见色忘义。”
“你给我搞个收藏癖我都没怪你！”
“都说了不是我的搞的！”
“任务是你发布的！”
“我是严格按照制度在办事！”
“就是你！”
“你这个吊丝！”
“……”
这头陈路晰还在逼逼，“识相的就乖乖撤诉，之前的一切我既往不咎。”
宋唯系统噎得够呛，导致看陈路晰越发不顺眼。
他走过去，“你逼逼够了吗？”
陈路晰：“你……”
“你个几把。”
“……”陈路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他妈是一个优等生说的话？？？
“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宋唯冲着陈路晰招招手，漂亮的嘴唇微微扬起，眼睛也弯弯的。
陈路晰却不敢上前，总觉得他要搞事情。
宋唯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