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夫子轻咳了一声，进宝忙来到钱莫莫身边，为她摆放好文房四宝和所用书籍，便规规矩矩坐好。
钱莫莫依旧看着进宝的脸，笑的不亦乐乎。
刘夫子见状又是轻咳几声，钱莫莫充耳不闻；刘夫子大声地咳嗽数声，钱莫莫捏着进宝脸颊玩的起劲；刘夫子咳着咳着被口水呛到，差点咳死，终于引起钱莫莫注意。
“夫子老师，您要是嗓子不好，那便回家休息几日再来吧。我会帮你和二叔请假的，你放心好了。”
“咳咳，不必不必，老夫没事……”
“夫子你别客气，我二叔很疼我的。”他罚她的时候真的很疼，TT！
“二小姐乃钱大当家掌上明珠，这个老夫自然知晓。只是老夫带学生一向严格，钱大当家也正是因此才聘请老夫来为二小姐授课，希望二小姐理解钱大当家一番苦心才是。”
“你的意思是说，你经常体罚学生喽？”
“老夫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钱不……二叔给了你一把戒尺，你就不用藏着掖着了。可是我二叔从不舍得打我，上次有一只蚂蚁咬了我的脚指头，结果你猜怎么着？”
留胡子看向她，摇头。进宝也在摇头，只不过他想的是：二小姐又在忽悠人了，什么蚂蚁咬了大脚趾啊，根本就是扯淡嘛！
“结果啊，全府的蚂蚁洞都被二叔给清理干净了！”
“哦……钱大当家果然疼爱二小姐……”
“你知道就好啦！还有啊，我小时候很调皮，总喜欢玩男孩子的弹弓，有一次，把邻居家的坏哥哥鼻子打塌了。坏哥哥他娘亲拎着菜刀找我二叔来算帐，你猜怎么着？我二叔塞给她一沓银票，她当时就哭了，她非常感谢我二叔的银票，让她们穷了三代的生活一日之间奔小康啊！……”
进宝无敌瀑布汗：二小姐吹牛不打草稿，您小时候还没入府呢好不啦！刘夫子若是相信她的话，那就枉为智者了！
“那把弹弓是我二叔送我的，那个质量好啊，一直到现在都没坏！我二叔说了，平日见谁不顺眼，就用弹弓打他！但是不能打鼻子，要打眼睛……”
进宝好像看到刘夫子突然颤抖了一下，不是吧，大智者也被他家二小姐给轻易忽悠了吗？
……
半个时辰后。
钱莫莫坐在礼学堂的院子里打秋千。这个秋千是她刚刚指使进宝和留胡子装上的。夏天的清晨，鸟语花香的院子，荡着秋千吹着微风，比闷在屋子里上课可惬意多了。
钱不尽规定，她每天上午要在这里上课，下午还要在旁边的“知乐堂”里和乐知兮学弹琴，在这个时间里，她是不可以迈出院子一步的。但她是钱莫莫，她若是守了规矩，那她就不叫钱莫莫了。她还要去给钱不尽找老婆呢，这件事最大。
“进宝宝……”
进宝抖掉一身的鸡皮疙瘩，“二小姐，您又想怎么样啊？”
“进宝宝宝宝……”
“哎呀好啦好啦，今天的事我不会告诉招财的！”
钱莫莫满意地嗯了一声，眼珠子一转，又道：“进宝，老夫人那里是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老夫人有那么多人伺候，能出什么情况。”
“不是啦，老夫人有没有什么动作？有没有为钱不尽选妃啊？”
“好像……还没有。”
“嗯，我觉得是时候去给老夫人请安了。”
进宝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二小姐，您这个安请的也太晚了点吧。”
“晚就晚嘛，总比没有强吧，走走走，我们现在就去。”钱莫莫左右看了看，喊了一声留胡子，却无人应答。“奇怪了，转眼不见就跑掉了。”
“二小姐，刘夫子是读书人，你那样吓他，他当然会被吓跑。我就不信你也会那样对待乐公子。”
“放屁，他们两个有可比性吗？”
进宝用力思考一番后坚定地摇头。
“可是二小姐，下午的课你还打算上吗？乐公子可没有刘夫子好糊弄的。”
“废话，我当然知道！乐哥哥IQ那么高，我怎么是他的对手？”
“那二小姐不会只是垂涎乐公子的美貌吧，大当家说了，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有毒……”
“他是被乐哥哥毒怕了吧？他一定是因为爱慕乐哥哥却惨遭拒绝，才如此诋毁乐哥哥！”
“……”
“而且，他自己的毒性更大些吧！”
“……”
第十五章 骂她小杂种
钱莫莫和进宝来到老夫人居住的院前，却被两个丫鬟挡住了去路。
“二小姐留步，老夫人正在休息。”丫鬟不咸不淡地道。
钱莫莫有些奇怪地看向进宝，“难道我真的很有名？怎么人人都认得我？”
进宝干笑两声。
钱莫莫在进宝身上摸啊摸，摸到二两银子塞到丫鬟手中，“你去禀告奶奶，说孙女来给她老人家请安。”
丫鬟将银子还给进宝，语气丝毫未变，“老夫人正在休息，二小姐请回。”
“难道嫌钱少？”钱莫莫疑惑地看向进宝，进宝投以她一个“我就这点钱”的眼神。
丫鬟继续道：“二小姐请回。”
“喂！你看看清楚，我是钱不尽的侄女，是府中的二小姐啊！”她真的不愿意承认这个身份，为什么要逼她呢？哼！
“二小姐请回！”
钱莫莫瞪起眼睛，“靠，你装什么酷啊，以为自己是一级特工吗？还软硬不吃？老娘要见奶奶，用的着你挡路吗？给我滚开！”说着就要硬闯。
进宝阻止的话还未来的及说，钱莫莫的胳膊就被那丫鬟拧住了，疼的嗷嗷叫。“我次奥！你丫果然是特工来的吧……”
进宝忙把钱莫莫拉回来，“二小姐，我忘记告诉你了，老夫的守门丫鬟可是一等一的高手……”
“你他娘的不早说！”
“呜，你又骂我……”
正在此时，院内走出一紫衣翩翩的女子，柔声制止了那两位守门丫鬟：“碧落、黄泉，快住手。”
钱莫莫一愣，心说这货是谁？老夫人身边的丫鬟都这么仙女飘飘的吗？搞毛线啊！这根本不用满大街去给钱不尽找老婆了好吗？这几个姑娘随便一个都能胜任了喂！有钱人就是挑剔，太腐败了哼！
女子袅袅行到钱莫莫身前，婀娜地行了一礼，“二小姐受惊了，老夫人有请。”
钱莫莫一听，随即眉飞色舞朝守门的碧落和黄泉做个鬼脸，得瑟地进了院子。
进宝有些战战兢兢，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跟随在钱莫莫身后。他见紫衣服的女子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便主动搭话道：“姐姐，你是新来的吗？为何之前不曾见过你？”
紫衣女子掩面笑道：“我不是新来的，而是侍候在老夫人身边的萱梧，平常很少出来走动，是以你不认识我也并不奇怪。”
进宝状似惊讶地啊了一声，“原来你就是萱梧姐姐！失礼失礼，姐姐万莫怪罪，像小的这样的粗使杂役几年都无幸见老夫人一面，实在让姐姐见笑了。”
“进宝弟弟言重了，我是听说过你的。你在二小姐院子里当差，大当家待二小姐如掌上明珠，对你自然器重。”
钱莫莫见这两人一言一语说的欢畅，忍不住查了一句，“你们两个一见钟情了吗？”
进宝如抽筋了一般将钱莫莫拽到一边进行耳语，“二小姐，这位就是老夫人跟前大名鼎鼎的红人儿萱梧，你千万不要在她跟前胡说八道！”
“怎么了？”
“关于她，我知道一个大八卦！”
“什么八卦？”
“这里人多眼杂，回去再告诉你。”
“好的。”
两个人耳语完，在萱梧微笑的注视中如没事人般进了屋子。
“站住——！”
钱莫莫的脚刚要迈内室的门槛，被里面人的喝声吓了一跳。停在外室门口的进宝也伸着脑袋望过来。
“你停在那里便是。”
听起来是个蛮老的声音。
钱莫莫站在门槛外问：“是老夫人奶奶吗？”
蛮老的声音又道：“萱梧，你进来。”
萱梧对钱莫莫投以抱歉的眼神，进了内室。
钱莫莫微有不爽，这个老夫人竟然无视自己，端的好大的架子！
老夫人把萱梧招到眼前，轻声问：“怎么这丫头还在府里？”
萱梧道：“老夫人，大当家根本没打算把二小姐送去书院。”
老夫人一掌拍向桌子，“混帐！竟然违背我的意思！”
“老夫人，本来大当家为二小姐请了位先生，按说二小姐这时正在上课才对啊。”
“那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这……奴婢也不知道。”
“简直反了她了！去，你把她叫进来，我可不是她那个二叔，处处纵着她！”
钱莫莫进了内室后规矩地给老夫人鞠了一躬，笑嘻嘻道：“奶奶，我是来跟你商量事情的！”
“注意你的称呼，我可不是你的奶奶！”老夫人瞪了她一眼。
钱莫莫无所谓地耸肩，“既然你不喜欢我叫你奶奶，我不叫就是了，但是我真的有事情和你商量。”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商量的。你少得意，你很快就会被送出府去，没人能留的下你！”
“真的？”钱莫莫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可是二叔不准我离开钱府呀，您看您的话他都不听的。”
“他敢！”老夫人气的拍桌子，她看向钱莫莫，严厉道：“你在挑拨我们母子关系？”
钱莫莫感到很无辜，“我没有呀，我说的是事实。在这个府里，钱不尽是老大！就算是您也压制不了他。”
“你！”这话听在老夫人耳朵里完全是挑衅，她不禁大怒，指着钱莫莫的手指都有些抖，“你说！你一直赖在钱府有什么目的？”
目的？当然是捞一笔钱然后跑路了！“老夫人，我没有赖在府里，我根本不想待在这里，是钱不尽不准我走。”
“他为何不准你走？他是个商人，无利可图的事他会去做吗？”
“那我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我知道！”老夫人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你的父亲和我儿子不过是萍水相逢，而今你父亲生死不明，你来到钱府，名义上是托孤，实则不是为财就是为名！”
“为名？”钱莫莫不解，为财的话么……她是可以承认的。
“你是不是想留在钱不尽身边？”老夫人话一出口，惊的站在旁边的萱梧一愣，她忙上前扶住老夫人手臂，老夫人不顾萱梧，继续道：“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乡野中的小杂种，也妄想攀龙附凤！简直是痴人说梦！”
钱莫莫不太明白老夫人的意思，却听见对方在骂她小杂种，这口恶气怎么忍的下，立马大声反驳道：“谁稀罕！我有爹有娘，有爸有妈，我不光有现在的爹娘，还有未来的爸妈，用不着你叫我小杂种！就算你家有金山银山，也不能这样看不起别人！告诉你，你这个破地方老子早就待腻了，是你儿子卑鄙无耻耍手段，你少来骂我！你家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老夫人早已经习惯了别人的毕恭毕敬，何曾见过钱莫莫这么直来直去的人。眼下被钱莫莫连珠炮似的话气的几乎背过气去，指着钱莫莫喊道：“快把这个野丫头给我关去柴房！”
外室的进宝一直听着里面的动静，听到老夫人方才的话已是震惊非常，又听到钱莫莫说话语无伦次，此时老夫人还要把钱莫莫关进柴房，这样下去那还得了？！忙趁着四下无人，急急溜走去找钱不尽报信。
第十六章 拼尽所有也护她周全
钱府后花园内，钱不尽正与乐知兮下棋。
“今日晨会散的早，本想歇一会儿，你却来打扰我。”钱不尽说完，指尖从容地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你请我做小侄女的老师，我既高兴又发愁。高兴的是可以每天和那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一起玩，愁的是你这个抠门叔叔居然白请我做老师，半分酬劳都不给！真真是狠心极了！”乐知兮不忙落子，只顾赏玩手中的茶盏。
“上一次钱某可是花了重金为你举办音乐会，而某人却不知道溜到哪儿去了。”
“因此这回你白请我给那丫头做老师，我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啊！”
“只要那丫头在我眼皮底下就可以省不少心。”钱不尽抬手揉了揉眉心，眼神露出些许疲惫。
“老夫人如此为难你，那个丫头也不让你省心，还真够你头疼的。不过老夫人说的也对，你把小侄女送去书院念书并没什么不好的，大不了我跟去书院应征音乐老师就是了。保证你的小侄女毕业后琴棋书画样样通。”
钱不尽冷冷一哼，“我虽恨她不成才，但还至于将她往火坑里送。”
“怎么就是火坑了？乐某一定将她视为自己的亲生侄女对待。”说完，乐知兮眨眨眼睛，一脸无辜。
“大当家——！大当家——！”
两人听到喊声，齐齐朝亭外看去，只见进宝边哭边跑向这边。
钱不尽心中奇怪，起了身走到亭外。
进宝跑到钱不尽面前，哭着道：“大当家，你快去老夫人院里看看吧，老夫人和二小姐吵起来了！”
钱不尽眉头一皱，“怎么回事？她不是应该在礼学堂上课么？”
进宝道：“本来是上课的，但中途二小姐想要去给老夫人请安。到了老夫人那里后，小的站在房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忽然就听到老夫人高声骂二小姐是小杂种，二小姐被气急了才和老夫人吵起来……呜……”
乐知兮闻声也走了出来，对钱不尽道：“你还是快到老夫人那里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