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 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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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 品-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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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一定是信博仁搞的鬼,可他现在根本没时间去找信博仁算账。直到十八层的员工从另一部电梯下来,开始帮他们拽那些保安。天信的员工陆续都下到一层,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是总经理”,本在看热闹的人群便传出一阵私语,接二连三地冲了上来,终于给他们开出一条生路。


救护车迅速开走,厉行上了面包跟魏成一起逃离现场,紧随救护车往医院赶去。直到信祁被推进抢救室,他才浑身瘫软地跌进座椅里,两条腿都在颤抖。

他大汗淋漓地喘着气,听到魏成问他:“厉哥,这到底怎么回事?”

厉行摇摇头,他也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直觉告诉他肯定跟信博仁有关。他给栗子打电话问清情况以后,顿时五指攥紧,差点把手机屏按裂。

他竟没想到信博仁能做出这种事,就算信祁不是他亲生的,他也养了他二十七年,就一丁点儿的感情都没有?能为了天信的名声不惜让他去死?

说他衣冠禽兽都不配!

厉行把牙龈都咬得酸了,太阳穴突突地跳,恨不能现在就把信博仁啖肉饮血。半小时后抢救室的门打开才让他从愤怒里回神,立刻迎上去问:“怎么样了?”

大夫摘下口罩,没回答他,反问道:“谁给他做的急救?”

厉行一怔,差点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人没有救过来,下意识说:“啊……我。”

“抢救得很及时,病人现在已经没事了,住院观察几天可以回家。”

厉行本来被他吓得汗毛倒竖,听到他后面的话,一颗心才落回肚子。就要跟去病房,却被大夫拽了回来:“我有话问你。”

大夫把他拉到没人的角落,双手插进白大褂的口袋,问道:“信祁的病历我看过,除了五年前有过一次哮喘危重发作,近几年都没怎么来过医院就医。这一次是怎么回事?”

厉行答不上话。

“他最近在服用什么药?或者接触了什么过敏源?”

厉行猛地一僵,许久才犹豫道:“美沙酮。”

“他有过吸毒史?”大夫的表情顿时变得很难看,“你知道接触那些东西对哮喘病人来说有多危险吗?你身为病人家属……你是病人家属?”

“我……我不是他家属,可我……我……”

他“我”了半天,也没能说出后面的句子。大夫摇了摇头:“我不管你是谁,你应该知道美沙酮会产生呼吸抑制,加重气道阻塞。你如果不想让他早点死,就尽快让他把药戒掉。”

厉行还想说什么,可大夫已经摆摆手走远了。他叹口气回去找魏成,问他:“人推哪去了?”

“我带你过去。”

24

病房里十分安静,信祁还没有醒,氧气面罩里因呼吸而升起水气。点滴输得不快,厉行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搬凳子坐到床边。

他十指交叉随意地搭在腿上,手腕的表指向四点半。八月末的白天还是很长,窗外阳光明媚,被窗帘半掩着落在床脚下。

病床上那人面色比平日更加苍白,多日未曾面对面,似乎比分别时更加消瘦了。厉行忽然轻轻握住他的手指,指尖是冰冷的,手背的颜色竟不比输液贴深上几分。

他叹了口气,眉头皱得更紧,将自己的手放于他掌下,另一只胳膊拄在床边托着腮。

病房的门虚掩,此刻被人推开。姜音没穿高跟鞋,无声地走到他身后,站在两步开外。

厉行许久才感觉到她的注视,一扭头发现真的有人在,不觉手一颤,忙起了身:“小音姐,你怎么来了?”

姜音把视线从他手上收回:“事情办完回了趟公司,听到点动静,就过来看看。”

“哦……那……”

“信博仁明天要出差,大概去一周。对外的消息基本被封锁了,我从信祁的助理那里打听才打听到。”

厉行眉毛一拧:“动作倒是快,这才不到两个小时。”

“她现在就在外面,你要不要见见?”

“见她?她还有脸过来?要不是因为她信祁能出事?让她赶紧滚,我没兴趣打女人。”

姜音却道:“看她的样子很自责。女人最懂女人,这种时候说不定可以利用她一下。”

厉行没接话。姜音越过他走到病床边,看向信祁:“这回他估计要彻底跟信博仁决裂了吧,忍了那么多年,要是到了这份上还能继续忍,那这人真的是无可救药。”

“行了。”厉行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你没事就回去吧,信博仁要是知道你过来,指不定心里怎么想,迁怒到你头上就不好了。”

姜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对方却不跟他对视线。她凝视他说:“你要陪在这?”

“不然?”

“医院这种公众场合……”

“都到这份上了,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你放心吧,我有分寸。”

姜音点头,拍拍他肩膀:“把握好这次机会。”


她前脚刚走,魏成便后脚进来,指了指门外:“外边站着那是谁啊?想进又不敢进的。”

“信祁的助理吧?别搭理她,会自己走的。”

魏成“哦”了一声,又说:“厉哥,我得出去一趟。我把人打了。”

厉行猛然抬头:“打死了?”

“没,应该是打晕了。他们刚才联系我想私了。”

“你别去。”厉行思忖道,“这事不能就这么放过,趁着信博仁出差,我们得把水面搅一搅才行,平静这么久也该有点风浪了。”

“那……警察要找我怎么办?”

“你就实话实说,大不了拘留十五天,我把你弄出来就是了。救护车他们都敢拦,当时在场那么多医生护士,我就不信没人替我们说话。”

魏成想了想,压低声音:“我发现天信的员工好像还挺在乎他们的总经理,要不是他们咱当时还出不来。”

厉行听他这话,瞄一眼信祁,打趣地轻哼一声:“这副模样谁看了不母爱泛滥。”

姜音也告诉过他,信祁在天信虽然处处受信博仁的气,被压着使唤着,可在员工心目中倒是口碑不差。据说他上任五年都没怎么让员工加过班,还吩咐各部门经理不许随意让员工加班,如不可避免必须上报,得到批准才能施行。

而他自己却常常半夜两点还在办公室,公司宿舍一住就是几月几月的不回家。厉行始终不能理解他究竟为什么这么拼命,明明自己身体状况常年不佳,还对待自己这么苛刻。

信博仁对他就够苛刻了,他自己也不放过自己。

难道真的是为了继承天信?那现在岂不是把他多年以来的梦想都打破了?

魏成已经悄悄退出病房,厉行坐回床边继续守着,又过十分钟,收到了栗子发来的短信:

天信的监控系统暂时关闭,那段录像应该被删除了。

厉行眉头一跳,刚打字要回,对方又发:不过我早就保存了。

厉行顿时无语,懒得纠正他说话大喘气,心落回肚子,回:知道了,你保存好,多备份几份。


太阳临近落山,厉行没什么食欲懒得吃晚饭,一直盯到输液瓶里的液体见底,出门去喊护士来拔液,却意外看到走廊的座椅上坐着个女人。

正是信祁的助理。

他皱起眉,心里讶异她居然还没走,装作没看见从她身边经过,叫住刚从隔壁病房出来的护士,回去时余光瞥到助理起了身,却没有跟来。

护士给信祁拔掉输液针,不知是不是拔疼了,他竟手一抽醒了过来。厉行忙俯身唤他:“信祁?”

氧气也已撤掉,信祁直愣愣地看他半晌,终于细若蚊呐地发出一声“嗯”。

“还好,没傻。”厉行松了口气。

“这几天一定要好好休息,情绪千万不能再激动了,如果觉得不舒服立刻叫我们。”护士又叮嘱两句才离开。

空气陡然安静下来,厉行看着信祁,信祁却没在看他。后者一手挡着眼睛,手指掐在两边太阳穴上,不知是在想事还是头疼。

另一只手忽然被人触碰,抬眼一看是厉行按住了输液贴,并解释道:“出血了。”

信祁张嘴但没说话,试图坐起,厉行马上来扶他。他弯着腰咳了几声,又感到对方在轻拍他后背给他顺气。

“你……你离我远点。”

厉行顿时动作一僵,信祁看到他眉心耸动,只好说:“你别误会,我只是不习惯被人照顾。”

“说得好像我以前没照顾过你似的。”厉行语气不爽,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跟病号计较,才没有当场甩脸走人。

信祁用咳嗽掩饰过了尴尬,喘了几下:“有水吗?”

厉行给他倒了水,又把枕头垫在他身后:“你现在感觉没事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信祁摇摇头,身体后倚,逐渐平复下来:“你真的去救我了?”

“我要不救你,现在跟你说话的应该是黑白无常。何况你电话都打过来了,我就是上刀山下油锅也得把你捞回来,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死。”

信祁别开视线:“我还以为我死定了。”

他双手手指扣在一起,扣得很用力,厉行看得出那是他克制情绪的表现。伸手将他双手分开,指尖已回了一些温。

“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好好休息,一切等养好了身体再说。药我暂时也没有了,等过些天再去找小朱姐买,这几日`你就先别喝了,大夫也不让你喝。忍一忍吧,美沙酮的戒断反应应该没那么剧烈。”

信祁垂眼看向自己被他屡次触碰的手,说了一声“嗯”。

“还有……”厉行犹豫着,想想姜音那番话才下定决心说出口,“你助理在走廊里坐了一下午,我是直接把她打发走,还是骂一顿再打发走?”

25

信祁略一沉吟:“叫她进来。”

厉行早料到他会这么说,内心却并不情愿让信祁见她。如果不是姜音说机会可贵,他早把那碍眼又碍事的助理轰得再不敢越雷池半步。

然而此刻他却劝信祁说:“那先说好,你不能激动。”

“知道。”

厉行这才把助理从走廊里请进来,她一看到病床上的信祁竟瞬间红了眼眶,声音哽咽:“总经理……”

信祁没作声,她又一躬到底:“信总,对不起。”

厉行很想就让她这么躬下去,站到她撑不住了才好,信祁却显然不是那种人,冲她道:“你过来。”

助理慢慢地直起腰,动作有些僵硬:“信总……”

“过来。”

她挪到床边,信祁忽然探身猛攥住她的手腕,五指扣紧,在她惊呼声中将她拽向自己,眼神笔直钉进她眼中,嗓音沉得像荡在深谷里:“我待你如何?”

她半个身体都扑倒在了病床上,试图爬起却挣脱不得:“信总对我很好,我……”

“那信博仁待你如何?”

助理被他问得呼吸一滞,默然半晌才说:“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当时也不知道你喝的什么药,我只是……我只是随口一问!”

“不要跟我解释。”信祁的声音透着隐怒,“我没有教过你吗,结局已定,你再解释有什么用?客户会因为你的失误而原谅你吗?!”

“不,我……我不求信总原谅,我只是觉得愧疚,我想弥补,我不求原谅!”

厉行瞟了她一眼,心说这女人还真容易上套。信祁终于松开了她,捂着嘴开始咳嗽,她腕上留下深深的五条白痕。

信祁咳了一阵,哑着嗓音:“如果你真的想弥补,那就去帮我做一件事。”

助理立刻点头:“好,好!您让我做什么都行!”

“我要你把我服用美沙酮的事散播出去,跟你认识的任何人说,尽可能往严重了说。”

“……什么?”

“你可以随意诋毁我,把我说得越恶劣越好。信博仁不是想要名声吗,宁可要名声都不要我,那我就把天信的名声毁给他看。你如果站在我这一边,你就帮我。如果还信博仁那一把,你就把我这番话告诉他,我不怕他知道,我只怕他不知道我想报复他。”

助理明显被他的语气和表情吓到,竟往后缩了一步:“信总……”

“对,你记住我是谁,记住你说的时候一定要加上‘天信的总经理’这几个字,我要让外人都知道天信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信祁!”厉行低声试图喝止,他竟没想到信祁的所谓利用是这么一种利用。以自己作为此次事件的开端而引出庞大错综的内幕,甚至不惜毁掉自己的名节?

他以前怎么没有意识到信祁是个如此狠辣的人,他现在的表情让他觉得陌生,这好像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信祁,或者说不是他心目中树立的信祁的形象。

“不……我不能那么做!”

助理惊喊出声,信祁又前倾身体再一次将她拉住,并用力拽向自己。他将脸与她贴得极近,几乎鼻子碰着鼻子:“你帮还是不帮,天信还是我,请你做出一个选择。”

助理摇着头,神情慌张,眼里噙了泪:“我不能那么做!天信是我爱的地方,信总也是我爱的上司,我怎么可以那么做?!”


两人僵持着谁也不肯退让,信祁盯住她的眼睛:“那如果我告诉你,你肯帮我,我就原谅你,纵然以后我们都不在天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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