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剑将军- 第16部分

卡洛尔感觉得到体内的魔刃带给他的巨大痛苦，他勉强抬头，看到索雷的笑容中竟然有几分赞许的色彩。

四周的魔刃开始急剧增加。

晶莹剔透的冰龙冲了出来，逼迫索雷躲闪还击。原来是从幻月那里拿回武器的佚飞和西斯同时发起了攻击，两人对视了一眼：佚飞打出了七条巨龙，而西斯则轰出了八条。

还是不行。

卡洛尔突然伸手用力击穿自己的身体！这个举动让苏珊禁不住尖叫起来！他的右手伸入心脏，似乎抓住了什么。接着，一柄散发着异样光芒的长剑被抽离了他的身体，那似有似无的剑身能透过光来。

那是真正的魔剑＆＃８２２６；虚无。

他伤害自己时的痛苦苏珊可以感受到，把剑从自己的心脏里拔出来得有多痛？没人敢想象。卡洛尔强行拿出魔剑的实体后，四周的人们立刻就感到了强烈的压迫，而他的表情，冷漠而忧伤。

“索雷……”

卡洛尔第一次叫着这个名字，他想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他没有说，即使曾经对战风落，他也没有用到这柄“虚无”。

他和索雷对面时，仿佛时间都静止了。他们的表情都很安静，有风掠过他们的发梢。卡洛尔斜提剑身，那柄虚无的魔剑剑刃上在此时竟闪过一道利刃才有的寒光！索雷微微笑了，展开双臂，把王者之剑抛到地上，闭上眼睛：

“只有你，有资格杀我。”

“我谨记。”卡洛尔身影一晃，虚无的剑刃似乎闪动了一下，霎时，接触到索雷身体的“虚无”激发出巨大数量的魔刃，根本没有人能够抵挡这种程度的攻击。

好强！看着冷冷落下魔剑的卡洛尔，任何人都只能这样承认。

无论接触到什么，只要感到阻力，魔剑“虚无”都会立刻幻化出超越常识的密集魔刃把接触到的一切绞成碎末。这种完全是为了破坏而存在的武器让人不寒而栗：不要说是索雷了，没有什么能在那样的攻击下留下痕迹，哪怕是神。

卡洛尔把魔剑按回身体里面。他刚才也感觉到了，虚无穿过魔界之门时完全没有遇到阻力，也就是说魔界之门只是一个虚幻的空间转换口，没有办法破坏。虽然引发魔界之门的索雷已死，但那扇门却并没有消失。

“族长，怎么回事？”佚飞回头问道。

幻月锁住眉头：“这么看来，似乎索雷只是凭依着魔界之门。所以即使凭依物消失了，对门也并没有影响。”

费勒此时走过去，拾起王者之剑，望着长剑发起呆来。

握着这柄剑的人，可以得到天下呢。

那么，究竟谁得到了天下？是索雷，还是他？

天下，天下究竟还存在吗？或者说，它曾经存在过吗？

不知不觉间，天地间由于被魔界之门扩散出的力量影响，昏暗一片。鸣雷声越来越大，而魔界之门的光越来越强，似乎笼罩住了一切。

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门中出来似的。

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了绝望，面对魔界之门中即将出现的任何危险，谁都没有活下来的机会。不仅如此，一旦魔界之门完全打开，世界将陷入巨大的灾难，直至完全被魔界吞噬。

等待他们的，是世界的毁灭。

佚飞忽然发现卡洛尔迎着魔界之门站立，似乎要走上去的样子，而他周围充盈着暗紫色的斗气。佚飞觉得有些不对，他大声喊道：

“卡洛尔！”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一起冲过去。西斯劈头问道：

“你要做什么？”

“只要让它消失，就可以了吧。”卡洛尔的声音波澜不惊。

西斯哑然，“你疯了？只凭你一个人的力量怎么可能做到！”

卡洛尔异常平静，但那样深沉的声音中分不清究竟是落寞还是无言：

“我的身体，是打开异空间之门的钥匙。只要打开异空间，无论是什么都会被封闭进去，即使是整个魔界之门也没有问题。”他只是言简意赅地解释道，静静向前迈出一步。

“等等！”佚飞喊住他，“之后呢？你会怎样？”

长久的沉默，卡洛尔没有回答，也没有动。

“回答我啊！会怎样？”佚飞已经察觉出了什么，一种仿佛要失去什么重要东西的恐惧笼罩住他。

这时幻月开口说道：“就算是钥匙，在吞噬魔界之门这样过大的空间时，自己也无法幸免吧。”

“！”

不理会众人的惊愕，卡洛尔甩开黑色的披风，挡住他的一切表情。

他只是希望能够保护主人，只是希望他的主人能平静快乐地度过一生，否则，他所做的一切又还有什么意义？即使魔界之门对于他并不会有任何影响，即使他本可以在世界消失之后放下一切责任，去实现他的承诺、去过一种更轻松的生活，即使那些才是他真正应该去做的。

绯岚大人，我辜负了您的教诲；并且，没有办法完成与您的约定了……

但我觉得，我的确是在为自己而活着……

他闭上眼睛，感受着因魔界之门膨胀的力量而鼓动不已的魔刃传达给他的兴奋，可他心里一点也不兴奋。

……一切，都即将结束了……

四

“那是……咒文？”

上篇：魔剑将军　第二十五章　魔界之门（下）

见卡洛尔闭上眼睛静静伫立，佚飞惊异。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鬼之一族掌握有使用咒文的奥秘。

幻月看了看，解释道：“这是全面强化自身能力的咒，‘无方幻壁’。即使是在我们的族人中，能够使用无方幻壁的人也是少之又少，大概也只有曾经的七位长老掌握有使用这一咒语的能力。”

“怎么可能做到？这也……太离谱了……”佚飞瞪着眼睛，“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因为……”幻月苦笑，“这个咒是我们的老师研究发明的……我族内乱的时候你正好有任务不在，也就没机会亲眼看到。”

所以，卡洛尔一定和那个人有某种不寻常的关系……

“恩师怎么没跟我提起过？”佚飞忽然“啊”的叫了一声：

“不对！得先阻止他！”

幻月冷静地问道：“谁能办到？本来他的身体就强韧到可以忽略一切攻击，现在再加上无方幻壁，连老师都不一定有办法。”

佚飞不甘心地扭过头，默认了这个事实。

费勒望着卡洛尔黑色的身影，觉得两人之间仿佛被遥远的时空隔断，他离他是那么遥远，远到即使他很努力很努力去看，依然看不清晰。那个身影明明那么熟悉，就像每天都会出现在视线中一样，可是忽然有一天，那个身影消失了，于是他才发现，他对他根本是陌生的。

曾经的名字再也喊不出口，不过他倒是觉得“卡洛尔”这个名字更加好记忆。思绪一下子飘到了很久以前的一天，场景重叠在了苏珊的身上。

“怎么了？苏珊。”年轻的鲁多领领主友善地问道。他对记人名很有天赋，虽然手下武士无数但每个人的名字都不会弄错。

少女吓了一跳，慌张行了个礼：

“主人！”

费勒把苏珊拉起来，很随意地眺望远方：

“怎么，还在惦记着沙罗吗？”

“啊……是。”苏珊低下头去，声音有点小，“沙罗大人已经两天没有回来了，而且一点消息也没有……我担心他是不是……”

费勒看着快要哭出来的少女，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

“好啦好啦，沙罗绝不是那么没风度的人，怎么会丢下我们可爱的苏珊不管呢？我可以担保，只要他还有一点良心，就一定会回来的！”

“嗯。可是……”

“还不放心？”

其实费勒的心里也没有底，那可是自己最信任的武士，居然就这么失踪了。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安，他把注意力转移到苏珊身上。

苏珊可真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儿呢，他之前居然一直没有注意到！她熟褐色略卷的头发束在身后，精致的小鼻梁细挺着，睫毛很长，嘴唇的线条很柔和。尤其是那双天空般湛蓝的大眼睛，让看惯了武士头顶的费勒着了迷。苏珊是除了沙罗外，第一个敢与他对视的武士，而沙罗的那双眸子，更多是一种审视，他是不敢深究去看的，所以苏珊的眼睛便有了格外的魅力。

“主人……知不知道……”苏珊似乎想了很久，才慢慢地说道，“沙罗大人离开的时候，似乎是带着伤的。所以我们派人去寻找时便也格外留心，但不知怎地，跟着血迹走了一阵子就没了痕迹，又不是敌人的陷阱……”

“总之非常奇怪对吧。”费勒有些心不在焉了，他随口问道：

“你为什么要当个武士？”

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应该在家里等待被嫁出去吧？

苏珊愣了一下，“这……我……因为沙罗大人……”

“苏珊很喜欢沙罗吧？”

费勒不意外看到苏珊的脸红了，他有些得意地笑起来，十五岁的女孩子还真是可爱啊。不过显然他忘记了自己也刚刚只有十八岁而已。

苏珊用力点了点头，“苏珊很喜欢沙罗大人！但是……沙罗大人好像并不在乎苏珊……”

费勒有点吃惊：

“怎么会啊，他不是总保护着你？”

“可是沙罗大人同样保护着所有的人啊，对他来说，我和别人没有任何的不同……他从来都没有对我笑过……啊，对不起，我失礼了。”苏珊有些黯然。

费勒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苏珊，要不要我帮你？”

“咦？主人……”

“我们可以合力演一出戏。”他肯定道。

“演戏？”苏珊不解。

“嗯，对。”他重重强调，“让他能对你露出笑容来。我们来约定吧，我一定会做到的。”

苏珊迟疑了，“要怎么做？”

“来做我的未婚妻吧。”

“！”

两天之后，沙罗回到了费勒的身边。让费勒颇为失望的是，对于他决定迎娶苏珊这件事情沙罗竟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淡淡应了一句：

“那么，祝贺你们。”

那时，费勒就作出了一个决定：在自己得到天下之后，便把苏珊还给沙罗，并且要送给沙罗任何一件他的东西——甚至，是自己刚刚到手的天下。

回忆中沙罗的身影与卡洛尔的背影重叠了，费勒突然间觉得眼睛有些刺痛。

为了他所作出的决定，他不择手段地想要夺取天下，可他却败了，败得很惨。如今，早已没有尊严可言的他只能叹息：为什么他的承诺，总是无法兑现？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和卡洛尔互换。只有那样活着才让人向往，像他这样活着的人，什么都不是。

“主人……”

苏珊下意识地紧紧握住他的手，费勒知道，卡洛尔的咒快要完成了。

只有绝望。

五

“我会关注那些真心祈愿、心地善良的孩子，并给予回应，带给他们希望。”

身后突兀地响起这么一把优美的声音，如晶玉。费勒在惊愕间转过身来，一位身着华服的女子就站在那里，衣服上的饰纹让他眩目良久，他张口结舌：

“你是谁？”

女子琥珀色的眸子中似乎有什么力量，在她的注视下费勒低下头去，又只能看到她裙摆的花纹及皱褶。听得那把震慑着心智的美妙声音：

“我是呼应你的祈愿而来的人，来指引迷途的羔羊。”

“不管你是谁，求你救救他！”

费勒已经不在乎别人怎么想了，沙罗那么多次保护他，可这是他唯一能拿出的回报，他早就活得没有尊严了！

“悲哀的时代造就悲哀的灵魂。你并没有错呢。”

声音离开了他，他低下头去。

六

咒文，差最后一点就要完成了。

卡洛尔张开眸子，里面透出一片幽深的紫色辉光。从来没有想过，竟然还会用到这个咒文，但他应该感谢那个人，若不是那个人在那次战斗中使用出这一招，他根本就无法扩大空间之门的范围进而吞噬魔界之门。

过去、现在、未来交织幻化在他的眼前，里面没有他。

他最终还是看不到自己。

无论是沙罗还是卡洛尔，都已经无所谓了。他所做的一切，包括背叛，都只是为了让他的那位主人能够活下去。至少，还拥有生命，便是幸福的。

他不认为他的那位主人会明白，但这就是他的原则，他从未违背过自己的原则。他并不打算拯救世界，他只不过是，想让那位主人继续活下去，哪怕只是再多活一会儿。

他唯一希望之事。

魔界之门缓缓打开了，而在卡洛尔的面前，有什么透明的东西似乎正要张开……

上篇：魔剑将军　第二十六章　绯岚与风落（上）

一

咒灵的感觉突然消失。

“我最不喜欢言而无信的孩子了。”

咒文被迫停止，听到这把声音的同时，卡洛尔感到了魔刃所带给他的疼痛，蔓延开来，无法遏制。他努力稳住身体，声音并不似平时的平静：

“绯岚大人……”

清凉的触感落在颊边，他闭上眼睛。绯岚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碰触过他了，带着爱怜的感情，轻轻抚过他的颊边，顺过他垂下的发丝。他一时间神情有些恍惚。

“